第75章 牛鞭教子
聽了老媽這一番話，盧立新一臉的糾結死了，讓他給老婆下跪，他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
盧小梅開心地拍著小手，朝盧立新嚷道：“爸，奶奶讓你給我媽跪下，你還不快跪下啊！”
“小梅，你亂說什麽！”
程雪雁拍了女兒一巴掌，“他是你爸，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連程小麥感覺也有一些尷尬，他朝盧媽說道：“大媽，我看不要這樣了，姐夫好歹是一個要臉的男人……”
誰知他還沒把話進完，盧媽一聲冷笑道：“舅舅，你別幫這個孽畜說話，他還有臉？如果他要臉的話，就不會將家裏大小事情推得一幹二淨，讓一個女人頂著，他成天在外麵蕩著了！”
盧媽越說越生氣，手中鞭子一揚，啪地一下子，直接抽在了兒子的後背上。
盧立新慘叫一聲，撲嗵，跪在了地上。
盧媽怒不可遏地喝道：“不願跪，鞭子抽，連你爸爸早在生前時，都不知道被我抽過多少次，更何況是你這個臭小子！”
聽了她的話，程小麥心中一震，看來老媽說的都是事實啊。
盧媽也是從板橋村出來的人，名叫馮秀芝，父母去世得早，一個姑娘家上山砍柴禾，下田插黃秧，硬是一人頂了一個門堂。
盧立新的爺爺盧葫蘆，老伴死得早，眼看自己身體一天差一天，瞅著兒子發愁，這小子身子長得單薄，還遊手好閑，日後沒個管著，這個門堂裏的屋梁柱子就要坍塌了。
這時，盧葫蘆打聽到板橋村有個馮秀芝很能幹，吃得苦，耐得勞，長得壯實，一身蠻力。他想如果能夠娶得這樣一個兒媳婦進門，兒子也有個管束的人了。
他托人上門求親，就事一說就成了。
馮秀芝進門第一天，公公就當著一村子人的麵，傳了她一根祖傳的放牛鞭，說以後她男人不聽話，就用這鞭子抽。
她接過了這根鞭子，一個星期不到，就學會了一樁男人所幹的活：下田扶著犁把學會了耕田。
開始牛還不聽話呢，馮秀芝一揚鞭子，半空中打了一個炸響，雖然沒有落到牛身上，但那牛也慫了，知道遇到一個女中狠角色。
盧葫蘆去世後，馮秀芝的老公盧犢子，以為女人不敢拿自己怎麽樣，三天兩頭泡在外麵，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有一次跑到水陽街上和人賭博，不料被馮秀芝打聽到了，一腳踹進門，鞭子一響，抽在他的後背上，又將他揪住，往肩膀上一放，直接扛回了家。
又有一次，馮秀芝正在水田裏犁地，聽人說盧犢子在街上被幾個小混子欺負，打趴在了地上。她聽了，當即騎到牛背上，鞭子一揚，飛趕到街上。
趕到出事的地方，馮秀芝發現那幾個小混子還在用腳踹老公，一時大怒，跳下牛背，鞭子一旋，旋即將那幾個小混子抽倒在地上。
又是一頓鞭子，幾個小混子跪上那裏哭鼻抹眼淚，叫上姑奶奶了。
這以後，盧犢子再也不敢再在外麵鬼混了，服服貼貼跟在老婆後麵下地幹活，馮秀芝讓他向東，他絕對不敢向西。
盧犢子臨終前，撫摸著那根牛鞭子，對老婆悲苦地感歎道：“秀芝啊，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可從小看大，立新這小子一身輕骨頭樣，和我當年比，好不到多少，這根鞭子你還得要用下去啊……”
……
這個故事，是程小麥從老媽那裏聽過來的。
當年趙秀芝嫁到撒垾灘的第五年，錢紅英就由圩裏嫁到了板橋村。當時，趙秀芝“一根鞭子教夫”的故事，在金寶圩流傳很廣。
此時此刻，程小麥也終於親眼目睹到了這個女人強悍的一麵。
盧立新被抽跪在地上，趙秀芝上前了一步，聲色俱厲地質問道：“立新，老娘這鞭抽在你身上，服不服？”
“媽，我服，我服！”盧立新連連點頭說道。
趙秀芝冷笑道：“既然服，那為娘再給你加深一點印象，免得你秋風過驢耳，這邊聽了，那邊就忘了！”
啪！
啪啪！
這又是一連兩鞭子，重重地抽在了盧立新的身上。
盧立新硬是被她抽趴在了地上，慘叫不已，後背上衣服開了花，留下了幾道血杠子。
“媽，不要再打我了，我知道錯了！”
盧立新嚎叫道。
趙秀芝說道：“你既然知道錯了，那你回答我：這些年來，你對得起我的兒媳婦雪雁麽？”
盧立新哽咽道：“媽，我對不起雪雁！”
趙秀芝大聲喝道：“不要衝我說對不起，你要向雪雁說！”
盧立新慌忙掉過身子，衝著程雪雁跪了下來，說道：“雪雁，對不起你，我真的是對不起你……”
“立新，你不要這樣，我……我不怪你！”
程雪雁慌忙也跑在了盧立新麵前，泣不成聲地說道，“男人膝下有黃金，你快起來，我真的不怪你！”
“謝謝雪雁，你也請起！”
夫妻二人相互攙扶著對方，從地上站了起來。
程小麥在一旁看了，心裏酸酸的，眼淚差一點流了出來。
趙秀芝瞥了兒子一眼，軟聲說道：“立新，好好善待你的老婆，今天舅舅在場，我不想給你多難堪，以後膽敢再欺負我娘家村上人，我就收她做女兒，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你給我離婚，滾出盧家，我給我女兒招個女婿上門！”
她的話說的雖然柔軟，卻語氣透著一種狠辣。
一個做母親的，不是因為生氣到了一定的地步，是絕對不會衝兒子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盧立新慌忙說道：“媽，兒子不敢，我一定會痛改前非，善待雪雁的！”
趙秀芝揮了揮手，衝盧立新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到廚房幫襯雪雁做飯，舅舅來了，可不要怠慢了！”
“好，我去廚房！”盧立新如遇大赦地向廚房跑了過去。
趙秀芝又朝程小麥笑著說道：“舅舅，讓你見笑了。我向你保證，以後立新再也不敢欺負你姐了！”
程小麥笑道：“姐夫也不是不聽勸的人，再說，他腦子也挺活範，有大媽在，這個家日子一定會過得紅紅火火的！”
趙秀芝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們家苦就苦在立新的身上，一個大男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還一副翹鼻子相，這山望著那山高，指望他，哼，連睡覺翻個身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