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部隊行軍的速度並不快,主要是為了等待前往托斯卡納公國的瓦氏將軍的返回。


  「卡蜜拉發來了一份緊急報告,你看看。」


  帝福尼在馬上接過文書,快速地瀏覽了一番,不覺摒息,「公主殿下想要在對法戰爭中達到改朝換代的目的?這,這似乎有點超過我的想像了!」


  「有什麼難想的?」塞拉弗輕描淡寫地一揮手,「我算是搞清楚了,只要有先王血統就行,至於誰來當這個王,得憑拳頭說話。我看波旁親王就不錯,他是法蘭西第一親王,波旁女公爵的丈夫,安娜公主殿下的女婿,身上也流淌著法蘭西家族的血液,完全可以提出對王位的要求嘛!這件事還是女兒提醒了我,我差點單純從戰爭角度來看問題了,換一種思路,我們的對法戰爭也可以利用政治優勢來擺平的!」


  「陛下,您所謂的擺平,恐怕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帝福尼憂心忡忡地說,「要讓弗朗索瓦一世退位,恐怕比攻下巴黎還要難上百倍。」


  「把他趕出國去不就成了?」


  「恐怕不行。」這位幕僚苦笑一聲,「波旁公爵的名聲算是完全毀在了帕維亞了,法蘭西人都知道他是國家、王室的叛徒,也就安娜公主會同情他。而弗朗索瓦一世在國中卻享有很高的聲望。」


  「難道這樣不行?查理?波旁,不可能?」塞拉弗喃喃自語。


  帝福尼搖搖頭,似乎給了他一個確定無疑的答覆;陛下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卡蜜拉想得很好,我不想打擊她的信心。如果波旁不行,還有誰可以呢?總之弗朗索瓦一世是不行的,我想到他就會反胃。他如果還呆在王座上,那就是對哈國在歐權益的最大妨害!這一次,我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如您所願,陛下,其實我們能提出更好的人選。」帝福尼忽然靈光一閃,狡黠地笑了,「就像凱瑟琳?美第奇要嫁給亨利王子一樣,我們可以把弗朗索瓦一世囚禁起來,幹掉現任王太子,再把軟弱無能的亨利推到王座上去,這樣就可以平靜無波地處理好整件事情了。」


  塞拉弗瞪大了眼睛,「唔!這個建議很好……」


  他不自覺地輕輕挾住馬腹,結果馬兒會意地跑快了點,一位內衛人員很快穿行如飛地從後頭狂奔上來,將馬匹穩住,隨後叉手退下;他在險窄的山道上如履平地,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陛下,小心點。」


  「剛剛在想問題。法蘭西王國還是有不少人可以繼承王位的,就像你說的,弗朗索瓦的幾個兒子,當然還有女兒。什麼?女性不可以為王,什麼落後的規矩!我說能當就能當,包括國王的姐姐瑪格麗特,還有安娜公主,都可以試試那張御座嘛!我們的很多想法都太有局限了,應該天馬行空一點。」他說著說著,便大聲笑了起來,連馬都策不穩了。


  內衛人員這時也不敢怠慢,好些人都跟在了國王的身邊默默地保護他。


  「陛下,您的這些想法很有新意,不過在我看來都很難實現,法蘭西王國是個再傳統不過的地方了,查理曼的後裔都不允許有女王出現。在德意志如此,在法蘭西也如此,我看陛下的希望很可能會落空的。」


  「如果我獲得勝利,我會像查理一世說的那樣,在巴黎繼位,難道不是嗎?如果我不繼位,當然是由我指定的人繼位。誰反對,我就殺誰,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塞拉弗拉下面孔問道。


  「這,這是自然……」帝福尼?切扎諾不禁額頭見汗,他強咽了口唾沫,「我想只要陛下能保護哈軍在一段時期內駐留法蘭西,相信就沒有哪個貴族會不開眼自尋死路的!即使陛下讓卡蜜拉公主成為新王,恐怕都不會有人敢明裡反對吧?」


  塞拉弗又是一陣大笑,「我所圖的可不是法蘭西。想在歐洲實現我的想法,就得團結更多的勢力,盡量擴大我的發言權。法蘭西王國太大了,分割一下挺好的,正好我也知道,像布列塔尼這類地區,還有傳統血脈貴族的存在。」


  「您說的,是老布列塔尼公爵的私生子嗣嗎?」


  「正是。」塞拉弗撇了撇嘴,「你看,兩屆法蘭西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難道她不是女性?老公爵的私生子都登基不了,偏偏她能登基,這就很說明問題。查理八世對她的搶親,也是證據之一!無論誰當王,都得符合強者的要求,所謂『順應潮流』,就是切勿行差出錯,違反了強者們所制訂的規則。這,才是公理!要**弗朗索瓦一世,就必須先**舊貴族的保守勢力,我看在法蘭西王國掀起一場全面的宗教革命,是非常必要的!」


  帝福尼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抖,還來啊?真不怕要命啊!宗教改革已經過時,直接變成「宗教革命」了,革誰的命?他說了不算,法蘭西人說了不算,只有陛下說了才算吧!


  就在全大陸的目光都投向法蘭西,關注法哈間戰爭的局勢時,卻突然發現,整整一個月時間戰火蔓延處竟然悄無聲息,既無大小戰役,又無摩擦,平靜得彷彿哈軍在自家花園裡列隊晨*一樣!

  而此時此刻,一封特別命令也次第到達諸集團軍指揮部。


  魯昂。布烏雷耶城堡。


  勃艮第女大公、芭芭拉女公爵、安大略女公爵、赫布里底女公爵、德斯蒙德女公爵、哈布拉德王國第一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達殿下眉頭輕跳,看著手中的信件,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父王真是算無遺策!斯科特將軍,你與雅克船長要多多辛苦,從各大儲備庫甚至本土調來更多的物資了!」


  「願為殿下效勞!」北海艦隊司令官斯科特上將語氣鏗鏘地說道。


  第5艦隊司令官、亨斯科特伯爵雅克,則默然地點點頭,以示收到。


  卡蜜拉冷冷地掃了此人一眼,沒有說話,心底卻著實不悅。


  雅克船長跟她的關係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在「天使會」鬧出加那利事件之後,很多線索都指向雅克的身上。他是分封制的忠實擁護者,同時跟陛下也有些不對付,很多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然而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塞拉弗絲毫沒有懲治他的意思。現在國內有幾個人很特殊,一個是彼得,一個是列奧納多,一個是約瑟,還有一個就是他。


  前面三個人很好理解,那都是塞拉弗的親信心腹,其中兩個人還是最早跟隨塞拉弗的臣子。


  雅克則是塞拉弗主動招募的第一位強力手下,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塞拉弗艦隊。哈布拉德王國海軍如此強大,當然要推雅克首建之功。


  但是這個人卻曾經叛變投敵過,甚至與陛下在海上還有過一次劇烈地碰撞。


  奇怪的是,原本要被斬首的叛徒,卻沒有死成,反而逍遙地活下來。據知情者透露,是那位海盜出身的彼得用自己的「免死金牌」向陛下求懇,才得以寬赦。


  不管怎樣,雅克都沒有離開公眾視線,反而被晉陞為一方大員,掌握著強大的艦隊,駐留國家的北部。


  經過近十年的開拓、建設,北方亞特蘭大陸已經初步形成了諸多可供開發的殖民定居點,沿海地區甚至建築了超過30座城鎮,自由城也已成為哈國最大的港口、商貿重鎮之一。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有些急轉直下。


  首先,第5艦隊長期出外勤,在尼德蘭宗教改革的前期準備、移民及哈西戰爭期間都泡在了北海,戰爭結束后也沒有接到返回的調令。


  其次,長期擔任殖民地防衛司令的巴勃羅將軍此次被派外勤了,他的第23師竟然首次隸屬於國防軍序列之外,甚至期間還進行了數次針對性的整編。


  雖然巴勃羅將軍名義上是南方集團軍副總司令,可是查理?波旁從不問計於他,可能與他被削爵有關這可是王國內針對貴族最嚴厲的懲罰之一了。而且他的許可權遠遠不如參謀長俞大猷,至少後者還可以單獨領軍殺入敵國。


  再次,隨著印加的被征服,塞拉弗轉爾對亞特蘭大陸著緊起來,從西到東,他諸多提前的部署至今天已完全浮出水面,很多手段完全是雅克想都想不到的。例如阿茲特克陸軍的持續增兵東進,依靠其人多的優勢,逐漸侵入大陸中部落基山脈以外的草原了!


  北方五大湖流域,則向來是王室的傳統領地。早前大家都認為塞拉弗一世高風亮節,主動選擇那麼偏遠蠻荒的地區,可是當規劃完善的五大湖區開始首度迎接大草甸湖部落聯盟的移民之後,短短几年時間,這片豐饒富庶的地區就被人驚呼為「明珠」了!


  王室在這裡建有數個秘密基地,其中還包括巴達達里基地的一些重要部門,軍事情報局、第一情報處的超大型訓練基地都設在這裡。


  至於東部沿海,加勒比艦隊由常駐變成了巡邏,可是巡邏警戒的次數比之前都提高了很多,由於該艦隊的防衛性質,他們的隊伍更加龐大而高效,更有針對性,海軍陸戰隊的配屬也比海軍遠洋戰艦隊更多。相比之下,第5艦隊很久都沒有更新過主力艦了,甚至火炮也比其他一線艦隊要差。


  縱然雅克船長毫無這方面的警覺,巴勃羅將軍也不屑與他交換意見,但他的女友諾維雅小姐卻早就提醒過他多次,要其關注王室針對北方地區的人事變動。眼下,也只有雅克本人毫無知覺,他只是想要回到自由城,艦隊的所在地去,但無論是歐戰軍區司令部、統帥部或陛下本人,都對他的要求恍若未覺。


  卡蜜拉公主也只能用一種略帶憐憫的目光,冷冰冰地掃視著他了如果雅克倒霉,毫無疑問殿下會很開心的。


  馬賽。弗伊洛島伊夫堡。


  這座用於守備的城堡,建於24-28年,塞拉弗首次從這裡出海西航時還沒有。這座建在島上的要塞,顯然是用來護衛錨地的。


  不過再好的炮台、要塞或棱堡系統,也擋不住地中海艦隊無數門巨炮的轟擊!

  由於莉拉、卡奧等高級將領都不在地中海戰場,分艦隊的旗艦暫時由「巴爾波查」號擔任;在英雄船長杜亞脫?巴爾波查的帶領下,一群被地中海水手們普遍畏懼的船長們像獅群般撕咬、獵殺著他們中意的食物。


  就像前次在摩納哥一樣,當某些敵對方士兵看到「巴爾波查」號之後,居然嚇得直接投降了,可以看出杜亞脫船長的凶名絲毫不亞於北非紅鬍子。


  這個時代的功勛船長們,無不雙手沾滿鮮血,那些過於文弱的傢伙,是當不了水手頭目的。


  哈軍地中海艦隊以及查理?波旁的大軍已經攻克馬賽很久了,但由於這座城市對塞拉弗一世有特殊的紀念意義,因此公爵沒有大開殺戒,這也造成迄今城中仍然實施軍管,而某些打著抵抗軍旗號的傢伙仍在為非作歹。


  南線集團軍司令查理?德?波旁公爵、副司令巴勃羅將軍,參謀長俞大猷將軍,此時都在伊夫堡的臨時指揮部中。


  遠遠的,可以看見藍天白雲下處於高處的馬賽城拉加爾德聖母院,下方不遠處,也就是港口的對面,可以看見屬於聖約翰?卡西安修道院的那處著名的教堂,聖維克多教堂。相對來說並不非常起眼,但是,人們的目光卻總是留戀在此,不為別的,只是那裡是塞拉弗一世陛下初遇「我們的伯爵」列奧納多?達?芬奇的地方,幾成聖地!


  現在老伯爵都是公爵了,地位不亞於兩任攝政閣下。這是一個傳奇。


  查理?波旁了解了這一切,並把這歸咎於上帝的旨意。他日日祈禱陛下能保佑自己恢復家族的榮譽,恢復自己貴族地位,以及建立他個人無上的功勛、榮耀。


  貴族對身前和死後都非常重視,這是他們區別於平民的重要之處。


  查理看著手上的加急信件,臉上露出莊嚴而肅穆的表情,喟然嘆息道:「我們的陛下真不是一般的人,我對他只有無比的嘆服、敬佩!」


  幾位主要的指揮官傳看了那份密件,只有俞大猷還有些發懵,不過很快他就進入了狀態,畢竟他來歐洲的時間不短了,有些事情他必須弄弄明白……


  勃艮第大公國。鹿特丹。


  尼德蘭宗教改革辦公室中,新教共治會大主教約翰?加爾文拍案而起,臉上充滿了狂喜的表情,「我朝思暮想的事情終於有消息了!陛下真是**新教建立以來最完美、最優秀的領袖!我在教會的事務方面,遠遠不及他的百分之一!」


  他望著下面一眾新教策立的大小主教和地區教務特派員。雖然從無到有建立起新教的中央體系並不容易,但加爾文大主教還是以其狂熱的宗教精神、不倦忘我的態度以及執著堅定的思維,主持著教會的大小細務。


  尼德蘭戰爭的勝利,與其說哈布拉德王**的勝利,不如說是尼德蘭資產階級與廣大新教教徒的勝利。而新教在此後星火燎原般普濟塵世,更是說明它的優越性、創造性和非凡活力。


  這些主教們都用狂熱的目光看著共治會的首領。


  現在約翰?加爾文簡直已經成為了新教的教皇了,而他在新教修會中的崇高威望,也是克萊門特七世在天主教世界所無法企及的。


  他的目光在這群人中掃過,微微一笑,「阿維農主教,帶著您的臣屬,去往普羅旺斯吧,在那裡,服從我王的領導,積極宣講教義,使更多禁錮於羅馬教廷的人們皈依吾主耶穌**。」


  那位被共治會任命的阿維農主教起身領了旨,便恭行大禮,緩緩退出。


  這位被大主教賦予厚望的,卻是原哈國天主教會的改宗人仕,加埃塔諾?德?范思坦尼,這是王國名流范思坦尼爵士的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當然也是個私生子。早年他就在法國聖克魯埃修道院學習和生活,後來在馬賽做過教堂的神甫。兄長在新大陸發跡后,寫信並匯款給他,於是加埃塔諾便拋下一切事務,搭乘移民局的船前往了新世界。


  新大陸果然是塊寶地,這裡對神職人員的需求還是很強烈的,加埃塔諾由於長期浸*神學,被巴托洛梅主教選中,收為弟子,並介紹他加入了聖約翰苦修會。


  另一位大器晚成的老主教里瓦爾多也十分看重他。在加那利事件之後,蒙特西諾斯被黜落,巴托洛梅上位,加埃塔諾便被裡瓦爾多親自舉薦給了塞拉弗一世,他很快升了首主教,接替曾經年少得志,現在卻暮氣沉沉的凱恩的位置。


  尼德蘭戰爭打響后,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薩斯主教要求哈國新教教義必須嚴格囿屬於陛下欽定的《聖經》之下,所有宗派門別,都須秉持一個中心,那就是只能用經**釋經義,不能閉門造車、胡闡亂釋。這無疑是加強了新教各派間的團結意識,使之逐漸歸於統一。


  基於此種認識,他派出加埃塔諾前往尼德蘭,傳達巴托洛梅主教的意見。約翰?加爾文對此表示同意,尤其他認為新教雖毋須教皇和教廷機構,但是卻要有一個能系統地服務於廣大信徒的組織。共治會,毫無疑問才是新教各派別唯一的集中代表。


  自那時起,哈國的新教組織,包括很早以前就出現的「聖約翰苦修會」等教團,才首度正式團結在共治會的領導旗幟下。


  加埃塔諾由此被任命為主教。


  至於阿維農主教,則是在哈法戰爭爆發之後,約翰?加爾文意識到這可能又是一個擴大新教影響力的事件,他立刻建議召開大議會,並討論通過了一些重要地區的主教人選。阿維農主教當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之一。


  阿維農是天主教歷史上最奇特、最屈辱的一段。簡而言之,當初法蘭西王與羅馬教皇鬧擰了,兩人互掐,直至撕破臉。但教皇卻享受了一段宛如「梵蒂岡八日劫難」的倒霉事兒,法軍沖入羅馬,綁架了教皇。雖然沒有造成太多損失,但教皇臉面無存,不幾年鬱郁而卒。


  此後獲勝的法王將教廷「遷入」阿維農,實際上是綁架了整個天主教行政中樞。結果那段時期的N多教皇無一例外都是法蘭西人,法蘭西王國在宗教事務上能保持如此大的自由度,全得益於那令人追憶的一段美好時光……


  雖然現在教廷回歸了羅馬,但阿維農主教,依慣例通常都由教皇最親近之擔當,地位崇高,甚至是樞機之首。


  新教冊立阿維農主教,這恐怕就是在惡狠狠地扇羅馬的臉了!


  而且扇得還興高采烈、淋漓盡致。


  加埃塔諾?范思坦尼要擔任這一實職的話,則必須基於兩點,一是實至名歸,新教必須取得阿維農教區的控制權;二是摒絕羅馬及巴黎的影響力,將新教在法蘭西南部落地生根、星火燎原。


  無論是哪一點,原本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但約翰?加爾文之所以敢如此高調地進行此事,當然不會毫無把握,在尼德蘭戰爭期間,他看到了哈軍的英勇,裝備和戰術的先進,在面對強敵時毫不畏怯的心態,這已經深深震撼了他。而當哈西《阿斯蒂條約》公布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布斯堡家族征戰天下、縱橫四海這麼多年,從馬克西米連一世一直到現在的查理一世,按外界的印象,這完全是一隻不動如山的龐然**義大利連綿幾十年的戰爭,一直是帝國單方面的勝利,法蘭西王國蛻變成了一個打醬油的角色。可是現在,哈布拉德王國竟然打敗了這個貌似不可戰勝的敵人!還簽署了一份宛如霸權通告般的條約!


  這一切因素,使得加爾文大主教能夠底氣十足地任命自上而下的各級聖職,更是將手伸到天主教傳統勢力所在地,阿維農。什麼都毋須擔心,法軍怎麼了?難道你們沒看見,偉大的哈布拉德王**正在馬賽,主持普羅旺斯諸省的自治嗎?

  普羅旺斯首府艾克斯附近的瑞克利爾瑪諾城堡,建築在險峻的山間,是當地領主奧雷耶男爵的政治中樞,城堡建成后,其家族在1355-1502的147年間遭到過包括地震、瘟疫、洪水等無數次自然災害,當然也遭遇過近百次大大小小的叛亂,但從沒人能奪取這座於險隘處耗資費力築成的城堡要塞,奧雷耶男爵憑著這座城堡,從容地在艾克斯獲得普羅旺斯法院檢察官的重要職位。


  像這樣的城堡或建於險要處的家族私邸,整個普羅旺斯地區不知凡幾。


  南方人對高盧人的統治很是不以為然,他們甚至還沒有布列塔尼人忠誠。


  但是,自古以來,普羅旺斯地區的獨立情緒就相當嚴重,他們不在乎歸誰統治,只在乎不被誰統治,這是任何一個強勢政府都需要花時間、花精力來擺平的問題。


  但是,今天,大群大群神情木然的南方人,卻是像小雞仔般被趕到瑞克利爾瑪諾城堡附近的山丘,這裡原來是片大麻園,由於土地鹽鹼化逐漸增強,同時莊園管理不善而悄然廢棄。只有半壁古代修道院的殘垣斷壁,述說著往日的盛況。


  從這片丘陵可以清楚地一覽瑞克利爾瑪諾城堡的全貌。


  當然,被驅趕來的人們更能看得見,侵略軍(波旁軍團)在城堡周圍架設起來的大炮。不過沒有人認為那些輕薄、簡陋的喇叭筒可以對城堡產生幾分破壞力。南方人總認為那座城堡是神聖的,不可摧毀的,它的故事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查理?德?波旁從望遠鏡里看到城堡上那些略帶慌張的守軍。


  他再度掃視了一下,攻擊陣地旁邊山丘上密布的人群。這些傢伙真能被震懾住嗎?他們是天生的海盜、流氓、土匪、山裡的屁民……他們根本不可能被法律或規矩束縛。


  「俞將軍,這真的能行嗎?」


  「總歸先試試吧,公爵閣下。」俞大猷在旁模稜兩可地說道,他的話引得軍團副總指揮,巴勃羅將軍十分輕蔑地冷哼了一下。


  查理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苦笑,「好吧,就讓我們看看新炮的威力。實在不行,我們還有地中海艦隊,最壞的可能性就是我們統治無力,至於徹底失敗,被趕出南部地面,我看,那不可能!」


  「法蘭西已經拋棄了南部。」俞大猷根本理都不理巴勃羅的挑釁,沉聲說道,語氣十分堅定,「弗朗索瓦一世是個膽小鬼,他最害怕影響到自己的統治,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這種情勢下,一手強硬、一手懷柔,那就是最佳的靈丹妙藥。放心吧,公爵閣下,我們會瓦解他們的意志的。」


  「好,我聽你的。傳令下去,開炮吧!」


  「是,公爵有令,炮火準備」傳令官大聲叫道,隨即旗手揮動旗語,向遠處傳遞命令。


  死氣沉沉的炮兵陣地霎那間就像活過來一樣,無數人出現在自己的崗位上,沉著高效地動作起來。


  哈軍炮兵的訓練很艱苦、很枯燥,不過他們卻是享受著宛如「技術崗位」般的優厚待遇,這也促使哈軍炮兵部隊變得更加專業、敬業。


  「一發試射!」


  很快人群中就傳來驚呼。很多人都聽到那些火炮沉悶無比的轟鳴聲,炮彈向斜上方騰起,飛得很遠,超過了歐洲本土火炮的極限。較長的身管,膛彈間隙小,加上密閉性極好的炮門,造成炮彈的初速極高,大大提高了有效打擊距離。


  這些柚子大小的炮彈,有少數近失,掠過城頭飛去;大多數都轟然擊中哨樓或城牆!大片大片的磚塊、城面像受了強震似的剝落下來,或者四散飛濺,塵霧瀰漫、喧囂震天,城頭傳來很多驚叫慘呼的聲音,當然也有不少零零落落響起的炮聲。


  可笑的反擊!

  查理軍團的炮兵長官,是王家炮兵指揮學院(原特立尼達炮兵指揮學校,新墨西哥,1523年)畢業的李長庚上校,原職巴斯蒂亞港炮兵司令。巴勃羅師在當地整編時,有人向波旁公爵推薦了他,於是他就被一紙調令,派到南線軍團來了。


  科西嘉警備司令部的大部分同僚甚至上司,都對他的好運羨慕不已。能參與正規作戰的一線軍團,無論待遇還是榮譽上,都和三線守備師有著巨大差別,更別說職務提升的第一要素就是軍功了!

  李長庚不但熟悉要塞、棱堡的防禦體系,且對**火炮的運用也得心應手。他選擇炮營的地點,並不完全是與敵城堡相類似的高地,而恰恰是一處比較低洼的谷地。


  仰攻,對於新型火炮來說並不為難;而對手的反擊,則因為彈道的關係,根本無法落在這般低處。當然,首次大仰角仰攻的哈軍炮兵部隊,也必須單發或多發調整彈道,否則會產生大量失誤。現在看起來,這一套炮兵規程顯得如此完美,在接下來的速射中,瑞克利爾瑪諾城堡靠近西面懸崖的一壁城牆被打得千瘡百孔,一座高聳的尖頂塔樓由於基座被毀,轟然坍塌,沉重的塔樓像瓦解的積木般落在城堡的衛牆上,將一壁數十個落石孔全部擠爛,甚至許多成噸重的石球因為受力的關係,被砰砰地擠爆出來,飛落在百米外的谷地上,甚至有些還滾到了炮兵營地的旁邊!


  這些意料之外的石彈,恐怕是此次行動中敵人最有威脅的攻擊了。城堡的守軍根本不敢衝出來,因為波旁軍團的兩個步兵營就守在路口,險隘防禦體系的特點就在於此,如果僅用來防守,那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然而若用在進攻,就恰好變成了瓮中之鱉,難以掙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