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對此,公主只能用一場場宴會、舞會、沙龍和歌劇專場來表示自己的輕蔑了,在她看來,這種土雞瓦狗的隊伍拉出來,除了消耗糧食物資以外別無作用,更別說打仗了。
此刻,她便在欣賞專業的丑角模仿弗朗索瓦一世巡視領地的樣子表現此人熱衷於公開露面,並頻頻朝那些歡迎人群裝腔作勢地嚷嚷道:「我的朋友們,我忠實的朋友們……」舞台下面便頓時哄然大笑!
布烏雷耶城堡中臨時搭建的劇院,只是一處巨大帳篷罷了,不過這處帳篷里,還是在「舞台」正對面的高處,搭建了個專屬包廂。此時公主殿下的身邊倒並非全是狐朋狗友一群,反倒有不少讓人眼前一亮的角色。例如陛下派來主持北方集團軍顧問工作的王國老主教里瓦爾多,殿下的心腹秘書、副官阿芙拉中校及她的丈夫,大名鼎鼎的維坎那將軍,還有在尼德蘭立下功勞的第一情報處歐洲司少校庫特?瓦爾肯,公主座艦「荊州」號船長,白鬍白須的唐納少將等等。
北海艦隊司令及第5艦隊司令兩人,則因故缺席,顯然是不想攪和到宮廷政治這趟渾水裡去。
雖然國王、王后還沒有生育,但誰都保不準下一刻會不會突然冒出個嫡親王子、公主。再說,卡蜜拉從根底上說仍然是*人,她學習拉丁文都學習了好久,不像陛下天生就是個歐洲通更別說還有直接證據表明陛下至少有1/2的白人血統,他一隻眼睛的顏色就是明證!
里瓦爾多主教年歲可以做卡蜜拉的曾祖父了,他被派來之前,陛下寫了一篇長長的書信說明原委。卡蜜拉曾經和莉拉鬧得很不愉快,更早時和雅克船長也合不來,雖然塞拉弗已經注意到這一點,且讓她獨自掌政,培養她的政治能力,但是在當前哈軍三面「圍剿」法蘭西的重要關口,卻不能讓她隨心所欲、胡亂髮揮了。
里瓦爾多主教因此擔負了顧問重任,所謂顧問,只是要他在卡蜜拉犯渾的時候點撥一二,其他諸務都不必煩擾,以免有礙老主教的養生大計。
卡蜜拉也接到了父親口氣嚴厲的信件,一開始依她飛揚跳脫的性子,覺得里瓦爾多主教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完全沒有情調,還礙手礙腳;但是,不多日的接觸下來,才發現這位老主教不但學識淵博、堪稱泰斗,還極擅語言藝術,往往口若懸河、妙語連珠,公主殿下在不知不覺當中就會為他的講話所折服。
「當年《馬德里條約》簽署,各方都以為弗朗索瓦一世會就此沉淪,沒想到他早就打定主意,根本不願意履行條約。父王也說過,這傢伙的確下賤。」
卡蜜拉諷刺了一句之後,眾人都大點其頭,里瓦爾多呵呵一笑,說道:「弗朗索瓦一世繼位之後,人稱『騎士國王』,可是現在還有誰去提它?我覺得這同樣是做人的問題。作為國王言而無信,那國家便沒有信用,誰又會真正去尊敬它、畏懼它呢?」
「是啊,父王總是讓我看馬基雅維里的著作,但我卻覺得那種格局太小,要想完善統治基礎,建立超級帝國,則必須立威著信、以德服人,糾纏於蠅頭小利的國王,不是一個好國王,同樣也很難創建一個盛世王朝。」
「我聽說在弗朗索瓦一世撕毀合約后,查理一世暴跳如雷,他甚至發出了挑戰,但『騎士國王』卻絲毫不敢應戰,臉面完全丟盡了。此後,他多了一連串的綽號,什麼陰謀家、沽名釣譽之徒、登徒子、野心家等等不一而足。」
卡蜜拉露出了會意的微笑,點了點頭。她剛要說點什麼,希達卻突然地插話進來,「這不也正好說明弗朗索瓦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嗎?我們必須小心法軍的陰謀詭計!情報處正好送來了最新的戰況,吉斯與旺多姆-波旁兩軍已經回來了,他們隨時會出現在任何一個戰場上。」
「吉斯家族的部隊被打殘了一半,他們恐怕組織不起更多的防禦力量吧。」卡蜜拉淡淡說道,她對自己的指揮還是很有信心的,法蘭西王國東部防線正是由吉斯公爵克洛德負責的,而他的部隊無論是在加來,或是洛林,都首當其衝,正是卡蜜拉這種有針對性的部署,才使得法蘭西北方貴族震怖之下,不得不選擇集體投降。否則,5天時間攻克魯昂,即使手握一支強軍,也是很難想像的。
「可不能輕敵啊,殿下。」里瓦爾多正色說道,「如果他們合成一股力量,又挾哀兵之勢,必然會對我軍造成極大的麻煩。陛下多次說,要在戰術上重視對手。」
聽老主教這麼一說,卡蜜拉反倒顯出一些煩躁的模樣,她咬著下唇,躊躇片刻,說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父王幾次三番派人來否定我即刻攻打巴黎的決定呢?難道是怕我蓋過查理?波旁的風頭嗎?」
眾人都面面相覷,不敢輕易作聲。
阿芙拉中校這段時間沐浴在愛情的暖洋中,精神面貌與往日完全不同,顯得極為亢奮,她忍不住回道:「陛下對波旁親王鍾愛有加,我看即使是法蘭西的王座,也未必不能有此人的一份。」
卡蜜拉的話題被叉開,卻是生氣不得。她知道自己的秘書是個敢於直言不諱的人,瞥了一眼,微蹙著眉,她緩緩點頭,「公爵會議沒有查理先生的加入,我看其中是傳遞了某些強烈信號的。弗朗索瓦一世屢次觸犯我主、倒行逆施,其實得位不正!查理?波旁恢複名譽,統治法蘭西,也許是一件更為妥當的事情吧!那樣一來,幾乎半個歐洲,都會籠罩於我主的榮光之下了。」
希達?維坎那卻是苦笑著搖頭,當卡蜜拉問他為何一副可笑的樣子時,他回答道:「我無法相信查理會當上法蘭西王,這跟昂古萊姆的弗朗索瓦完全是兩回事。前者始終是外戚,親王想當上國王,除非瓦盧瓦王朝完全絕嗣,就現在看,弗朗索瓦一世及其直系親屬統統死光,也未必能輪到他來坐這個王位。」
「戰爭,就是用來改變王位的工具。」卡蜜拉盯著他,目光中流露出凝重的神色,緩緩說道,「如果不是那樣,我們何必發動如此規模的反擊呢?要知道尼德蘭戰爭還沒結束時,父王就已經密令我們做好充分的準備,等到他的命令下達,就要立刻發起進攻,即使颳起風暴也要照常啟航!這是何等的決心?由此推斷,一旦父王真的決意將這個國度徹底降伏,他必不會在意新王的所謂血統問題。」
阿芙拉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掩嘴道:「我倒是認為,如果要換人來統治法蘭西,陛下身邊還有個更為恰當的人選。」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阿芙拉精緻的小臉微微一紅,笑道:「那位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不是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嗎,法蘭西的德?莫勒烏雷耶女伯爵?」
眾人恍然。
卡蜜拉心裡不禁又升起一絲醋意,她搞不清究竟是為她的索尼婭母親不值呢,還是因為那個紅髮女人搶了原本應屬她的寵愛而憤怒。
她忽然陷入沉思,不發一言。
希達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摸了摸鼻子,「阿芙拉,你不要亂說!」聲音卻一點不像責備,倒柔和得很,像是在為她開脫。
里瓦爾多呵呵一笑,「這也不能算是胡思亂想吧,我們的陛下足智多謀,可不會被規矩或慣例縛住手腳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深受寵信,也難免不會在日後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就像當年她在法蘭西,在我們眼下呆的這座城堡里,何嘗不是位發號施令的角色?」
包括卡蜜拉在內,大家都突然醒覺,原來魯昂的布烏雷耶城堡,正是諾曼底地區的政治中樞所在,當年老路易?布雷澤就是在此理政的,他的位置相當於「諾曼底公爵」吧,這就是他為何屬於御前會議上重量級人物的主要原因了!
而當初年輕的黛安娜,不也是以司法總督妻子的身份在王國上層叱吒風雲過嗎?難怪魯昂的貴族們對於抵抗哈軍的侵略是如此無力,也許他們還對昔日那個窈窕婉約、楚楚動人,個性卻剛強堅貞的總督夫人留存著一份不可言述的期待呢。
「我聽說,百年戰爭時期,在這座城堡,曾經燒死過那個小姑娘,貞德。」卡蜜拉忽然不想再提起那個名字,淡淡地轉開了話題。
里瓦爾多感慨了起來,「教會的確以異端的名義,燒死過一個叫貞德的女人。就我所知,她不過是為了拯救法蘭西而湧現出來的一位女性英雄罷了,無論如何也構不成褻瀆教會的罪責。估計是貴族們恐懼其巨大的聲望,擔心國家的未來落入她的掌握,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吧?」
「我對此無法表態。」卡蜜拉說道,「當初的法蘭西和今天的沒什麼不同,一個外強中乾的國家,竟然需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來拯救,那麼對於我們來說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我不是貞德,我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無知貴族們的身上。當然,誰滅亡了法蘭西,誰就對策立之事最有發言權!維坎那將軍,您認為呢?」
大家都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這是對陛下所制訂戰略的不滿,希望由自己率軍攻克巴黎,結束法哈戰爭。
希達皺眉沉吟了一會兒,十分為難地說道:「望您三思,殿下!陛下的聖諭是不容忤違的,否則他的懲罰將令人無法承受!」
「我正希望他給予一個讓我可以安守於此的理由。」卡蜜拉激起了逆反心理,冷笑道。
希達無可奈何,他想像不出該怎麼去說服小公主,而只能以目示意老主教。
里瓦爾多輕輕揮了揮手,使人出去將舞台上的劇情暫停,那些演員便保持著各自的造型,呆立不動,像一座座真人雕像,而舞台下觀影的人群,多數都是軍人,自然也很遵守紀律,他們不再拍手歡笑,不再竊竊私語,只是保持著端坐的姿態,整個「劇場」霎時間安靜下來。
「公主殿下容稟。」老主教低聲說道,「我此行之前,陛下曾有信來,說到對法之戰,他認為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我方佔據著道義。現在的攻擊不是侵略,而是反擊!但若攻下巴黎,問題卻來了,那裡是法蘭西政治中心,王室所在地。我們的反擊超過了某種限度,則必然引起反彈,更何況我們還對法蘭西今後王位的歸屬問題有所企圖。那麼,到了那時,我們就沒有辦法再自圓其說了,也沒有辦法宣稱這不是侵略行為了。那時,我們就會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而巴黎失守,並不代表著法蘭西的滅亡,同樣,昂古萊姆的弗朗索瓦的死亡,也不代表著此後登基的國王就會甘心被我方*縱!他們一定會在其他地方稱帝建都,隨後積極團結起來對抗我軍的。這一幕,我想殿下肯定是不願意看到的。」
卡蜜拉被他的一番話,說得臉色陰晴不定。沒錯,里瓦爾多轉達的恐怕就是塞拉弗一世的意思,而陛下也說得夠坦白了,巴黎不是予取予求的地方,而是敵國首都,具有重大政治意義的所在!一旦哈軍開進巴黎,想再輕鬆地離開可就難了。現在卡蜜拉駐兵魯昂,反倒是佔據了所有的主動權,君不見弗朗索瓦一世還忙著組織國民衛隊北上**的大業嗎?
希達聽了老主教的一番話,突然大悟,他笑道:「正是如此!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希望我們能引誘出法軍的主力,弗朗索瓦一世現在正積極籌劃著這一切!他想將我們驅逐出去,我們何嘗不想痛痛快快地消滅對方呢?只有一場不亞於尼德蘭戰役的輝煌勝利,才能徹底打消法蘭西王室的僥倖心理,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畢其功於一役,通過消滅法軍有生力量,來取代我們佔領巴黎的種種政治不利。消滅這些抵抗力量,再圍住巴黎,一樣能實現我們改朝換代的目標。陛下英明!」
「父王真是謀深似海,女兒弗如!」卡蜜拉低低呢喃道,她想通了這個要點,頓時豁然開朗,精神大振。她起身拍了拍手,隨即舞台上的表演者們立刻恢復了動作,又開始按部就班地演出了起來……
「陛下,梅里卡伯爵來了。」
「哦,又來?讓他到阿維農等我吧,我很快就過去跟他會合。」
塞拉弗剛剛說完這句無比敷衍的話,便見黑影一閃,一個狼狽的傢伙連滾帶爬地跌進來,噗地跪倒,膝行至前,兩手不由分說地抱住了他的腿,哀嚎起來!
塞拉弗喝到嘴裡的茶水禁不住盡數噴在對方的臉上!
還真是梅里卡伯爵奧利爾?德?阿爾薩斯先生,此時他猶自瞪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抹了把臉,忽然叫道:「陛下,你可不能這樣啊!」
塞拉弗訕訕的,憨憨一笑,「伯,伯爵先生,請起請起,我可當不起你這樣的大禮啊!」
「陛下您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長跪不起了!」奧利爾義正辭嚴地說道。
這些日子,梅里卡伯爵簡直是愁白了頭髮,愁彎了腰,他沒想到此次哈軍的進攻如此犀利、兇狠,他們在開始吃了點小虧后迅速調整了用兵的方向,結果造成現在法蘭西國境處處告急,尤其北方要塞魯昂在百年戰爭以後再次失陷,大批貴族投降,巴黎北方的門戶洞開,國家處在了極為危急的狀態下。
對於弗朗索瓦一世有著深仇大恨、罄竹難書的查理?德?波旁公爵此時卻在指揮兵馬,猛攻普羅旺斯的港口城市馬賽;有著無敵之名的哈國艦隊的協助,失陷也只在旬日之間吧!梅里卡伯爵因此不能不急紅眼睛了,而今天,當他的請求再次遭拒,而塞拉弗竟然說出要揮軍前往阿維農的話,他哪還顧得上自己所代表國家的臉面呢?立馬做出如此不堪的行為,以做最後的掙扎。
「要我答應你什麼條件呢,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啊!」
奧利爾緊緊抱住對方的腿,眼中含淚,「陛下,你可不能忘啊!貴我兩國是有盟約的,是有協議的,是有金質玉冊的婚書的!我們的亨利王子殿下可是要迎娶凱瑟琳?美第奇小姐的,您可不能悔約啊!」
這一陣的痛哭,就像婊子遇到拒付嫖資的客人般,哭聲震天,宛如杜鵑啼血,真是聞者動容、見者落淚,驚天地、泣鬼神,直把塞拉弗的魂魄都震出半邊了。
他連忙叫道:「梅里卡伯爵,梅里卡伯爵!風度,保持風度知道嗎?」
奧利爾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了他一眼,雙手抱得更緊,又復嚎啕,「我寧願不要風度,也要您踐諾啊陛下!」
「好了好了,趕快起來,給別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隨便別人怎麼想吧,我煩不了了!我現在就要您答覆我,不準再敷衍我!」
塞拉弗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滴滴答答地往下掉:這副標準怨婦口吻,究竟是他從哪兒學來的?真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否則別人還不定怎麼想呢,老子可跟他沒有基情。
「好,好,你先起來,我答覆你。」
「我不起來,我就不起來!」
塞拉弗還沒見過如此粘乎的傢伙,不禁怒從心頭起,恨向膽邊生,抬腳一踢,那奧利爾便如騰雲駕霧一般,*一輕,飛了起來,隨後準確地落到十幾英尺外的沙發上!
那沙發是*「蘇州恭和記」出品的,以柔軟著稱,倒是絲毫沒傷到伯爵大人的尊臀。只是「砰」地一聲,著實將這位梅里卡伯爵嚇壞了,他雙手保持著摟抱的姿勢,一雙眼睛驚恐地瞪得大大,彷彿遭到強暴的小處女般尖叫了起來!
塞拉弗很滿意自己的控制力。他收了腿,一聲不吭地轉過身,在小茶几處擱下手裡的杯子,隨即轉到屋角吧台,翻開了一隻直筒杯,抽取酒架上一隻粗矮的瓶子,熟練地啟開塞,隨後倒了杯高純度的朗姆酒。
他探手下去,從吧台底部拿出一隻沉甸甸的密封雙層橡膠冰筒,再用一隻細長的竹夾,在其中夾出幾塊碎破的冰晶那來自於不遠處的阿爾卑斯山丟進杯子,搖晃了兩下,一飲而盡。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地說話了,梅里卡伯爵。我不知道貴國對於我方在尼德蘭的作戰如何評價,不過在盟友最需要的時候,不派兵幫助也就罷了,還在背後捅上一刀,這是不是一種極端卑鄙無恥兼下作的行為呢?」
奧利爾?德?阿爾薩斯忽然停住了尖叫,他再度跪倒,只不過這次他無論如何不敢再上前抱某人的腿了!「我尊貴的陛下」他大叫道,「這完完全全是一場誤會,誤會啊!」
他覥著臉,堆著花一般的笑容,「我們的王什麼都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去資敵呢?查理一世是他永遠的對頭,不讓此人死掉我王都寢食難安了,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在那種情況下,做出不利於盟友的事情……」
「加來是怎麼回事?」
「那是吉斯公爵針對英格蘭人的行動,加來是百年戰爭時期英軍在大陸最後的堡壘,他們企圖用海盜行為來限制鄙國發展海軍的行動,這是強盜行徑!我們對加來擁有無可非議的主權!」
「哦,是這樣,那麼旺多姆和吉斯兩個傢伙針對倫巴第的軍事行動該怎麼解釋?」
「這毋須解釋,陛下,眾所周知,倫巴第和尼德蘭沒有絲毫關係,我軍在倫巴第的任何行動,都不會有悖法哈兩國的傳統友誼。」
塞拉弗冷笑起來,「是嗎?如果是這樣,倒是解釋得清為什麼法軍會和反哈聯盟的頭子,熱那亞的羅納?奇斯勾結在一起了。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那位伯爵會逃往貴國?難道弗朗索瓦一世的宮廷還是個藏污納垢的所在?」
「這……」梅里卡伯爵一時啞口無言;塞拉弗作勢要走,他急忙躍起,撲到陛下的面前,「陛下,陛下!聽我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啊!法蘭西王國一直以來都是哈布拉德王國的忠實盟友,兩國間的友誼源遠流長,我們在義大利共同作戰,擊垮了萬惡的西班牙人,實現了那不勒斯的獨立;我們還在帕維亞並肩作戰,雖然最後仍然失利,但那種精神,那種牢不可破的同盟友情,我方始終牢牢地謹記。法蘭西一向珍視……」
塞拉弗猛一揮手,「好了,不用再多說了!我給弗朗索瓦付了30萬贖身錢,你們交還這筆錢,我們兩清,此後概不相欠!如果不交錢,可以,但我們只好自己到巴黎去取了!」
「陛下,陛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我不想低估貴主上的智商,也請你不要隨便侮辱我的智商,如果說開了,解決的辦法多種多樣,但是想文過飾非,矯詞曲義,那就請恕我不能奉陪了!我現在才知道,貴主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履行盟友的義務,他也根本沒想過要還錢!他當我是冤大頭,這很好,我也覺得最近腦袋是有點大了,正好看看有沒有可以縮小的餘地……貴方過河拆橋,還企圖在我們忙于于尼德蘭戰爭之際攻打波旁公爵的領地,刻意挑起摩擦,這是玩火的行為!現在,不論你梅里卡伯爵如何粉飾,都改變不了法哈兩國戰爭對立的局面,我們不如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怎樣在戰後實現真正睦鄰友好的雙邊關係吧。」
奧利爾心事重重地爬了起來,無意識地撣了撣褲子,「好吧,我承認我有所妄言,但從現實來講,貴國插手義大利事務,不覺得已經違反《茹林西納協定》和《康布雷條約》了嗎?」
「哈國是獨立而自由的國家,義大利同樣如此,請記住,梅里卡伯爵,義大利不是貴國的領土,也不是貴國的附庸。說我方插手義大利事務,這種論調讓我驚詫和憤怒!難道就只能允許貴國對義大利連續的侵略?」
「我要提出嚴正**,陛下!我軍從不曾侵略義大利,我們是應義大利一些諸侯國的邀請,進入,對,進入倫巴第等地區的!」
塞拉弗摸了摸臉頰上被噴的口水,無悲無喜,「你可以儘管**,阿爾薩斯先生。據說您的領地正好處于吉斯家族的地盤內,是不是我可以這麼說,您是代表克洛德?洛林來的,而不是代表弗朗索瓦一世?」
「您,您這是對我貴族榮譽的誣衊!」奧利爾臉漲得通紅,跳著腳叫道。
「我很討厭洛林家族,或者吉斯家族,我的妻子曾經有過一位守護騎士,就是洛林家的小子。雖然沒見過,但我早就聞到過他們身上特有的臭味,這是個除了想撈便宜從未乾過好事的無恥家族,我甚至聽說那個當父親的,居然把遺產留給大兒子,同時還把二兒子送到法蘭西宮廷裡面,真是兩方都不耽誤!克洛德?洛林進攻加來,估計就是碼准了我無法在當時就給予回擊,而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竟然跟薩沃納伯爵這等敗類混在了一起。好吧,我不介意多一個仇家,真的!阿爾薩斯先生,我想您可以回去復命了,等我們在巴黎城下的時候再作深談。」
片刻后,兩名膀大腰圓的衛兵架著大喊大叫明顯處於失控中的梅里卡伯爵離開了陛下的房間……
對於法蘭西人來說,他們實在是太需要充裕的斡旋時間了,就眼下的情形看,無論其有怎樣的反應都不為過,弗朗索瓦一世也絕不會再表現得跟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一樣,相反,他隨時都會化身為潑婦。
塞拉弗還是跟自己的衛隊長抱怨了一番,以免他再度把那位不受歡迎、又同時剋制不住情緒的傢伙放進來雖然這次意外完全是陛下咎由自取的結果……
「陛下,莉拉司令官的使者到了。」
「讓他進來。」
塞拉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以致於稍稍有些怠慢了前來報信的人,也許是剛剛瓦恩莫里衛隊長暫時離開了一陣子,也許是侍衛換班,也許是內衛的新人眼生,總之那位大氣不敢出的傢伙訥訥了好一陣子,陛下才恍然驚覺,「哦」了一聲。
「怎麼是你?」
來人竟然是亞洲軍外籍軍團的首任軍團長,江彬!
他在烏德勒支戰役中頂在一線,硬抗包括佛蘭德軍團在內的德意志精銳部隊,完全打出了自己的威名,有了個新綽號「狂狼」。由於他臉上的舊日刀傷,兼其頑強的戰鬥意志和親自赤膊上陣的勇氣,全部達到了人們心目中「勇將」的標準,使之毫無意外地登上歐洲名將榜的榜單中。
短短几個月,他的一身重傷便痊癒了,這簡直令人不敢相信,當然對於他的到來,塞拉弗都頗感意外了,徑自問了出來。
江彬完全沒了在戰場上兇悍狠厲的囂張氣焰,在陛下面前卻是乖巧得像只小貓咪,他期期艾艾、結結巴巴地說了自己的事,居然還臉紅了紅,反觀塞拉弗,倒是眉頭挑得老高,嘴角抽搐,差點就大笑了起來。
原來江彬這小子升了軍團長,趕上了一場硬仗,卻意外總結出自身很多的不足,比起希達,他便差距甚遠,更別說莉拉、俞大猷之流了。
總之,現在的他想趁著尼德蘭戰事消停的當兒,趕緊補補課,最好進入阿瓦哈軍官學校好好回爐改造下,也免得今後帶兵作戰還要自己赤膊上陣。猛將,畢竟不如名將叫得響、聽得滿足啊!
他彙報上去后,莉拉也很是贊同。烏德勒支戰役結束后,查理一世及其軍隊完全退出了勃艮第地區,甚至連布魯塞爾、列日這等不可輕棄的城池都不管了,以致於哈軍追擊部隊一直南下,攻入了盧森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