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塞拉弗便示意安蒂岡妮回到座位上,他點了點頭,「看來還是得我親自講解,以免某位閣下產生更多的不安。」在笑聲中,他將竹鞭尖端移到了地圖的熱那亞城上面,「看看這裡,多里亞家族統治的中心,但十年前,他們在比克卡打輸了,城市也遭到了帝**隊的洗劫。這說明他們的陸軍力量相對於一個強大國家來說,還是非常有限的。我可不可以坦白地講,他們不如我們呢?據情報處的調查,熱那亞人的軍團在戰時只有7-8支,大部分是傭兵,並不常設。而他們的執政官也是最大的雇傭兵頭子,卻因為鼎力支持羅納?奇斯的關係,將許多錢財和兵馬秘密撥給了他各位都知道科西嘉原本是熱那亞的領地,這是一個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的地區,因為丟了科西嘉,熱那亞對海洋的統治權就已然宣告結束了!無論是往東、還是往西,他們的航行船隻都會受到重重阻礙。就像在戰時,多里亞先生必須要發函通報我們其海軍的行蹤,得到認可后才能安全出航,這等於是掐住了他的咽喉!因此,我們跟熱那亞的矛盾是尖銳的,不可調和的,只有一戰決定勝負,或者他們完蛋,或者我們退出科西嘉,別無其他的道路可選!」


  很多人是首度聽到陛下解說戰略方面的問題,都覺得精彩異常,其實歐洲對於理論軍事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很早,但在整個中世紀黑暗桎梏的牢籠里,他們丟失了太多的文明精華。而大航海世紀的到來,卻反而促使歐洲人往更加主觀和不理性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們逐漸將利益得失置於道德和準則之上,這造成的影響極其深遠。


  「如果薩沃納被佔據的話,熱那亞人肯定會不顧一切地前來爭奪。但他們的實力夠不夠呢?」塞拉弗冷冷一笑,「且不說那位大軍事家奇斯先生正在倫巴第,摩拳擦掌策劃更多襲擊我軍後勤線的事件;就說安德烈亞,他又能調出多少兵馬?據我所知,他手下的一員大將沙爾勒伯爵,就因其賞罰不公、虧待了他而暫時轉投威尼斯去了。另一位雇傭兵統帥帕特里克將軍,此時估計正呆在都靈城下等待著談判結果吧?既然他們加入了法薩聯盟,享受到了遊戲的快樂,我又怎好意思讓他們輕易退出呢?瓦氏夫人一定會是個好客的主人,必須好好招待他們的!如此一來,我親愛的查理,我相信您會選擇先拿捏誰的。薩沃納是個好地方,哥倫布曾在這裡呆過很久,還做過繪圖員,這奠定了他發現新大陸的堅實基礎。而這裡距熱那亞較近,距普羅旺斯較遠,法軍想來夾攻,也不會那麼迅速。再說了,兩位法蘭西大貴族的兵馬此時正在倫巴第前線吧?他們難道還有兵可支?」


  查理慢慢地點點頭,手指撫弄著下巴上毛茸茸的鬍鬚,「我明白了,陛下。您這麼一說,我非常清楚了。進攻普羅旺斯的計劃,必須在熱那亞被征服以後!當然,最好還要等到瓦氏將軍擊敗當面之敵,能有餘力來策應我軍之後。我會保持理智的,陛下,現在的確還沒到直接跟弗朗索瓦一世徹底翻臉的時候。」


  塞拉弗看著他,帶著欣慰的笑,「您能這麼想,我親愛的查理,我真的很高興!作為一個帶兵打仗的指揮官,任何時候都應該保持理性,不要讓仇恨和誘惑蒙蔽了眼睛。仔細想想,取得薩沃納還有別的好處,至少奇斯先生的部隊會陷入震驚與慌亂之中,士氣大降。我們如刀割喉般直取其領,就是明白地發出一個信號,誰都不能屢屢挑釁我們的威嚴而始終不受懲罰!薩沃納伯爵必須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除非他天天像現在一樣,把他的家人像褲腰帶般拴在身邊,行軍打仗吃飯拉屎都帶著,否則他終究保不住他們!他的部屬,他的子民,他的財產、他的家人,他的兵甲馬匹……我們統統都會接收過來。查理,這就是我要給你的建議。」


  塞拉弗的話語低沉而疾速,音量漸低,充滿怒氣。在座的許多人卻覺得那聲音彷彿從九幽中來,洞穿靈魂,使他們毛孔張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查理?波旁起身鄭重地行禮,「我必遵照陛下的囑託,將薩沃納置於我軍絕對控制之下,羅納必死!」


  埃特弗里茨老將軍站身握拳,大聲道:「陛下有令,羅納必死!」


  在一番宣誓后,塞拉弗站在地圖前沉思了片刻,「另外還有一個情報,羅馬近來傳出消息,說願意在尼德蘭戰爭期間和我們保持密切合作,他們將不宣稱這是一場宗教之戰,而同樣要求我們,尤其是新教共治會也能保持冷靜克制,不要在此期間繼續發動民眾,傳播教義。他們並表示說,教皇考慮在尼德蘭戰後與我們進行談判,並吸收各方意見,簽署令大家都滿意的協議。各位對這事是怎麼看的?」


  安蒂岡妮說道:「我覺得是場陰謀。教廷表不表態,跟我們在尼的戰爭毫無關聯,同時也不會造成多少影響。羅馬是想以小動作來迷惑我們,等到我們跟帝國打得兩敗俱傷,他們再來討論宗教問題,肯定會輕鬆多了!」


  「新教在教義上跟天主教無法趨同,兩者有必然衝突,即使短期壓制,也終會爆發出來的!我認為羅馬在試圖混淆與新教的區別,好為他們以後通過談判解決宗教問題找到出路。」查理?波旁也表達了相同的意見。


  「法爾內塞家族的亞歷山德羅將出任首席樞機,代表教廷和我方談判。」塞拉弗忽然語出驚人地道,「另外,他們還想將威尼斯人也拉進與我方的聯盟里來,教廷負責牽線搭橋,主要意圖是支持古利提閣下的統治,以便威尼斯儘快出兵,來解決倫巴第的困局。」


  雖然是好消息,但沒人因此而發笑,反倒都是一副緊皺眉頭的樣子。


  埃特弗里茨老將軍忽然聳了聳肩,「教廷是不是要勵精圖治了?克萊門特七世有這樣智慧的話,他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波旁公爵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臉色也微微一青;畢竟名義上他是劫掠羅馬事件的總指揮,整個**世界對他一片聲討,如果不是他改了宗,估計早就受千夫所指而死了。


  「法軍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再加上軍費寬裕,現在又恢復了戰鬥力,他們聯手薩伏依、瑞士等諸侯再次入侵義大利,肯定使得教會上下感到極度不安。」安蒂岡妮分析道,「別忘了法軍在那不勒斯的『長期駐紮』,已使得教皇不止一次照會過法王,並曾向我軍提出保護。而今,法軍的行為更是觸動了教廷的神經。此外還不能不考慮佛羅倫薩的態度,他們的經濟命脈幾乎都*縱在我們手中,法軍這時候打著驅逐哈國勢力的旗號大舉南下,這不是掘斷他們的財路嗎?」


  「依美第奇家族在羅馬的勢力,教皇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塞拉弗接著她的論調說道;安蒂岡妮微微一笑,俯身行禮。


  「教會現在面臨著重大危機,可以說是四面楚歌。新教影響不斷擴大,而天主教保守勢力的統治區在急劇縮小。教會當務之急是改變現狀,這點毋庸置疑。」情報處長繼續講道,「而想要儘快解決掉新教是不現實的,所以教皇的目光就只能盯向義大利的諸侯們了。法爾內塞家族的崛起,也同樣是教皇的機會,他們可以正式冊封皮埃?路易吉?法爾內塞為公爵,就此順理成章地將觸角伸向倫巴第。波隆納在十多年前就受教皇國直屬了,佛城則是教皇出生及駐蹕之處,如果再加上帕爾馬和皮亞琴察,教皇國在義大利政治圈中的地位將一躍直上,成為龍頭老大。」


  塞拉弗深以為然地鼓起掌來,眾人也都附和著,稱讚安蒂岡妮說得「精闢」或「很了不起」,這個看上去像花瓶一樣的女性,馬上在男人們的心中有了完全不同的地位。


  塞拉弗原本無心插柳,而安蒂岡妮卻依靠自己的努力和一分悟性,硬生生做到了現在的程度。她也並非天才,當她加入軍隊時,還只是個缺少見識,沒讀過書的幼稚希臘女孩,而現在,許許多多的人則必須仰望她。


  當然,這也體現了塞拉弗一貫的用人策略,他不怕你沒文化,不怕你沒水平,就把你放在重要的崗位上。此前就算有再多的風言風語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即使你失敗了,他還這樣執著。


  但是,如果你自身不努力,不緊緊把握機會改造自己,努力適應你的新身份,那麼他也會第一時間將你撤換。


  因此落馬的人不在少數,可令人奇怪的是,往往最終獲得成功的女性比男性似乎要多很多。


  卡蜜拉公主所掌握的權利,恐怕已不比當初法蘭西的路易絲王太后少上分毫了:一個公國的女主人,同時還監管著英格蘭、蘇格蘭和愛爾蘭諸國,具有舉足輕重的政治地位。


  莉拉司令官也不用說了,她的權力即使蒙莫朗西、阿爾伐這樣受到國王信重、掌管方面的將領也拍馬難及!

  還有安蒂岡妮,很多人最初不明白情報的重要性,還因此嘲弄過她。但是漸漸的,那些搬弄是非的傢伙都被嚇住了第一情報處掌握著的資源何止是幾個間諜那麼簡單啊?他們現在光核心工作人員就超過1.2萬人,馴養的信鴿十餘萬隻,在世界各地公開和秘密的派駐機構有數百處,莊園、城堡這些應有盡有,只為了更好地開展情報工作。他們的年度預算雖屬機密,但也不無知情者略帶羨慕地透露出來,那都是上千萬金幣的額度啊!

  在場的沒有一個是笨蛋,他們都聽得出安蒂岡妮的言下之意。教會在他們「精神世界的神聖堡壘」被轟塌之後,還有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大力增加他們在世俗世界的發言權!教會不但享有宗教處置權,還可以擁有教皇國這樣的怪誕產物。很顯然,如果他們真正統治了歐洲,那教皇將會建立起政教合一的國家,就像東邊那位蘇丹一樣!

  「霍亨索倫伯爵,我想您的任務應該比較明晰了。」塞拉弗這時候介面說道,「您將帶領使團出訪羅馬,與教皇親切友好地討論一下戰後利益的分配問題。原則上,羅馬可以擁有包括皮亞琴察、帕爾馬等地區,就像他們在波隆納做到的那樣。但新教問題不會被置於談判的項目中。共治會不是哈國開的,我們也沒有能力把那麼多國家拖到新教一邊來。歸根結蒂,沒有教會長期黑暗的統治,沒有他們如此腐敗、貪婪、沒落的現狀,以及越來越多主權國家與其直轄教區間尖銳的矛盾衝突,他們也不會跌倒得那麼快!教皇想增強其世俗的地盤與產業,可以滿足,甚至佛羅倫薩也可以向他提供資源,我會舉雙手贊成……當然僅限於美第奇教皇,別人不行,佛羅倫薩可不是羅馬的奶牛,誰都可以來擠擠。」


  「陛下,佛羅倫薩每年光是貿易稅就是個巨大數字,如果被教廷挪用……」安蒂岡妮面帶不甘地提示道。


  塞拉弗淡淡一笑,「伊波利托、亞歷山德羅畢竟是教皇的子侄,而王後事實上跟他們已沒多大關係了。兩家人,就應該分開來過日子。佛城最近幾年總是沒有安定,這也許跟我們施加的錯誤影響很有關係。如果剔除掉這些影響的話,佛城的未來應當更好一點吧?」


  安蒂岡妮臉帶笑容,心裡卻直嘀咕:陛下太壞了!如果真的不施加任何影響,佛城還能像今天這樣繁榮嗎?說不定他們會像米蘭一樣迅速衰落吧?陛下真是慣會用軟刀子殺人啊!


  「現在講這些為時過早。我希望您,埃特弗里茨?霍亨索倫伯爵,在您率部前往倫巴第時,要尤其警惕羅納軍團的偷襲。他們的目標不但是我方補給線上的薄弱環節,有時甚至還會突然襲擊我們盟友的營地,以製造殺戮、混亂來影響我們的判斷。他曾在芒通-聖貝爾納精心準備了一場火油大餐,燒掉了我軍幾乎唾手可得的勝利!你千萬不能小看他!」


  老將軍起身,將*甲拍得山響,「您放心好了,我的陛下!我知道那是個狡猾的傢伙,我應該比他更狡猾,更難對付!他是難不倒我的!」


  塞拉弗啞然失笑,「那就好。」隨即他環視了全場,收斂起笑意,語調冰冷地發言了,「此次倫巴第局勢的變化,對我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兩路大軍集中起來,目標必須明確,這不是簡單的防禦戰,各位。查理?波旁將軍需要將熱那亞人徹底擊垮!而埃特弗里茨?霍亨索倫將軍要確保大軍後方的安全,同時想辦法與瓦氏軍團會合,將敵軍部隊緊緊拖住!屆時,波旁將軍應大範圍繞行法境,從外圍襲奪皮埃蒙特平原邊緣的幾處要隘,對聯軍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所有人都緊緊抿著嘴巴,各自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隨著作戰計劃愈發剖析深入,那些將軍們都有點興奮得顫抖起來,而他們的侍衛、騎士們則顯得有些氣息難平,畢竟他們所面對的戰鬥恐怕要比預想中激烈得多了!


  「此戰應以有效殲敵數量為主要目標。」塞拉弗繼續說道,「瓦氏軍團缺少重型武器,後勤供應也不暢,因此主攻任務就得由波旁軍團去完成了。我會確保你們的武器,尤其是大炮的供應,如果供應不上,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後勤部主官斬首!你們都要感受到我的決心,這是一次旨在反制的軍事行動,我們要打掉法軍三心二意的念頭,並把戰火燒進他們的國土中去!」


  查理?波旁緊抿的嘴唇都微微發白了,他眼中燃燒起來的火焰簡直可以刺痛別人的視覺,他心中在大聲喊叫,為陛下的英明決策山呼萬歲!他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了,只能用表情向陛下顯示自己的誠服、卑謙及感動。


  「殲滅當前聯軍部隊之後,諸位當集結乘勝,開進敵境並向巴黎方向進軍。我已經讓芭芭拉女公爵及北海艦隊都做好了準備,一旦倫巴第戰場打響,他們就會登船前往加來,開闢新的戰場!來而不往非禮也,弗朗索瓦一世想找我的麻煩,那麼我也會給他找點麻煩!我甚至還準備派遣船艦在布列塔尼沿岸進行襲擾戰,據說這塊地方原先也不屬於法蘭西的,應該有辦法分化、瓦解他們。」


  「陛下明鑒!」查理?波旁滿臉喜色地叫喊起來,「布列塔尼的確大有文章可做,這是一步妙棋啊!」


  查理當年可不是這麼想的。


  眾所周知,法王路易十一時期大力「削藩」,除布列塔尼等少數貴族領地還相對獨立以外,跟後世的法國已經沒什麼不同了。他去世時兒子查理還小,很不放心,於是讓已經嫁入波旁家族的長公主安娜攝政。


  公主攝政,在整個法國歷史上絕無僅有。


  查理?波旁曾經是波旁支系,蒙龐西埃家族的孩子,1505年「入贅」安娜公主家裡當了上門女婿,於是才成為了有正式封號的波旁公爵。


  安娜公主就是查理的丈母娘。這個女人非常厲害,政治手腕不亞於她的父親路易十一。1488年,布列塔尼公爵去世,他只有兩個女兒,繼承布列塔尼領地的長女安妮成了眾人追求的目標,這其中就有喪妻的馬克西米連,而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有意嫁給他。這時安娜公主當機立斷,幾乎是以武力威*,讓弟弟查理八世把安妮娶到手。布列塔尼因此成為法蘭西王國的一部分。


  查理?波旁是很清楚的,在帕維亞戰役后,就是他提出過讓當做人質的兩位法蘭西王子「繼承」布列塔尼,從而使帝國方面擁有對那裡的控制權。西班牙同樣是海上強國,繼承布列塔尼可以使他們將自己的觸角伸向北海,這樣對鉗製法蘭西王國更有好處了。


  現在,借口更是毋須再找法蘭西人賴賬不還,現自願將普羅旺斯、布列塔尼等地區割讓給哈國……不就妥妥的了!

  「芭芭拉女公爵如能在加來、布列塔尼等煽動起反法勢力,一定能拖住部分法軍,那麼我軍在南部侵攻戰中就能遊刃有餘了!關鍵還在於他們在北方是佯動,還是真攻?」埃特弗里茨?霍亨索倫也興奮了,暗道陛下擬定的反擊計劃真是太有力度了,從南到北,整個大陸似乎都在他掌心!


  「英格蘭王國在我們的支持下,元氣恢復得很快;國家停止養羊了,主教們被剝奪政治權力了,國家成為共治會分部了,貴族死得差不多了,土地竟然能分期賣給農民了……」塞拉弗哈哈大笑,有種說不出的得意,「你們不知道那裡在發生著什麼,總之芭芭拉女公爵的威望崇高,彷彿約翰二世是位普通貴族而她才是真正的國王!這次她調集了3個軍團,共11000人,將以加來為據點,迅速南下,他們的計劃是牽制住法軍至少2-3萬人的力量,並可能選擇合適的時機進攻魯昂!」


  他示意安蒂岡妮給予更多的講解。


  那位情報處長再度走上去,執鞭跳到大陸北方的加來,點了點,「各位,從法蘭西王國的格局不難看出,加來屬於飛地,突出於整個王國以外,東邊就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疆界,西邊是大海,法軍想要奪取這裡,必須從南邊進攻,這就是他們百年戰爭以後遲遲未能收復加來的主要原因!而我軍的進攻則不必如此單調,因為我們還掌握著敵人無法享受的優勢,那就是制海權!」


  她的教鞭點在了諾曼底地區。


  那裡有條著名的河流塞納河,在沿入海口僅幾十英里的上游,就是北方重鎮魯昂。


  從魯昂沿河逆流而上,就可以到達法蘭西王國的政治中心,位於魯昂南面,也是王室所在地的巴黎!

  「魯昂地處塞納河下游,河道深而寬,最大的貨船都能輕易開得進去。雖然英法百年戰爭以來,法方起築閘口、設置炮壘和防禦性關卡,但對於我們海軍艦隊的重型武器來說卻是不堪一擊的!只要發起攻擊,我們很快能到達魯昂城下,並用摧毀性的炮火轟開城防。屆時海軍陸戰隊也將配合作戰……相信法軍一定會焦頭爛額!」


  查理?波旁面露笑容,不斷地點著頭。


  他的侍衛長偉茲男爵大聲說道:「加來以南,就靠近吉斯家族的領地了,他聞聽我軍的進攻,會立即從皮埃蒙特撤軍的!」


  「只有一個旺多姆-波旁,不足為懼,尤其在敵人兵無戰心之際,我軍在倫巴第必將取得最後的勝利!」


  聽到眾人七嘴八舌的補充,塞拉弗大感滿意,真是軍心可用啊!

  安蒂岡妮也唇角帶笑,說道:「魯昂號稱北方要塞,堅不可摧,那是對於步兵來說的。如果換成我方戰艦隊,即可在三日內徹底轟平該城!只要佔據魯昂,對於巴黎的市民和貴族來說,恐怕不啻于晴天霹靂吧!」


  埃特弗里茨看了看自己的主帥,撫須而笑,「我看波旁閣下的軍團可以儘快通過普羅旺斯,向北進軍,則打敗弗朗索瓦一世的軍隊,簽署對我方有利的和約恐怕不費吹灰之力。」


  「法軍可不是義大利雜牌傭兵部隊,你們認為這麼快就能取得進展嗎?」塞拉弗笑道。


  埃特弗里茨哈哈大笑,「那就先議定幾種辦法,第一種就是進展快,那麼毫無疑問,我軍南北齊進、夾攻巴黎是最為漂亮的!*迫王室投降,這是上策。第二種就是一旦某路進攻受挫,則立即轉為固守待援,另一路則加強攻勢,同樣能收到極好的效果。第三種如果兩路都受挫或一路失敗,我軍應當重新部署並調整攻擊策略,同時增加援軍數量,以迎接長期的戰爭。」


  「我看不會到第三種的地步,但也要提前做好預案。我們與葡萄牙的戰爭,使得王國攫取了地中海咽喉直布羅陀,我們的補給船能隨時投送兵力、物資到義大利任一沿海地區。但是,當我們進攻法蘭西時,就又會面臨補給問題了,因為這是一個較大的內陸國。因此,長期戰爭的打算絕不能有!一旦面臨那種局面,我會立即下令撤退,哪怕因此簽訂割地賠款的條約也在所不惜。各位,我軍現已兩線作戰了,如果再加上一場對法戰爭,並想獲得全面勝利談何容易!但是我們有信心,也有足夠的能力去迎接這樣嚴峻的挑戰!波旁將軍,您是怎麼看的?」


  「願意為陛下效死!我將率領我們無敵的軍團,直達巴黎城下!」


  「霍亨索倫將軍呢?」


  「老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會讓羅納?奇斯嘗到苦頭的,請陛下放心!」


  「好,很好!有你們在,還有北線總指揮,我的女兒卡蜜拉,我覺得不會有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傳給我的!」塞拉弗一陣長笑,「順便說一下,我也要去往德意志轉轉,拜訪一下我們的馬丁?路德先生,以及漢薩時代的若干舊臣,經過一次與土耳其人的鏊戰之後,我的確結識了不少英雄豪傑,想必他們都樂於幫助我,向查理一世找點小小麻煩的!」


  11月安特衛普的氣溫已經不到10度了。


  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激戰。圍城的帝**4-5萬人,以各種火炮、投石機或衝車等大型攻城武器,向防守城市棱堡的1.5萬哈軍發動了連續六天的猛攻。而此前的困城足足持續了1個多月,直到帝國皇帝查理一世覺得萬無一失了為止。


  禮拜日,戰場上到處都是麻木行走拖動屍體的帝**士兵。


  教士在不斷地工作,安慰那些堆積如山的死魂靈。


  陰冷的天氣,以及不斷爆發出來的疾病,使得死亡人數還在不斷上升。康拉德?博恩堡元帥近期上報的戰損是5344人,重傷還有1270人都是隨時會去見上帝的。另外軍費枯竭,軍資遠遠不夠了,本月上報的包括佛蘭德軍團在內的參戰部隊開銷已高達100萬古爾登!


  從不得已發起尼德蘭戰爭以來,查理一世眼看著就衰老下去;他每天必須在侍從的強拽下起床,用冷水擦臉,才能恢復清醒。他需要每星期染兩遍鬍子和頭髮,否則全白了,而每天都必須將鬍鬚修剪、上油,要不然他就只能頂著熊貓眼像一個蒼老樵夫般出現在將士們的面前!


  哪怕他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祖父賴以成名的「馬克西米連」式甲胄,拿著輕刺槍,也毫無半點神采。從側面看,他就是個樣子貨,駝背、蒼老、面目可憎,隨時都會從馬上摔倒下來!如果拿掉他身上佩戴著的紅綬,以及精緻頭盔上的那叢鳥羽,他就是騎進敵群之中,估計也沒人有興趣抓他這瘦嘰嘰老乾媽般的貨色還穿這麼漂亮裝大爺,肯定是個窮光蛋!


  方才32歲的傢伙,卻已經有五六十歲人的面孔了……


  如果塞拉弗在他的面前,一定會譏笑「此人生得老成」!

  雖然維也納的危機提前結束,但他的軍費根本沒省下多少,相反又增添了無數外債。漢薩同盟雖被強制解散,可其影響仍在,商業活動是法令所無法驅散的,德意志地區的大商人、銀行家們並不少,而經過漢薩事件后,絕大部分商人都看清了查理一世喪心病狂的本質,他們與哈布斯堡家族的對立情緒也日益濃厚。這樣,查理一世便逐漸喪失了從這部分商人、商盟和商會中貸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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