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因此男爵被俘后受到虐待就不足為奇了。


  由於在圍城時抵抗劇烈,蒙斯及鄰近的聚居地被闢為稅糧強征區,按皇帝的旨意,大量隨軍神職人員迅速開始甄別「異教徒」,重新架構當地的宗教秩序,並對「革命」實施殘酷**。


  相比之下那個吊死在樹上的衛隊成員反倒顯得不那麼悲慘了。這裡天天都傳出吶喊與哭叫,各處濃煙滾滾,由於被判火刑的異類太多,治安官甚至來不及做好那麼多粗糙的十字架,只能將犯人捆好並半埋土中,上面堆滿柴薪焚燒。這也造成許多枯焦的屍體彷彿一直站在地上,而如果將他們弄出來,則會看見一截比例完全不能對稱且大致完好的*,帶著熟燜肉的味道。


  某位主教對這樣的酷行仍不太滿意,他還下達命令,讓人將所有燒死的傢伙吊起來以震懾民眾,一時成百上千具屍體密密麻麻地擺列著被掛起來,繩索不用就用樹枝,微風吹來,地面上騰起的俱是層層骨灰;城內各處都有屍臭。


  最後連雇傭兵們都看不下去了,他們提出這樣做,會將黑死病這個魔鬼引來並向教會強烈**,懸屍示眾的鬧劇才終於收場。


  蒙斯的宗教裁判完全走到了極端,沒有證據、未經審判,便大量處死革命中的得益者,這實質上是封建集團對新興資產階級掌權的不滿,從而**倒算。


  民眾在這場大屠殺中始終壓抑著的怒火,開始陰燃,終有一刻會全面爆發出來!


  直接負責蒙斯教區宗教裁判的是何許人?

  其實一點都不難猜,他就是皇帝的忠實黨徒,耶穌會的安德烈斯?德?烏達內塔主教,這是哈國的「老朋友」了,當年哈西爭奪新大陸霸權之時他就與塞拉弗一世較過勁;近幾年也沒有聽說有任何韜光養晦的意思,他還曾在錫耶納主持召開過反哈聯盟的重要會議,屬於哈國王室、政府都極為厭惡的西班牙「上層保守派」之一。


  由於執行皇帝的政策不遺餘力,他被負責義大利軍團佔領區的一應教務,查理一世還許諾他列日主教的神職。眾所周知這是一塊肥地,甚至包括尼法邊境的康布雷地區,都在主教直接徵稅的名單中。


  康拉德?馮?博恩堡將軍等雇傭兵統帥對此人倒是頗為忌諱,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才好。後者在蒙斯諸地的大肆誅連及濫殺,使得當地民怨極大,同樣使得佔領軍的日子變得難過起來,附近地區紛擾的暴亂此起彼伏,將軍們不得不增派兵力巡邏並四處搜糧,以保證軍隊的穩定。


  大量的兵力被用在平亂、**和後勤保障方向,在這種情況下,向北進軍的目標顯然是鏡花水月了。


  不過一切都與施季里茨男爵毫無關係,他現在只想知道圖爾奈侯爵夫人的下落以及趕緊回到北方安全的區域去。他在尼德蘭唯一的領地,就是距蒙斯不遠的麥斯溫,現在他差不多已經知道那裡會如何成為人間地獄了!


  男爵在士兵押送下走進一個狹小的帳篷,這裡面僅有一副鋪墊及一塊用石塊墊起的桌板。上面放著的一隻相當結實的銅鍋,底已徹底燒成黑色,柄是後接上去的,因此還殘有灰白的鐵色。鍋里一點有味道的剩飯立刻吸引了男爵的全部注意,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口唾沫。


  「哦,士兵,把武器擱在外面的架子上好嗎?」有人和氣地說道。


  「是的,大人,請原諒我們的莽撞。」


  那兩個士兵像換了個人似的,謙卑地低頭離開這裡,一個靈活點的鑽出去前還補充了一句,說他們就在外面守著,帳篷主人微笑地打發了他。


  施季里茨男爵立刻向這位軍官行禮,並報出了他的身份和爵位。


  「唔,您是個貴族,施季里茨先生,很抱歉讓您受了那麼多天的委曲,您也知道在戰場上是無法考慮那麼多的,列日戰役我的很多同事都死在了圖爾奈衛隊的火槍之下!」


  男爵心中微嘆,卻仍不得不輕輕揖禮,以示哀悼。


  這位軍官長著一副深邃的藍眼睛,睫毛柔軟而修長,如果沒有留鬍子那一定是個英俊無比的男子。實際上他的年紀很大了,扎著的辮子都有些花白,下頜的長鬍子更是如此,臉上的皺紋也很深,像刀刻一樣。


  施季里茨男爵幾乎是一眼就看上了他。那是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氣味,還有種淡淡的想要親近的念頭。他喜歡這種風格的騎士,儒雅、深具修養、不卑不亢,有著豐富的知識傳承。


  他這才注意到案板上除了那隻鍋和木勺子,還有大堆的文牘、墨水及羽毛筆,甚至還有開過的封蠟和油泥,這說明這位大人在軍中的地位並不像這個帳篷般低下。


  「我是威利?馮?韋爾夫,雷根斯堡男爵,巴伐利亞公爵是我的堂弟。」


  一席話,施季里茨不禁肅然起敬,巴伐利亞公爵的歷史差不多要追溯到公元六世紀,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大家族,支系繁多,光是家族紋章就可以出版一本厚厚的大部頭。


  現任公爵威廉四世,在位已經24年了,他的功績乏善可陳,不過在席捲全德的農民戰爭時期,他因治下清平卻避免了重大的損失。在1516年他頒布「德意志純啤酒令」,規定凡釀造啤酒只能以麥芽、啤酒花、水和酵母4種原料製作,不允許添加其他成分。這是世界最早的飲食法令之一。


  哈國的酒類同樣著名,尤其是朗姆酒,但對於啤酒,塞拉弗一世同樣引用了這種跨國度的行業標準。


  當然兩者遠遠談不上惺惺相惜,他們在戰火紛飛的奧地利認識了,卻是點頭之交。塞拉弗一世並未對那個一副資深貴族氣的老傢伙有太多的好印象,那是個缺乏前瞻遠見及戰略意識的守成之輩。


  威利沒有威廉那樣得天獨厚的繼承權,他是個私生子,只能在外靠打拚掙掙家業。好在明德海姆的領主老弗倫茨貝格一直很器重他,給予他獨當一面的機會。現在他仍是博恩堡將軍的左右手,負責起草重要文書文件及撰寫各種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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