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急等的戰報
近來的政治事務還是挺忙的,西班牙的查理一世從尼德蘭遣使派船,說要再次討論調停英哈兩國戰爭的事情。塞拉弗便將那些使者送到了雅克那裡,指示說給他們先參觀參觀我們海軍的演習。
相信西班牙人比其他國家,例如法蘭西更需要哈布拉德王國的優秀戰艦和艦載武器。
強大的特立尼達家族,會比已經岌岌可危的都鐸家族更值得哈布斯堡的拉攏。查理一世只要腦袋沒被門夾過,他一定能作出明智的選擇,到底是站在哈國一邊,得到好處,分享利益呢,還是站在花心男亨利的身邊,忍受其對自己姑姑的不忠,出錢出糧、出船出兵,說不定還要花費大筆大筆的經濟援助,來幫助他們度過這場逃避不掉的劫難呢?
「安蒂,你們情報部上季度對英的報告出來了嗎?」
「還沒有,陛下。現在英格蘭全國都進入了戰爭狀態,我不想手下人損失過大,因此沒有開通一級通道。」
塞拉弗沉默地點點頭,詹姆斯走了,他也沒必要繼續在海邊吹風了,揮揮手,讓侍從將躺椅撤下去。
「上馬車吧,邊走邊說。」
公爵衛隊的長官瓦恩莫里少將站在馬車旁,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對人手的安排現在越來越合乎塞拉弗的心意了,因為即使以他的眼力,還是有許多暗哨無法發現,並且經過檢測,公爵衛隊的戰鬥力竟然還在提高。
登上馬車,兩位*女侍為塞拉弗換了衣服,又為他脫了鞋,他便徑自半躺在鋪著厚厚絨毯的地板上,「坐吧,安蒂,說說看那位亨利八世先生把莫爾派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用意。」
「托馬斯與諾福克公爵有不錯的關係,於情於理,他都應該來這一趟。」安蒂岡妮沒有脫鞋,便盤膝坐在他的對面,「這位莫爾先生是亨利的心腹,從1517年開始,他就進入宮廷,並作為國王的導師和樞密官。他還是個頗有成就的外交家,他曾完成了一次針對神聖羅馬帝國的外交行動,並被授予騎士封號。此外,莫爾先生1523年當上了下議院院長,1525年又成為英格蘭北方諸郡行政和司法長官。」
「他還是蘭開斯特公國的首相,這些我都清楚。」
「是的,陛下,我只想說明莫爾先生在英格蘭政界中的分量。」
「嗯,上次我在沙龍中也聽人提起過莫爾的大名,他寫了一本書,叫做,叫做……」
「《關於最完美的國家制度和烏托邦新島的既有利益又有趣的金書》」。
塞拉弗笑了起來,「對,真是我所聽過最長的一個書名了,但我寧願以書中的那個國家來命名它《烏托邦》,怎麼樣,很概括吧?」
安蒂岡妮的臉上不禁露出尷尬的潮紅,她訥訥了半天,才咳嗽了一聲,「對不起,陛下,我只知道這本書的名字。」
塞拉弗不以為意地笑笑,他將烏托邦的故事簡明扼要地講了講,沒費多少功夫。如果托馬斯·莫爾在旁邊的話,他一定會對塞拉弗驚為天人,因為這位君主說的無異於金玉良言,他對於此書的理解不但遠遠超出了普通的讀者,甚至也超過了大部分苛刻的評論家。
「他對於法律和社會制度的見解實在有些脫離當代。既想追求自由,又想保持嚴格的國家秩序,要求人人都遵從紀律,就像戰士那樣。嗨,你看看,這就是莫爾先生所追求的完美社會!他恨不得把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那套古羅馬式的修辭全部用在他的著作中,以增加影響力。我看烏托邦就是個虛幻的世界,只能在小說里出現吧。」
安蒂岡妮認真地聽著,並不斷點頭。
「當然,我不否認這本書的影響真的很強。托馬斯·莫爾開創了一個著作的新形式,也許,他應該稱得上幻想類小說的鼻祖……呵呵,扯遠了,我想這麼個人物,恐怕與現實脫節得很厲害呢,他來到愛丁堡所做的一切,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不喜歡他,當然他也會碰得頭破血流。」
「和詹姆斯五世、瑪格麗特王太后商談停戰?他恐怕認為自己是教皇了。」安蒂岡妮不無鄙夷的附和道,「陛下,我建議將蘇格蘭近衛軍投入到戰場,儘快解決當前的英軍。和英格蘭人現在沒有什麼可談的。」
「亨利八世現在寄希望於西班牙人,所以向他們施加壓力只怕沒有用處。」塞拉弗斟酌著說道,「他們頻頻遣使要求停戰,又不肯付出相等的代價,這些愚蠢的島民,是該讓他們清醒清醒了!」
4月26日,哈軍在蘇格蘭民兵的幫助下,沿南、北兩路進一步壓縮英軍的陣地,並將他們逼迫到霍利島南蘇格蘭東海岸的一座圍牆低矮的古代工事里去。
英軍的抵抗已經非常微弱了,基本上是一觸即潰。從**軍轉守為攻開始,英軍已經約有5000名士兵開了小差,有的解除武裝變成農民,有的乾脆帶著武器向對方投降,諾福克公爵只能勉強維持,而現在,他們連最基本的口糧都無法保證了。
「天已經快黑了,今天能開始實施計劃嗎?」卡蜜拉·朱有些焦慮地說道,她現在正在自己的營地里,一名全副武裝的女侍從正幫她脫卸肩甲。
「這要看雅克船長對此事興趣有多大了,不過我想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他是個十分逞強的人,對於自己執掌艦隊也有非常高的期待,他甚至希望能超越陛下的功績,但顯然那是不可能的!」**軍司令官希達中將說道。
「你對雅克倒很了解,我私下認為這位船長不是個很有腦筋的人。我很奇怪父王當初為什麼會輕易釋放了他。」
「這我也不知道。」希達不禁啞然,實際上他聽說過,當初彼得在雅克被招募到艦隊來的時候,就提前為他求過情,相知最是好友,彼得對雅克的了解也是最深的,他甚至有清楚地預感,按照塞拉弗的脾氣,和他這位朋友是很難相容的。
可是,情況發展到今天,也不知道塞拉弗是因為什麼,竟然將雅克的死罪一再減免了……
也許就是因為心裡的那種隱隱的暴虐情緒吧,塞拉弗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對自己受到這種「莫名情緒」的影響而非常不快,他是個極端自大而又不可理喻的人,當他認為受到某種不可抗力脅迫的時候,往往會做出自以為是的舉動,而這種舉動,通常與他昔日會做出的決定截然相反。
「希望父王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不過雅克要是敢出什麼漏子的話,我想不用他自己抹脖子,就有很多人會殺了他,向父王報功的。」
希達對於卡蜜拉這種論調不敢苟同,當然,他也不會直言出來,只是微微頷首,看不出是贊同還是反對。
卡蜜拉一看他的態度,也微笑著不再說下去了,她卸去鎧甲,剛準備招呼希達用餐,突然便聽見轟隆隆雷鳴般的響聲在耳際炸開!
「第5艦隊,是第5艦隊!」卡蜜拉激動地跳起來。
希達平靜的臉上也微有波瀾,他將軍帽戴好,幾步便跨出大帳,「殿下,我先去看看究竟。衛兵,衛兵!讓所有人進入戰鬥位置,沒有吃完飯的在戰壕里解決!」
卡蜜拉也趕緊在侍從的幫助下整理好行頭,在衛隊嚴密的保護下,她騎馬來到軍營中央的一塊高地上。
遠處波詭雲譎的天際線上,淡露著夕陽西下后暗紅的光芒,艨艟巨艦的帆影,完全佔據著這一帶的海面,穿梭來去的小型輔助船,以及各種水蛭炮艦,像夏天池塘上的水蜘蛛般密集。噴火的炮門,宛如晴天帶出霹靂,震得海岸周邊的建築無不瑟瑟發抖。
無數炮彈落下,只覺得地面震動得厲害。在那處英格蘭軍隊最後殘喘的地方,已經分不清那是古代建築或者原本就是一堆亂石!彷彿被這種惡魔的咒語嚇倒,無數人影掙扎著拚命往工事外面逃來,但他們很快又面對著已經做好準備的火槍手,於是,再度一排排地倒下!
艦炮的威力讓**軍官兵們都有短暫失神的感覺。
即使見慣戰船對轟的卡蜜拉公主,此時也不禁在心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哀。原本是打算將對手比較完整地「接收」下來,沒想到因為政治的緣故,他們卻必須被捨棄掉了!不能不說,諾福克公爵托馬斯·霍華德具有很高的軍事才幹,也是個非常不錯的統帥,至少他的軍隊沒有因為缺糧和大面積減員而崩潰,抵抗到了最後一刻。
這樣令人尊敬的對手,現在卻需要毫不留情地扼殺,這種感覺也是卡蜜拉公主所不喜歡的。在海外久了,她也有了點不同於普通大明國人的情緒,不會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關係,就不敢大膽使用和提拔外國人。
自從在愛爾蘭授命指揮**軍以來,卡蜜拉就將之視為人生中最重要的機遇。她知道塞拉弗正在背後默默地注視著她,而她不能出現差錯,掌握軍權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掌握軍隊的統帥。霍華德如果能投降的話,未必會比陸軍的那位巴勃羅先生混得更差。
順便說一句,巴勃羅已經是少將了。他指揮著一支軍隊,正往亞特蘭大陸的巴爾的摩移防。他還會變成殖民區的防衛總司令,大權在握。
擁有自己的心腹,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年少的卡蜜拉,已經在憧憬著一些事情了。這種轉變當然不是偶然的,在大明國見慣了政治的險惡,從小被父母言傳身教,這點東西還學不會?
看著宛如地獄般的敵軍營地,聽著遠處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卡蜜拉只是悵然若失地嘆息了一聲,便失去了原先的興趣,打馬返回。
另一邊,希達命令將早已準備好的幾條灌上了火油的環形壕溝點燃了,熊熊的火光衝天而起,彷彿變成了一道道死神的巨吻,火槍手們更加有準星了!
第5艦隊的炮擊持續到黑夜完全降臨。
按照預定的布置,他們將前往霍利島過夜。那裡有公元7世紀時愛爾蘭傳教士艾丹建立的修道院,那時,遠離諾森伯里亞海岸的霍利島還被稱作林迪斯芳。
看雅克船長的戰術指揮,人們就能體會到藝術家畫筆中那些惟妙惟肖的肌體線條,或者解剖師操縱手術刀舞動的美妙景像。這是種難以描繪出來的感覺,不過在恰當的時候,恰當的地點,完成一次恰當的進攻,這似乎就是「雅克式指揮」的奧妙所在。
在傍晚時分,艦隊一般都已回港,而雅克恰恰挑選了這一時刻發動進攻。應該說,第5艦隊對英軍陣地的炮擊是隱蔽而突然的,此次軍事行動獲得了豐厚的成果。當然雅克卻一再地對自己不能上岸去繳獲諾福克公爵的戰旗而耿耿於懷,他也對希達、卡蜜拉等人撿麥子、吃獨食的行為鄙薄不已。
應該說,第5艦隊的炮擊還是留有餘地的。因為還須應對國外勢力可能的干涉,雅克命令各船隻發射「最多不超過200枚炮彈」,至於60磅及其以上規格大炮則從未開火,即使這樣,也讓英格蘭軍隊享受了人類戰爭史上的第一次軍艦對陸軍部隊的精確打擊。
當天晚上,希達和張明武兩軍會師,正式打掃戰場。
他們連夜行動,將英格蘭人俘虜們送到臨時營地,而將大批死亡的人員直接埋在廢墟之中。諾福克公爵的遺骸被找到了,死像凄慘,被炮彈削去了半邊臉,污血和腦漿濺灑一地。軍旗被找到了,公爵的日記和遺囑也被找到了,諸多文件以及都鐸王室的幾份軍令同樣在列。
這場戰鬥,英軍活下來的僅僅只有230人重傷員也被無情地抹殺了。
戰報當晚就被使者飛騎送往愛丁堡,那裡有個人似乎已經等急了,他最近已經幾次推脫了和英格蘭使者托馬斯·莫爾爵士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