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荒島爭奪戰
葡萄牙人對西班牙的「背叛」反應強烈得難以想像。
雖然王室沒有足夠的船艦,但得到消息的葡萄牙人紛紛貢獻出自己力量,在短短20天內,聚集到里斯本的各式要求被捐贈的艦船已經超過500艘,從地中海和北非陸續趕來的船隻還有更多。
毫無疑問,葡萄牙是這個時期全歐洲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甚至連國王若奧三世都想不到,他的臣民們居然會用這樣一種方式來給予自己信心以及驚喜!
他下詔表彰了許多貴族和大商人,並在他的新宮廣場上作秀般召見了數萬蜂湧而來的狂熱市民,里斯本大學的很多學生更是呼喊著「葡萄牙萬歲」、「趕走野蠻人」的口號,發動並鼓勵人們熱捐。
短期內,1.5萬人的士卒就已經被組織起來,拿到了軍餉和武器,士氣高昂地準備登船了。從比利牛斯山脈和托萊多方向趕來的幾十支雇傭軍也都領到了黃澄澄的金幣,富有的葡萄牙人根本不考慮失敗,他們只想著奪回休達,並嚴厲地懲罰那些曾經侵佔過葡萄牙人土地的萬惡的土著人!
而在這段時間,休達卻與本土徹底失去了聯繫。
卡奧將軍遲遲沒有得到加那利群島方向傳來的捷報,也沒有等到塞拉弗公爵閣下的使者或口信,甚至,都沒有這麼一支後續艦隊的任何消息!
也許是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公爵閣下臨時改變和行程,卡奧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在難以得到補給的情況下,卡奧立刻把重修要塞,構築火力和工事提到議事日程上來。由於徐清卿公主的睿智,她已經安排了兩支來自*和扶桑的部隊連夜進行了土木工程,這也為公國和西班牙艦隊的談判提供了必要的基礎。至少,西班牙艦隊司令看見休達要塞的氣勢,他就已然失去了進攻獲勝的信心,談判也就變得不可或缺了。
對徐清卿公主的獎賞不是卡奧能夠獨力完成的,在幾位官員討論后,卡奧決定給徐清卿下發一張100尼爾的代金券作為賞賜但對於她手下的瓦氏夫人和另一位*將領俞大猷上校的獎勵就相當豐厚了,瓦氏被直接授予上尉軍銜,這是卡奧能夠頒發的最高等級軍事位階,賞賜300尼爾和30桶朗姆酒;俞大猷上校則被授予一枚銅質聖十字優秀服務勳章,同樣賞賜了300尼爾和30桶朗姆酒。
在動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方面,卡奧表現出名將風範,從他自斯波賢定那裡得到啟示開始,他就儘力做出更加積極的姿態。在慶功宴和賞罰明晰之後,卡奧宣布廢除葡萄牙人在休達的各種不平等的貿易政策,尤其是針對摩爾人的人頭稅、船隻過境稅、商船貨物的1/3上繳實物等等苛捐雜稅,並在休達東南港口中設置一大塊區域,專門用來買賣和交易貨物。
在這塊區域中的交易行為適用特立尼達公國商業法,按照貨品的不同徵收相對低廉的稅款。不但如此,還以法令的形式保證了摩爾人、阿拉伯人以及其他非**民族商人們的安全以及正常交易不受妨礙。
當然,香料和其他「違禁品」運往歐洲銷售的,仍然需要由公國中轉,但公國給出的收購價格,卻已經令原先飽受葡萄牙人欺凌、壓迫的外籍商旅欣喜若狂。
在一邊積極整理對外措施的同時,卡奧也一邊非常堅定地布置對內的整頓,公**在休達港全面清洗外國間諜,將要塞部分完全隔斷在普通區域之外,沒有上級的手令,任何人不允許隨便進入城區;憲兵負責維持社會秩序並搜捕可疑分子,在休達戰役中僥倖脫逃的休達市政官員保利諾等11人也在此時相繼落網。
混編艦隊的主力艦仍然不斷在海峽口巡邏,他們還花了五天的功夫,在那個距離休達港口極近的小島上艱難地布置了重炮,在艦隊和陸地炮火的夾擊之下,任何人想要進攻休達都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葡萄牙人彷彿如約而至。5月1日,持續了3天的大雨停歇,陽光刺透濃雲,灑下道道金柱,在4艘快速槳帆船的引導下,葡萄牙人的190餘艘各種艦隻從里斯本出發,向南行進。
這支艦隊由巴烏爾·阿爾瓦里什將軍率領,這位先生是個擁有堅定信念的人,曾經在瓦斯科·達·伽馬的印度艦隊中戰鬥和立功過,還當過印度副王阿爾梅達的戰艦隊長。
葡萄牙人出動了大約2.5萬人的作戰部隊,其中1萬人跟隨這些戰艦出發,另外1.5萬人將在幾天後裝上後續的船隊出發。
沒有人想得到,那個被徐清卿慧眼察知的無名小島,卻是此次特葡兩國爭奪得最猛烈的地點。
葡萄牙人趕到海峽的時候,西班牙艦隊已經打著中立的名義,躲入南部阿爾赫西拉斯港,他們拒絕為葡萄牙人提供軍事援助,也不允許戰爭雙方的船隻進港。
打著葡萄牙王室十字架旗號的主力艦「巴雷魯」號上,巴烏爾正聽著國王的顧問官,卡布拉爾子爵傾瀉著對西班牙人的不滿。
「這幫天生愚蠢的卡斯提爾人,難怪當初要在我軍的幫助下,才能最終趕走摩爾人,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從來沒有正視過他們的現狀!葡萄牙已經是歐洲走向文明的象徵,而他們則跟在我們屁股後面相信陛下也會原諒我的粗口哼,他們整天忙著和不同的國家作戰,但對於開拓疆土,將主的光輝灑向更多的異民族這件事上卻沒有任何把握。瞧瞧,這些笨蛋們又一次被新大陸的野蠻人打敗了,並且敗得那麼徹底,竟然從哥倫布先生好容易發現的地盤上全面地撤退了!巴烏爾將軍,您不覺得他們和膽怯的小稚雞已經沒什麼不一樣了嗎?現在,竟然連盟友間的支援和同情都做不到了!他們竟然害怕野蠻人到如此的地步!該死的西班牙人,該死的阿爾赫西拉斯!」
巴烏爾到底是打過仗,並且從底層干起的將軍,他對於特立尼達公國這個新崛起的國家還是頗有些不同看法的什麼落後和野蠻人之類的評述,在他看來是無論如何套用不到公國頭上的,並且他在西班牙艦隊中的幾個好友也一致提到,那些印第安人士兵非常勇敢,吃苦耐勞,遵守紀律,素質甚至比起精銳的西班牙軍團來也不遑多讓。
「哈哈,卡布拉爾先生,您也不需要如此憤怒,西班牙人想要看看我們和公國之間的決鬥,那麼就讓他們慢慢看去好了。」巴烏爾臉型的輪廓有些生硬,看上去不像是個容易被折服的人。他的鬍鬚修剪得很伏貼,戴著不太保暖的皮帽,上面鑲滿了漂亮的飾物,「這些年我們擴張的速度太快,已經引起了西班牙人的妒忌,哥倫布的航行據說也是在王室此種的心態下促成的,查理一世顯然比起他祖母的度量大不了許多。」
子爵先生先是愕然,隨後大笑,「巴烏爾將軍,您的話很有道理!這次我們一定能漂亮地擊敗那群赤身*的骯髒猴子,讓他們知道葡萄牙的憤怒會帶來何種結果!」
由於哥倫布以後許多航海家熱衷於考察印第安人的風土人情,並且撰寫一些吸人眼球的東西,於是新大陸在歐洲人的眼中,是充滿了不穿衣服的男女的好地方,簡直比伊甸園還要暴露三分,歐洲男人於是都嚮往和印第安女人們來上一腿。而很自然的,因為梅毒這種疾病的確是從新大陸傳播來的,歐洲人更把那裡當成是**與邪惡的發源地了。
「我也相信我們驕傲的士兵,從來沒有一支部隊像今天這樣士氣高昂,並且,自亨利王子以後,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動員了超過2萬人的軍隊!」巴烏爾說著,微微地冷哼了一聲,「雖然默爾丁勛爵確實無能,但駐紮休達的數千士兵不是擺設,公國即使取得了勝利,也一定有非常大的損失。我們在這個要塞要投入的人力和財力,足夠我們組建起好幾支正規艦隊了!」
巴烏爾的自信,也充分表明了葡萄牙人在得到休達被攻佔的消息后綜合種種揣測和猜想的結果。其實不光是葡萄牙,甚至歐洲各國也大都這麼認為,甚至還有人說,遠道而來並且攻下了休達的公**,現在只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殼子罷了,一碰就碎。即使在葡萄牙軍隊中資歷很老,用兵以謹慎、果斷著名的巴烏爾將軍也不免有這些看似非常合乎邏輯的想法。
「將軍,帕舍克船長派人傳達消息,敵軍在休達港外一個荒島上修築了炮台,還有一支艦隊盤旋在周圍,都是有三層炮甲板的重艦!」
「胡說,休達港外面,哪裡還有什麼島?」巴烏爾厲聲說道。
這一句話,就暴露了此人的為將上的缺陷,他指揮艦隊多次出海,足跡最遠到達過印度的柯欽,休達是葡萄牙在北非的重要堡壘,他沒可能毫無所知,但對這麼一個軍事要地,作為將領竟然不知道其周圍的地形,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報告將軍,那裡的確有個島,一些老水手還依稀記得,只不過那很小,只有巴掌大,並且上面沒有草木,所以容易被當作暗礁而忽視。」
「哦,是嗎?」巴烏爾看了看卡布拉爾子爵一眼,後者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有印象,面子有些下不來的將軍冷哼了一聲,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聲線,「那麼,我們去看看好了!」
葡萄牙艦隊迅速排成了左、中、右三個橫陣,旗艦「巴雷魯」布在左翼,中陣由久經沙場的大將茹安·達·諾夫男爵率領,35艘配置最為豪華的主力艦,處處散發著葡萄牙海軍的強烈霸氣,右翼統統是移動緩慢的大型船,載有遠射重炮這些重炮的射程在葡萄牙人看來已經足夠遠了,但在公國先進的鑄炮技術面前卻屬於小兒科的東西。
觀察著遠處的「小荒島」以及它身後的休達要塞,巴烏爾將軍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帕舍克,你覺得呢?」他用彷彿不經意的口氣,詢問身後那位曾就讀西班牙薩拉蒙卡大學法律專業的旗艦指揮,這位他實際的副手,是個勤奮好學、很有貴族威嚴的軍官,他在軍事上的才能,並不因其專業的不對口而被埋沒。
帕舍克年輕、高大,容貌平凡,但很有氣質,穿上軍官的紅色制服時更是如此。他從手邊展開一張紙看了看,表情凝重,「敵人的指揮官名叫卡奧,他是南部法魯城郊的一個農民的兒子,父母都已經死了;當過多年水手,受雇於義大利的一些商船隊,後來也在海盜團里呆了一段時間。再後來跟隨佛羅倫薩的探險艦隊出發新大陸,一直到今天。按照公國的將領表,他至少名列在前五位,據說海上作戰很有一套,但從沒有單獨統率過軍隊。」
「這些情報我已經看過……」巴烏爾有些不悅地皺起眉。
「將軍,綜合這些情況,還有眼前這座在短短几十天里被武裝起來的小島,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您,敵方的這位指揮官也是我們的同胞卡奧將軍,會是個非常棘手的人物。」
「從哪裡看出來?」巴烏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呆在他旁邊的卡布拉爾子爵則是滿臉的不相信。
「我們攻取休達港,並且在這裡經營了100多年,我們艦隊的很多軍官,包括我,都多次來過這裡或者經過這裡,但我們都沒有對這個小島產生過一絲一毫的重視!可是,將軍您看,現在敵人把這裡完全布置好了,這就像依託於休達要塞掩護的一根獅牙般,嵌入了要塞的防禦圈,並且打亂了我軍可能的攻擊部署。炮台對於艦隊的殺傷力是毋庸置疑的,更別說這個島嶼還不用擔心我軍可能的多面夾擊策略,因為它的背後,就是穆薩山稜堡,從這個地方,炮火可以毫不費力地打到島嶼附近,那會對我們的戰艦造成極大的威脅!」
巴烏爾沉默了片刻,「我的觀點和你一樣,帕舍克船長,我們必須拔除這個釘子!」
葡萄牙先進行了一輪試探性的進攻。
3艘體形狹長的槳帆船,張著一面三角帆,兩邊撐起54支長槳,從正面向這個島嶼疾馳,這些槳帆船上配有240-250名槳手,50名精銳盾兵。
游弋在島嶼四周的公國船隻,此時升起大帆,向島嶼方向靠攏。
率領前鋒艦隊的,是原先第14商船隊指揮官,路易·馬勒少校。他是最早一批公國「船長俱樂部」的成員,曾擔任過「佩魯賈」號的大副。第14商船隊最終擁有各型船隻116艘,曾取得年貿易凈利潤500萬佛羅林的輝煌,在轉任戰艦船長之前,被授予藍色塞拉弗勳章和銀質聖十字優秀服務勳章各一枚。
這位少校很能打拚,當年操縱80噸的卡拉維爾船就敢於和數倍噸位的敵船周旋,從商時間雖長,但他的鬥志卻沒有被消磨掉,仍然堅定而有自信。加上此前在阿瓦哈的一系列培訓,令他受益非淺,主動寫申請要求調到攻擊艦隊,也是海軍船長中獨一無二的表現。
說起來,卡奧將軍還曾經是他的下屬,連獨眼龍自己都覺得蠻尷尬的。好在這位少校是個正派的人,他對待任何人不管是上級還是下級,同樣彬彬有禮,從能夠團結人的角度上看,同時期的商船隊的四駕馬車杜亞爾特、柯尼格、羅斯恰爾斯以及路易·馬勒,只有猶太人的業績堪堪可比,其他人都遠遠落在他的後面。
在索巴事件之後,羅斯恰爾斯向國防部提交了退役報告,但出人意外的,這位優秀的猶太軍商,馬上被行政院新設立的財務審計署吸納了,並被任命為署長。
作為公國第一支國家商船隊,第11商船隊對公國建立伊始的功績始終在某些人的心中銘記著,羅斯恰爾斯被封為榮譽騎士、男爵,授銀質聖十字榮譽勳章。
從另一方面看,公爵對於猶太人的態度,也並沒有因為索巴的事情而全面翻盤。在國家法律政策的保證下,公國猶太人可以進入政府的各級崗位,也可以進入包括銀行業在內的各種商業領域,他們已經非常適應這種良好的生存環境,有些人擔心的國家政權和財權被猶太人把持的事情也根本沒有出現過。
路易·馬勒少校率領的艦隊,配置的多為經曆數次海戰的老兵,共計25艘船,全部是250-500噸位的三桅克拉克船,這些船的後面都拖曳著一到兩艘「水蛭」,裝配有可以進行前後旋轉的一門18磅前膛遠射炮。
水蛭船體單薄狹小,是不可能進行舷側射擊的,那樣火炮的後座力很可能摧垮橫向結構較為鬆散的小船,而前後的縱向炮火就造不成那樣大的破壞了。
駐守小島的,是海軍陸戰隊901大隊的一個重炮連。
「這是佯攻,打信號讓島上不要射擊!」路易·馬勒船長一邊端持著望遠鏡,一邊大聲地嚷嚷。他的部隊已經按照預定戰術,首尾相接,形成了一面非常恐怖的火力城牆。
「打開炮門,裝好彈藥,把大炮推到發射位置,裝彈手們,速度,速度!軍醫,快點過來,這裡有個小傢伙嚇得尿褲子了!」
一名下級軍官一邊重複著上級的命令,一邊步履從容地行進過炮甲板,還不時說上兩句俏皮話,惹起陣陣轟然大笑。
「不要小看了葡萄牙人,羅賓!」
炮甲板走廊的末端,僕人們正在忙著拆卸軍官艙的隔斷,並搬走礙事的桌椅。這時,一名身穿深墨綠色制服的軍官手端著一杯可可,斜倚在低矮的甲板邊,面帶微笑地看著那個走過來的年輕人。
「他們都是些自大狂,以為把船開到哪裡,哪裡就會屬於他們!」
軍官輕輕笑了起來,他慢條斯理地晃悠著杯里的東西,「你已經差不多詆毀到我們尊敬的卡奧司令官了!」
羅賓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錯,范倫丁船長,卡奧將軍早已不屬於低級而無能的葡萄牙人了。」
「呦,這句話說得好!」掛著上尉軍銜的船長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滿意,他喝光飲料,把杯子摔出炮門,「羅賓,在這場戰鬥中表現得好點,我會推薦你去阿瓦哈讀海軍學,讓你早點實現當船長的夢想!」
還是個少尉的羅賓一個立正敬禮,臉上早就溢滿了笑容,「請看我的行動吧,長官!」
「紅雨林」號是巴西里約熱內盧造船廠按照公國改造克拉克船的型制生產的三層炮甲板大船,重達462噸,這艘船原本是進獻給美第奇公主殿下每年一度的生日慶典所用,但被索尼婭下令斥責巴西海岸的盜匪如此猖獗,當地造船廠所生產的戰艦竟然不馬上投入保衛家園的工作中,反而當成禮物,千里迢迢送到新墨西哥,這是一種怎樣的行為?
好在科爾特斯總督以及當地造船廠的廠長立刻上書請罪,公爵在了解了此事之後,讓他們戴罪立功,立刻為巴西多造船隻,另一方面,「紅雨林」號也沒有再度駛回總督領的首府,而是加入了第10艦隊的編製之中。
范倫丁船長曾是彼得將軍的部屬,在特立尼達大海戰中,范倫丁英勇作戰,立功受勛,但他的上司,也是他的恩人為了掩護他的菲爾上尉卻倒在了戰場上。范倫丁沉浸在悲傷和自責之中,於是他通過種種辦法,將菲爾的兒子,在陸軍服役的羅賓調到海軍,帶在了自己身邊,這個小夥子,也常使得范倫丁感覺到故友的存在。
「旗艦發來信號,要我們注意保持V字隊形!」一名通訊兵在桅杆上嚷道。
「知道了,跟住『巽他』號,不要怕撞上去。」范倫丁精神抖擻地出現在甲板,「解開艉纜,讓炮艇脫離!」
「敵人靠近了,他們的槳手在加速,速度6.5節!距離不足800碼!」
「到了400碼再通知我!」范倫丁不動聲色,臉上勾起一抹冷笑。
「長官,這種槳帆船一旦靠近,很可能會打接舷戰,要通知陸戰隊嗎?」緊跟在旁的羅賓問道。
「讓他們繼續待命,如果是以前,我們不會把他們放進來;可是現在,連指揮官都想看看艦炮的威力呢!」范倫丁說話的時候,通訊兵已經收到旗艦傳來的新訊息,讓各艦相機開炮。
「看看,沒錯吧!」范倫丁微笑了起來,「路易·馬勒少校我很了解,他很擅長掌握優勢手段進行攻擊,現在他不想趕走敵人,只想把這些輕視我們的對手永遠留在海里。」
「400碼了!」有人聲音帶著點興奮地高喊起來。
「3發速射!」范倫丁發布命令,羅賓連忙打開銅管的塞子,朝裡面狂吼起來。
與此同時,艦隊的其他成員也幾乎發布了一樣的命令,炮聲立刻震徹了整個海面。公國先進艦炮的優勢完全體現了出來,如同下雨般的彈丸轟擊在敵船周圍,有的濺起巨大水花,但大部分都直接命中。
炮擊之下,立刻有兩條槳帆大船失去了前進的力氣,其中一條被攔腰打折,歪進海里,另一條冒著濃煙,慢慢橫在了海面。只有最後一條還拖著傷痕纍纍的軀體,飛快地猛撲過來,方向正是「紅雨林」號!
「升帆、升帆!」范倫丁急促地叫嚷道,「轉舵左,船頭重炮連續射擊!」
由於不是一線艦,並沒有進行過動力系統的改造,因此許多水手仍然冒著風險衝上桅杆,去釋放風帆。缺少動力,轉向會變得無比遲鈍。
在友艦重重的炮火阻截之下,那艘拼了命的槳帆船仍舊成功接近了「紅雨林」號,潛伏在水下的撞角重重地鑿開了該船的右艏側。
甲板上的人摔倒了好幾個,其中也包括初出茅廬的羅賓。
他站起來呲牙咧嘴地揉著屁股的時候,剛好聽見范倫丁冷靜的命令,「陸戰隊員上甲板!讓雷爾夫帶人去搶修漏水部分,關閉1號2號水密艙!水泵組立刻開始工作!」
陸戰隊員在舷側與殘破的槳帆船上的敵人進行了猛烈的交火。
企圖登艦的敵軍士兵很快被居高臨下的4磅小炮以及火槍、弩弓等武器消滅了大半,小部分殘敵最終投降了。但該死的槳帆船頭前撞角已經深入到「紅雨林」號水下甲板里,分解不開,而戰場上顯然沒有多餘的時候派遣木工拆卸金屬撞角,因此,范倫丁船長在總指揮的命令下率領船員先行撤往島上搶修。
遠處在瞭望這一場戰鬥的帕舍克船長,不禁像巴烏爾將軍一樣嘆了口氣,他們沒有繼續攻勢,而是坐觀三艘槳帆船沉沒,實際上也是逼不得已。島上的炮火併沒有打出來,因此他們不知道對手的底牌是什麼,這完全是一次失敗的試探。
「沒有任何辦法,攻擊吧,將軍!」
「讓杜阿爾迪艦隊向前,清逐敵方艦隊,如遇敵艦隊後撤,則分為左右兩部,沿島嶼方向無差別攻擊防禦點,爾後依風向調頭,回此前開始時位置集結,避免敵軍要塞的遠射!」
帕舍克意識到這已經是現在能夠用的最好的辦法了,他響亮地答應了一聲,隨後去傳達命令。
卡布拉爾子爵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巴烏爾將軍,從剛剛的進攻我看出敵人擁有極為猛烈的炮火,他們也許只是在仰仗著那支艦隊的抵抗,而在島上並沒有厲害的武器。從休達失陷之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敵人根本無法進行大規模的棱堡作業,這個小島上那些粗劣的工事,也說明了這一點。也許這是一個圈套。」
「您說的也有道理,卡布拉爾先生。」巴烏爾無法忽視一個國王派遣的高級貴族的提議,「我會讓一艘船登陸看看,如果能佔領這個島,我們就能夠從容地沿著休達港外布置我們的陣線了。」
「迪奧古騎士的部隊,足以擊敗任何野蠻人!」卡布拉爾子爵又開始了一個提議,當然這個被提議的人選是他的族弟,平常是個遊手好閒的傢伙,聚集了一幫流氓在里斯本為非作歹,精力充沛的傢伙原本就應該在戰場上發揮熱量。
「好的,我也相信他能夠成功!」
50餘艘戰艦從旗艦所在的左路被分了出去,杜阿爾迪將軍指揮的艦隊,以行動快速著稱,他讓艦隊先往北行一段,隨後再往南行,以避免艦隊直接面對刺眼的日光。並且,這個方位風向很好,正適宜發動快速進攻。
大約在1000碼的相對位置上,葡萄牙艦隊就發現公國船隻炮門開始騰起煙霧,隨後不久,為數眾多的炮彈落在艦隊周圍或擊中船甲板或帆桅。呼嘯而來的炮彈打折了不少橫桁,而敵軍攻擊的實力令年輕的杜阿爾迪將軍感覺一陣畏懼。
杜阿爾迪幾乎在那一刻就判斷,公國海軍的大炮射程要遠遠高於己方,但大多數葡萄牙人只以為那是個意外,或者有著別的方面的原因,甚至巴烏爾將軍和帕舍克船長也這麼看。
「炮火依次射擊,每次縮短1/4標碼!」
在震耳欲聾的炮甲板中穿行的軍官們,有時不得不扶住低矮的肋梁來穩定*,以避免被劇烈的後座力晃倒。
在1000-600碼的距離中,杜阿爾迪艦隊至少承受了四次敵方的齊射,有兩艘船受到嚴重的傷害,不得不退出戰鬥。隨即,葡萄牙船的炮火開始迅猛地還擊了,他們排成了一個三叉戟的陣形,企圖將公國艦隊驅散開來。
「通知島嶼守軍,可以開始了!」路易·馬勒沙啞地對副官喊道。
「遵命,長官!」
隨著命令的下達,無名小島上的火炮很快開火了。
這些海防工事,由鋼筋混凝土、岩石、海泥等材料構成,整支運輸艦隊1/3的存貨用在了這裡。工事中,安裝著非常有震懾力的30磅要塞炮,這些炮不同於船用火炮,它們身管更粗更長,有的達到十幾米,重量也比艦炮要重得多,艦隊出發時,有些火炮都用做了壓載物。這些30磅要塞炮每門重量都超過6噸,炮彈有效距離達到1英里,非常恐怖。
由於此前在炮術專家的指導下,島嶼守軍已經進行核對過海圖上的標尺,因此射擊並不費力。炮兵觀察手不斷地目測著敵艦距離,隨後通知修正,幾次之後,那些動作緩慢的敵船便成為了炮手最喜歡光顧的目標。
「這,這絕不可能!」
遠處的巴烏爾將軍看到島嶼中許多隱蔽的暗堡中噴出毫無花哨的重彈時,他不禁吃驚地跳了起來。
在前線指揮的杜阿爾迪將軍已經沒有了退路,他果斷地發出命令,「靠近島嶼和每艘敵艦,攻擊!」
葡萄牙艦隊悍不畏死地衝鋒上去,他們具有數量上的優勢,只要找准機會突進公國艦隊中去,就有亂中取勝的可能。但路易·馬勒是什麼人?他最擅長利用己方的優勢,因此不可能犯下原則性的錯誤,在葡萄牙艦隊接近后,他命令轉向,一邊瞅准機會用精準的艉射打擊敵艦。
葡萄牙艦隊付出了極大的傷亡,終於衝到了島嶼的跟前,隨即分成左右兩支向縱深進攻,並且開始對陸地工事的炮擊。
路易·馬勒於是準備單獨收拾左路的敵軍,他命令各艦隊在東北方向集結,不想杜阿爾迪已經猜測出他的用意,左翼的葡軍艦隊在繞行島嶼1/3圈后,到達了順風的方向,隨即馬上向不及編成的公國艦隊發起突擊,兩軍遂成混戰的局面。
島嶼的守軍,一邊防禦著已經登陸的敵陸軍部隊,一邊用炮火壓制著源源不斷企圖靠岸的戰艦。在杜阿爾迪狡猾地變向之後,他們不敢向混戰著的雙方開炮,生怕誤傷,於是守軍只能單純加強島嶼另一側的防禦。在稍後的戰鬥中,穆薩山炮台幾十門重炮也開始轟響,打歪的炮彈飛濺起足有十數米高的水柱,令葡萄牙人膽戰心驚。
首先登陸的自然不會是迪奧古騎士的部隊,但葡萄牙軍人還是非常了得的,他們在無數的海外領地上與他國爭霸,軍隊的素質可以說是全歐洲第一流的,雖然公國海軍陸戰隊的武器非常先進,但是頂著壓力和困難而上的葡軍還是高喊著聖母的名字,向前衝鋒。
直到被杜阿爾迪艦隊拖住腳步不得不應戰,路易·馬勒才發現自己的算盤打得太過了,不過他很快穩住了局面。說起來公國海軍的後膛子母炮技術還是來源於葡萄牙人的,對方的艦隊齊射同樣威力巨大,猛烈的炮火使得雙方的戰艦都失去了隊形,他們犬牙交錯地挨在一起,玩命地填塞著彈藥,期望下一顆鐵彈能夠擊沉對手。硝煙籠罩在船與船之間,不時有盪著纜繩,口含刀劍的傢伙從對方船上呼嘯而來,雙方艦隊間的初次接觸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