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預言
彼得將軍宅邸事件剛過,就到了聖子誕生的紀念日。
維多利亞山靠近海港的一側的達爾曼聖堂當天顯得十分肅穆,在幾名地區主教的率領下,無數信徒往這裡簇擁排隊著,朝拜聖子耶穌,還有那些被選出來的代表們,則異常興奮地竊竊私語著,準備受領聖餐和聖油。
不過,即使是聖誕日,公爵府還是沒有理會任何陳規舊俗,仍舊在絕對休息日發布了一系列的詔令和通告,並且,聖誕日的假期也由原先默認的12月25日至新年後的1月6日,縮短為12月25和26日兩天。
在這些最高權力機關的詔令中,關於對公爵府原總管凱瑟琳小姐等人的處理通告是尤為值得人們關注的。
和原先預想的不同,這位在公爵震怒之後被嚴刑責問的倒霉女人,並沒有像街讀巷議中討論的那樣來自於國外的間諜系統,她也沒有擔負竊取****和叛國的罪名;此外,應埃蓮娜小姐的再三求情,凱瑟琳最終沒有被判處斬首或絞刑,而是被體面地遣送出公國國境。據說索尼婭小姐將把她引渡到自己在佛羅倫薩附近的一處莊園中去,在那裡,這位原總管將告別自由,在此後漫長而無奈的人生中慢慢煎熬。
至於那些跟隨凱瑟琳的女僕們,情況則不比她們的主子更好,這些不長眼珠的傢伙要為她們的錯誤選擇而懊悔不已了,現在,這些人丟失了工作,並且被趕出公爵府,由內務總督簽發手令且不允許她們在任何公國的官員府邸中工作。可以說,這些人無不身敗名裂,也許只有流落街頭乞討要飯的份兒了。
根據公主殿下的建議,公爵府採取了更為嚴謹的管理制度。公爵府設內務總督壹名,下轄公爵府私邸、公主府、艾美拉宮官邸、常務行政官邸、巴達達里基地官邸和各處行宮行殿,以上每處設管家或總管壹名。內務系統與其他系統完全脫離,管家和總管互不統屬,下轄男、女僕總監各壹名,總監下是編製大小不同的男女僕人,這些男女僕人也分成若干群體,由主管負責直接分配任務和考核。
內務機構在此次事件后悄悄地換了血,凡所有身份嫌疑與工作不力者都被辭退或者派駐到其他機構中相同崗位,引進的新人多為印第安人,其他則都是從*的皇宮中帶來的宮女、太監,罕有歐洲人種,這些人更是無不經過了極其嚴格的身份審查。
內務總督的人選自然是埃蓮娜小姐,雖然她多次推辭,但公爵的命令卻毋庸置疑,索尼婭也表態說該職務非她莫屬於是,在聖誕節的前一天,埃蓮娜小姐宣誓就任第一屆公爵府內務總督,根據職司,她有權召集討論所有總管和管家的人選。
但這些都不是塞拉弗會去關心的。
他在12月27日會見了陸軍司令部的主要成員,以及幾位在職時間最長的主力師師長們。
「埃德瓦中校的使命還未結束,他將在墨西哥繼續駐紮一段時間。此次他的主要任務是為陸軍再增建2個高素質的山地師。」陸軍代司令官波伊科托爾面帶笑容地跟隨在塞拉弗身邊,指著他們面前站得筆挺筆挺的一位印第安軍官說道。
「平定墨西哥的時候,您立了不少功勞。」塞拉弗與埃德瓦握手,後者一臉的激動,「記得當時您才是位少校。」
「是的,公爵閣下!」
「第3師擴建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塞拉弗很關心當初陸軍中最有戰鬥力的那支部隊,調派到墨西哥之後,就駐紮當地,還幫助瑪麗娜女王平叛多次,戰功赫赫,被阿茲特克人稱為「美洲虎軍團」。
埃德瓦在任期間有半年都呆在阿瓦哈學習,他如今的為人更加老練,已經不下有狡猾之稱的圖克里莫克伯爵。
「非常順利。」他說,「由於梅加爾魁克陛下的大力支持,步兵第3師已經擴建成為將近3萬5千人的規模,已經具備一個軍的實力。我們準備在原有的基礎上,逐漸更換裝備,用先進的火槍戰術整訓全師,並且我們還準備在墨西哥也組建正規化的教導團,把這種先進戰術推廣到阿茲特克人的領地上去。」
「你做得很好!」塞拉弗滿意地點了點頭,「新建另兩支山地師的事情,你還要多費心。」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公爵閣下!」埃德瓦一個立正敬禮,「請放心,阿茲特克部落的戰士們都有著極高的素質,他們在山地間的作戰非常漂亮,我有信心在半年的時間內完成全面的整編!」
「很好,很好!」塞拉弗拍了拍他的肩頭,「坐吧。」
另一位同樣是師長的中校站了起來,他的聲音非常高亢,「第4師師長圖爾乍特中校,向公爵閣下敬禮!」
塞拉弗還了一禮,面帶微笑,「很久未見了,最近沒有回阿瓦哈嗎?」
「是的,閣下,我閑暇的時間不多。」圖爾乍特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這位同樣是大草甸湖部落聯盟的勇士,他的妻子數量比他的主人蒙彼斯的還多。
「您幹得同樣不錯。」塞拉弗誇獎起來,「沿巴拿馬省到北安第斯省,您保障了公國至少13個口岸城鎮的建設任務,您還多次往南用兵,把疆域擴張到安第斯山脈,人人都對您交口稱讚,這很不簡單。」
圖爾乍特聽到這番話,只顧得上嘿嘿傻笑,並不斷地抓著頭髮了。
看到他的這副模樣,真是很難相信他在軍事方面有著突出的表現,這是個很善於抓住機會的人,北安第斯省的主要城市基本上是在他的第4師保護下建立起來的。而且,他在扎索科瓦省長的眼裡,已經不單單是同僚的關係,更是朋友加兄弟的關係當然,扎索科瓦是圖克里莫克伯爵的大兒子,曾幾何時,圖爾乍特不過是部落中不太受到注意的那一群人,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中校,如果讓你到巴西去打仗,你願意去嗎?」
「為公爵閣下分憂,是每位軍人的職責!」這個大嗓門面色一凜,威風十足地嚷道。
塞拉弗啞然失笑,「原來你並不憨啊,好了,別傻笑了,第4師擴建工作完成之後,你立刻著手準備新建3個以上的整編師,要求擅長叢林作戰,明白嗎。我準備好好地打擊一下巴西總督領中的不法之徒,讓那些食人的蠻子知道,我們已經有了對付他們的辦法!」
「遵命!」圖爾乍特一個敬禮,聲音震得大廳里嗡嗡直響。
「坐吧。」塞拉弗微微笑了笑,「波伊科托爾,陸軍部將要面臨一次大的考驗,我們將要出國跨海作戰,任務非常艱巨,因此,我只會率領你們中最精銳最有經驗的部隊出發,您需要做好準備,包括針對性的訓練我想大綱已經發到您手上了吧?」
「是的,公爵閣下,我最近正在研讀這份報告,我們已經在彼得侯爵的協助之下,在中央省的幾個無人小島上進行相關的訓練,海軍陸戰隊的比埃爾司令對此也很感興趣。不過他們的任務恐怕比我們更加艱巨吧?」
「是的,在海上攻堅,陸軍的作用變得很微小,你們的功課,就必須下在如何對付陸地的敵人上面!」塞拉弗說道,「尤其休達城是葡萄牙人幾十年來精心維護和增修的堡壘,還在迎海的一面興建了大規模的棱堡,易守難攻,我們的突擊計劃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否則一旦葡萄牙人反應過來,大軍壓境,就很可能會動搖我們的戰略初衷。」
波伊科托爾沉吟了片刻,「只要有足夠的船,足夠的突然性以及足夠的火炮,我想攻克休達並不困難。」
「說說看你的想法。」塞拉弗坐了下來,伸手示意自己的隨行顧問團成員以及陸軍司令部的高級成員們都坐下。
「葡萄牙人在100多年前的突襲就很有突然性,這也為我們的行動提供了借鑒。」波伊科托爾和所有印第安文職官員或軍官一樣,經過先進文化的長期熏陶之後,說話的方式已經變得與從前稍顯不同了,「我們的海軍是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海上武裝,我們能做到的,恐怕比葡萄牙人能想到的還要好得多!另一方面,我們也並非孤軍作戰,至少北非的摩爾人勢力,就能為我們提供最好的幫助。公國對穆斯林並不歧視,也不禁絕伊斯蘭教,僅憑這一點,我們在戰術運用上面就會多出更多的選擇。」
果然軍校沒白上,代司令也沒白當。塞拉弗暗暗想道。他原來對於任命一個印第安人為陸軍總司令有些顧慮,畢竟他們的經驗和能力與歐洲人相比起來還是要弱一些,更別說那些既沒經過軍校培訓,更沒有受過教育,甚至還有泛神崇拜以及愚昧落後觀念的原始人。
可圖克里莫克伯爵的大草甸湖部落聯盟,的確給予了塞拉弗公爵閣下不少驚訝以及深刻的思考。圖克里莫克的智商出乎意料的高,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超乎想像甚至比阿茲特克人都要強,瑪麗娜就經常向塞拉弗抱怨說那些沒腦袋的手下只會信神不但如此,如今公國上層身份顯赫的軍官及高層人仕幾乎都出自該聯盟,蒙彼斯不用說了,他好歹受到了公爵閣下親自教育,他的弟弟波伊科托爾簡直是個天才,很短的時間內就學會如何統帥一支大規模的軍隊了;他的兒子中也不乏乾材,北安第斯省的省長扎索科瓦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此外像埃德瓦、圖爾乍特、達蒂穆克、比盧察坦等人,都是聯盟中推薦上來的,海軍著名船長亞吉爾拉、阿卡辛提,也出自該加勒比族聯盟;甚至公爵衛隊的大部分印第安人,都是如此。
也真不能不說塞拉弗會為大草甸湖部落聯盟而感到嘖嘖稱奇,在這麼一個普遍認為印第安族人是野蠻人和原始人的年代,他率領著這樣一支堪稱世界一流的印第安族軍隊征戰天下。這種好運氣當真是別人無法獲得的。
至於北非摩爾人,早在當初與莉拉相識以後,塞拉弗就命令情報部門進行相關的接觸,畢竟西、葡兩國是當前公國的最大敵人,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公爵向來是深以為然的。
摩爾人實際上是柏柏爾人、阿拉伯人和黑人混合的後裔。他們保留著部落組織,由家族、氏族、部落、小部落群、大部落群和部落聯盟組成多層次社會結構。實際上是個歧視性的稱呼,連帶著葡萄牙人對香料群島、東南亞尤其是馬來一帶的土著人種也統統稱為「摩爾人」。
在北非摩爾人中,有著許許多多明裡暗裡對抗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集團組織,這就為公國在當地的活動創造了必要的條件。隨著公國國力的逐步變強,公國的那些別有居心的「居民」很容易地獲得了當地的認可,他們以歐洲人的名義廣置產業、豢養騎士、增辦工廠作坊、招募大量當地勞動力,逐步控制了當地的經濟,成為西、葡等國重要納稅大戶。
塞拉弗的先見之明,連文藝復興三傑中最聰明的列奧納多·達·芬奇先生都欽佩不已,更別說視之為神明的波伊科托爾等印第安人了。
「很好。」塞拉弗今天對於幾位表現不俗的陸軍部長官和主力師師長們都非常滿意,已經誇獎了多次,「學會用腦袋來打仗,可比用*來蠻幹好得多,波伊科托爾上校,您已經差不多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人了,如果還在大草甸湖部落聯盟,恐怕您會一如既往地憑藉著強壯的*與鋒利的武器與敵人搏鬥吧?這在今後的熱兵器戰爭中,會顯得越來越愚蠢。並且,您現在已經不是原先那個需要衝在隊伍最前面的勇士了,您應該是個思考者,是個操縱者,您要把軍隊當做自己的四肢以及手上的武器來使用,如果僅僅只是指揮您一個人的話,那麼根本沒必要設置總司令這個職位的。」
波伊科托爾有些疑惑地點了點頭,說實話,他根本沒有聽出來對方是在誇獎自己,還是在責備自己。
好在塞拉弗的話鋒一轉,他非常高興地拍了拍他,「過段時間,休養好*的梅諾卡參謀長就能回來協助你的工作了,相信我們的陸軍會變得更加強大!」
「我同樣這麼認為,他是一個優秀的軍事指揮官。」波伊科托爾不失矜持地說道。
隨後,在陸軍代司令的陪同之下,塞拉弗視察了新墨西哥的玻爾黎軍營,並檢閱了公國陸軍第1軍團(**軍團)新成立的第9和第10師。
**軍火槍部隊40列縱隊連續射擊的場面讓人精神一振,在完善而嚴格的訓練之下,火槍的發射間隔縮短到1-2秒之間,連續不斷的火力足以摧毀一支人數不少的重騎兵部隊。
此外,**炮的牽引及簡便卸裝、快速發射也是步兵攻擊訓練課目中的要點。隨著研究院關於12-16磅**炮車的發明,大炮緊隨步兵已經不是那麼困難了,各種帶有大型避震器的馬車甚至配有寬型車胎和藤製扇型馬掌,可以有效地使用在沙漠和沼澤等特殊地形上,可以說,炮車的出現,給予了步兵更為強力與有效的火力支援,也使得了陸軍兵種戰術安排上更加靈活主動。
再度視察了多重火力覆蓋射擊的演練之後,公爵閣下帶著滿意的微笑登上馬車,他囑咐波伊科托爾,在當前國家政策一定程度向海軍傾斜的情況下,陸軍不能妄自菲薄,要做好基礎訓練,要讓所有國民都逐漸發現一個完全不同的陸軍。更何況在本土上,絕大部分的領土仍是陸地,正需要陸軍的發揮。
隨後,在馬車上吃了些簡單的食物之後,塞拉弗前往港口,乘坐「好望風」號前往伊斯帕尼奧拉島;海軍陸戰隊的大本營,已經在比埃爾的建議下,遷往了該島的聖多明各城附近。
自從西班牙總督特利阿納投降之後,陸軍迅速成立了編製了19、20、21三個師團。其中第19師駐地伊斯帕尼奧拉島拉羅馬納,第20師駐聖胡安包蒂斯塔島的聖胡安城,第21師暫駐佛羅里達半島蜜特拉城,用以防衛其東面的巴哈馬群島領土的安全。
在「好望風」號上,還跟隨有不少海軍的將領,這些人大部分是在首都辦事的,而全球獨一份的「好望風」以及她驕傲的船長布萊爾先生,是輕易不會接待任何沒有公爵府手令的客人的。
因此,只有主力艦的船長以及那些身份顯赫的艦隊指揮官們,才會厚著臉皮去求公爵閣下的情。
「哦,偉大的公爵閣下,我根本不覺得這場戰役需要動用比埃爾他們的部隊,這些所謂的海軍陸戰隊根本不是正規陸軍的對手,況且他們耗費實在是太大了,我的艦隊還沒有完成編組,但他們卻能優先從貝克准爵的廠子里得到新船,這太不公平了!」
一邊抽著新近公國研究院「發明」的雪茄,一邊不停地在塞拉弗耳邊發泄不滿的傢伙,除了獨眼龍卡奧船長以外,恐怕沒有別人了。
雖然公爵閣下比起他的個子還要差了一截,但「總是很有震懾力的」卡奧先生,一旦站在塞拉弗身旁,卻馬上變得像個跟班一樣,這也是令無數人心悅誠服的地方,公爵閣下總是他們心中最重量級的人物。
「不公平?那麼讓他們把新船和你得到的新船交換一下可能就會公平了吧?」塞拉弗眼神中帶著笑意地瞥了他一下。
卡奧立刻猛烈地搖起頭來,「不不不,我尊敬的公爵閣下,我剛剛只是口誤,我們的海軍總是非常謙虛的,我們一向視*人的此種美德為高尚之修養,因此我個人對於貝克准爵照顧比埃爾司令毫無異議……」
他新編組的第10艦隊,已經拿到了一條剛出廠的**艦以及兩艘克拉克型主力艦,此外他還通過彼得與塞索斯兩們將軍的關係,從海軍部軟磨硬泡到另外一艘**艦的配置,一年半之後那條船下水將補充到他的艦隊里。基於這種情況,讓他和比埃爾的那些「破船」交換,他才不肯干呢!
旁邊的眾人哈哈大笑,其中也包括卡奧的老部下,現在樞機秘書處隨行顧問團的副團長瓦爾塞瑪中校。
「海軍陸戰隊並不是居於兩個主要軍種之下的附屬部隊。」莉拉上校說道,「等到了聖多明各,您可以看看他們的訓練,卡奧將軍。」
「我會的。」獨眼龍噴出一口濃煙,愜意地點著頭,「偉大的公爵閣下,煙草這種東西一定會讓歐洲發瘋的。」
「是,但這也是我籌謀了很久都不願去做的事情。」塞拉弗卻皺了皺眉,沒有半分喜悅的模樣,「算了,不說這個。卡奧,這次2個艦隊的聯合行動,你有沒有信心指揮好?」
「放心吧,長官!」卡奧丟掉手上的小半截煙頭,舉手敬了個禮,「我會給科爾特斯總督一個意外的驚喜。」
此時洋麵上雲層已經壓低,陽光從雲層射出,就宛如聖堂中從教堂頂部投下的聖光一樣如道道利劍。遠處的烏雲還帶有隱約的滾滾雷聲,湛藍的加勒比海上,出現著一幅絕美的畫卷,而構圖者是偉大的自然界。
「真漂亮,陽光、雲朵、大海、藍色的世界,這一切構築成最奇妙的畫面。」說話者是艦尾甲板上坐在一張躺椅上的列奧納多伯爵,他正在向自己的弟子弗朗西斯科·梅勒茲先生慢悠悠地說著話,後者與瘸了腿的安東尼奧·薩拉伊大師的助手站在一起,他們同樣感慨著海面上這精彩絕倫的鏡頭。
「知道嗎,現實和虛幻有時候並不矛盾,就像這樣,你和我,以及船上的每個人,都會以為自己進入了上帝創造的幻境之中。另外,就像執著的信仰一樣,那種精神上的東西同樣會使人在現實中得到安慰,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畫聖母、聖子以及天使的緣故。」
「那會使人們的心靈得到洗滌。」梅勒茲先生低了低頭。
老大師微微一笑,「上帝並不忌諱戰爭和殺戮,而心靈上的滌盪只適用於少部分人。對於塞拉弗大人,那不管用。」
梅勒茲先生經常會把自己創作的聖母、感恩、仁慈之類題材的畫作拿去給公爵閣下欣賞,當然伯爵已經給他點出過,這是件對牛彈琴的工作。
「公爵閣下來到新大陸之後5年之中有4年半的時間都在打仗,公國的疆域已經夠大的了。」義大利人直言不諱地說道。
「這是維持一個國家所必須要做出的犧牲。」老大師感慨地說,「你還並沒有宏觀的眼光啊,我的弟子,治國是不允許心存婦人之仁的。」
「是,老師。」
列奧納多看了看他,一陣苦笑,「你究竟能明白多少呢,我的弟子?知道嗎,我為什麼要選擇你作為我的弟子,而不是那些比你更聰明、更有靈氣的人,因為我不想再因為智力方面的原因而被公眾誤解,或者被教廷宣布你的作品為異端邪說。你能平靜地過完一生,就是對我這個老師最好的報答,因此,答應我,弗朗西斯科,無論如何,不要把你的喜惡表露在臉上,也不要隨便講給任何人聽。」
剛滿而立之年的青年人表情肅然地看著他,終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老師。」
「大國民委員議會團的籌備工作得到了各界的認可,我已經幫你擔保了一個推薦名額,到了聖多明各之後,你就乘船返回新墨西哥,憑我的介紹信到安全部的『國民委員資格審查處』去接受初步考察。」
「謝謝老師,不過我無意仕途。」
「聽說過羅馬的議院制度嗎?」列奧納多微微一笑,出其不意地說道,「呆在那裡的人都很有資格,他們都是有功於羅馬的元老,雖然國家並不支付任何報酬給他們,但他們卻有權利為羅馬的發展以及羅馬的人民們說話。」
「大國民委員議會團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不,那還是有區別的,我的弟子。」列奧納多臉上浮現出讚歎之意,「我們的大國民委員議會團採用的是非常可靠的組織方式,按照國民中各階層的比例,包括種族、年齡、婚姻程度、受教育狀況、財產狀況等來確定大國民議會中各階層議員的比例,並且,交由該議會表決的草案,必須由絕對多數的贊成才能通過,因此,這種方式是非常科學的。」
梅勒茲先生的臉上顯出異色,「那麼,那些衣不覆體的野蠻人呢?他們也能進入這個大國民委員議會團嗎?」
「當然。」
「哦,我的上帝。」這位信仰天主的弟子發出感慨,「我和他們有著本質的不同,我是上帝的子民,而他們,是另外一些偽神的使徒。」
「宗教事務一概不得進入大國民委員議會團之中。」列奧納多正色起來,「我的弟子,我知道你有些看不慣塞拉弗大人對於教會的態度,但我敢保證,那不是他的本意,因為他才是上帝真正的使者,他代表全能無上的天主,在人間行使職權。教皇只不過是凡俗之輩推舉出來的世俗世界中的精神領袖而已。」
「對此我保留我的意見。」梅勒茲先生低眉垂首,但語氣毫不猶豫地堅定。
「好吧,你再考慮考慮,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話,我會建議你在修道院兼領一個教師的職位。下去吧。」
「謝謝老師的關照。」梅勒茲先生微一躬身,隨後轉頭就走開了。
「真是一個比伊莎貝拉女王還要頑固的傢伙!」老伯爵重新在躺椅上躺倒,嘴裡喃喃地說著,「安東尼奧,你說我是不是一個非常不稱職的老師呢?」
「伯爵,您的茶已經重新熱過了。」瘸腿的助手始終是個忠心耿耿的人,但他也不會輕易說出那些會讓自己陷入麻煩的話,因此,他通常都會這樣答非所問。
「好的,謝謝。」無可奈何的列奧納多搖了搖頭,繼續自語,「我知道自己是有點不稱職,我這個老師當得可有可無,這也是我這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失敗吧?算了,他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並不需要我來替他操心。你說是吧,安東尼奧?」
「伯爵,我讓人取張毯子吧,這裡的海風似乎有點涼了。」
「好……」
列奧納多說完這個字之後,腳步聲逐漸遠去,隨後又漸漸走近,一張舒服的毛毯被蓋在身上,他不禁眯縫起眼睛來,「謝謝,薩拉伊先生。」
來人咳嗽了一下,老伯爵霍然意識到,這位並不是他的助手,而是這條船上身份最高貴的人,「哦,對不起,塞拉弗大人……」
「別起來,就躺著。」一隻大手立刻輕輕按住了他的肩頭,他的語氣似乎多多少少有些惆悵,「好象要下雨,已經起風了。」
「這種天氣真不多見,雲層如此之低,卻還有陽光,明凈清澈的加勒比海仍然是如此燦爛耀眼。」
「唔。」公爵閣下沉默了好久,「很多事情就像天氣,隨時都會變的,不過我並不在乎,因為人生總是要面對各種各樣問題的。」
列奧納多也緘默了。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伯爵。」塞拉弗的聲音重新響起來,「歐洲的**教世界正在四分五裂,他們發動著一場場醜陋的內戰,爭奪黃金和霸權,甚至都顧不上對付奧斯曼人。教廷日益愚蠢和腐壞,即使沒有我,沒有特立尼達公國,他們也囂張不了多久,羅馬的覆滅只是早晚的事而已。因此,我別無選擇,我只能不停地壯大自己,讓所有的國家都害怕、敬畏、服從我們為止。如果放棄這個機會,我不知道我還能找到什麼更好的選擇。」
「但願您的預言能夠實現。」列奧納多*雖然仍舊躺著,但聲音中卻能給人感受到恭敬的味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但絕對會在一天之內崩塌!」塞拉弗介面說道,兩人不禁互相望望,都開心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