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抵達新墨西哥灣
塞拉弗面色陰冷地聽著特麗依索奇辛等人的詳細彙報。
彙報者中也包括從特立尼達島趕來的第7艦隊指揮官坎切斯,他帶著迄今為止公國最大型的四桅風帆戰艦「公爵」號等3隻船前來接應。
「這場戰爭竟然打了2年?」
「是的,閣下!」坎切斯饒是曾經公爵閣下的貼身秘書,也很難直面對方如此刺目的眼神,塞拉弗公爵閣下在聽到彼得攝政受傷的消息時,不慎捏碎了一隻杯子,在聽說安德烈亞艦隊逼近多巴哥島,造成公國政權動蕩時,又用拳頭在硬木桌上留下了一隻深深的痕迹。
坎切斯因此而覺得自己的語句突然變得難以組織起來。
「聯軍一直試圖依靠陸軍來取得勝利,他們不斷地增兵,直到幾乎在聖胡安諸島上餓起了肚子為止。他們和我們有過3次激烈的交鋒,第一次是我軍進攻聖地亞哥,海軍陸戰隊第901大隊、陸軍第18師向此處進攻,敵軍人數13000人左右,我方由巴拿馬省軍事長梅諾卡上校指揮,敵方由西班牙勛爵巴勃羅將軍指揮,經過大約3個月左右的壕塹戰,增援艦隊多次切斷敵軍運輸線,不過梅諾卡上校因為求功心切,發動了一次不謹慎的進攻,被敵人早有準備的猛烈炮火所擊潰,巴勃羅勛爵擁有兩支新式的火槍隊,各2000人,他們手持我們平常並沒有見到過的新式火槍,射程極遠,彈藥威力強大,可以在200碼遠處射穿鎧甲,梅諾卡上校被這種火槍擊中*,休養了足足1年,直到現在,他才剛剛能夠下地走路,不過精神非常憔悴。」
塞拉弗搖了搖頭,緊緊地皺起了眉,半晌鐵青著臉憋出了一句,「我們的陸軍將領沒幾個是夠格的!」
坎切斯不敢回答他這一句從牙縫裡擠出的罵人話。
「說下去。」
「是,雖然進攻聖地亞哥失利,但古巴省的情況比起我們接手的時候要差很多了。願上帝保佑比盧察坦的靈魂!他真是一個能夠調動印第安人積極性的省長,他被西班牙人殺害之後,古巴亂成一團,印第安人擁有新型武器和鋼鐵般的意志,他們大部分不肯離島,而是選擇堅持戰鬥,這給聯軍尤其是西班牙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坎切斯輕聲細語地說道,他的語氣盡量顯得平淡些,以免突然刺激到公爵閣下的神經,「此後安德烈亞艦隊又兩次試圖攻下巴拿馬,巴勃羅勛爵也率領他的火槍隊猛攻阿基米德要塞和貝倫要塞,不過由於陸軍裝備了複合鋼甲,並且在甲胄夾層中填充了濕棉,我們頂住了西班牙人無數次的進攻,還擊沉了他們3艘船。在這兩次戰鬥中,我們繳獲了不少敵人使用到的*,您瞧!」
坎切斯遞上了一支看起來非常沉重的火槍。
塞拉弗拿起這柄「火槍」,長度居然超過了自己的身高,恐怕有近1.9米,有24磅炮彈那麼重,子彈沉甸甸的,像只小鵪鶉蛋,槍口的內徑居然有2公分多!
坎切斯看著公爵有點詫異的樣子,連忙解釋,「後來研究院的火炮專家說,這種槍名叫『穆什克特』,由西班牙人發明,貢薩羅·德·科爾多瓦將軍曾經用它裝備過自己的火槍軍團。這位巴勃羅勛爵,也許閣下您也聽說過,他曾經出現在公國的俘虜人員名單里,是奧特蘭侯爵的親信。但他同時也是科爾多瓦將軍的弟子,因此他的部隊中出現這種火槍並不奇怪。經過我們的測試,這種槍的確擁有很強的威力,但它的使用並不方便,必須架在一個特殊的擱叉上來射擊。」
「光是這種槍,是無法擊敗印第安重步兵的。」塞拉弗喃喃地說道。
「的確如您所料,尊敬的公爵閣下。」坎切斯說道,「根據我們與西班牙軍團交手的經驗以及從俘虜中得到的訊息來看,科爾多瓦將軍曾經把火槍陣列設計得非常龐大,足足有40個橫列,並且他使用了一種『後退填彈』的策略,這樣他就保證了火力的密集度。」
「每分鐘幾發?」
坎切斯愣了一下,方才明白這是對方在詢問自己,「經過測試,訓練有素的射手可以達到1/20沙漏時(約3分鐘)2發的速度。我們最好的火槍可以達到4發,但那是礈發槍,不用火繩。」
「雖然我對這種槍很不以為然,但我認為這位科爾多瓦先生是位天才!他還在西班牙服役嗎?」
「不,公爵閣下,他在1515年62歲時死去。」
「哦,這真是一個令人失望的消息,我以為能找到一個在陸地上有所挑戰的目標呢。」塞拉弗輕聲慢語地說道,連特麗依索奇辛都聽出他語氣中的鬱悶與失望。
「您的強大是世界公認的,我尊敬而偉大的公爵閣下!」坎切斯欠身行禮,不失時機地拍了拍馬屁。
「我們處在一個糟糕的時代,科技力量由於在中世紀被長期壓抑而顯得異常薄弱,我從*回來,馬上感到是從伊斯坦布爾熱鬧的集市來到了北非荒涼的鄉下一樣,*人仿造出來的武器都比這種所謂的高級火槍強上許多,我們不能再這麼下去,研究和變革是唯一的出路。」
「您說得對……」
塞拉弗知道坎切斯並沒有聽懂自己的話,他翻了記白眼,徑自望向特麗依索奇辛,「告訴我墨西哥的事。」
「雅克指揮著一支艦隊從墨西哥灣北面突然接近王國海岸,他們在坦皮科地區登陸,並試圖殖民。雅克在海上與莉拉艦隊交鋒,互有損傷,不過等到女王陛下的戰士趕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已經用口袋裝滿黃沙、疊壘木牆等辦法修築起了一座堅固的陣地,他們的火槍和**炮很有威力,加上我們進攻方式的失誤,從而導致了數度失利。梅加爾魁克親自指揮她的『黑衣領主衛隊』前往作戰了,神佑女王!」
「你們沒有通知公國方面增援艦隊嗎?」
「時間來不及,我尊敬的塞拉弗神!」特麗依索奇辛恭恭敬敬地半彎下腰,「這些侵略者們到處搶劫部族和村落的口糧,還從我們耕種的農田裡掠奪半生的食物,就跟一群不講道理的野豬一樣!最要緊的是,雅克艦隊與莉拉艦隊的戰鬥,使我們前往特立尼達島的海路受阻,我們需要用王國出產的白銀向公國交換糧食、鐵器、馬匹、棉花和最重要的鹽等等東西,戰爭打響了之後,各部族酋長已經紛紛向梅加爾魁克抱怨了!因此,她不能不立即行動。」
「地盤越大,問題越多。」塞拉弗也開始在心裡發泄著不能立即見到瑪麗娜的不滿以及對那個他一時手軟的雅克船長的憤怒,不過他知道這不是發火的時候,他需要立刻趕回新墨西哥主持軍務,當務之急,是要穩定人心,而從*運來的大批貨物,包括他此行賺來的大堆金幣正是穩定人心的一味靈丹妙藥。
順便說一句,先期啟航的艦隊由於載重量太大,加上途中因為風暴、沉船的影響,也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正於亞吉爾拉群島暫泊。200艘船只有181艘到達本土,其中因為風暴原因沉沒13艘(天主教徒都認為不吉),另外6艘中有2艘毀於火災,1艘迷航而失蹤,1艘觸礁,1艘漏水傾覆,還有1艘重傷后直接扔在了珍珠港,準備拆卸用以拼裝新船,由此夏威夷群島也迎來了第一批287名*移民。
組織200艘船的艦隊指揮官,是曾經在大明國艦隊中任職的達烏德先生,他已經退出大明現役,擔任公國海軍上校。
依靠朱塞佩先生的出色引航,達烏德上校在漫長的數月遠航中,避免了重重危機,最大的一次風暴到來的之前,他已經差不多趕到了夏威夷群島,此後他先後做出「拋棄一半炮彈」、「拋棄所有多餘雜物」以及危急關頭的「拋棄水和酒」的命令,依靠著整支艦隊摔出去的27540隻沉重的、價值十數萬佛羅林的木桶,艦隊艱難地在颶風狂浪下泊港成功,數萬人且冒著隨時被風暴和海浪捲走的危險,不停修補著船體、用粗如小腿般的繩索捆紮船體、收帆、棄帆甚至伐倒桅杆。這次風暴只造成了200多人的死亡或失蹤,91船員負傷,實在是個奇迹。
「你似乎告訴過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情況,是什麼?」塞拉弗向特麗依索奇辛繼續發問,但後者躲閃著他的目光,並悄悄看向了坎切斯,什麼事會令我們王國的詩人,同樣有武勇之名的女領主大人如此不安呢?
擁有亞麻色頭髮的年青猶太人終於還是囁嚅著開口了,「稟報公爵閣下,這幾年不斷發生人瘟,比較大的一次出現在去年春天,在特立尼達島死了1317人,在委內瑞拉省死了2500人,巴拿馬省前後發生了兩次大的瘟疫,一共死了超過6萬印第安人!」
塞拉弗騰地站了起來,他的手重重握住了拳頭,良久,他的臉色都沒有恢復到正常,「巴拿馬省難道沒有按照國家的要求,對受疫地區進行隔離消毒嗎?喬伊呢?」
坎切斯等人統統都站了起來,低著頭垂手肅立,「請閣下息怒!」
塞拉弗在艙內踱來踱去,「我們很多的公民並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在了疾病上,這真是個讓人極其沮喪的消息!6萬人,這相當於一個城市的總人口了!喬伊是怎麼當這個省長的?他難道不知道要嚴格地檢查那些可能攜帶疾病的歐洲人嗎?被傳染的人為什麼不立即隔離?為什麼不採取疏散的辦法?」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所說的這些辦法,在衛生部下發各省的防病害小冊子中都有詳細的說明。現在看來,並不是僅僅只有幾個人忽視這個問題。
「公爵閣下,聽說這些人疫是由於艦隊上的印第安人帶來的,而不是歐洲人……」
坎切斯的話令塞拉弗立即停止了走動,他也猛然想起,公國的艦隊是以印第安人為主力的,如果沒有他們,就光憑公國那點可憐的歐洲移民,能組織起全歐洲沒得比的巨大艦隊嗎?
看來對於船上的衛生狀況要做一次徹底的檢查和分析了,雖然「維多利亞」號上絕對看不出什麼不幹凈,但這應該只是特例罷了,誰能有塞拉弗公爵這樣的魄力?
他握緊的拳頭不自覺地鬆開了,「說下去。」
「是,由於巴拿馬運河工程仍然在進行之中,因此巴拿馬本身就是天然的疫區,安德烈部長甚至在一次考察之後提出立刻停止該工程的建議,不過這個建議提交委員會後被否決了。」坎切斯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主人的臉色,看來他的秘書並沒有白當,「在一次運輸艦隊違反規章私自登岸的情況發生后不久,巴拿馬省運河工程的幾個工人聚集點都發生了人瘟,喬伊省長措手不及,雖然做了大量的補救,但還是……」
塞拉弗沉默了很久,「現在運河區的印第安工人還有多少?」
「大約45萬人,公爵閣下。經過三年的建設,這些偉大的印第安人從丘陵山地間開鑿出一條深達數十英尺的超寬運河,索尼婭公主殿下前次到巴拿馬省視察時甚至都掉淚了,她命令財稅局務必要保證印第安工人安置金的到位,並要求法院加強監督。她還提拔了一個名叫艾文爾蒂辛的印第安工人為運河工程的總監,所有向勞工發放的薪金、補助、糧食與其他東西都需要經過他的審核。」
「幾十萬人,希望喬伊不要再給我添亂子,對了,讓快船去新墨西哥傳訊,我想立即見到衛生部的安德烈部長,教育局的貝拉局長,讓他們儘快趕來和我匯合。」
1523年8月15日,塞拉弗艦隊到達新墨西哥灣。
朝陽升起的時候,肅穆的鼓點敲響了,由隨艦神甫主持的聖母升天節祈禱開始了,所有天主教徒都跪倒在船甲板上,虔誠地向主祈告。由於聖母瑪麗亞是海員最崇拜的人物,甚至超過耶酥,因此對她的紀念活動塞拉弗從來不加干涉。
「天父愛人,皎潔紅潤,超越萬人。你的頭顱金碧輝煌,你的發瓣有如棕枝,漆黑有如烏鴉。你的眼睛,有如站在溪旁的鵓鴿的眼;你的牙齒在奶中洗過,按在牙床上。你的兩頰有如香花畦,又如芳草台;你的嘴唇有如百合花,滴流純正的沒藥。你的手臂有如金管,鑲有塔爾史士寶石;你的軀幹是一塊象牙,鑲有碧玉。全世界婦女中,你分外應受至高者天主的祝福!創造天地的上主,領你割取我們的敵人統帥頭顱的天主,應受讚美!你在分娩時,保全了童貞;你在安眠日,並未離世塵。天主之母后,重會生命原,賴你之轉禱,免死救吾靈。今我虔祈聖母,轉祈吾主耶穌,賜我能悉去自滿驕傲之念,並辭一切虛偽之喜,願為吾主耶穌**,忍受患難凌虐之刺,庶望身後,可獲榮福之冠,於天上國,至於無窮。阿們!」
「阿門!」所有參加祈禱的船員們都全心全意地叫嚷道。
塞拉弗特意換上了華貴的公爵禮服登至后艉甲板,紅色的歐洲宮廷式樣,令人心旌震動,「嘗盡了千辛萬苦,歷經了千錘百鍊,我的部下們,我的子民們,我忠實的戰士們,我親愛的朋友們,我們終於回到了起點,我們的特立尼達島,我們公國的首都新墨西哥城!向那邊望,有人見過如此宏偉、壯麗的首都嗎?有人見過如此氣勢磅礴、*懷博大的城市嗎?有人見過巨大的海灣和如此眾多的船隻嗎?沒錯,這就是我們的城市,我們在新大陸建立的第一個據點,也將是我們逐漸崛起而成為強國的見證者!讓我們為她歡呼!」
「萬歲!萬歲!萬歲」
一整支艦隊此起彼伏的聲浪,甚至超過了港口禮炮齊鳴的轟響,這讓簇擁得水泄不通的港口人群更顯得無比躁動。
「卡奧!」
「臣在。」獨眼的船長分開人群,單膝跪倒,他穿著平常根本不會穿著的花花綠綠的貴族罩袍,戴著插滿漂亮鳥尾的三角帽,人似乎頓時年輕了好幾歲。
「您立下許多功勞,在長江上,在大明北方,在濟州以及在日本,您具有天然的懾服力,您的威望在艦隊中被眾口傳誦。茲越級晉陞您為海軍少將,賜准爵爵位,您將負責籌備第10艦隊的建設任務,退下吧。」
「感謝您的恩賜,偉大的公爵閣下,願主護佑您!」卡奧熱淚盈眶地下去了,太意外了,將軍,這幾乎是公國的軍人們最嚮往的頭銜了!
塞拉弗在艦隊返航之前突然進行了一次沒有預演的封賞。
他似乎在完美地策劃一次行動,有始有終,自他1520年初離開特立尼達島以後,他的心腹部下們就很少有升職的機會,即使在盟國大明政府中做到了**,可能在公國仍舊是個尉級軍官而已。阿卡辛提的遭遇就已經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也許有人曾經暗地裡埋怨過公爵閣下,不過到了今天,他們終於改變了觀點,他們深感塞拉弗的英明神武,要知道這個年頭海上的航路並非以後的平坦通途,自然氣候、火災、不準確的海圖、無法確定經度、口糧、壞血病等,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例如1506年一場突如其來的黃熱病毒使得一支西班牙前往新大陸的艦隊死亡800多人,結果只有1/3不到的船員奄奄一息地到達了終點。
可在塞拉弗的領導下,一切都變得如此簡單,在日益享受著科學的進步、技術的領先、戰術的超前而帶來的海軍質的變化的時候,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對公爵閣下產生出崇拜,只要有公爵閣下在,他們不畏萬難。
與塞拉弗一起到達*的有功之臣幾乎人人都升了官,喬治升上校,斯科特、達烏德升中校,亞吉爾拉、杜亞脫與「堅定」號船長路克同時升任少校,連卡奧的副官瓦爾塞瑪先生都越級升任中校,調任公爵的顧問官。人人都知道,這位義大利人要走鴻運了。
至於艦隊的官兵們,只要立了功的,都給予提拔或者重獎,獎金的來源是歷次戰鬥中繳獲的貴重物品的一部分,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甚至一名還未成年的仆工(船上干雜役活的孩子)都可以得到幾個黃澄澄的佛羅林金幣。
「公爵萬歲」
塞拉弗只是揮了揮手,便示意卡奧將軍指揮艦隊按次序接受引航,進入各自的舶位。
此後,公爵閣下一直沒有在公眾中露面,但是從碼頭到達城市的中心廣場,公國的居民們有幸看到了盛大的凱旋儀式,全副禮服的海軍官兵、陸戰隊員和來自異國他鄉的盟軍隊伍,都引起了喧天般的歡呼與鼓掌,甚至那些騎在馬上的船長們會突然被一群姑娘們圍住,扯下來接受香艷的擁吻。然而,即使這種過度的激情,也不會使得身穿黑色制服的監察局探子們感到生氣,相反,他們竟然還加入了鼓掌歡呼的人群,把平常偽裝的僵硬表情統統拋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