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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素卿之苦肉計

  當天晚上,塞拉弗公爵閣下的帳中,埃蓮娜小姐送出了恭敬地打著九十度躬的九鬼隆良先生。


  不一會兒,宋素卿也出現在帳中。


  他完全沒有了白天和九鬼家當主見面時的那種白色恐怖,反而裝扮成一副清純可人的仕女模樣,穿著對襟素花青色裙,腰間縑帶直拖到地上,上面是一條短身夾襖,縫著赭色的貂皮領,厚重中不失輕盈,加上他的臉孔端秀嫵媚,宜嗔宜喜,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性別。


  「殿下。」


  塞拉弗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一臉的不高興,「你的行為真是愚蠢透頂,如果不是你早就向我做過彙報,我會認為你真有異心!聽著,以後不要自作聰明,我根本不喜歡那些自以為是卻又實際上是半瓶水的那種人,如果你再明知故犯,我就不客氣了!」


  宋素卿原先那種興奮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很大的委曲,盈盈跪倒,「殿下,素卿知道自己曾經犯過多麼不可饒恕的罪行,但現在卻早已決定痛改前非了!請殿下不要再拿過去的眼光看素卿,豈不知吳大帝所出士別三日之語乎?殿下若再要懷疑素卿,乾脆將妾身斬首吧!」


  「很少有人敢這麼和我講話。」塞拉弗語氣非常冰冷地說道,「我不殺你,是因為你曾經有功,幫我們全殲了宗設的人馬,不過我並不認為那就是你的本心,這個倭寇原本就和你有過節,不是嗎?你藉助我們的力量除掉他,然後再想辦法取得我的信任,得到中日通商的便利,這樣就完美了,不是嗎?」


  宋素卿臉色蒼白,十分哀婉地看了對方一眼,他搖了搖頭,良久才平穩了心情,緩緩開口,「如果在以前,殿下您說的這些話妾身都會認可,可是現在,素卿卻不敢苟同!從前我效力於細川家,不過是大明無人,豈是妾身之罪?而今,殿下您奮華夏浩蕩之氣,領神州五德之源,統率天朝大兵,劍及履及,使妾身無比震撼!實不相瞞,殿下您的偉德丰姿,已經深深打動了妾身,這十幾年來,妾身在細川家甚至全日本,都找不出比您更加有氣慨的男子……」


  塞拉弗的帳中,突然傳出幾個不能壓抑的短促而意外的叫聲。


  埃蓮娜等人緊緊地捂住了嘴。


  塞拉弗臉色仍然平靜,只是他兩頰邊微微**,顯然是在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


  宋素卿的淚水已經流滿了臉龐,不過他並不去擦,仍是坐在原地,平靜地述說著,「妾身越接近殿下,就越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定數,只要看到殿下,接近殿下,妾身就會覺得無比快樂;素卿也想逃避,也想回到細川家,但只消想到分別後那種相思的沉重與壓抑,妾身就會覺得全身完全失去了力氣!」她微微地苦笑起來,搖了搖頭,「妾身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過素卿實在是無法控制……殿下,我只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殿下對我的手下們不吝關照,多謝!」


  他一咬牙,突然從袖筒里取出一柄短刀,兩手倒持,往腹部**!


  塞拉弗的手也同時動了,一隻筷子疾飛向宋素卿,卻根本來不及制止早有求死慾望的素卿,不過當他皺起眉頭,用顫抖帶血的手準備將那刀橫切的時候,希達爵士已經牢牢地拉住了他的兩隻手!

  宋素卿臉色蒼白,疼得臉上失去人色,他嘴唇微顫,深情地望著塞拉弗公爵閣下,輕若蚊鳴般地說起來,「殿下,請原諒妾身的懦弱!」


  塞拉弗微微一嘆,「你,這又是何苦?」


  宋素卿似乎眼光都明亮了起來,「殿下……你,你終於肯相信我了嗎?」


  「我相信你。」塞拉弗毫不猶豫地說道。


  宋素卿再度流下了一滴眼淚。


  他昏迷之前,只聽到了對方隱約的聲音,「你們去做好手術的準備,讓伯爵和艾德·韋伯先生趕快過來……」


  搶救進行中的時候,聽聞了不幸消息的宋素卿家臣一個接著一個地到達大帳外,在公爵衛隊的嚴密看守下,他們跪在雪地里默默等候著。風雪不斷地埋沒著一個又一個人,但這群雪人始終沒有離開。


  最後,手持著宋素卿的貼身令牌的埃蓮娜小姐出來,命令宋氏的部屬楠木光良帶領所有人疏散到幾個偏帳去等候,並告訴他們,現在為宋素卿做手術的包括武定王本人。


  埃蓮娜小姐仁慈地派遣了幾十位男僕,為各個臨時搭建起的營帳提供取暖、熱水和辣椒湯。她很少這樣越權干涉公事,不過這一次她的確是被那個宋素卿所感動了。


  連一個男人都會被公爵閣下如此打動,竟願意獻出生命來換取他的信任!埃蓮娜突然覺得自己所作所為還遠遠達不到這種標準當然,按照宋素卿這種變態的標準,任誰都會覺得投入感情實在是件苛刻而可笑的事情。


  扭曲的人生觀,卻令人惻隱而無法置喙。


  在這個白雪皚皚的時刻,塞拉弗艦隊的運行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九州和*交界的水道原本就十分狹窄,現在恐怕更是積滿了流冰,非常危險。


  麥哲倫將軍打算派遣一支分艦隊帶領朝鮮的艦隊取道西南繞過鹿兒島,從豐后水道進瀨戶內海,小型炮艦分隊也跟隨作戰,主要作用是前導以及拿炸藥來破冰。


  這支艦隊在日本周圍遭遇到不斷的襲擾,不過在火炮的攻擊之下,大多數來犯者折戟沉沙。與此同時,12月3日,何卿與沈希儀在麥哲倫親自指揮的艦隊的掩護下,率領2萬大明軍人登陸長門西北沿岸,直下深川城、勝山城、信田丸城和荒滝城四座山城,大內家的長門國一時間除了東面的一座渡川城以外全部丟失,大內義興眼見情勢急迫,立刻徵募大軍2萬5千人,從主城山口城出發,向最近的荒滝城方向進攻,希冀殺敗明軍,以奪回自己的領地。


  而大內義興此次的起兵,除了他的一門眾及國人眾外,竟然沒有幾個大名加以援手,塞拉弗公爵閣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做法取得了成功。


  12月10日,大內義興在山口城以西六十里的平渡村,迎來了大明軍隊的10000人馬。


  「備中的毛利家來人了?」大內義興望著一份情報,不禁沉吟起來。此人不失為一時的雄傑,10餘年前上洛,直至成為幕府將軍的管領,他的手段曾令全日本都為之震動。不過,這次他所料的有點偏差,在他的印象里,毛利家那個毛頭小子,雖然稱自己為「義兄」,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沒有好處的事情從來不做,這次竟然如此服從命令,倒令他覺得非常意外。


  很快,一個年青人全身鎧甲,策馬來到他的本旗之下。


  「義興大人,毛利元就率輕騎200,前來參加討逐明軍的戰鬥!」


  大內義興深深地望著他,半晌露出一絲微笑,「敵軍勢大,多治比君還是不要冒險了,回去吧。」


  毛利元就5歲時喪母,10歲喪父,此後就跟隨大內義興移居京都,其長兄毛利興元1516年病逝,其幼子幸松丸繼家督之位,於是毛利元就只能按庶家分流的辦法,和養母(父親的側室)移居備中猿懸城,改名多治比元就。不過,他仍然嚮往繼承毛利家的家業,而對自己的現狀非常不滿。


  「義興公,武士的命運就在於疆場上的廝殺,如果不是對手如此厲害,我又何苦前來?義兄,希望你不要捨棄一個家族友好的幫助。」


  大內義興微微地笑了笑,策騎上前與他伸掌相握,「毛利君,但願如你所說,英勇的大和勇士會戰勝萬難,解救此次災厄!讓我們攜手同進吧!」


  「嗨!」


  毛利元就雖然年青,但他艱辛的童年以及數載京都的履歷,都讓他早早地成熟起來。此次他的心思就在於,如果幫助大內義興擊退漢人,那麼毛利家督的位置也必然會由兄長八歲的幼子轉移到自己的手裡,回到出生地郡山城,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之所以大內義興會懷疑他,是因為尼子氏崛起以後,身為小城主的毛利元就並沒有一心一意地跟隨大內家,相反,他在尼子氏和大內氏兩方左右逢源,數月前還參加過尼子家對大內氏盟友的作戰。


  而現在,他卻令人意外地出現在大內氏孤軍作戰的戰場上,這也許可以看作是一場不顧一切的豪賭。


  贏了,不但毛利元就會像大內義興一樣,擁有大和英雄之美名,流傳千古,還會事實上繼承毛利家以及掌握更多的資源。尼子經久這條老狐狸,那時候就再也不會是王師的對手,大內義興挾戰勝明軍的餘威,必定能再次掀起上洛的一幕,九州、*、近畿各地,想來無疑會聞風影從,人人都將拜倒在義興公的馬前!


  而大內家的肱骨之友,唯一跟隨義興征戰明軍的外家毛利家,會獲得怎樣的榮譽與地位,就不難想像了。


  「稟報主公,明軍放棄了平渡村關平險隘,他們全是步軍,配合著南蠻的大銃,分為數陣,正緩緩向本陣行來!」


  「稟報主公,明軍在『五峰寺』前停住,與我軍相隔不過一條溪流!」


  大明軍隊出人意料的擺出了決戰的陣勢,倒讓大內義興有點想不通了,「常聽人說大明國的軍隊十分腐敗,士氣低迷,我們的武士可以以一當十,沒想到他們居然沒有駐紮在關內,而是外出**。哼,難道我大內家的精銳會輸給這些唐人嗎?重安,你的忍者隊回來了沒有?」


  大內家的部將問田重安牽馬前進了一步,與義興相齊,隨即欠了欠身,「主公,流木已經向我彙報過,那條溪流在夏日裡水多湍急,不過現在的天氣,除了些許細流和一些冰塊之外,絕對阻擋不住本家騎兵的攻擊!」


  「天氣並不適合大規模的決戰,不過既然他們想死,那就成全好了!」


  「嗨!」眾將異口同聲地叫喊道。


  「為了大內家,諸君努力!毛利君,煩勞你帶兵歸於重安的騎兵隊,飯田君,佐野君,你們各率5000軍,從左右兩路衝擊明軍的側翼,等戰事膠著的時候,問田君的騎兵本隊出擊,內藤君率領近衛1000人守護本旗。各位,揚我大內家勇名的時候到了!」


  「嗬,嗬」所有人揮舞著兵器,吶喊起來。隨即,兩支軍隊人喊馬嘶,緩緩往前推進。佐野親基仗著自己的武勇,率先沖了出去,不大會兒便接近到黑甲紅襖紅纓帽的大明軍隊之前!


  大明國的軍隊,在何卿的調度下,排出了厚重的火器先發陣形,蜿蜒而去的三道銳利的厚甲重步火槍兵隊,後面是前後兩人端持著長達六米巨矛的長槍手,兩側的騎兵都是游騎,守住陣角的則是聲名遠播的福建藤牌兵。


  福建多山多寇,福建藤牌兵屬於久歷山地戰的專家,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裝備有近2米高的藤牌,且都套在左手上,而右手是拿著長刀,腰間各飛刀十把,在戰鬥中排成隊列慢慢前進,遠看像一座移動的城堡,在遠距離的時候用藤牌擋住*,只是從藤牌前面的一個小口子看到前方,慢慢移動到敵人面前。當敵人在十米左右之時,拔出飛刀殺傷敵人,隨後慢慢靠近撿起飛刀,爾後用長刀砍殺敵人的士兵和騎兵的馬腿。多數時候是兩人密切配合,一人用藤牌掩護,另一人則砍殺敵人,這種藤牌是特殊製作的,完全可以擋住除了公爵衛隊手中線膛槍以外任何一種火槍的射擊。


  「在下佐野備前守親基是也!誰敢來戰?」


  何卿正自冷笑間,他的同宗堂侄何永烈大呼一聲,「倭人休得猖狂,看巴蜀何永烈來收拾你!」打馬衝上,何卿阻攔不及,只得命令軍陣勿動,靜觀其變。


  何永烈勇力過人,從小習武,巴蜀聞名,曾經在何卿帳下做過先鋒營官,也斬過敵酋的首級。他身材與何卿相差不大,兩膀渾圓,頭戴錦甲紅纓兜鍪,身穿重鎖子甲,外罩紅綢戰袍,手持一把半月戟,銀光閃閃,騎一匹棗紅色的川馬;佐野親基則是渾身厚重的玄光鎧,手持黑漆十字紋槍,頭戴獸吞飛角武士盔,座下一匹越后良駒,同樣英武不凡。


  兩人都各露殺氣,打馬廝鬥成一團。


  這兩人相交之後,馬上便顯出高下,佐野親基槍法精妙,技術嫻熟,每每攻敵之必所救,而何永烈從未曾真正和高手過招,此時稍稍被制,立刻手忙腳亂,額頭見汗。


  佐野親基心頭嗤笑,暗道大明國果然無人,這等黃口孺子都當大將派上陣來,何愁我大內家的武士不能取勝?他忽地長槍一震,嘬口狂吼一聲,奮起精神,馳馬突進!

  何永烈大驚之下,只顧舉戟去擋,不料佐野親基藉助馬力,根本不是他能夠阻擋得了,「砰」地一聲脆響,他武器脫手,只往馬下摔去!


  佐野親基面露猙獰之色,舉槍待刺!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弦響頓時引起了佐野的注意,他猛地勒住馬頭,俯身側位,一支長箭便嗖地一聲從他耳邊掠過,直沒入雪地中,那尾羽兀自嗡嗡地顫動不已。


  拉弓射箭的人正是何卿。


  何永烈也趕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往自己軍陣方向逃去。


  佐野親基面露嘲弄之色,「大明國偷襲的小輩,覺悟吧!」長槍一揮,帶著自己的親兵便跟隨著何永烈走脫的方向直衝過去。


  這一陣衝殺,可是幾乎完全打亂了何卿的戰術布置,他一面強忍火氣,命令游騎救回何永烈並押往荒滝城大營,一面命令己方前衛組織抵抗。


  佐野親基沖入大明軍陣中肆意衝突,殺敵無數,自然也大大鼓舞了大內軍的士氣,兩支五千人的步兵隊,也在緩緩接近后急奔殺入,只是早有準備的大明軍立刻使用藤牌兵防禦,火槍兵開始掩護射擊,一時日軍的陣勢中紛紛像多米諾骨牌倒下似的,即使閃躲和遮擋也毫無用處。藤牌軍的防守更是讓對手如同老鼠拉龜般,攻不進也啃不動。


  而明國中軍也從剛剛的混亂中冷靜下來,正規軍比起倭人的散兵游勇,在訓練和實戰中的表現當然是截然不同的,長矛兵分成前後兩股,交替上前,使用六米的巨槍抵住了陣角,此時,已經得到命令的火槍手開始射擊了,佐野親基只覺得眼前硝煙瀰漫,忽然間他的親軍部隊就死傷大半,連自己的腿腳也是一麻,知道不好,連忙俯身打馬,奮力往回奔去。


  大內義興則是在明軍開始小小混亂的時候,就已經毫不猶豫地遣出了問田重安與毛利元就的騎兵本隊5000人!

  這些騎兵呼喊著口號,在將領的督率下,漫山遍野地往前衝去。


  何卿感受到身邊士兵的緊張情緒,高叫「穩住」!一面說道:「徐參將的銃隊可以開始射擊了!」


  「遵命!」他身邊所立起的高高竹樓上,旗手奮力朝遠方發出將令。


  藤牌兵忽然被拼湊成一條高大的圍牆,他們在火槍手、長矛兵的側應下緩步後退,看起來就像大明軍已經撐不住了一般。


  「攻擊!」


  「攻擊」問田重安的騎兵部隊全部都興奮了起來。


  遠處稍高的丘陵上,忽然白煙陣陣,呼嘯而來的炮彈帶著尖銳的下降聲響,散落在騎兵隊衝鋒的陣型之中,「嗵」、「嗵」的爆炸聲不斷響起,騎兵人仰馬翻、腦崩肢解,無數彈片揚起,頓時慘叫嘶嚎聲不斷,大面積的死傷產生了。


  新型的開花彈設計,來源於列奧納多伯爵改進的大明國手捧式炸彈,他把炮彈的鐵殼分成兩個部分,狹窄的引線室以及寬大的葯室,引線室使用盤香般的導火索,目的是延長爆炸時間,引線的一端用的就是酒杯,暗藏火種。使用時,將炮彈上鐵蓋擰開,放入酒杯,再擰緊鐵蓋,將炮彈置入火炮中。


  點火后,由於火藥點燃、炮彈發射時的強烈震動,酒杯碎裂,火種引燃引線,引線燃燒至葯室后,便立刻爆炸,將炮彈中內藏的鐵片、鐵釘或小石頭炸開,尤其在**對敵時效果驚人地好。


  經過測試和改進,開花彈的威力逐漸達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


  與此同時,大明的火槍軍也顯露出尖銳的獠牙。


  早在洪武二十一年,大將沐英征討雲南叛軍思倫發,就根據敵象兵打前陣的特點,命令「置火銃、神機箭為三行,列陣中,待象進,則前行銃箭俱發;若不退,前行退後,次行繼之;又不退,次行退後,三行繼之。」


  這是世界上最早的關於火槍三段式射擊的戰術理論。


  然而,大明軍隊並沒有參照此例,形成制度,直到楊廷和派遣張明武的神機營襲擊了武定王車駕之後,兵部方才將之添加進步兵操典之中。現在何卿指揮的,是最早受訓的一批衛所官兵,來自湖廣地區,稱為「官銃教範營」。


  教範營的士兵,都會被安排到各軍區(都司)為衛所、大營和步兵示範及培訓,所以待遇從優。眼下這些人經過數月的整訓及實戰訓練后,技戰術水平基本超過了從前的神機營。


  另外一點,何卿在布陣的時候,也考慮到了地形的影響。雖然在身後的險隘布陣,己方所需動員的兵力要少、傷亡也低,但是卻容易與敵軍形成膠著,不利於戰略方面的布置。而在平原布陣,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敵軍的警覺性,同時利用一條帶有冰渣、流水、坑窪的小溪和藤牌軍,形成有效的狙擊陣地。


  何卿的聰明之處就在於這一切的安排,都是讓敵軍看得見的卻又不至於產生懷疑的,他的引誘果然使得有「防長名公」之稱的大內義興上當,投入了幾乎全部的兵力展開決死戰。


  火槍兵前隊單膝跪地,左手持槍,肘部踞於腿上穩定瞄準,右手扣動扳機打著火石,發射之後,立刻彎腰貓身退入後排;中間一排立式瞄準,待前排退下,立刻跪倒,同樣操作;第三排則清潔槍膛並裝填彈藥。如果敵陣密集速度很快,則第一、二排輪流開火,第三排后再加入一排,輪流上彈,操作起來比三段射擊更需要熟練度,其火力之猛,令人瞠目。


  一時間,千萬顆子彈如潑水般傾瀉出去,渡川原上槍聲震天,轟轟響徹、震得大地顫抖的馬蹄聲,以及兩軍嘶吼嚎叫的殺聲,使得天地都為之變色。大內家的精銳騎兵,以及他們的足輕部隊,在短短半個時辰里,損傷了七成之多,大明軍隊的損失不過三百餘,這裡面還包括佐野親基率騎兵突進陣勢中所斬獲的數字。


  大內家的武士們完全被這番近乎毀滅的損傷震懾了!

  越是靠近明軍本隊,就能看到越多的屍首,還有翻倒四蹄,渾身發顫、啾啾悲鳴的戰馬,少數帶傷而鞍上沒有騎士的馬匹孤獨地奔跑著,還有的就在橫七豎八的屍堆里東嗅西嗅,希望找到自己的主人。


  兩支5000人的足輕隊損失驚人,明軍的火炮在他們的陣勢中綻開一朵又一朵絢麗而噬命的焰火,霰彈和開花彈片造成的傷亡每一刻都在以整數倍上升,甚至精通弓馬的大內家臣、大將飯田興秀也在戰鬥中被數顆流彈擊中,當場殞命。


  身負重傷的佐野親基率領不足200人倉惶地撤退下來,武田元繁死了,淺野長晴死了,荒木一道也死了,大內家幾個有名的侍大將,還沒有衝鋒到敵軍陣前,便已經魂兮飄渺,這讓大內義興心中的震動無以復加。


  「什麼,元經!元經也戰沒了嗎?」


  大內義興忽然得到他最為喜愛的心腹大將,方才20歲的淺井元經的死訊,他的屍體隨著後退的騎兵們運了回來,義興不能抑制地掉下了眼淚。


  「八幡大菩薩!你難道沒有看到武士們的勇氣和鮮血嗎?還是你已經拋棄了周防大內家?」大內義興舉著長刀,朝天狂吼,隨即怒髮衝冠般朝身邊的眾人大嚷,「是戰,是和?是生,是死?」


  「戰,戰,戰!死,死,死!」


  「戰死,乃是武士的宿命,各位,讓天下人知道大內家武士的英勇吧!龜壽丸,回去告訴陶興房,如事不可為,請他帶義隆去投靠細川家吧,順便和細川君說,義興已經不會和他再爭天下了!」


  一名年幼的近侍噙著眼淚應了聲是,策馬而回。大內義興望了他一眼,緩緩取出跟隨自己多年的戰槍,仰天一舉,當先率領近衛沖向戰場。


  重臣內藤興盛親自舉著大內家的旗幟,面容肅穆地跟隨在主公身後。


  1000名身穿銀灰色鎧甲的騎士,列著整齊的方隊,宛如1508年上洛時表演一般,一側豎立的大旗上,赫然寫著:「大內名騎,有我無敵!」


  剩下后隊的一萬多大軍,也於同時發動了殊死的一擊。


  何卿身邊,有個人面無表情地站著,此時也不由得動容,「將軍,大內義興親自率軍衝鋒了,他就在最前面!」這個說話的人,正是宋素卿的得力家臣楠木光良。


  「真是個英雄,這麼短的時間就被他激勵起士氣,還親自率兵衝鋒,難得倭國也有這等人物!」何卿微微一嘆,「請坎恩將軍的狙擊手們做好準備,盡量活捉大內義興和他的部下,通傳各部遵令執行!」


  傳令官一怔,不由開口說道:「何參軍,這條軍令與王爺的命令相背,若我軍傷亡過多,王爺那邊……」


  「自有本將一力擔當!」何卿斬釘截鐵地說,「執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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