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孽根性

  「補給,補給什麼時候能全部運到?公爵閣下已經催促了兩遍了!」「維多利亞」號的軍需官克里亞特在碼頭焦灼不安地望著遠處,他不斷地朝身邊的水手神經質地嚷嚷著。


  那些搶運物資的水手們都是滿頭大汗,他們不斷急促地喘氣著。


  「不要緊張,少尉,閣下只是希望能夠儘快啟碇。這是第5艦隊第一次接受*政府的命令出擊,他希望把一切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只是時間是他必須考慮的最重要問題!」


  瓦爾塞瑪上尉出現高高的弦梯旁。


  克里亞特趕緊行了個軍禮聽說這位大副先生很快要陞官了,可能是要擔任新的艦船的船長吧?總之他在通州幹得非常出色,指揮一群小炮船竟然能把敵人重兵布防的城池轟得掛白旗投降,他真是太變態了!


  很快,轔轔的馬車聲不疾不徐地傳來,緊接20多輛堆著老高木桶的軍隊專用大型載貨雙轅馬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軍需官不禁輕吁了一口氣,「嗨,弟兄們抓緊時間,我們儘快把所有物資先擱在甲板上捆好,出海后再慢慢整理!」


  第5艦隊所有的出擊船隻都是如此緊張地忙碌著。


  現在這個塞拉弗公爵閣下親自指揮的艦隊已經完全變了模樣。800噸級的「維多利亞」號、665噸級的「猛象」號、870噸級的「貢扎加二世侯爵」號這三艘船已經裝載了更多的火炮,新近仿製成功並出廠的後膛子母炮分成幾批次從馬提尼克女伯爵群島運來,現在論起近戰和遠戰能力,沒有任何人敢誇口說勝過這三條船的。


  而其他船隻,後膛子母炮只是作為基本的防禦力量,由於噸位低,公爵閣下認為那些戰艦應該利用速度優勢,施放遠程炮火併以游斗作為主要攻擊手段,一旦本艦隊處在優勢地位,再迅速圍殲敵人。155噸的「曼雷薩」號、155噸級的「神聖太陽神」號以及110噸的「薩滿」號在抵禦小船的圍攻方面也非常有把握了,4磅和6磅兩種小型後膛子母炮,每種都可以在一分鐘內發射出10枚炮彈,而6磅炮的實心彈在100米距離下可以穿透4英尺厚的橡木,也就是說,在噸位相當或者略小、沒有火炮掩護的敵船面前,這幾艘船幾乎是不可能被打敗的。


  除了這6艘船以外,新近加入的還有從馬六甲基地駛來的蓋倫制改進型船,480噸級4桅帆船「獠牙」號、400噸級克拉克船「貝蒂斯」號,還有兩艘使用三桅大三角帆和200多名槳手的高大的威尼斯式帆槳快船,每艘都重達250噸。這是作為接舷戰的有益補充在*海附近的海盜實在太多了,而如果想佔領海盜船,搶劫他們的財寶,就必須要登船,擊沉海盜船就意味著你必須下海打撈戰利品,無奈之下,塞拉弗只好通知馬六甲補充了這些新式格鬥艦,重新拾起了西班牙人的落後戰術。


  除此之外,20多艘小型50噸左右的炮艦也出現在新編製的艦隊之中。


  他們是由大明軍人負責的輔攻船隻。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明軍軍官也因為在海戰中的優異表現得到了獎賞和提升,現在更是站在了諸如卡奧船長等人身邊,在實戰中學習指揮。


  「公爵閣下,一切都已經備妥,可以出航了!」卡奧大踏步來到船艉的最高指揮官艙室,敬禮報告。


  「立即出發。」


  「是!」卡奧兩腳一併,大聲叫道。


  塞拉弗望著他退去的背影,在椅子上微微皺起了眉頭,「伯爵,我突然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的事務簡直不是我以前所能夠想像的,我殫精竭慮,像只愚笨的狗熊似的跑來跑去,我不停地彌補著這個國家因為種種原因而造成的漏洞,我還得指揮一場又一場接連不斷的戰役,爭奪王室的控制權,爭奪資源,爭奪民眾,爭奪土地,或者拯救我失利被俘的部下們。現在,我還要干掃除海盜的勾當,天哪,這應該是麥哲倫將軍或者是我們大明海軍部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能為我分擔一些呢?」


  列奧納多·達·芬奇絞著手,神情嚴肅地望著他,「您的態度一點也不像從前那樣樂觀了,這很不好,是不是最近您的壓力太大的緣故?我建議您休息一段時間,讓自己恢復過來,或者,前往馬提尼克女伯爵群島去散散心,我相信庄庭總督一定釀好了許多令人沉醉的美酒在等著我們。還有,我們在東南亞的貿易收入也許是個驚人的數字,不久之後,也許我們就能回到本土了,不是嗎?見到彼得、索尼婭,以及一切您所想見的人,那樣您的生活就會充實起來。我不知道我的話能否打動您,塞拉弗大人,但我祈禱願上帝保佑您。」


  「謝謝,我的朋友。」塞拉弗淡淡笑了笑,「我有很多頭疼的事情,但我還是有信心去完成的,等我收拾完了日本人,我會儘快回國,這裡的事情永遠也干不完,但我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


  「您說得對,特立尼達才是我們的家。」老伯爵咂了咂嘴,臉露緬懷的神色,「我真懷念那裡的一切,包括叢林中的小木屋,海灘,漂亮的維多利亞山,春之伊甸園……哇,真令人抓狂!」


  塞拉弗表情奇怪地笑了,「哦,伯爵,原來是您歸心似箭啊。」


  「可不是,哈哈!」老傢伙搔搔頭皮,不好意思地大笑起來。


  敲門聲在這一刻響起,從「特立尼達公國馬六甲軍事學院」剛剛以優異成績畢業的法圖娜少尉走了進來。她是阿拉伯人,身高五英尺八英寸,相當於1米76,是罕見的高個子女穆斯林。


  經過軍事監察局等部門和公爵府樞機秘書處的「審驗」,她已經通過了考核,成為第三任的公爵私人秘書。


  「報告,阿卡辛提船長,朱浩元指揮等已經上船了,他們在等候公爵閣下的接見!」標準的軍禮,這個從小就在海上打混的女人,已經習慣了不戴面紗的生活,她微笑著與老伯爵點了點頭。


  「讓他們先等一會兒,讓錦衣衛指揮使周正素來見我。」


  「是!」法圖娜立正行禮,隨後退開。


  列奧納多伯爵有些促狹地擠了擠眼睛,「怎麼樣,阿拉伯女人長得也很漂亮?我聽說她是珀爾韋拉先生向臨時委員會推薦的人選,是罕見的亞歐混血。他的父親是葡萄牙人,曾在達·伽馬船長的艦隊里長年服役,不過後來染熱病死了,她的母親在珀爾韋拉府幹清掃、洗衣的工作,法圖娜在海上的時間比起大人您都要來得長。」


  塞拉弗露出詫異的神色,「我親愛的伯爵,你比我還要清楚她的底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伯爵看著他假裝懷疑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


  一會兒,全副武裝的希達與幾名公爵衛隊的士兵,領著大明錦衣衛的頭領過來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塞拉弗的那一絲淡淡敵意,希達才不假辭色地做出宛如押運犯人一般的行動。


  周正素昂然而入,緩緩跪倒,兩手攤開,額頭俯叩碰到地面而止,「下官錦衣衛指揮使周正素,叩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塞拉弗微微點了點頭,抬手虛托,「起來吧。」


  他打量著對方,周正素模樣驍勇威武,英俊洒脫,很有男子漢的味道,但卻讓塞拉弗的心裡略微有點惱火。這位原任大興左衛指揮使的年輕人,已經是功德無量,他救出了身陷水火之中的劉夫人,即使錦衣衛指揮使這樣重要的位置做賞賜,原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塞拉弗卻聽到了貴妃與這位先生有染的傳言。


  原本對任何傳言都不屑一顧的公爵閣下,這一次居然會有點在意,他在臨走之前突然召見周正素,這也是繼王守仁等臣僚之後,他第一次召見重要的武職。


  這件事甚至連劉良女都不知道。


  起身後的周正素麵對公爵閣下兩道銳利的目光,表面上沒有一絲不安,不過塞拉弗的異色雙瞳豈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就算周正素藝高膽大,又執掌天下第一大的親衛與特務機構,但他仍然在對方冰冷的注視下冷汗濕透了後背。


  「不知王爺見召,有何吩咐?」


  塞拉弗沉默了一會兒,「聽說你的祖上是雄武侯周武,從傅友德、吳復征雲南,又隨沐英討西番朵甘,功勛很多,因此世襲衛指揮使的吧?」


  周正素垂手應是,「王爺明鑒。」


  「聽說你的二叔還在,任北京廣武衛指揮僉事?」


  周正素額頭見汗,屈膝跪倒,「下官死罪!」


  塞拉弗的口氣仍然是淡淡的,「你和張明武也有深交吧?每日坐論兵法,從早到晚,一位是神機營的少年天才,一位是擅長陣法的戰術高手,真可謂是情投意合呢!」


  周正素的心中如遭雷擊,他的腦袋一壓再壓,低得幾乎碰到地面,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淌,一顆顆地滴在地上。


  現在,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初來之時的不屑情緒。


  周正素一朝得寵,受封錦衣衛指揮使,除了丞相王守仁他不能管以外,朝廷諸事都有監察權利,他的影響力也越變越大。掌握錦衣衛機構之後,周正素欣喜地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原本閉塞之人忽然吃了通氣大補的藥丸,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爽,無不不快,大明全國的政治、經濟、軍事等等機密事務,忽然一轉眼便躍然紙上。


  他曾經以為,武定王能夠佔據半壁江山,不過是運氣而已。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笨蛋的人!


  錦衣衛掌握在自己手中,東廠機構卻仍在北京,可是,自己的這些秘密怎麼會被他得到的呢?

  周正素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劉良女的那一點點愛慕之情,可不就是一點令自己喪命的封喉毒藥?王爺會怎麼對付自己?凌遲?梟首?腰斬?絞死?還是滅九族?


  就算不死,恐怕小**也保不住了……


  周正素**遍涼,渾身汗出如漿,*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周正素,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嗎?你知道政治鬥爭的險惡嗎?」塞拉弗揮了揮手,侍衛從艙室的櫥櫃里拿出大堆的奏章,丟到年輕的指揮使面前,「看看這些。」


  周正素趕緊翻閱那些東西,無一例外,這厚厚的一疊奏章都是**他的,罪名羅列得詳細而觸目驚心,彷彿他就是個惡行累累的罪犯,縱然是執掌了錦衣衛也根本沒用。


  「下官該死,下官死罪!」周正素連連叩首。


  「如果要你死,這太簡單了,可我並不想這樣做。」塞拉弗感到眼前這個人並不像谷大用等人那麼愚蠢和短視,「我已經讓武當派四代的首徒弟子無機擔任錦衣衛108名帶刀侍衛首領,另外,我還要限制錦衣衛的裁決權,這麼做會讓這些上秘奏參劾你的人冷靜一些,也讓朝廷好做。不過,錦衣衛的一部分始終是灰暗的東西,今後你只需掌管親兵就好了,監察的部分我會讓指揮僉事喬定波負責起來。」


  周正素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他只是慶幸自己的小命,以及其他的東西。


  「下,下官多謝王爺開恩!」


  「好好做,做事要多為本王考慮!」塞拉弗口氣冰冷地說道,「你有功在前,封你為侯也不為過,但是,現在你還有許多事情不很令人滿意,所以我暫時就不封了,留待你改正之後再給你。下去吧!」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周正素叩首,緩緩倒退而出,直到他登上小艇往南京下關碼頭駛去之時,才覺得雙腿發軟,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從這一天起,錦衣衛正式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皇帝親軍部隊,10000人,另一部分變成了錦衣監察,由輕驥都尉喬定波出掌監察正使,另有30位監察副使,其中由皇帝推薦15位,丞相推薦5位,六部除兵部外各薦1位,兵部從下屬陸軍和海軍部的將軍中各薦1位,其他是錦衣監察內部舉薦的3位。


  這31位監察使是特務機構的核心。


  錦衣監察所涉足的重大案情審理,必須經過正副監察使的討論,由3/4以上的監察使同意方能批准死刑,其中,監察正使有兩票的特權,其餘副使皆是一票。


  可是錦衣衛全權任意處理***的時代看上去已經終結了。


  朱浩元等人進來的時候,塞拉弗正在悠閑地品茗,老伯爵借口體乏,回居處去看望*已經漸漸好轉起來的埃蓮娜小姐了。


  「臣浙江都司指揮同知朱浩元,參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阿卡辛提立正行禮,「公爵!」


  塞拉弗微笑起來,「浩元,你看,他這樣敬禮也很漂亮,以後私下裡見面不用如此拘謹成禮,畢竟,祖宗家法心裡遵守就行了,不用刻意表現出來。」


  按照大明禮制,下級見上級如級別差距很大,必行「頓首」禮,而向親王、皇帝的見禮通常更加複雜。


  朱浩元垂首謝恩,口中卻說道:「臣不敢僭禮違制。」


  「好吧,這事我們暫不討論,諸位請坐。」塞拉弗瞧見阿卡辛提身後還有一人,跟隨行禮,但舉動局促,看起來非常緊張,「他是誰?」


  「公爵閣下,這位是麥哲倫將軍的信使,張恩佐先生。」


  「哦?」塞拉弗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這名信使一番,「你是公**人嗎?」


  「不是,公爵閣下,小的只是麥哲倫艦隊的引航員,負責在海上指正航道並記錄在冊。」張恩佐的聲音有些尖銳高亢,但聲調卻很平穩,看起來的確是個見慣風浪的老水手。


  「他讓你來向我說什麼?」


  「將軍要小的轉達他的歉意,9月2**們的混編艦隊在『斯巴達』號的指揮下向寧波進發,麥哲倫將軍肅清了在浙江沿海活動得比較劇烈的兩支日本海盜,不過他們的遣明使宗設派人求見將軍,於是我們在9月19日和日本人進行了談判,他們答應等到解決了另一位遣明使宋素卿之後就全部退回本土,並且會開放日本的長崎港與我們開展貿易。」張恩佐語速越來越快,「但是,我們上當了!日本人根本沒有誠意,他們的人一方面和我們談判,一方面卻組織兵力向寧波沿海悄悄逼近,大概一兩萬人從寧波府南下襲擊台州,沿途燒殺劫掠,殘殺了約千多名老弱婦孺……」


  「咔」一聲脆響,那隻抓在公爵閣下手裡的上等青花瓷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濺了一地。


  張恩佐顯然是深受傳統教育的大明國人,見武定王滿臉的震怒,早已嚇得噤口不言,卟嗵一聲跪倒在地。


  「朱浩元,你是浙江指揮同知,難道就放任倭寇殘殺大明百姓嗎?你這個指揮使是怎麼當的?」


  朱浩元單膝點地,「稟王爺,臣有話要說!」


  「講!」


  「是,臣領旨前往浙江之後,發現浙江都指揮使劉延保有提拔嫡親、剋扣軍餉、虛報空額、挪用軍糧的行為,臣立即向兵部上表,然而,兵部侍郎徐大仁乃劉延保同鄉好友,兩人多行勾結,此次更寢章不報,命劉延保在浙江大造臣之謠言,逼得臣不得不領軍別屯湖州。倭寇公然來侵,劉延保根本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去抵抗,反而奏稱賊勢浩大,要求朝廷加撥款項用以抗倭。他所派出的4、5千所謂官軍,不過是些拉來的鄉民而已,一觸即潰,反死傷無數。那些倭人如入無人之境,旬日間連破三座縣城,劫掠無遺,肆意姦殺婦女已達數百……」


  朱浩元說到這裡微微一滯,已經很難再講下去。


  「有這樣的事?」塞拉弗難以置信,他執政南京以來,在梳理大明軍制、整頓紀律等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努力,軍事制度雖然是在行政機構改革以及經濟制度改革之後才開始的,但事實上卻是自始自終、一脈貫穿的工作。曾令公爵閣下感到得意的作品之上,卻突然出現這樣一個醒目的污點,這怎麼能讓他不覺得震驚和憤怒!「希達,讓軍事監察局的人來。」


  在長時間壓抑的沉默之中,塞拉弗一反常態地沒有讓朱浩元、張恩佐起身落坐,他步履快速地在艙中踱步,眼圈有些發紅。那些陸續走進來的人們,無不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無形的氣勢所震撼。


  秘書法圖娜少尉上前了一步,「報告,軍事監察局塞涅卡少校來了。」


  「情報2處塞涅卡少校,向公爵閣下敬禮!」


  穿戴著軍事監察局獨特的灰色制服的傢伙,帶著滿面桀傲不馴的表情,卻十分莊重地向塞拉弗行禮問好。


  公爵閣下已經給予了他們莫大的權利和許多金幣,而每個季度,他們回報給上位者的,也許只是薄薄的一張情報。


  「你是負責*事務的?」


  「是的,公爵閣下!我的上任被麥哲倫將軍向臨時委員會要走了,現在擔任外交部亞洲司的司長,*事務廳成立之後,我被臨時委員會和樞機秘書處從該部門徵調過來,上任還不到三個月。」


  「2處有關於劉延保的檔案嗎?」塞拉弗開門見山地問道,「浙江都指揮。」


  「有,我們聽說過他許多事情,不過經過樞機秘書處和大明陸軍、海軍部的協商,除了本國公民以外,我們沒有插手大明國現役軍人的監督和檢查工作。」


  「阿卡辛提先生?」面色不太好的公爵閣下盡量放緩了語氣,開始扭頭尋找另一個承接他怒火的人,他的態度已經絕對稱不上和善了,「我想聽聽您的意見,我已經為您設置了絕無僅有的高級軍事職銜,我將中**事事務的一半,鄭重地交到了您的手上。因此,我很想知道,在倭寇入侵浙江、屠殺我的同胞一事上,您究竟做過什麼?難道大明海軍就是一堆木頭人嗎?」


  「請您息怒,尊敬的公爵閣下,我可以向太陽神發誓,我對這位劉延吉,哦不,劉延保先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我得到倭寇入侵的消息,已經是9月底了,我當時離開浙江前往南京,是為了給海軍進入山東做準備工作的,我對於*人辦事效率之慢,還是有點估計不足,這種致命的情報,他們應該在當天或者次日傳遞到我的手中,可由於種種原因,甚至是因為這些人不想讓我知道的關係,他們故意拖延了情報發送的速度,並且增加了許多道不必要的環節,人為設置了通訊障礙!我已經將此次事件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向元帥府做出了書面彙報,我想尊敬的閣下您一定還沒有來得及看那份報告。」


  塞拉弗的臉色總算有點恢復過來,他喃喃地罵了一句什麼,「好吧,張恩佐,你繼續說下去。」


  「是,是,麥哲倫將軍接到這個報告之前,日本人已經集結了大部隊,趁夜向我們進攻,好在將軍事前命令艦隊的巡邏船加大了巡查力度,否則艦隊恐怕就保不住了。就算這樣,1萬多日本人已經登陸了寧波雙嶼港,麥哲倫將軍的艦隊被他們用火攻逼退了,現在將軍已經將日本的使臣斬首示眾,並要小的馬上來向公爵閣下請示,是否與日本國立刻進入交戰狀態!」


  話說到這種地步,塞拉弗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的眼睛閃爍著殺氣騰騰的森冷光線,不斷地掃視著眾人,「把伯爵閣下,三位主力艦的船長都叫來。」


  一會兒,列奧納多伯爵、卡奧中校、喬治少校和斯科特少校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塞拉弗先請老伯爵坐下,他將眼前的局勢簡單地說了一下,著重是日本人妄圖通過武力來達到他們貿易目的的事情。


  「大明國的戰船隊已經陸續建立起來了。」列奧納多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眉宇間是一種輕鬆的神色,「根據這次我在直隸、浙江沿海考察的情況看,進度非常快,在短短的半年時間,400料以上的大船各地就已經完成了220隻,但這還不是最近上報的數字我要非常高興地通知您,由於高薪聘請各地的船匠、技師,現在光南京龍江船廠就能在半年內造出200隻400料船,現在除了沒有圖紙的二千料戰艦和寶船以外,其他船隻都已經有了實例。」


  阿卡辛提點了點頭,他小心地插話進來,「公爵閣下,我們現在只在南京建立起第一個軍官訓備中心,從目前情況看,我們根本無法提供給海軍更多的軍官,一個荷裝滿員的第7艦隊,已經把老底都掏空了,別說公國還為此貼進去了幾十名現役和預備役的人員,如果現在就與一個國家正式交戰,除非他們的實力和我們相差很大,要不然我們是沒有辦法贏得勝利的。」


  塞拉弗冷哼了一聲,「你錯了,阿卡辛提先生,我們與對手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很大!我們根本不需要和他們打正規的會戰,只需要保持我們在海上的優勢就可以了。請記住,日本是一個島國,他們對外貿易的通道就是他們的生命線,一旦被截斷,那麼這些人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到時候,是圓是扁,就要看我怎麼想的了!」


  「閣下英明!」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讓所有的海軍學員統統到艦隊來實習也是我的主意,就算訓練十年,也不如打一個月實戰來得更有效,阿卡辛提先生,我希望您能夠再度發揮您的工作熱情,在短期內再組建起兩到三支艦隊,這樣我們就能夠同時顧及幾個戰略層面了。」公爵閣下背負著手,望著對方,「至於您說的海軍部的那些負面的傳聞,我希望由塞涅卡少校負責協查,如有問題,可以向相府、帥府請示彙報。上尉先生,現在你所擔任的大明海軍都督同知雖然只是個暫時性的職位,但這無疑也是我與臨時委員會對於您個人能力、綜合素質以及戰略觀的一次檢驗、考核,你不可能永遠都只當個船長,當然,如果你一味滿足現狀,也沒人會逼迫你接受更高的職務。」


  「是!」阿卡辛提面色凜然地舉手行禮,*筆直而端正,「我必不辜負公爵閣下對我的栽培!」


  「你也要帶話給大明軍隊中那些屬於公國的軍官們,對他們說這番話。」


  「遵命,閣下。」


  「麥哲倫將軍這次雖然是大意,但也要給予嚴厲的通報批評,讓他在下次行動中有所改變吧。」塞拉弗冷冷哼了一聲,「至於你,阿卡辛提上尉,你的錯誤與從前的功勞相抵,暫時就不懲罰你什麼了。」


  所有人都低著頭,似乎在悔過,又似乎在慶幸。


  「至於浙江都司的劉延保先生,哼,只要他真的犯過那些事,我是說一旦證據確鑿的話,恐怕連上帝也護不了他!這件事我會交待錦衣監察去辦的,浩元,你別跪著了,起來回話。」


  朱浩元領命,諾諾地垂手肅立在一邊。


  那個張恩佐抬頭小心地偷看了塞拉弗一眼,後者也瞥了瞥他,「你去帶信給麥哲倫將軍,無論是戰是和,讓他先把艦隊整理好了,雙嶼港將是另一個金山衛港,而且有利於海外貿易的開展,絕對要拿回來,命令他先著手準備起來。」


  「小的遵命!」


  「這幫倭寇,以為我們現在大軍北伐,就沒有力量來管束他們了?真是大錯特錯!這次不用耗費國家的一分銀子,就光是我來掏錢就行,從日本人身上擠點奶還不容易……嗯?!」塞拉弗忽然詫異地看著門口,隨即招了招手,「進來,埃蓮娜,你的午睡結束了嗎?」


  「我看見你們正在開會,抱歉。」已經削瘦了許多了法蘭西女僕顯得更精緻,線條更加流暢了,她的出現令滿屋子的男人眼前一亮,「我端來了一些茶點,老爺。」


  塞拉弗笑眯眯地指了指桌子,隨後他很不經意地問起來,「近來核對賬目的工作進展如何呢,我親愛的小姐?」


  埃蓮娜臉孔微微一紅,她沒法聽不出對方語氣中的那種調侃,事實上,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公爵閣下才算勉強同意她恢復到以往的那種總管的身份中去,現在不光是他,甚至列奧納多伯爵,也有部分的資金交給她來保管和運作。


  「很順利。」埃蓮娜微微欠了欠身,「各位,我不打擾了。」


  「我現在需要大概50萬佛羅林,能湊得出來嗎,埃蓮娜?」


  法蘭西女僕迴轉了一下*,微微躬身,「您的話就是聖旨,老爺,雖然最近我們在海外貿易中投入巨資,但現在家裡還有320多萬佛羅林的現款及商業匯票,如果全部需要現金,我得稍作籌備。」


  「全部現金,我想實際可能用不到這麼多,但這些金幣可以讓我們獲得幾倍乃至十幾倍的收穫。」塞拉弗微微笑著,揮手讓她退了下去,隨後坐在椅子上,和伯爵各拿起一杯熱騰騰的奶茶喝了起來,「阿卡辛提,你先回去準備吧,浩元,此次你就跟著艦隊行動,我會讓你看到,不是誰都有機會朝我大明伸手的!」


  1522年10月24日。


  對日宣戰的檄文已經傳遞到了南方的各個地區,與檄同至的,是幾隻被石灰腌制過的不朽的人頭。


  「大明兩府通告:倭國遣使,偽稱獻貢,實則包藏禍心,為滋變亂。太祖太宗時,此獠屢起邊患,百餘年不斷尋釁,血債累累,人神共憤!此次倭寇宗設等,合賊兵萬數趣浙江,都指揮劉延保貪生怕死、畏敵如虎、不做防備,任由倭賊劫掠燒殺,凡死寧波、台州諸府縣百姓1790人,倭賊且淫虐姦殺婦人百餘,不乏幼孺。大明以武立國,倡義守節,凡我天朝籍民,豈容賊寇肆意,而致如此?今命斬劉延保等首級傳示沿邊各堡,命武定王揀練精勇,東向迎賊,誓破倭匪,擒斬其王,一潰仇寇,張示武勇,而廓清四方。交趾之事,可為前鑒!正德十七年九月辛酋,大明丞相府·大明元帥府。」


  這樣的檄文,非常符合塞拉弗公爵閣下的性子,由於經過他的親自審定,檄文並不是朝廷討伐別人時寫的那種駢四驪六的句子,而是採用盡量淺顯易懂的白話。


  不過公爵顯然還是低估了民眾對這張檄文的反應程度。


  在檄文下達的諸府、縣中,百姓紛紛忙著給自家成年的青壯小夥子打炊餅和置備弓箭等武器,手腳快的已經圍在衙門前,排著隊準備報名參軍了!


  一時間天下洶洶,群情激憤。在城市裡,不斷有士子、儒生們穿街走巷、呼籲民眾給錢給錢或者出工出力,誓辭、血書等東西也是雪片般飛到兵部、兩府。在城郊村寨,也有識字者自發地抄來檄文,盤踞在田間地頭,招呼百姓聽講。聽眾三五成群,乃至數百上千,口口相傳,大有燎原之勢。


  幾乎所有的人都要求朝廷能夠從速討定跳樑小丑般的倭**隊,更有些商人富戶,趁此機會慷慨解囊,購買糧食、組織義勇,向浙江台州、寧波諸府進軍。為了妥善安置好這些人,就足以使各地三司的主官們一夜熬白了不少頭髮。


  山東、浙江、福建、廣東沿海各縣的鄉社裡邑全部動員,百姓自發組織了抗倭民團,由政府提倡並組織募捐,購買武器糧草、聘請教頭給民兵訓練。


  原先這些地方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對倭寇「畏之如虎」,曾經發生過一二十個倭人在諸省橫行數千里,每個地方都「城門晝閉」、鄉村任人蹂躪,數萬人背包逃難的奇特狀況。可現在狀況絕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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