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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瘋了似的葡萄牙人

  1520年8月,耶酥會(此時已成立但還未得到教皇的認可)的傳教士葡萄牙人貢拉德因強行向摩洛人、爪哇人傳教,蓄養並**奴隸,被呂宋島地方法院逮捕並判罪。這一事件原本並不複雜,但總督庄庭很快發現,諸多天主教會教士開始秘密串連,他們盅惑並鼓動當地教民,陰謀反抗政府。


  16日,教民圍攻呂宋地方法院,貢拉德脫逃,次日他宣布特立尼達公國「違背了上帝、聖母、教皇所頒行之神聖意旨,引誘天主的信徒走向迷惘、愚昧、邪亂和墮落的邊緣」,他號召所有天主教信徒發動聖戰,來**公爵的統治。一時之間,馬六甲城激沸起來,包括篤信伊斯蘭教的穆斯林們,也在貢拉德等人的威脅和欺騙之下相信公爵即將像「對待馬來人那樣對待他們」,局勢頓時有些收拾不住的樣子。


  這個時期,葡萄牙人的勢力並沒有深入到東南亞諸社會的各個角落,他們的幅原、人口都有限,沒有精力把時間浪費在與當地的摩擦上,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長期地佔有那些最繁榮的貿易線路,並迅速積極地開拓商路,他們把賺取金幣作為最終的戰略目標。


  也就在貢拉德妖言惑眾的時刻,塞拉弗已經在約瑟等人的提名之下,宣布任命阿拉伯人阿里依為呂宋地方法院的首席**官,這個人是在呂宋伊斯蘭世界里小有名氣的人物,為人謙遜公平,很得穆斯林的信賴。


  加上艦隊與精銳印第安部隊的關係,這場鬧劇式的「革命」很快被瓦解了,塞拉弗授意馬提尼克省教會判決貢拉德為異端,因為他企圖抗拒教皇的敕封並胡亂編造經義。幾天後,此人與十幾名同夥被燒死在火刑柱上。


  在這個時代中,穆斯林與**徒的仇恨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十字軍東征以後,兩支勢力龐大教派的尖銳對立幾乎達到了空前的規模,然而,由於現在歐洲的局面不容樂觀,奧斯曼人擺出一副要飲馬多瑙河的姿態,頻頻從伊斯坦布爾出兵,匈牙利人、德意志人、法蘭西人、西班牙人對此的關注程度都要不亞於建立新的海外殖民地的計劃。


  不過從伊斯蘭教徒的行為上看,他們的理智仍然清晰地存在,而沒有當代歐洲人這樣混亂,中世紀長期的精神枷鎖,不但使得歐洲人喪失了與阿拉伯世界對抗的本錢,更使得他們趨向於愚昧保守的極至,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最終導致文藝復興的聖火升起。


  不過,塞拉弗公爵閣下這種直接挑戰神權的舉動,自然令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深深地為之興奮,從馬六甲到印度果阿,再到東非,繞過好望角,從風暴和惡靈充斥之地非洲最西處轉彎,便到達了葡萄牙的殖民地馬德拉群島……


  路途窮山惡海,但謠言總能穿越。


  且不說這一次偶然而又敏感的事件吧。費爾南·德·麥哲倫奈斯少將先生率領艦隊出航之後,便遇到了一艘從馬魯古群島方向逃來的阿拉伯船。


  「葡萄牙人簡直是瘋了。」


  收到情報的麥哲倫先生不住地摸著自己的鬍鬚,鐵石般的臉上居然也浮現出一絲詫異的表情,他反覆看著那一頁羊皮紙。


  「對於我們來說,這是很好的機會,將軍閣下。」海軍陸戰隊已經很有凶名的弗爾維奧少校插嘴說道,他一臉冰冷沉肅的樣子,站在甲板上紋絲不動,他的周圍除了幾個心腹衛兵,根本沒有人敢於靠近。


  「是的。」麥哲倫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眉頭一絞,「不過也要防備他們實施陰謀的可能,少校先生。路克船長!」


  「路克船長正在舵手艙!」遠遠的,「堅定」號大副在第三支大桅杆前叫道。


  「讓他來,我們很快就要有大生意了!」熟悉這位船長曾經身份的麥哲倫先生,也幽默地使用了一句海盜的俚語。


  弗爾維奧少校的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根據幾名阿拉伯商人的交待,兩支較大的穆斯林商帆船隊在開往香料群島的途中,被葡萄牙人截住,原本阿拉伯人以為繳納些金幣之後,這些豺狼就會離去,哪裡知道利欲熏心的葡萄牙人在最初的謹慎之後,居然趁夜偷襲這兩支商船隊,而現在他們正在一場極其慘烈的戰事之後準備把這些俘獲運往馬六甲。


  原本就算不上太強的葡萄牙艦隊,現在更是分散了力量,他們憑藉著幾條船和十幾門炮,就膽敢在強大的公國海軍第5艦隊面前耀武揚威,難怪麥哲倫先生接到情報之後要說他們瘋了。


  葡萄牙人的作為連身為同胞的少將先生都感慨不已,要知道像葡萄牙這個又狹小又貧窮的國家,在歐洲根本沒有什麼發言權,而他們在非洲和亞洲,卻表現出了比那些大國們還要強大的權威。這個人口僅有100萬並且都為農業人口的小國,短短几十年內憑藉新航路的開拓而躋身於歐洲的富豪俱樂部內,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


  很快,在預估地點的伏擊計劃啟動了。


  「兩艘克拉克船,將軍,其中一艘帶傷,輕微左傾,所有的帆桅都很殘破,看得出那些異教徒經過了激烈的抵抗!」路克船長通過瞭望者的手勢,很快向麥哲倫先生傳遞了最新的偵察結果。


  「注意觀察兩翼,路克,讓我們的士兵們不要輕舉妄動,現在還不是嚷嚷的時候!」


  老謀深算的麥哲倫畢竟經歷過了葡萄牙的幾次正規海外戰役,像押送俘獲船隻這類活兒,根據正式的規定,護衛船必須達到俘虜船的1/3,那些俘虜船要以大船兩頭、小船中間的排列方式依次行進,並且護衛船的速度還要高出這些俘37605738虜船。


  果然,兩艘克拉克後面龐大的繳獲隊伍兩邊,各有一艘改造過的卡拉維爾船,這種船是葡萄牙人當之無愧的發明,當初不正式的名字叫做「多桅快帆船」。


  這種船很難突破110噸的大關,一般在70、80噸左右,長僅60-70英尺。


  卡拉維爾不像克拉克,前者龍骨平直,一般只有二到三面大三角帆,或者大三角帆與橫帆混合,平直的龍骨造成甲板以下艙室狹小,不易多裝人貨,但是其低淺的吃水線卻能在近岸和小港灣內勘探時大顯身手。


  不過,僅僅四艘船,也許隊伍最後還有一到兩艘,也就是最多6艘船,卻押運了超過40艘各類商船,實在是有點風險。


  不過,這些商船看起來大多也極不起眼,雖然有體積很大的船,甚至要超過輕型的克拉克,但現在卻是灰頭土臉地慢吞吞跟著前面的船前進,連半點抵抗的慾望都沒有。


  「『堅定』號、『猛象』號左右出擊,使用鏈彈,注意不要擊沉敵船,盡量活捉。『豪情者』號、『特立尼達』號,收拾那兩條快帆船,他們的炮火太弱了,不過我們也要注意別被仙人掌戳到屁股!」


  麥哲倫下達命令的時候,心情很好地再次開起了玩笑。


  事實也與他的預料相符,經過短暫而迅猛的接觸之後,葡萄牙人潰敗了,所有的船隻,包括他們自己的5艘船以及俘虜的40多條大大小小的阿拉伯商船,統統成為了第5艦隊的獵物。


  「將軍,這支護衛船隊的最高指揮官是海軍上將迭戈·維嘉斯,他的隊伍里有50名葡萄牙人,其他的都是印度人、蘇祿人、馬來人、日本人和暹羅人。約有190名日本浪人,行為非常野蠻,拒不投降,還企圖奪取我們的武器,我已經命令士兵殺光他們。」弗爾維奧少校向指揮官彙報著初步的戰果。


  「盡量不要造成傷害吧,這是公爵閣下想竭力避免的事。」


  「但日本人不在此例,將軍閣下。」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翻了翻眼皮,「公爵已經簽署了命令,馬來人與日本人可以被自由俘獲並按奴隸處置,況且這些赤著腳拿著長刀的傢伙根本不願意投降,如果放任他們的話,會給這次行動帶來極壞的後果。」


  「唔,那麼,聽你的,你去處理吧,和財稅局的人說一聲,戰士們希望他們清點財物的速度稍稍再加快一些。」麥哲倫樂得不去管這些讓他傷腦筋的事情。


  弗爾維奧帶著謙遜的表情俯*鞠躬而去,很快,他俘虜了最後仍在頑抗的16名日本浪人,其他的傢伙則被肢解梟首,腦袋密密麻麻地掛在「堅定」號前桅的三層橫桁之上。


  「異教徒就是異教徒。」


  弗爾維奧喃喃自語著這句話,他在率領士兵們登上一條小船之後,頓時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這裡大約殘留著150-200具阿拉伯人的屍體,從男人、老人到婦女小孩應有盡有,他們都被葡萄牙人殘忍地割去鼻子、耳朵,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死前遭受到性侵犯,並且她們的肚腸子幾乎都滾落在甲板上,和著血腥味、屍臭與成群的蒼蠅,幾乎讓這些新的佔領者以為到達了地獄。


  弗爾維奧努力想告訴自己這些人是異教徒,不值得憐憫,可是他的心腸還遠遠沒有那麼硬,在*前畫了無數個十字之後,他終於下達命令,不讓任何人再碰他們,不再清點這條船,而是上下澆透黑油,遠遠地用火箭點燃了它。


  火光熊熊之中,倖存的阿拉伯人們在其他的船隻上低聲飲泣,也許是為了震懾這幫穆斯林吧,但葡萄牙人使用的手段和方法,實在是過於殘忍,就連鐵石心腸的弗爾維奧少校都不堪忍受。


  不過,按照嚴格的軍事條例規定,弗爾維奧少校的命令已經逾越了他的權責範圍,他在財稅局工作人員清點表的某欄中鄭重簽下大名,此後,他也將被剝奪「分贓」的權利,還將被暫時處以一天的禁閉。


  麥哲倫對這一切倒是已經司空見慣了,他熟悉葡萄牙人的作戰風格,在海外,這些傢伙為了商路的暢通和己方的利益,採取了非常極端的做法,他們的恐嚇、威脅、加上殘忍毒辣的手段,常常能使得他們的敵人畏懼和膽怯。


  早在1502年,著名的葡萄牙海軍統帥達·伽馬就在接近印度的坎欽諾爾附近,襲擊過一艘從麥加駛往印度卡利卡特的船隻,當時船上有380多名朝聖者,包括許多婦女和兒童。葡萄牙人搶劫了這些人的所有財物和船上的貨物,隨後向他們開火併燒船,整個搏鬥持續了四天四夜,除了20名男孩,所有人都被燒死和殺死。


  不過對於公**事監察局如此不講情面的拘留少校的做法,麥哲倫還是覺得心裡十分的驚訝。


  他在短暫的午餐之後,接見了阿拉伯商船隊的三名主人之一赫伊里先生,這位被俘的穆斯林毫不掩飾自己對**徒的憤怒。


  「真主在上,我寧願受活剮而死,也不願意在仇人的腳下屈辱地活著!殺了我,殺了我!」這位長相非常溫和的老人,此時看起來卻有點面目猙獰,他揮舞著鐐銬,灰色的鬍鬚和眉鋒也高高揚起。


  「請安靜一點,赫伊里,你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都在這條船上,你難道也希望他們跟你一樣去見你們的真主?」麥哲倫吩咐恩里克給這位老傢伙拿個凳子順便再弄些點心,和其他公國的貴族們一樣,他也很快學會了塞拉弗閣下攏絡人心的一套手段,他放緩了口氣,顯得盡量和靄,「坐吧,很抱歉我忘了說,鄙人是特立尼達公國公爵府樞機秘書、海軍少將費爾南·德·麥哲倫奈斯爵士,與您的立場相同,葡萄牙人也是我們面臨的敵人之一。」


  赫伊里的眼裡流露出狐疑,以及一點點釋然。


  「據我所知,從幾年前開始,葡萄牙人就開始施行許可證制度了,你們這麼多船隻,是怎麼通過馬六甲海峽,來到這裡的?」


  老人長久地沉默著,只是拿眼睛直直地瞪著麥哲倫先生。


  好在我們的艦隊指揮非常沉著穩重,他打過仗殺過人流過血,因此對這種程度的敵視根本無所畏懼,況且誰的眼神也不會比塞拉弗閣下的更令人害怕,尤其是那隻被公國上下悄悄傳頌的「死亡藍眸」。


  點心很快來了,老傢伙貪婪地大吃起來,他擺出的架勢簡直要撲倒在餐盤裡把所有的餅乾渣都舔進胃裡一樣。


  他在塞滿了食物的嘴裡強硬地灌進了一夸脫的淡果酒,麥哲倫看著那幅情景,喉頭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


  「我是特爾納特蘇丹陛下的臣民,法瓦茲商團的團長赫伊里,法哈德、萊比卜是商團二名重要的投資人以及我的夥伴和副手。事實上,我們並不需要經過海峽,我們是從蘇門答臘西南繞行至巽他海峽前往這裡的,這條航線不是秘密,只是風高浪急難以安全航行,加上航路遙遠,所以葡萄牙人一般不會在那裡設防。」


  吃飽了之後老人的神色更加漠然,不過他已經開始說話了,麥哲倫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印度洋上風暴的可怕,如非必要,安全的馬六甲海峽始終是商船隊的天堂。


  「我們損失的船並不多,因為我們做好了萬全準備,加上材料和工匠都很齊備,很順利地來到了德那地。然而我們沒有想到,會有葡萄牙人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們有很多大炮,我們完全不是對手。」赫伊里的神情非常絕望與哀傷,「我已經陳述了一切,大人。如果您真的是葡萄牙的敵人,那麼,請您放過船隊里的孩子吧,我已經不再奢望其他什麼了。」


  麥哲倫沉吟了片刻,他下意識地拍了兩下自己的那條傷腿,「赫伊里先生,原諒原先我對您所做的那些威脅,如果您能如實地告訴我以下問題的話,我不反對此後有甄別地善待某些俘虜。」


  「你說吧,大人。」赫伊里語氣漠然中帶有點鄙視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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