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相見恨晚
15日是A市的晨風高中和晨風初中秋遊的日子。
因為A市距離潯城有段距離，路途較遠，因此A市的晨風是秋遊時間是三天。這批學生昨天就從學校出發，在隔壁市玩了一天，今天早上再坐大巴出發來潯城，入園時間和昨日一樣。
至於隔壁市的晨風，江祺和晨風高中管教務的副校長聊天的時候，對方透露會在下個月組織學生爬山作為彌補。
至於學生們想不想要這個彌補，就不是江祺可以關心的了。
他只知道，絡子上貨了！
江祺把絡子外包出去后，每月一收貨。他只負責收，貨品質量有汪杏花和麗麗把關，這兩個都是能用念力虛空打絡子的，自然也能念力驗貨。
成百上千條絡子放在一起，汪杏花和麗麗基本上只要掃幾眼就能從中找出不合格的次品。如果說在收絡子之處還有人抱著隨便編編，肯定能湖弄過去的想法亂交些次品。
在大家見識到了質檢員的質檢水平后，這個想法也熄了，每條絡子都認認真真打，在閑暇時間給自己賺些零花錢。
畢竟打一條絡子還是要不少時間的，這個時代或許還有人織毛衣納鞋底，但肯定沒什麼人會打絡子。從頭開始學，又不是沒日沒夜的學，正常賺這個外快的可能要半個小時才能打出一條基本款的絡子。
江祺之前定的收購價是基礎款22一條，其餘兩檔分別為25和29。最低一個小時也能有44塊錢，作為隨時隨地都能幹的兼職這個時薪不算低，前提是質量過關。
見沒法在質量上偷奸耍滑，打絡子的人只能老老實實打，絕不偷工減料。
這次遊樂園內的庫存一天賣空，遊樂園外倉庫的庫存也只不過有1萬多條。雖然大家都不覺得接下來三天晨風學生在絡子方面的消費能力有第一天這麼誇張，但抱著萬一呢，你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孩都喜歡絡子呢的想法，江祺緊急提高了絡子的收購價格。
直接上浮50%，從之前的22一條漲到33，不過只限這兩天。為的就是讓大家趕快把存貨出一出，上一次收絡子是10月4日，過去了十天，打絡子的人的手上應該有不少存貨。
當江祺15日早上七點鐘來到遊樂園的員工食堂準備混一頓早飯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大部分員工坐在食堂里一起打絡子的奇景。
那場面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知道的這是遊樂園的員工食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江祺新建的絡子工坊。
就連昨天剛剛入職的季雪，也在用非常緩慢的速度打絡子，時不時還要請教身邊的人，詢問自己的步驟有沒有錯誤。
「這…這是什麼情況？」江祺驚呆了。
「這不是聽說絡子鋪里的絡子賣空了，老闆你加價收絡子，大家為了多賺點錢所以抓緊時間加班加點嘛。」白師傅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青菜面，一屁股坐在江祺對面，樂呵呵地道。
「今天早上有青菜面？」江祺瞬間被青菜面吸引了目光。
這種情況可不多見，比起當廚神黃富貴其實更喜歡當HR，對於他而言管理遊樂園員工和幫助樂園經營是比做面更有意思的事。
如果江祺等人不主動提出想吃青菜面，黃富貴是很少主動下廚的，更別說是在員工食堂。
「蹭來的小灶。」白師傅一臉自得，原本想炫耀。突然反應過來坐在自己對面的是老闆啊，老闆想吃青菜面什麼時候吃不到，立刻收起來自己的表情，老老實實地解釋。
「黃主管和今天早上和韓校董聊得開心，聽韓校董說昨天在味仙樓吃的青菜面味道不錯，今天想再去味仙樓碰碰運氣，就主動提出給他做面。」說著白師傅指了指角落，頗為感嘆，「沒想到韓校董飯量還挺大，這都吃了7碗了。」
「黃主管本來給他煮了一鍋，結果不夠又煮了一鍋，我這才蹭了一碗。」白師傅默默為自己蹭面的機智點了個贊。
江祺順著白師傅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在一眾認真打絡子的女員工中隱藏著正在努力吃面的韓貴山一家三口。這一家三口和黃富貴坐一張桌子，韓攸信就做黃富貴邊上，正在努力喝湯。
江祺能看出來韓攸信真的很努力的在喝湯，因為這個小胖子看起來已經撐得下一秒就能把剛剛喝進去的湯吐出來，在這種情況下還堅持要喝湯，可以說是很感人了。
「我去和韓校董一家打個招呼。」江祺說著就起身朝韓貴山一家走去。
韓貴山還在埋頭吃面，韓攸信在倔強喝湯，這一家三口裡第1個注意到江祺的是王靜。江祺也注意到，和黃富貴聊得投緣的不只有韓貴山，還有王靜。
「江老闆，早啊。」王靜笑著和江祺打招呼。
「王姐早。」江祺笑著道。
王靜雖然年紀也快五十，但是這些年養尊處優保養的好，看著相對年輕，江祺厚著臉皮喊她王姐也說得過去。
韓攸信迷茫抬頭，看親媽似乎很受用這個稱呼就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不解。
他喊江祺哥哥，江祺喊他媽姐，他們這輩分不就亂了嗎？這麼來看，他第1次見面喊江祺叔叔也沒有問題啊，為什麼媽媽要他喊江祺哥哥？
韓攸信搖搖頭，表示大人的世界真是讓小孩捉摸不透，不如再喝兩口麵湯，爭取早日長高坐上過山車。
不能辜負媽媽昨天帶他排了4次隊！
這麼想著，韓攸信繼續努力喝麵湯。
「韓老闆一家起得還挺早。」江祺笑著道。
韓貴山現在是遊樂園的頂級VIP客戶，這關係要是搞好了，每年拿下晨風的秋遊，一年就是幾千萬的收益。
如果說之前韓貴山在江祺心中的形象還只是閃著金光的金主爸爸，那麼現在韓貴山就是閃著聖光的金主爸爸。
閃得讓人睜不開眼的那種。
遺憾的是，現在金主爸爸沒有太多的興趣嘮嗑，一心吃面。
韓貴山吃面絕對是豪放派的，這從他連吃七碗這一行為里就能看出來。吃面大口吃，喝湯也大口喝，吃得噴香不說飯量還很大，讓人不得不感嘆吃飯也是一種天賦。
之前劇本殺店裡員工暢吃青菜面的時候，也沒見有人能做到連吃七碗。可見機會不光是給有準備的人，還是給有天賦的人。
現在黃富貴的青菜面變成隨機掉落，暢吃的機會非常有限。那些一口氣只能吃4碗的人和一口氣能吃7碗的韓貴山比，不就損失了3碗面嘛。
咕都咕都又一碗麵湯下肚，韓貴山有些意猶未盡的咋吧了下嘴。雖然他覺得自己努努力還能再來半碗，但他清楚如今這個歲數已經由不得他像年輕時那麼任性了，只能遺憾地放下碗。
「黃老弟，你這做面的手藝真是沒的說。我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當貨郎也吃過不少好東西，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條！」韓貴山熱情地誇讚道，「你這手藝不開個麵館真是可惜了。」
黃富貴擺擺手：「我也就青菜面做得還行，其它的就差點，好多時髦的廚具我都不會用呢。」
「對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我和我老婆去山裡收貨的時候遇到泥石流，你是不知道啊！那時候我和我老婆被困在山上，包里就幾張餅子，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去，我們兩個都不敢吃，生怕沒被劫道的殺了就這麼憋屈的餓死在山上。」
「現在想想都不知道那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們倆在山上困了一個星期只吃了三張餅，下山後我倆去國營飯店一口氣吃了三十多個包子，把國營飯店的服務員都嚇壞了。」韓貴山說著還有些懷念，不知道是在懷念當年的艱苦歲月，還是在懷念那30多個包子的味道。
「是你吃了30多個包子，不是我。」王靜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飯量，瞪了韓貴山一眼，「差點把自己吃進醫院，得虧你命大，醫生都說了，你餓那麼久一次性吃那麼多是會吃出人命的。」
「餓太久是不能一口氣吃太多。」黃富貴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之前當貨郎的時候就見過，災…荒年一家子吃不飽飯，頓頓野菜，連粗糧都不怎麼能吃上，餓得恨不得吃土。遇到好心人給飯，一口氣吃太多，直接吃死了。」
「唉。」聽黃富貴這麼說，韓貴山嘆了一口氣，「那個時候苦啊！要是在家鄉里能安安穩穩的過活，誰願意出來闖。」
「是啊。」黃富貴點點頭，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但凡家裡有地，能找份安穩的差事，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走南闖北的當貨郎啊。」
「黃兄弟你也不容易啊！」
「韓老哥你也是啊！」
江祺：……
不是，你倆都不是一個時代背景的人，這是怎麼聊到一塊去的？
江祺在邊上聽了一會，倒是聽明白為什麼黃富貴和韓貴山聊的如此投緣了。
兩人之前都是貨郎，有相同的經歷。
黃富貴生活在平行古代，山匪遍地，一不小心命就無了，貨郎屬於賺不到什麼錢的高危職業。
韓貴山稍微好點，雖然也很高危，但至少賺錢。江祺就坐著聽了十幾分鐘，就聽到了泥石流困山上1次，被混混打劫3次，被村匪路霸險些害命2次。
光聽著韓貴山和黃富貴回憶往昔崢嶸歲月，江祺清楚的認識到面前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身價過億的中年霸總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和老婆一步一個腳印，全靠自己攢出來的身家。
和自己這種虛假的白手起家完全不同。
白手起家的韓貴山一臉感慨地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七點四十了，問道：「江老闆，你們遊樂園的摩天輪幾點開？」
「一般情況下是九點多，韓老闆你們要去坐摩天輪嗎？我問問我姐在不在上面，我姐要是在的話現在就能去坐。」江祺掏出手機，給江冰打電話。
這麼久了也沒見江冰來食堂，十有八九是在摩天輪上。
韓貴山＆王靜：？
「喂，姐，你在哪兒？」
「摩天輪上是吧，太好了。讓我給你帶兩個包子一碗南瓜粥過去？摩天輪外面貼著的，禁止在艙內食用食物的標語你沒看到嗎？你平時在上面吃盒飯就算了，還在上面喝南瓜粥，想都不要想，我最多給你帶兩個包子過去。」
「一個肉包子，一個粉絲包是吧？我看看還有沒有，你這圈什麼時候結束？」
「7點53分結束是吧，掛了。」
確定摩天輪是能坐的后，黃富貴主動請纓帶韓貴山一家過去，順便把江冰要的包子一起帶去，一路上還能繼續和剛認識但相見恨晚的韓兄弟交流貨郎心得。
黃富貴雖然是個和誰都能聊起來八面玲瓏的人，但江祺也是第1次看見他和一個人聊的如此投緣，恨不得當場結拜。既然黃富貴和韓貴山聊得投緣，江祺就不摻和進去打擾他們了，遊樂園派個代表和金主爸爸交流感情就行。
韓貴山一家走後，江祺看時間還早，就想著去火車噠噠主題酒店的第一節車廂看看玩具之靈們。
看完玩具之靈還能順帶遛個狗，和拉拉，雪雪，撬撬增進下感情，免得這三個在遊樂園裡吃得樂不思蜀把自己這個主人忘了。
這麼想著江祺又覺得時間不太夠用了，連忙起身要往酒店方向走。
「老闆。」江祺剛起身，就被身後的季雪叫住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季雪坐到了江祺身後的桌子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看樣子是有事想和江祺說。
江祺看了看季雪手上打到一半的絡子，覺得季雪的做手工的天賦不錯。
昨天剛接觸，今天就能學會一種樣式，比之前的麗麗強。
「怎麼了？」江祺問道。
「我……」季雪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江祺周邊也沒什麼人，大多數員工還是不願意和老闆坐得太近，她也不用特意放低聲音。
「我想問一下，我可以在沒有工作的上班期間打絡子嗎？」
江祺：？
江祺第一時間都沒太聽懂季雪的話，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不影響工作就行，你們廚房的上班時間本來就和其他崗位的不一樣。」
遊樂園9點開業，正常的員工都是9點上班的，但廚房不用。
除非這種要包餐的特殊情況，平時算上備菜廚房也是10點才開始幹活，而且只在飯點忙碌。遊樂園關門時間又很早，八點多就要清園了，餐廳營業時間一般只持續到7點半，比外面的餐館早多了，因此廚房的工作既繁重又清閑。
繁重是因為相較於其它服務崗，廚房的工作更累。別的不說，整個遊樂園裡只有季雪一個紅桉女廚師，顛勺這種需要體力的工作一般的小姑娘根本吃不消。
清閑就不用過多的解釋了，上班時間不長，碎片時間很多。像是白師傅這種摸魚王者，甚至可以做到在摸魚的同時順便工作。
很顯然，季雪看上了絡子的兼職，想專註做這一個和遊樂園掛鉤，短期內又不缺工作量的兼職。
「如果想學稍微複雜些的花色，可以去請教汪杏花。」江祺掃了一圈食堂，發現汪杏花不在，估計是在廢棄劇院里全力打絡子，「不知道她是誰問一下其他人，你們所有人的絡子最後都是要交給她檢查的。」
季雪鄭重點頭，表示記下了。
江祺看了看季雪身上的衣服，發現她穿的正是昨天自己帶她去江冰的服裝店裡挑的，大概能猜到這姑娘自己的衣服估計都不是很合身。
想著現在已經入秋了，過不了兩個月就得入冬。潯城雖然在南方，但冬天也冷得厲害，季雪的夏裝秋裝不合身，冬裝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昨天帶你去的服裝店還記得嗎？」
季雪點頭：「記得。」
「缺衣服了可以去那裡買，員工有內部優惠價。」江祺也沒撒謊，員工是有內部優惠，就是遊樂園的員工一般不去江冰的服裝店裡買衣服。
為此江祺還專門找貝茹打聽了一下為什麼，得到的回復是款式不好看。
年輕愛漂亮的小姑娘不願意為了便宜買款式不好看的衣服，願意買款式不好看便宜衣服的大媽又找不到合適自己的衣服，江冰的服裝店裡的衣服賣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真的嗎？」季雪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可以給我家裡人買點嗎？」
「我有一個妹妹，我可以用員工內部價給她買幾件衣服嗎？」
「當然可以，如果有適合她的尺碼的話。」江祺點頭，剛要走，突然反應過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是幾點來食堂的來著？
七點。
他來食堂的時候季雪就在食堂里了，飯都吃完了正在打絡子。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季雪6點多就來了。
季雪是不住在遊樂園裡的，這點江祺非常肯定，因為遊樂園裡的員工宿舍早就分完了。大多數員工都很樂於住員工宿舍，既方便上班，還不要住宿費，住宿環境又好，簡直是超級員工福利。
看著眼前的6點多就來遊樂園上班的員工，江祺不由得感嘆自己真是慧眼識英。
多好的員工啊，就這麼被自己招進來了。
嘿嘿嘿，他可真是個有眼光的好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