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夢間之七百六十章秋風颯颯
黃鶯一邊慢慢靠近老榕樹，一邊尋思如何逃離小樹林。其實，小樹林並不大，一百多個平方米，但枝節盤旋，枝葉茂盛，交錯在一起，宛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僅有兩條小徑可以進出，其中一條是前往女生宿舍的，但被白衣男生擋住了。
黃鶯留意另一條出路，深深地吸了幾口空氣，調節好呼吸，突然間發力狂奔。但她才跑了幾步，就迷失了方向，無數條榕樹枝驟然在眼前伸延出來，詭異地瀰漫糾纏，遮住了小徑，也擋住了她的去路。
黃鶯的心沉了下去，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不敢置信。
「你不覺得，這裡風景獨好？」那些榕樹枝歡迎貴賓般自動讓開一條路，露出白衣男生那張笑嘻嘻的臉，「你看這月色，多好！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黃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奇怪，老榕樹的正上方，竟然真的掛了一輪滿月，圓而且大。只是滿月的顏色，不是通常所見的橘黃色，竟然是妖異的血紅色，紅得妖艷，妖艷欲滴，彷彿不似人間。故老相傳，紅月出現必有妖邪之事發生，妖狐拜月、野鬼畫皮、借屍還魂……
「你就是這棵老榕樹變化的樹妖？」黃鶯壯著膽子問，反正她也沒有退路了。
白衣男生乾咳了幾聲，優雅地說：「是的。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瞞你。你看，我多麼孤獨，在這裡靜靜地呆了上百年了，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理我。你是第一個嘗試與我交流的，所以，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為什麼要找我？！」
「很多年前，我妹妹被一群流氓輪～奸了，那群畜生竟然還把她活埋了……一年多以後，我在花園挖沙子玩的時候，不小心挖出來了我妹妹，她說到冬天了，她怕冷，我說別怕，哥哥下來陪你……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守著她，就成了這棵樹……你很漂亮，我妹妹一定會喜歡你的……」男生的聲音，像是從墳墓中發出來的，沉悶得讓人不知所措。
「不，我不願意！」黃鶯大叫。
「沒用的，我已經決定了。其實，我也必須這麼做。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再吸收不到養分，難以熬過這個冬天。對於我來說，最好的養分就是你。」
「我是你的養分？」黃鶯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是的，就是你。」樹妖的臉上露出几絲抱歉的神情，「知道我為什麼能活這麼久嗎？是因為這裡的土壤肥，而土壤肥的原因是以前土下埋著很多人。可是，最近這些年，卻沒什麼新人再來供奉我了。」
「不」黃鶯狂叫，發瘋般地往小樹林外面衝去。但她根本就沖不出去，一條條榕樹枝宛如活靈活現的巨蟒一般纏住了她。
樹妖走到了老榕樹面前，回首對黃鶯神情曖昧地笑笑，然後，他的*，融進了老榕樹的主幹。動彈不了的黃鶯，則被榕樹枝卷到老榕樹巨大軀幹面前。
老榕樹伸出枝條，溫情地撫摸著黃鶯。黃鶯無助地望著老榕樹，嘴裡發出痛苦的*聲。枝條緊緊勒著黃鶯，吐出渾濁的白色樹液，腐蝕掉她修長的雙腿、雙手。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四肢被樹液融化，融入老榕樹的軀體之中。
樹妖的笑靨在老榕樹軀體中若隱若現，笑著安慰她：「沒事，很快就好了。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離。你的*，併入了我的*，我們的靈魂，將永遠相守，直至永恆。」
痛，痛徹心扉。黃鶯竟然沒有昏迷過去，意識依然是清醒的。詭異幽長的樹枝再度伸延出來，勒著她的脖子，將她的頭顱與她的軀幹分離。樹枝彷彿就是老榕樹的手，拉開她的肚皮，探入她的*腔、腹腔，將她的心、肝、肺、腎等內臟器官一一扯出來，貪婪地*。
現在，黃鶯僅剩下一個頭顱。榕樹枝輕輕撫摸著她，宛如情人的指尖，溫情纏綿。樹妖的頭顱從榕樹軀幹中探出來，深情地吻著她，舌尖靈敏。黃鶯的頭顱沉入忘我的迷醉之中，隨著樹妖的頭顱嵌進榕樹軀體中。
重重樹枝卷了起來，遮住了這一幕。
最後，樹林中傳來輕微的「喀嚓」這是頭骨破碎的聲音。
第二天，五湖聯大的學生驚奇地發現，那棵瀕臨枯萎的老榕樹竟然一夜之間精神煥發，綠意濃濃，蒼翠挺拔，誰也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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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這麼晚，誰打電話來？
孫澤香坐在那裡，像是已經入定，沒有一點想要接電話的意思。
瑤瑤接過電話。話筒里傳來一陣風聲，呼呼作響。
「誰？」
一陣死寂。
「誰打電話？不說話我掛了！」
話筒里突然傳來一陣暗啞的*聲：「瑤瑤」
瑤瑤怔了一下，她聽出來了，這是蘇菲的聲音。
「是蘇菲嗎？」
「是我！快點來實驗大樓，有一件事，我再不告訴你，就再也沒機會了！快」電話里的蘇菲已經近於嘶吼。
瑤瑤愣住了，這麼晚，蘇菲約她去試驗室做什麼？瑤瑤推辭：「蘇菲，有什麼事你就在電話里說好了。」
「不行！電話里說不清！」蘇菲的態度十分堅決，但又明顯露出哀求的意思，「試驗大樓的解剖學試驗室。我沒有時間了，你快點來，不要帶任何人！我最多等你十分鐘！瑤瑤，如果你不來的話，一定會後悔終生！」
沒等瑤瑤回話，蘇菲就掛斷了電話。
瑤瑤心裡一片迷惘。蘇菲所說的沒有時間是什麼意思？或者，她馬上就要死了？不可能！蘇菲*強健，無病無災，怎麼會馬上死呢？她不可能像孫澤香說的那些奇異的動物一樣，能夠預知自己的死期，除非除非她知道有人要謀殺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蘇菲的處境相當危險。她肯定是察覺到什麼，想要在危機到來之前告訴自己一些有價值的秘密。可是，這一切，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孫澤香望著瑤瑤，低聲問：「蘇菲找你有什麼事？」
「她約我去試驗大樓。」
「這麼晚，她約你去那個鬼地方幹嗎？肯定有問題。」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她還特意叮囑，只能一個人去。」
孫澤香問：「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瑤瑤猶豫不決：「我我也不知道。」
突然，「啪啦」一聲，窗戶猛烈地撞擊在牆壁上，震碎了一窗玻璃。桌上的圖書嘩嘩直響，一頁頁豎起來翻滾著。不知什麼時候起，外面颳起了大風。
孫澤香咳嗽了幾聲，身子戰慄不止。瑤瑤趕緊把孫澤香攙進她住的小房間里。觸手所及全是堅硬的骨骼，幾乎沒有一點肌肉，瑤瑤心裡一陣發緊。
瑤瑤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拉著孫澤香離開了宿舍樓。
天色陰暗，熄燈的時間到了，哨聲凄厲，彷彿幽靈的尖嘯。路燈在瞬間熄滅，校園頓時陷入到無邊的黑暗中。過了一會兒，周遭的天光才漸漸明亮起來，能看到灰白的路。天邊，大團的雲朵聚集著，有濕潤的風迅疾地馳過。
瑤瑤與孫澤香沒走多遠，雨就開始下起來了。豆大的雨點借著風勢狠狠地砸下來，臉上隱隱生痛。兩人都沒帶傘，緊跑了幾步躲在就近的屋檐下避雨。
雨下得好大！
似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校園裡瀰漫起濕漉漉的雨霧，幽暗迷濛，不似人間。瑤瑤看了一眼默默佇立在風中的孫澤香，容顏隱在夜色之中，長發如旗。瑤瑤心裡無端地湧出許多幽冷與憐惜孫澤香纖細的身影讓她想到深入骨髓的孤寂。
從某種意義上，她感覺自己與孫澤香都屬於同一類人。聰慧，孤寂，不為別人理解。只不過，一個用冷漠來拒絕別人，一個用笑容來隔離別人。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嗎？」
「也許，我應該去見見蘇菲。」
「嗯。」
孫澤香明顯在敷衍瑤瑤，她似乎在思索什麼，怔怔地望著雨霧發獃。
突然，孫澤香驚叫了一聲，緊緊拉住了瑤瑤的手，身子靠在瑤瑤身上，竟然在顫抖。
孫澤香的膽子一向很大，她怎麼會如此恐懼？
「蘇菲約你在哪裡見面？是不是試驗大樓的解剖學試驗室？」
「是的。怎麼了？」
「你確定？會不會是記錯了？」孫澤香似乎不願意相信剛才瑤瑤所說的話。
瑤瑤記得很清楚：「確定，試驗大樓的解剖學試驗室。有什麼問題嗎？」
孫澤香的臉色極為嚇人，綳得緊緊的，抿著嘴，瞪著瑤瑤。
「孫澤香，你沒事吧？」瑤瑤抱著孫澤香。兩人的衣服都被淋濕了，粘在肌膚上，一股股寒意滲入毛孔。
孫澤香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想什麼。過了好長的時間，她才說：「我沒事。」
這時，雨漸漸地小了，淅淅瀝瀝。秋風颯颯，拂去淡淡雨霧。被雨水沖洗過的校園變得清爽純凈，令人心曠神怡。
「幾點了？」
「十點二十分。」
「蘇菲是十點整打電話給我的，她說在解剖學試驗室最多等我十分鐘。」
「不是吧，你還想去？」孫澤香望著瑤瑤，彷彿望著一個從天而降的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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