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各懷鬼胎

  錢財是身外之物,男人最在乎的當然是能否生兒育女。見靳無歡這般問,霍明珠知曉大約已成了五分,他岔開話題,無非是在想萬全之策,若是這做買賣的事沒有讓他上心,靳無歡不至於用這種語氣說話。


  “放心吧,解藥吃了,包你無恙。”霍明珠說著,還十分好心地撿起了腳步的華服,朝著床上的靳無歡扔了過去。


  靳無歡抬手接住:“死丫頭,等爺穿好了衣服再來收拾你!”他說著這話,便把衣服往身上套。


  霍明珠倚靠著剩下的半邊門板,嘲笑道::“無歡公子倒是個明白人,秋後算賬的道理弄得真透徹。但是公子似乎太大意了呢,誰曉得你這些裏衣外衫上頭,有沒有抹上什麽毒藥?畢竟,衣服經了我的手,有一次便有第二次啊……”


  “你!”才套上件裏衣的靳無歡,氣得恨不得光著膀子就從被子裏鑽出來了,但是,轉瞬過後,他想想與她生氣也沒有用,這些法子被她用的成熟,已經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索性就來個以靜製動罷,他大不了就是個死,方才那罪都受了,想必不會再來一次吧?瘋女人若是還想繼續,他大不了就跟她來個魚死網破。


  “穿就穿了,死便死了,我死了,遺產也不會留給你,你說說,我們沒過節,為何要害我?今日壞了爺多少好事了,要你的命都要了好幾回了信不信!”其實,靳無歡也不過是在說服自己相信霍明珠。


  他想要做大內皇宮的買賣,卻拉不下臉來詢問,便選擇旁敲側擊的法子來走。他套上衣服,已是從床上走了下來,除了頭發仍舊亂糟糟,錦衣華服瞧起來,倒是真有幾分貴氣,並不是任何人隨便說說,便可被稱作“無歡公子”。


  被靳無歡這麽一恐嚇,霍明珠也不惱,反而笑著反問道:“公子的小兄弟感覺如何?還好嗎?”


  若是有一個小丫頭當著你的麵問你的小兄弟好不好,還笑意盈盈的,尤其對靳無歡這種小兄弟方才遭過罪的而言,簡直就等同警告,他下意識地以手下探,後退了半步:“別再來了!”


  見霍明珠似笑非笑,眉梢上挑,等同揶揄,靳無歡氣急敗壞:“丫頭片子,爺告訴你,今日你讓爺的小兄弟遭了罪,若是爺從此不舉或是無法人道,你要負全責!你就算鑽到地底下去,爺也不會放過你!”


  “反正你天不怕地不怕了,這點恐嚇想必你也不放在心上,咱們走著瞧!”靳無歡覺得沒意思,這恐嚇起來沒意思,他還惦記著大買賣呢,索性單刀直入主題:“行,咱們也不說廢話了,你是什麽皇親貴胄,敢在這兒誇下海口,說要去做皇宮大內的買賣?”


  霍明珠此刻無意將她的身份都說出來,可靳無歡是什麽人,他隻要一離開這兒,便能查到她的來曆,她不再拐彎抹角,也聰明地撿著靳無歡想知道的來說:“大內皇宮的買賣想要做,並非是什麽難事,搞垮了同行,再伺候好了最重要的主子,何愁事不成?誰來做不是做呢?沒有人定下規矩說你無歡公子不能做皇商啊……”


  霍明珠的神情太自信滿滿了,靳無歡是個商人,慣常會察言觀色,一個人的精神氣都擺在臉上,他想要質疑她的話,卻苦於暫時沒有線索。因此,稍稍一眨眼,靳無歡便擺出了態度:“姑娘說得倒是很吸引人,隻是我很好奇,你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地尋一門親事,卻要摻和什麽買賣,為何啊?”


  霍明珠的眼神掠過他,已是知曉他心動了,她勾起唇角笑起來:“想攢點嫁妝,令將來的夫君刮目相看,難道無歡公子覺得不妥?”


  “喲,這麽懂事啊?”靳無歡挑眉,他又恢複了那不正不經的樣子,上前去,走到霍明珠身邊,輕輕地撩起了她的一縷長發,湊到鼻端聞了聞:“若果真如此,真希望日後娶你的人是我……”


  霍明珠也不阻止他的輕薄,反而回眸看向身後的他,吐氣如蘭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想娶我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美人就是美人,又出身大家,舉手投足間都有說不出的韻味,少女的天真爛漫裏頭偏偏摻雜了些許世故,眼神中透出的疏離和淡漠,將她少女的麵孔也衝淡了些許,靳無歡眯了眯眼睛,卻怎麽也看不清她。


  商人重利,美人倒是其次,靳無歡倒還沒忘方才受了她怎樣的折磨,他順勢往外走:“姑娘如此肯定,那靳某人就拭目以待了,還是那句話,若是爺不能人道,你要負責,若是爺能繼續生龍活虎,你可要小心了……走吧,這兒說話煞風景得很,不如出去走走?談談生意。”


  霍明珠跟在他身後,見靳無歡一直用手去撥他自己散亂的頭發,熟練地扒拉好,頹唐的氣質頓時精神了不少,有幾分落拓文人的感覺。


  “這清泉寺的西廂鮮少來人,你也是住在這兒的?要不然,昨夜也不好潛進地下城吧?”靳無歡率先岔開話題,隨便跟她聊著。


  霍明珠倒是對昨夜那個黑衣人比較感興趣:“無歡公子這樣養尊處優的,怎麽會習慣西廂柴房這等地方?昨夜那個搶了西域舞娘的黑衣人,可抓著了?”


  提起西域舞娘,靳無歡就一肚子的火氣,這怒火可不隻是霍明珠以為的那樣濃厚,簡直不能與他人言,他沒好氣道:“住在哪兒無所謂,隻要有美人作伴,怎樣都有樂趣,即便是這茅屋,未嚐不是一種滋味……別提那個黑衣人,等爺逮住了他,扒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想起什麽來,靳無歡猛地回頭盯著霍明珠的臉,眉頭鎖死,逼問道:“昨夜那黑衣人是單槍匹馬下的手,可他逃跑的時候卻有人幫他,他這個幫凶不會是你吧?”


  霍明珠自然不會承認,她麵不改色地挑眉:“無歡公子真是抬舉我了,那麽大的場麵,我被你們騙的團團轉,貼身的寶貝丟了不說,連耳朵都險些沒了,我有什麽能耐去幫他?黑衣人若是我的同夥,我何至於被你騙?”


  她說得合情合理,說完還丟給靳無歡一個白眼。


  “咳……”靳無歡咳了一聲,點頭道:“也是,幫那黑衣人逃走的人,似乎還有些腿腳功夫,你一個小丫頭,隻會些旁門左道下毒的本事,上不了什麽台麵。”


  霍明珠冷笑,真真假假的說道:“別小瞧人,後麵有你的苦頭吃。”


  “說吧,買賣怎麽做?爺可從來不做賠本生意,帶你分一杯羹,已經是在割爺的肉了,若是掙不了什麽,爺可要從頭開始算賬了……”靳無歡又將話題引到了他最感興趣的地方來,似乎有那麽些急不可耐。


  霍明珠卻存心吊他的胃口,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若是再不回去,我那個侍女可要叫人了。這樣吧,與無歡公子初相識,也不好一來就談錢傷了感情,何況在佛門這種地方,實在不好褻瀆神佛……五日後,城中聚仙樓,請無歡公子一敘。如何?”


  霍明珠已是做足了該做的,所言所想皆有理可循,靳無歡也不好步步緊逼,顯得他很沒有風度,竟與一個小丫頭斤斤計較。


  他將心底那份緊張壓下去,換上了與她相同的淡然神色,揚眉道:“聽你的。談錢傷感情,咱們改日再傷不遲。”


  說完,靳無歡想起什麽,問道:“小丫頭你都要走了,也不打算告訴爺你叫什麽?爺的底細你倒是摸得清楚,很不公平哪。”


  “忠勇將軍府,霍明珠。”霍明珠也不藏著掖著,利落地告知了他她是誰。


  “將軍府,霍……”靳無歡蹙起眉頭,念了一遍,頓時了然:“原來是平陽侯的外甥女,前些日子聽說霍大小姐回京,將上京所有小姐都比了下去,美貌驚人,靳某人真是失敬了,瞧見小姐的第一眼,就該認出來的。”


  不知為何,霍明珠聽見靳無歡念著她的名字時,神色閃過些許異常,連嗓音也有了些微變化。見多識廣的無歡公子,倒不至於被平陽侯的地位嚇著。


  她也不去管他的恭維,這些場麵上的話誰都會說,霍明珠也聽得夠多了,索性直白些挑開,以指輕輕抵住了靳無歡的唇:“既然今後是與無歡公子一同做買賣,咱們便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還希望公子這兒能緊實些……”


  這個動作,有些欲擒故縱的意思了,靳無歡的眸子一暗,伸手要去握霍明珠的手,卻抓了個空,他極快地摟住了她的腰,讓她貼近他懷裏:“別以為隻有你會動手動腳,我的小兄弟可不好惹……”


  “我的毒藥也煉得有些多,公子的小兄弟若是實在耐不住寂寞,我倒是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霍明珠被靳無歡鎖在懷中,言語間輕佻,可霍明珠的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根本不曾被靳無歡嚇著。


  她的視線毫不回避地瞄向了靳無歡的某處,含笑揶揄:“忘了知會公子一聲了,那個藥一抹上,公子癢成那副樣子,恐怕三日之內無法再去找什麽野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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