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親事成了
“爹娘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從小也就讀了幾本《女戒》《列女傳》,認得幾個字罷了,不比徐公子才華出眾。”俞彤答道。
徐俊孺似乎很是不以為然,忙道:“哪裏哪裏,俞小姐的父親母親十分懂禮,才能教養出俞小姐這般蕙質蘭心的女子。女子讀書讀得多了,反倒不容易安分,我覺得俞小姐這般就很好。那些才名遠播的女子,一般男子也不敢輕易靠近,太過較真兒了。”
徐俊孺說了一番他的道理,俞彤點頭,似乎也算認同。俞彤不比霍明珠的出身和成長環境,自小便是個恪守禮數的女子,若是霍明珠聽見這番言論,定是要氣炸,且不說她前世慘死的因由,便說她轉世後的態度,是萬不肯對這些個傲慢子的的公子有一分好感的。
在亭子裏的桌前小坐了會兒,著實有些無聊,見有棋盤,徐俊孺便提議下棋。俞彤近來棋藝有長進,便答應了。
徐俊孺不肯執黑,刻意讓著俞彤,兩人在落子拾子時,徐俊孺故意放緩了速度,兩手相碰,俞彤一顫,忙收回了手,神情尷尬無比。
徐俊孺似乎也很不好意思,道:“俞小姐……哦,總叫你俞小姐總顯得太過疏離,不如我也隨著將軍夫人他們,喚你彤兒?你也莫再叫我徐公子,叫我俊孺便好。”
俞彤的心被徐俊孺撩撥得有些亂,她本意以為林如憶在背後使壞,即便是為她尋覓婆家,也定會弄個歪嘴斜眼的來。哪兒知曉徐俊孺這般文采出眾,又會討女孩歡心,就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完美公子……
出於對林如憶的不信任,俞彤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也不回答徐俊孺上一個問題,而是抬頭望著徐俊孺的眼睛,頗有些懷疑地問道:“徐公子這般會討人歡心,莫不是……有過不少紅顏知己?”
俞彤雖然來上京不久,可對那些公子哥兒的行徑卻有所耳聞,那些青樓酒肆,誰知道徐俊孺有沒有流連其中?
徐俊孺不料她會有此一問,他的眸光稍稍閃爍,臉色卻是沉了下來,手中的折扇也合上,放在了桌邊:“原來,彤兒是懷疑我品行不端?唉,真是好生傷心。”
“不,不,不,我隻是……隻是……”俞彤的底氣不足,“我本也沒有立場去問,還請徐公子見諒,原是我錯了。”
徐俊孺見她這般惶恐,歎了口氣,忽地伸手出去,握住了桌上俞彤的那隻手:“彤兒,你啊,先聽我說,別急著抽手。”
俞彤本意要抽手,見他這麽一說,自然是不好再動了。
“彤兒,我在遇到你之前,從未碰過任何一個女子,當然,除了生我養我的娘親,你是第一個讓我如此想要親密靠近的女子。”徐俊孺滿懷深情地望著俞彤道,見她的眼底有了些許動搖,徐俊孺趁熱打鐵,發起了毒誓:“好,我徐俊孺今天指天起誓,若是我欺騙了彤兒,曾經有過紅顏知己的話,便罰我這輩子都娶不到妻子,讓我徐家斷子絕孫!”
這毒誓發得太重了,俞彤忙想製止他,伸手出去,想要掩住徐俊孺的嘴:“你莫要再胡說了!這毒誓也是能隨便發的嗎?”
一來二去的拉扯,俞彤的一隻手正握著徐俊孺的手,另一隻手則碰到了徐俊孺的唇,這般大膽的行徑,讓清醒了些許的俞彤自己都嚇傻了眼。
“對……對不起……”俞彤忙要收回手,奈何徐俊孺不放,他將她的手溫柔地握在手心裏,眼神直直地看進俞彤的眼底,歎了口氣道:“彤兒,你也瞧見了,若是在旁人麵前,我定是不會胡亂起誓,他們任何看待我,我亦全然不在意。可是在你的麵前,我想要證明給你看,我並非隨便的公子哥兒,一直以來也算潔身自好,這樣起誓,也隻為了博得你的信任。如今你聽完了我的毒誓,會不會稍稍相信我一些呢?會不會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去珍惜你?”
徐俊孺言辭懇切,加之那張臉又生得好,俞彤被他的毒誓一刺激,已是信了八九分,卻還恪守著禮數,靦腆地低下頭去:“你先放開手……讓旁人瞧見了,不大好。”
這話的意思,多少容易讓人誤解,莫不是可在無人處再動手動腳,隻要沒有人瞧見?
眼見得自己的一番苦心和花言巧語贏得了佳人的歡心,那徐俊孺倒也不窮追不舍,尚留有分寸,假作不知地慌忙放了手,很是惶恐無措道:“彤兒你別生氣,怪我失禮了,一時沒有把控住心思……你莫要生我的氣,好嗎?”
女人古來便愛聽好話,即便是爭執了,但凡男人哄上幾句,若沒有大錯不可挽回,便十之八九輕而易舉地軟下心來。徐俊孺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得很好,俞彤不是他的對手,見他惶惶認錯,她倒覺得不好意思了:“沒……沒有生氣,我隻是有些不習慣,你也別介意。”
雖然是短短的一句話,可徐俊孺卻聽出來,她對他的稱呼由原來的“徐公子”變作了“你”,即便還沒有如他所願地稱呼他“俊孺”,倒也可以想見那日子也並不遠了。
故而徐俊孺歎氣道:“我哪裏還會生彤兒的氣,隻盼著彤兒能與我說說話便好,我答應你,再不急功近利泄露了心底得遇知音的興奮……還盼著你有朝一日,肯拋卻同我的生疏,真心實意地喚我一聲俊孺,到那時,我便心滿意足了。”
又是貶低自己,又是承諾以後,字字句句都在哄著俞彤。俞彤的臉上,著實是許久不見的歡顏和羞澀。
一個女孩墜入愛河的模樣並不難猜,無論是伴在俞彤身邊多年的丫頭柳兒,還是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俞彤和徐俊孺進展的素縷,都瞧出了俞彤的歡喜。
“這下糟了,小姐果然沒說錯,俞姑娘已是被那登徒子騙了!”素縷心道,她跟霍明珠一般嫉惡如仇,碰到這種騙婚的龍陽之癖,她如何能不氣憤?
當素縷已準備邁出腳去,對俞彤和盤托出時,餘光一瞥,忽然瞧見不遠處還有個丫頭,正如她一般藏著,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觀察著俞彤和徐俊孺的方向。
素縷在霍明珠的調教下,已是不斥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林如憶,她見那個小丫頭似乎也很麵熟,仿佛是林如憶身邊的。難道林如憶也在暗地裏觀察俞彤和徐俊孺的進展如何?
素縷邁出去的腳頓時收住了,她得沉住氣,不能就這麽暴露了行蹤。所以,她望了一眼俞彤和徐俊孺越發親密無間談笑風生的模樣,悄悄地從草叢裏鑽了出去。
“小姐!小姐!”
素縷起初還能鎮定,待回了沉香苑,尤其是入了房內,便刹不住那快言快語的嘴皮子了,將手裏的胭脂盒放下,她衝到霍明珠跟前,急道:“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徐公子與俞姑娘聊得十分投機,兩個人似乎都很中意對方!小姐的擔憂成了真的了!若非方才我瞧見夫人身邊的丫頭也在偷偷監視俞姑娘和徐公子,我早就衝上去告訴俞姑娘了!現在怎麽辦啊?”
魯莽衝動仍舊是素縷的特質,霍明珠並不奢望她可以一次更改,變得如她一般陰沉,她隻能慢慢地調教她:“別急,現在去告訴了表姑母,她中意的徐公子是個混蛋,專程為了騙婚而來,表姑母定是不信的。興許她還會說是我瞧不慣她得了良配,故而胡說八道一氣,母親的手段如此高明,也許會倒打我一耙,多不值當。”
“那我們……”素縷不解。
“等待時機成熟,讓母親不得不原形畢露的時候,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霍明珠笑,“自然,我也不會讓表姑吃多大的虧,頂多是傷些心,讓她看清人的真麵目罷了。”
素縷自然都聽霍明珠的,沒有二話,咬緊牙關,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待到午膳時分,那徐俊孺被林如憶留下同他們一同用飯,霍明珠和霍懷玉因尚未出閣,仍舊沒出現在外人麵前。隻是林如憶素來辦事滴水不漏,她見同俞彤之間似乎無甚話可說,唯一能在兩人之間找到平衡之處的,隻剩下霍老夫人。
於是,這午膳,林如憶將霍老夫人給請了來,名義上是為了禮數,來陪客人用膳,其實何嚐沒有了卻俞彤終身大事的念頭?將一個黃花大姑娘放在將軍府,遲早要出事端,趁早趕走了她,也好讓林如憶心裏放心。
隻要說起那徐俊孺是一表人才,與俞彤十分相配,霍老夫人如何能不開心?人年紀越大,越熱衷於這些家長裏短,尤其是婚姻大事。
等到霍老太太來了,那徐俊孺又故技重施,討好了小女子,再討好老太婆,嘴上像抹了蜜似的,笑道:“小輩徐俊孺,方才從彤兒那裏聽聞老太太來了,在此祝老太太您身子康健長命百歲。”
霍老太太一早聽林如憶說起那徐公子的為人相貌有多好,這才從貴妃榻上起來,肯來前廳會客,順便瞧上一瞧。
這會兒親眼瞧見那徐公子,果然十分俊秀,且知禮數,霍老太太心中自然高興,笑道:“落座吧,我一個老人家素來也不管官場之事,但你伯父與我兒同朝為官,兩家多走動走動,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