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我非聖人 第七十章 一劍縱橫皆螻蟻
安寧看著這位腦子裡不知道想什麼的公主殿下，告辭道：「如果公主殿下真不打算動手，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心中卻是猛然一凜，門口的灰衣老者突然出現，一拳直接砸向安寧面門！
安寧想退已經來不及，而且身後就是那位公主殿下，無法保證她會不會趁機出手，所以安寧直接轟出一記開山拳。
拳拳相交，兩人同時後退。
很顯然，灰衣老者並未動用全力，應該是顧忌那位公主殿下。
安寧心情越發沉重，經過這一拳，證實了安寧心中的猜測，此人的境界確實在登峰鏡之上，甚至可能超過了白虹境！
經過玄都山那場大戰，再加上莫青青的鴻蒙醫典作用，安寧如今已是龍鳴鏡四重，龍鳴鏡之內只要沒有意外，應該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但對付登峰鏡強者還是很難，更何況登峰鏡之上。
唯一能夠脫困的關鍵，只有那位公主殿下。
打定主意，安寧借著後退的機會，直接向著那位公主殿下撞去。只要控制住這位公主殿下，灰衣老者必然不敢妄動。
然而安寧還是小看了這位灰衣老者的實力，在他行動的時候，灰衣老者似乎已經料到了安寧的想法，抬手一壓，後退的安寧直接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摔在地上，然後一根金絲突然出現，直接纏繞在安寧身上。
被這金絲纏繞，安寧只覺渾身靈力瞬間受阻，竟是無法驅動分毫，甚至連神魂也跟著受限。
安寧心中大驚。
以前他聽五師兄說過類似的東西，所以這金絲應該是一種類似於捆仙繩之類的存在，一旦受制，任何神通都會受到限制，無法施展。
那位公主殿下自石凳上站起，嘖嘖道：「還想殺我？」
說完一腳踹在安寧的小腹上，力道之大，直接將安寧整個踹飛出去，摔在角落裡，屈蜷成一團。
沒了靈力防護，安寧便跟常人無二，根本承受不住一名入微鏡強者的擊打，若非仗著劍骨琉璃身，這一腳就能要安寧半條命。
這位公主緩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安寧，居高臨下俯視著安寧，冷漠道：「你背後雖然有桃源山，但你要記住，本公主若是哪天想殺你，一樣輕而易舉。」
說完她直接一腳踹在安寧的面門上，將安寧再次踹飛出去，院牆直接被撞塌。
這位公主殿下看著被磚頭埋在廢墟中的安寧，不屑道：「你再強，終究還是賤命，本公主一樣是想打就能打。」
說完她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桌上的桂花釀，自言自語道：「可惜這麼好的酒，糟蹋了。」
說完當先走出小院。
灰衣老者彎腰跟著，捆在安寧身上的金絲也跟著消失，安寧體內的氣機開始恢複流轉。
安寧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血水，然後走向桂花樹下，將那壺桂花釀拿起，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大半壺，吐出一口鬱氣，並沒有說什麼狠話。
技不如人，只能認栽，還能活命，就是萬幸，沒啥好抱怨的。
等到哪天自己實力夠強了，再說。
街道上，那位公主蓮步輕移，似乎很是舒心。
灰衣老者走在身後，不解道：「公主殿下為何不殺他？雖說他跟桃源山確實有著淵緣，但只要不動用那把劍，桃源山一時很難趕到，事後因為那位魔族女娃，桃源山也不好跟南陽帝國翻臉。」
樂陽公主搖頭道：「殺人有什麼意思，本公主就是要讓他知道，在本公主面前，他永遠只能低頭臣服。不僅是他，青陽宗，玄都山這些所謂的山上宗門也是，總有一日，本公主定要將這些所謂的山上仙人，一個個打落凡塵！」
灰衣老者抬起頭來，有些愕然。
樂陽公主突然問道：「本宮真可能有一個弟弟？」
灰衣老者點頭道：「十有八九。」
樂陽公主點了點頭，繼續前行，半晌后幽幽自語：「要完成本宮的理想，這南陽帝國的皇帝，只能是本宮，所以親愛的弟弟啊，你可怨不得姐姐。」
兩人沿著長街，徑直走向皇城。
皇城之下，灰衣老者突然出現在樂陽公主面前，面色沉重。
樂陽公主一臉疑惑，看向城樓之下，除了一個漢子，並無他人，所以她雙眼便放在這漢子身上。
這漢子看不出確切年紀，虎背熊腰，方園大臉，手中拿著一根煙桿，背靠城牆，吞雲吐霧。
灰衣老者沉重道：「閣下何人？」
漢子放下煙桿，瞥了一眼灰衣老者，漠然道：「窺天鏡，還行。」
灰衣老者臉色更加沉重，雙眼更是微微眯起。
漢子繼續道：「一個公主，一個以殺入道的窺天鏡，竟然對一個還沒入門的孩子出手，這南陽帝國倒也真有些意思。」
公主殿下儼然不懼，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漢子的可怕，開口道：「你是來給那個安寧討公道的？」
漢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全是，恰好路過，撞上了。怎麼說那小子也是給我磕過頭叫過師父的，看到他被人欺負，總不好當做沒看見。」
他看著灰衣老者，繼續道：「原本這小子在登峰鏡之前，是死是活我都不會搭理，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偏偏讓我撞到。」
說完他以手中煙桿作劍，一劍遞出。
劍很簡單，平平無奇。
灰衣老者雙手握拳，交叉著護在身前，然後他雙袖瞬間粉碎，一雙手臂更是直接綻放出血花，瞬間便已經血肉模糊！
灰衣老者身體不停後退，胸腹直接被一劍洞穿！穩住身形之後，直接一口鮮血湧出。
僅是一劍，一名窺天鏡強者竟然毫無招架之力，且當場重傷！
樂陽公主心再大，此刻也不免有些驚慌，心思急轉，猜測這漢子的身份。
「你是桃源山的強者？」齊樂陽覺得能夠幫安寧出面的，又是如此可怕的強者，唯有桃源山。
蔣師並未理她，而是看著灰衣老者道：「看吧，就算不用劍，我也能隨便殺你，所以說，仗著境界欺負人，算不得什麼本事。」
灰衣老者面色蒼白，抱拳道：「多謝上仙手下留情。」
蔣師搖頭道：「我只是覺得殺你很丟臉。若是你們皇室那位聖墟境的老祖宗敢出來，我倒不介意宰了他，可關鍵是他敢嗎？」
齊樂陽內心深處，此刻翻江倒海。
皇室是有一位老祖宗，但已經數千年沒有露面了，皇室甚至都一度覺得這位老祖宗已經飛升，邁過了那道門檻，但其實並沒有，那位老祖宗一直默默守護著整個南陽皇室，一旦皇室有了致命危機，這位老祖宗就會露面。
這件事一直都是南陽齊氏的秘密，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才敢對安寧出手，因為她知道，只要有這位老祖宗在，就算是桃源山，也不敢跟南陽皇室鬧翻。可眼前這貌不驚人的漢子，竟然知道這個齊氏世代守護的秘密，而且揚言只要那位老祖宗敢出面，就能一劍殺了……
如果不是吹牛，眼前這傢伙，便是極其可怕的存在。
要知道那位老祖宗可是聖墟鏡，要知道窺天鏡往上數，還有造化，無極兩個境界，難道說眼前的漢子已經歸玄，是百聖之一？
她很清楚，桃源山那位聖人是一個女子，所以眼前這漢子明顯不是桃源山那邊的。
皇城深處，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很快便出現在樂陽公主身前。
這人身形稍矮，身著一身血紅長袍，鬚髮皆白。
這老人一出現，灰衣老者便直接跪了下去，整個身體都緊緊的貼著地面。
齊樂陽瞪大雙眼，甚至忘記了呼吸，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震驚道：「老……老祖宗……」
老人卻並未理會齊樂陽，雙手成掌，疊加在前，只留下兩個拇指上翹，一頭滿是白髮的腦袋垂下，低過自己的手掌，對著那位手拿煙桿的漢子。
蔣師笑著道：「喲，齊老兒還真活著啊，怎麼，有膽量接我一劍了？」
老人不敢抬頭，恭聲道：「劍神大人說笑了，劍神大人親臨，晚輩自當恭迎，覺無冒犯之意。」
蔣師隨口道：「既然你來了，這一劍你不接也得接。你們齊家欺負我的弟子，我沒臉欺負你們齊家的後輩，正好拿你試劍，也該讓你們這些傢伙長長記性了，否則都不知道誰是孫子，誰才是大爺。」
說完右手捏了一個劍訣，開口道：「放心，不會真要了你這條老命。我不用劍，只要你接下來，這件事就算一筆勾銷。」
說完右手抬起，一劍斬下。
縱劍，落雪。
明明是夏夜，所有人卻感覺透骨冰涼，似有大雪簌簌飄落。
齊家老祖宗並未被這一劍擊退，而是瞬間消失，地面上多出了一個坑，或者說是一個洞，因為這個坑很深，憑肉眼根本看不到底。
蔣師已經重新抽了一口旱煙，還是跟一個莊稼漢沒啥區別。他吐出一口煙霧之後，嘆息道：「什麼狗屁神仙，一劍縱橫皆螻蟻。」
說完沿著皇城慢悠悠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曠世大戰，有的只是這漢子出了一劍，那位齊家的老祖宗挨了一劍，被打入地底，生死不知。
遠處長著一棵桂樹的院子中，剛剛走出院子的安寧猛然抬頭，看向皇城方向，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