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兩人的中場休息 上
最終奧利維爾在羞愧和痛苦中離開了,看那懷疑人生的狀態要不是鍾自命在回答中不時地夾雜著幾句鼓勵,他能當場表演自殺以謝天下。
雖然那幾句鼓勵更是堵死了奧利維爾大師所有的反駁。
想想也是,連負責市場部的理查德憑借臨場發揮都能把奧利維爾訓得抬不起頭來,作為理查德的老師通過選擇事實和挑選道理把他再一次折磨到放棄人生自然也不是什麽難事。所謂階級X鬥爭一抓就靈,立場這種東西隻要理清了,怎麽說怎麽有理,問題是隻折騰奧利維爾大師一個人還是連帶著海倫殿下一起打擊成碎渣。
當然,在推斷出海倫的身份之後鍾自命就決定放棄後一種想法了,雖然還不清楚她出現在這的具體原因,但萬一欺負了她結果招出背後的人可真就要命了。
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達到,本來還想把大師請進屋裏休息一會,喝杯茶水,舒緩一下他痛苦的心情,重新確立起人生的目標,結果海倫主動跳出來把他帶走了。
天可憐見,這次是真心想要讓你們倆放鬆一下,不然尼比爾地區的工作堆積一天沒人幹的話會帶來計劃外的變量的。而且海倫殿下您什麽時候鼓起勇氣竟然敢直麵我了,難不成奧利維爾大師居然這麽快就幫您開啟感知了嗎?
所以說,大師您下手這麽快,要是什麽沒有別的想法我就把您那法杖吃了。
另外海倫殿下,您可真是個好演員。
和預料的稍微有些偏差,且不說計劃整體被迫提前了一些時日,從盛夏提前到了春天,原以為會進展緩慢,因為以奧利維爾大師的身份不可能看得上一名沉鬱的舞女,而他本人隻想要玩玩的話也騙不過海倫殿下本人,所以計劃中他倆之間感情的發展還要靠殿下在夏天的清涼穿著。畢竟艾莉希雅發育得實在是太慢了,大師整天和她混在一起,突然遇到新鮮的海倫想要控製自己的本能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結果沒想到兩人在見麵後的情感發展速度快得像飛一樣,還是從上往下衝刺著飛,進展比自己預想的要快了太多太多,雖然隻是大師單方麵的感情,但是海倫作為動力源也足夠了。最終自己不得不把大師給打擊到體無完膚,就算兩人之間的感情可能因此更進一步,至少時間節奏被拖到預定範圍之下,算上海倫殿下自以為是的加速,很快一切又將回到正軌。
既然調整之後一切都和自己設計的一樣,鍾自命也就順勢放過了他們倆。
可惜奧利維爾臨走之前居然還記得把夕月從虛空中拉回來,不然鍾自命就可以徹底放飛自我了。
“呀,夕月小姐,歡迎回來,短暫的虛空之旅,感覺如何?”
鍾自命迅速地掃了一眼夕月,然後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看見了一枚淡金色戒指的影子,在正午的陽光中迅速地變淡,一眨眼的功夫就徹底不見了,似乎剛才的發現隻是個錯覺。
難道真的是錯覺?
開玩笑,關鍵時刻敢出這樣的疏漏是自己找死,就是不知道那枚戒指是誰給她帶上的,三個選項,尚未見麵的城主,冒險生活時未知的某人,或者和海倫殿下一樣的來源,三種情況分別對應她的三種身份。至於說她自己戴的,哪家熱戀中的人會給自己的無名指戴上戒指的,想要鬧分手嗎?
淨是計劃之外的變數,看來自己需要盡快重新整理一下事態的發展了,趁現在這個一切準備還隱藏在水麵之下的階段。
夕月稍微整理了一下因為劇烈運動而變得有些淩亂的衣裝,抹平領口和袖口的褶皺,重新扣好繡有城主府紋章的發箍,帶著隱藏著痛苦的微笑,勉強撐起優雅的姿態。
“伯爵大人,您說的難關,我算是跨越了嗎?”
看起來演員不止海倫殿下一個人呢。
“這種時候就不要提我剛才的混賬話了,實在是對不起,夕月小姐。讓你受到委屈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讓我帶你先去休息吧。”
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計劃出現破綻也隻是在你我眼中的破綻,那些舊貴族不過是碗裏的菜等著被吃掉而已,你盯著我的同時我也在限製著你的行動,看咱們倆誰能耗得過誰。
“嗯,那一切就拜托大人您了。”
夕月無力地靠在鍾自命懷裏閉上眼睛,好聞的味道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陽光般溫暖的氛圍包裹著彼此。
金色森林酒館
正常的情況下正午時分的酒館裏即使人再多也不會太過喧鬧,頂多是人們大聲的抱怨與吵架,不過今天算是意外情況,整個工坊區都被星君強行放假了,大多數人都趁機回家休息補充睡眠或者抽時間陪家人出城散步。尼比爾地區因為開發度極低的原因,自然環境保存的非常不錯,騎士公會的每周清理也保證了野外的安全,一家老小在一起無論是進入白天的悲鳴森林冒險還是在亞倫附近的田野上散步或者沿著曾經的河道欣賞起伏無盡的草原,都是非常愜意的事情。當然也有些比較孤單的人,就比如現在酒館裏這些嗜酒如命的單身工匠們準備在這裏喝個痛快。
一般人見不到鍾自命,就算見麵了認不出來,認出來了也不敢相信,真信了也難以接受這個傲慢的小鬼居然就是嚇得所有人都不敢提其名的鍾自命。但是金色森林的人畢竟是做服務的,無論新人舊人第一件事就是認識一下自己的各位上級,老板和頂頭大老板,即使鍾自命從來不在營業時間過來,他們也必須認得出自己的頂頭上司。
這樣當鍾自命懷中抱著困倦的夕月靠近酒館所在的街道時,立刻就有兩名衣著整潔手腳幹淨的侍者匆忙地迎了上來,說話都盡力壓低著聲音,生怕驚擾了大老板懷裏的女孩子,顯然都挺有眼力見的。
“鍾伯爵大人,您有什麽需要我們倆為您效勞的嗎?”
“現在大廳很鬧吧。”
“沒錯,大人,這次突然放假之後平時喜歡喝酒的都來了,掌櫃的還特意讓我們把樂師和舞女請了過來,可惜的是海倫小姐已經不在了,其他的舞女就算上場也隻能勉強撐撐台子,而且唱歌的人找不到也很麻煩。不過光論喝酒的話,現在比平時的周末晚上還要熱鬧,要是海倫小姐還在的話,肯定也會感到高興的。”
最後這句話是安慰自己的,畢竟他們也都知道那個傳言,雖然明知道不靠譜,但是總不能直接無視掉,畢竟萬一真有什麽關係呢,而且這句安慰從特別能掙錢的角度來說也能解釋得過去。
不過海倫殿下不在了?你們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鍾自命現在並沒有什麽想追問他們的想法,已經抱著夕月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馬上就要抱不動了。
“嗯,謝謝。你們這的後門,換種說法,你們這的所有通道中,哪條能夠繞過大廳直接前往樓上,我想在你們這開間安靜的房間。”
“這個,伯爵大人,我們的隱蔽通道是通往地下酒窖的,而且還要走地下水道,要直接前往樓上還是需要走後門,而且二樓是包間,現在有幾組人正在工匠聯合會的帶領下在搞聯誼,您也知道這種事安靜不到哪去,三樓倒是有一些空房間供我們這的夜班人員休息的,條件比較簡陋,就怕您和這位小姐住不慣。您看……”
“帶我去三樓吧,記住,不要聲張,就當我們不存在。”
“是,您放心,我們這就給您收拾去。”
金色森林酒館三樓
將夕月放在明顯是新換的床上後,鍾自命轉身就出了房間。
“你之前說海倫小姐不在了,怎麽回事?”
雖然自己身上還有一些要緊的事情需要調查,但是這件事很明顯就有些不對了,白家的進攻頂多留下個失蹤的現場,怎麽會成為推定死亡呢?
“您還沒聽說這件事嗎?請您先節哀。是這樣的,這不聽說工坊區放假了嘛,我們幾個就過去找海倫小姐,雖然她昨天晚上突然不告而別給我們造成了挺大的麻煩,總歸還是我們這邊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想和她聊聊這件事,好聚好散什麽的好商量。”
當然主要也有和您的那些傳聞的關係。侍者看了眼鍾自命的表情,沒看出什麽來,決定這句話就咽下了。
“今天早上去找她的時候,發現她家那整棟樓都塌成一片白地了,據說除了外出的人全都死了,附近貼著治安廳的一份訃告,死了四百多人,其中就有舞女海倫。”侍者再次看了眼鍾自命的表情,還是沒看出什麽來“伯爵大人,您,節哀。”
“嗯,謝謝,你去給我弄點吃的吧,不用太複雜,就一菜一飯就行。”
“是,大人。”
侍者走後,鍾自命回到房間中,夕月還在床上睡覺,幹淨整潔的床單上金色的少女如同花朵一般盛開。
鍾自命摩擦了一下手指,之前接觸到夕月的地方出現了明顯的蒼老痕跡,與其說是少年不如說是行將就木的老者的雙手。脖子處也有些發癢,是剛才夕月呼吸拂過的地方,輕輕摸一下就碰掉了一大塊灰色的血肉,摔在地上很快就成了一地的灰塵,大量的血液從脖子處的創口噴出,弄得一地血跡。
這是什麽情況?
他饒有興致地蹲下來撐著腦袋觀察噴灑在地板上的血液,雖然自己不是奧利維爾大師看不出什麽來,但是最起碼的感覺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這一地鮮血並沒有平時那種和自己同為一體的感覺,或者說這種感覺相比於平時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更多的感覺是來自於……
順著感覺的方向看去,隻有還在床上安靜睡覺的夕月。
再聯想起剛才在她身邊連空間跳躍都無法使用,一路上體力的消耗速度也非常的誇張。
原來如此……不,不對,至少不會僅此而已,不然無法解釋奧利維爾大師那種情況下的期待。
鍾自命貼著自己胸口釋放了一個碎冰球打入身體內部,隨後整個人撲倒在地,碎成了一地灰色中夾雜著一絲紅色的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