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班長大人的試煉 上
鍾家主樓
二樓自習室
“鍾自命伯爵大人，晚上好。”夕月拎起兩側的裙角，低身鄭重地行了一個女仆禮“初次見麵，先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城主府的新人女仆，奉城主大人的命令替銀雪姐來這裏和您見麵，商談之前您在十聖會提出的交易。”
當夕月重新回到剛才的那間夕陽照耀的小屋時，屋內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連之前吃飯用的桌子都搬出去了，隻剩下一張最普通的玻璃茶幾和兩張相對的低矮黑色皮質沙發，茶幾上擺著一個茶壺兩個空茶杯，看鍾自命的樣子似乎也不像要把杯子裏倒上水。夕陽的餘暉還沒有徹底的移開，但是地板上專門的隔絕元素的法陣已經被布置好了，夕月隨意掃了一眼，確定無論任何元素都無法在這裏產生效果，當然也包括了自己的精靈元素，感覺自己仿佛跳到蜘蛛網上的蝴蝶一樣呢。
“鍾家的辦事效率可真高啊。”行完禮的夕月就又恢複歡脫的性格，說話直來直去沒什麽心機的樣子，隻不過鍾自命絲毫不敢對這名金色的女仆起輕視之心，他完全可以確定這是自己迄今為止遇到過的最強大的對手，甚至比小時候麵對的突然降臨的死亡更加強大，令人畏懼。由內而生無法抑製的恐懼與彌漫在全身的被壓抑壓抑多年的興奮相互交織著，糾纏著，係死在一起，最後化作淹沒頭頂的大海一般不斷地壓迫著自己。手心變得有些發癢，不斷地想要無意識地大聲吼出來，雖然自己整個人還陷在柔軟的沙發裏但是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地戰栗。
如果現在站起來的話自己一定會無意識地跳起來吧。
或者無力地倒下去。
“這才不到半個小時，除去您吃飯的時間，居然已經把這個法陣布置好了，想必以您的性格和辦事習慣，肯定也已經運行調試過了吧。”夕月用腳尖輕點著法陣的節點，法陣本身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元素灰燼法陣自然隻會對元素起反應，將作用範圍內的元素強行錯開半個波長，然後通過元素和自己作用將能級降到最低，保證沒有任何元素能夠再產生效果。
“調試過倒是調試過”鍾自命拚命強壓住自己可能會在興奮間有些上揚的語調，用平時一樣平穩的態度和夕月開始談話或者說交鋒“我對在自己身邊工作的人要求還是很高的，當然薪水也高，如果連這種效率都沒有的話早就被我丟到別的地方去了。”
“比如說？”
“比如說工坊區的會計人員與商隊，都有人曾經在鍾家幹過，但是很可惜”鍾自命搖搖頭“也不能說他們是不行，就是不合我的基本要求。”
夕月雙手背在身後，繞著坐在沙發上鍾自命走了兩步，然後輕笑出聲。
“斷檔很嚴重哦”
“你的意思是？”
“人才效率分布上有一個明顯的斷檔，以標準概率分布來說是不應該的，相信鍾自命伯爵大人不會花費太大心思在手下的教導上，所以我在想，鍾自命伯爵大人，您應該是還在吃飯時就讓那些人過來開始布置了吧。”
“自然，就連外人來打擾我吃飯我都不介意，何況自家人。”
“可是伯爵大人您剛剛還把我攆了出去。”
“你想歪了，其實那並不是因為我介意有人打擾而把你攆出去，非要解釋的話是色厲內荏而已，說實話你剛才展現出的吸引力真的是嚇了我一跳，事實上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不然不會在這裏布置下這樣一個元素灰燼法陣。不過反過來說，如果剛才多和你待一會的話，一定會從內往外地被你控製住吧。”
“您真的這樣想嗎？”夕月在屋內不經意的漫步猶如舞蹈一般，說話時側歪著頭，金色耀眼的短發散布在陽光裏反射出誘人的光芒。
“當然不，玩笑而已，不然到現在精靈與精靈元素早就是世界聞名，就算數量稀少，總會有相應的名聲傳播，我們家可是商隊，不可能不知道。”鍾自命輕敲著手背，然後用力地抓了一下自己，伸手示意“坐吧，我好多了”
“我還以為伯爵大人會一直讓我站下去呢，或者說喜歡看我跳舞的樣子”夕月整理了一下並沒有亂的衣裙，以最標準的女性姿勢坐在了伯爵大人對麵的沙發上“不過不得不說看伯爵大人您剛才的神情，我也有些懷疑如果我剛剛在這裏坐下的話，您是不是就會直接撲上來了。”
“不好意思，不得不說你真是太漂亮了。”鍾自命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了。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夕月點著頭“伯爵大人應該是第一次遇見能夠不斷地看穿自己全部的言語暗示的對手吧，往常麵對被自己輕輕鬆鬆耍的團團轉還不自知的對手，贏了也不能滿足您，而現在自己的才能終於能夠得到完整的檢驗，證明給自己看可是男人的本性，您完全可以直說，我會配合的。”
鍾自命立刻收起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顯得十分鄭重“不管完整還是不完整，至少開局我很滿意，如果鍾家有任何招待不周，還請您見諒，夕月小姐。”
“看起來我是得到承認了”夕月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壺，給兩人麵前的茶杯倒滿“身為女仆的習慣，正在努力培養自己中。”
“沒關係的，我和舊貴族談過話”鍾自命把麵前的茶杯挪開，換上了自己記事用的筆記本“知道怎麽找回自己的節奏。”
“我以為您會在第一小步稍微讓我一下，至少給過關的我一杯水潤潤嗓子。”
“抱歉，事關重大”鍾自命直視著女仆漂亮的金色瞳孔“不求一勝，但求全力以赴。”
“那麽”鍾自命翻開了筆記本，隨手在沒用的地方畫了兩筆，確認筆用起來還是很流暢的“城主大人提出的條件是什麽？”
“城主大人哪會提什麽條件啊，條件不都已經由你們提完了嘛，我們要是改條件的話，肯定會讓交易失敗的把。”
“哦？”鍾自命收起了筆表示疑惑和不信“本來我還覺得細節方麵會有一些商議的，那麽為什麽這麽說？”
“您提出的是，工坊區我們城主府不插手，一切都交給您去處理，首先由您去和其他四家協商關閉生產用的法陣，然後期間一切費用全都由您鍾家解決，包括過程中和收尾等一係列工作。”
“需要我讓您看看我們計算出來的成本報價嗎？”
“不用，我相信您絕對開出了一個我們很難拒絕的價格，但是我想那個價格我們想拒絕也是可以咬咬牙的。”
“沒錯，以我們對這個尼比爾城的了解和預測，是城主府今年接下來7個月的全部收益，具體的數字還要稍微高一點，畢竟5月份還沒徹底過去。”
“沒錯，就算不是這個數字也會變成這個數字，過低我們不會答應，過高則會導致事情變得嚴重，引起更高或者說更高層次的重視，所以在看之前我就知道是這樣一個數字。”夕月捧起茶杯然後感覺太熱又放下“畢竟統計者也在被統計範圍內，想要什麽成本您完全可以自己開出行政成本或者自掏腰包補貼一部分。”
“聽起來很合理，假如是我我會這樣幹的，可惜是我隻是管人事的。”
“所以我猜您隻是提出要求，並沒有親自動手幹。”
“自然，我又不擅長做假賬。”
“然後，交換條件是你們要科學教會下屬院校的校長職位任免權。”
“隻是要否決權而已。”
“我相信隻要有否決權，您是絕對會一路否決直到位置落到鍾家人手裏的。”
“沒錯，因為我們鍾家現在有合適的人選，為什麽不這麽做呢？何況事前我們也可以和上麵商量一下，直接把我們的人放在候選人裏，不會否決太多次讓大家都難堪的。”
“這個我們相信，否決太多次的話無異於直接開戰，以您的睿智已經讓鍾家在麵對舊貴族時有了這麽大的優勢的情況下，仍然忍了這麽多年了，相信不會突然間冒出那樣激進的決定。”
“這種否決權，根據鍾家的法律顧問的建議，完全可以認為是合法的。”
“瑤華嗎？”
“沒有，畢竟她水平還很有限，說了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在這種關鍵問題上其實就是完全不信的意思，所以我們問的是她的老師和那幾名同事，大家都說沒問題。”
“沒錯，隻是否決權的話，雖然擦邊，但是也不能說是違法。”
“那您的答複是？”
“城主府沒有什麽準備好的答複，城主大人隻是讓我過來替他一個問題。”
“請問”鍾自命準備好筆和心情，知道重點來了。
夕月停頓了一下，再次捧起手裏的茶杯，慢慢地吹了兩下，櫻色的嘴唇試試水溫，感覺剛剛好，然後長出一口氣抬起頭，眼神變得如鏡子般明亮卻再也無法看穿。
“城主大人讓我替他向您請教一個問題，你覺得，鍾家掌握下的世界，有意思嗎？”
捏穩的鋼筆從鍾自命的手裏滑落地麵，發出清脆的一聲。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