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七章青蓮
“生死有命，禍福在天也在人，還真是一語成讖啊！”
周天子輕歎了一口氣，當初他讓伊摯來大漢王國參加漢王的立國大典時，曾讓伊摯給他帶句話。
生死有命，禍福在天，也在人。
這第一百道天罰，是他的緣，也是他的劫，更是他的命，是福還是禍，就得看天，還走看他自己。
薑太公反而淡然了，不能更改的命就由掌握這命的人，自生自滅吧！
沒辦法，這就是他的緣，是他的劫，更是他的命。
渡得過，是緣，從今往後，天高地闊，任他翱遊。
渡不過，是劫，從今往後，身死道消，劫灰一抷。
而他的命，也將會因為這次天劫而改變。
薑太公一揮袖，將雲端上依舊站立了三枚銅錢以及那四散的龜甲收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時候是禍也不需要躲，因禍得福也未可知啊！”
薑太公獨坐雲端，盯著長安城外的十萬大山，笑了笑，你是我釣起來“一”。何謂“一”，“一”就是未知，是變數，充滿了一切可能。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天地萬物。
這個“一”，就是一切。
薑太公喃喃道：“你這一劫的禍，會變成怎樣的福呢！是太極？還是什麽？”
周天子隨意將一塊白雲揉成一個座椅，與薑太公二人坐壁上觀。
出手，他們是無心也無力的。
但是看戲，他們卻是有心也有力的。
這百劫涅槃，從上古時代到封神時代，再到現代，也就隻有那麽一個人渡過。
渡沒渡過去，還不知道。
周天子突然問道：“相父，上古時代那個渡過涅槃劫的人是誰？”
薑太公似乎早就知道周天子會有此問，也不說話，隻是坐在雲端上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有的人的真名，不可說。
若是說了，哪怕是在千裏萬裏萬萬裏之外，也會心有所感。
饒是他們這些已經站在人間之巔的人，也要有所避諱。
周天子心中當下了然，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有些人的盛名，不管是過去了多少時代，多少歲月，隻要想去，都會在那如塵埃一般的曆史熠熠生輝，閃閃發光，光照萬古。
後世人提起或想起，心中隻會有敬畏和感慨。
既有恨不逢時之感，也有慶幸不逢時之意。
周天子有些感慨的說道：“既然是他，沒想到啊！”
薑太公也有些感慨的說道：“你沒想到的還多著呢！上古時代的天地，吾亦心向往之啊！”
那個神魔亂舞的時代，如雨後春筍一般，不知道湧現出了多少個驚才絕豔的人物，有的人慘淡離場，有的人登天而上。
誰能不羨豔
？誰能不心向往之？
周天子沒來由的感慨了一句，“可惜了。”
大爭之世，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前期越是驚才絕豔之人，後期越是慘烈無比。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是一條放諸四海皆準的道理。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
周天子搖了搖頭道：“也不可惜。”
有什麽好可惜的，若能燦爛一世誰又想平庸一生。
後麵再慘烈，再難以忍受，隻要一想起之前自己也曾醉酒鞭名馬，也曾多情累美人，還有什麽不可以一笑而過的。
薑太公輕聲道：“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走過興盛衰亡，又將迎來一個新的……輪回。”
薑太公望著周天子，麵容欣慰，“你做為這個輪回的開天之人。這是你的命數。”
周天子聽到命數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一沉，“可卻不是我的選擇。”
薑太公神色鄭重的看著周天子，“你有的選嗎？”
周天子認真看起十萬大山中那道身影來，似乎一提到這個連話都不想與薑太公多說半個字。
要是我有得選的話，我還會說出“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這句話來嗎？
薑太公也望著十萬大山中那道現在看起來孤寂，往後看起來也孤寂，隨著曆史的前行，隻會更加孤寂的身影。
“既然命數選擇了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要承擔起這份責任來。因為這天下沒有比你個更高的了。”
他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周天子聽，還是在說遠在長安城外的冬落，亦或是二人都說。
這就隻有周天子知道了。
周天子本想問問的，而冬落的第一百道涅槃劫就要來了，他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還是先看看禍在哪裏？福在哪裏？命數又在哪裏？
……
……
冬落在那一道刺目的白光下，閉上了眼晴。
他知道人死就該閉上眼睛的，睜著眼睛死，那不成死不瞑目了嗎？
他沒有讓他死不了瞑目的理由。
所以，他得讓自己瞑目。
不然若是跟前一刻瞪大眼睛在他的麵前煙消雲消的淩晨子一樣，連別人想要幫他暝目都難。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閉上眼睛默默等死之際，異變突生。
原本冬落額頭被淩晨子的“噬魂”拂塵給驚動的三花中那一朵紅蓮突然動了起來。
一道妖異的紅光瞬間穿透那道刺目的白光，將十萬大山映照得通體血紅。
這血色，妖異而又浩大，神秘而又莊嚴，讓人望而生畏。
遠處觀望之人，眸中俱是懼色。
“業火紅蓮？”
薑太公似乎覺得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扛下這道天罰的，既不是太極，也不是他內心更看重的那一物件，反而是這最不起眼的頂
上三花。
周天子也皺了皺眉頭，為什麽會是這一朵業火紅蓮？
周天子雖然疑惑，可還是很快便恢複了從容，管他是什麽，隻要最後是好事就行。
周天子站起身來，身後的座椅也四散成雲，然後身影與雲一同消散無終。
漢王這一劫算是過去了，至於最後他會如何涅槃，那就與他無關了。
薑太公朝著周天子消逝的方向躬身一禮，“恭送陛下。”
禮不可廢，特別是周禮，更，不可廢。
薑太公又回到雲端上坐了下來，遙望起他的魚，也是他的“一”來。
……
冬落的雙眼緊閉，血肉仿佛被萬馬奔騰踐踏過一般，生疼，酥麻。
雷電打在他的身上，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響，就像是冬天的黑夜裏，脫毛絨絨的衣。
冬落扯了扯嘴角，內心暗道，早知道就不穿這什麽狗屁的弑神鎧了。
因為導電！
正當冬落嘴角直抽抽的時候，那無盡而又妖異的紅光中，有一朵紅蓮無聲綻放在冬落的頭頂，將那第一百道天罰一分而二。
紅蓮之上的那一半天罰，被紅蓮無聲吞沒，而紅蓮之下的那一半天罰，卻是實打實的打在了冬落的頭上，不帶半點猶豫的。
紅蓮在吞了那一半天罰之後，變得更加妖異美豔，隻能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
紅蓮一閃而沒，沒入了他的眉心。
而當紅蓮沒入他的眉心之際，之前三朵紅蓮之中沒有絲毫動靜的那一朵青色蓮花瓣悄然綻開。
美侖美奐。
紅色退去，一抹青色直衝天際，一直衝上青天，與那一片藯藍交織在一起。
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
天地間仿佛隻有那一抹青色，貫穿天地。
見到此幕的薑太公揮手將這浩大的氣象抹去，此等神跡，當然是自己一人觀看最佳了，怎能與別人一同分享，除非是他們想當一顆顆流星了。
薑太公收回了手，嘖嘖稱奇，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鬼斧神工。
這頂上三花的說法頗為考舊，隻有上古時代道場中留下的卷軸上才有丁點的介紹。
頂上三花，又稱三花聚頂，那是隻有無上大能才能凝聚的存在，介於虛與實之間。
薑太公搖著頭感歎道：“歎為觀止，隻是可惜了，這半道天罰的能量隻能讓這萬古青天一株蓮盛開一片花瓣。若是全都盛開，爭奇鬥豔……”
薑太公也隻是想想，要真做到這一點，太難。
那朵紅蓮盛開，那是機緣巧合，得天獨厚，最重要的一點還是那紅蓮與那件無上之物有些許源緣，拾到了牙慧，不要也別想全部盛開。
薑太公不在盯著十萬大山不放，大爭之世，因周天子而拉開序幕，至於會因誰而到達頂峰呢
！無人知曉！
他要做的就是在這他稱之為養龍池，而九州之人則喚做養蠱之地的地方，找出那條龍，或者是那個蠱王。
而現在，一切的線索都落在那個“一”上，可一是一個充滿了變數的數，天道的意圖不明不白，也不知道他是要那個一死，好讓天地運轉回歸正常。還是不要那個一死，讓這天地多一條路。
周天子的用意也模棱兩可，做為一個執棋者，隻要是落在棋局上的棋子，就沒有好壞優劣之分，也沒有舍與不舍，任何棋子都可以舍去，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執棋者下棋人。
……
冬落被那道天罰劈得踉蹌倒地，麵色焦黑，離他不遠的三黑抽了抽鼻子，好像聞到了一股肉香味。
可是他不太確定是不是從那個倒在地上的焦炭身上傳來的。
但極有可能是。
三黑一想到大哥很有可能被雷劈死了，而且還熟透了，不禁悲從中來，號陶大哭。
而在他張口之際，那一道被他練化的差不多的天罰，刹那間跑了出去，直衝地上的那一塊焦炭而去。
三黑停止了哭泣，愣了一下，我這算是鞭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