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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何處無月明

  長安的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直到深夜的才漸漸停息。


  月兒這個老房客帶著冬落這個新房客像做賊一樣,在長樂宮四處亂竄,時而在那座假山後掏掏,時而在這外房梁後瞧瞧,前一刻還在某座亭院外,後一刻就到了某座閣樓裏。


  冬落像一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她的身後,時不時接住她拋過來的東西,大多都在時間的偉力下腐朽的不成樣子了,可還有一些依稀可辯。


  有辯不清內容的小人書,有缺手少腳的小木偶,有繡跡斑斑的鐵製品……


  數目煩多,林林種種,這長樂宮就像是他的一座小寶庫一樣,每到一個地方,就算是掘地三尺,她也總能挖出一些新奇的東西來。也虧得當初陳長生翻修這宮殿時沒有大修,不然這些東西還有沒有就兩說了。


  冬落白色的長衫兜了一兜雜物,都快可以開一家路邊攤了,賣的都還是上了年頭的老物件。


  冬落伸手將月兒臉上的泥坭抹去,“月兒,你還有多少寶貝沒挖完啊?”


  月兒抬起袖子擦了擦臉,熟不知袖子上的泥更多,擦了兩下之後臉更花了,“這誰知道啊!當初我閑得沒事,誰知道藏了多少啊!就光拿老陳陪我藏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冬落強忍著臉上的笑意,又幫月兒擦了擦臉上的泥,“你為什麽要藏東西啊!”


  月兒翻了一個白眼道:“因為我喜歡啊!”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將它們全挖出來了呢!”


  月兒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很生氣,老陳這兒子怎麽就那麽蠢呢!要是有老陳一半聰明就好了,連這都看不出來,老娘為什麽要挖,還不是因為老娘……呸,還不是因為我喜歡。


  月兒氣鼓鼓的又開始在長樂宮中地毯式的挖掘了起來,冬落隻好繼續跟在她的身後,當那移動的路邊攤。


  “老陳說你是這長安城暗陣的陣基。”


  當初陳霸先在組織修建長安城的時候,布了一明一暗兩座大戰,明陣是現在世人所熟知的長安護城大戰,現在陣基在範增之中,被範增所掌控,而暗陣周天星鬥大陣的陣基就是月兒。


  “嗯!”月兒點了點頭。


  冬落問道:“那暗陣?”


  “你放心吧!從我踏入長安那一刻,暗陣便已經在我的掌控中了,除了我,誰也啟動不了。”月兒斜眼看著冬落,“你也不行。”


  冬落怔怔無語,這孩子,怎麽能說我不行呢!要說我也啟動不了。


  月兒接著說道:“你放心吧!你是老陳的兒子,我給你一個麵子,你要是有什麽要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就說一聲,這種小忙我還是會幫你的。像今天那個你叫他範扒皮的,我雖然弄不死他,可我也能保證他弄不死你。不過嘛!你可千萬…*愛奇文學 #免費閱讀

  別忘了老陳跟你說過的話。”


  月兒一臉期許的看著冬落。


  冬落有些訥悶,老陳說的話?老陳說什麽話了?

  月兒有些焦急,“你好好想想,就是出水月洞天時老陳跟你說的話。”


  月兒睜大了眼晴,死死的盯著冬落。


  冬落恍然大悟,“哦!你說這個啊!你要吃啥你就說,我都給你買。”


  月兒眯起了眼晴,宛如兩道月牙。


  上道,老陳這兒子很上道,就跟老陳一樣上道。


  老娘很滿意。


  月兒拉著冬落的衣袖急衝衝的就往前走去,“不挖了不挖了,這些東西先埋在這兒,反正也沒有長腳,跑不了。”


  冬落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吃東西啊!”


  冬落還想說話,可是眼前突然一花,他便發現他們已經不在長樂宮中,而是來到了長安街上。


  自從長安這座城市建立之初,一直到現在,燈火就沒有熄過,總會有熙熙攘攘的人來來往往。


  下了一下午的雨終於停了,往來於長安的人也就更多了。


  冬落在長安街角,一處燈光昏暗的地方,扶著牆幹嘔不止。


  月兒雙手叉腰,在一旁鄙夷道:“小老弟,你這樣是不行的,才這麽近一點的空間瞬移,你就頭暈目眩的,要是再遠一點,你還得了。當初老陳可沒你那麽沒用啊!”


  冬落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極北大草原時,被那幾萬頭野牛蠻橫的衝撞過的一樣,甚至比那還要嚴重,若非是他現在體魄已經先天,怕是在這麽短的空間瞬移下,他的肉身早就撕裂了。


  冬落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月兒,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要是再來幾次我的骨頭就要散架了。”


  月兒癟了癟嘴,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當初老陳都你那麽磨蹭,我知道前麵有家小酒館就不錯,也不知道還開沒開了。”


  月兒拉著冬落就往前跑去。


  一大一小兩個泥人,瞬間就吸引住了路人的目光。


  也虧得月兒與冬落的臉上有泥!長安城的路人才沒有認出來這個一路瘋跑的男子,會是那個漢王。


  酒足飯飽之後,滿身泥垢的月兒拍了拍鼓起的小肚子走出小酒館的門口,大大咧咧的說道:“那個小冬啊!你自個兒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肚子微鼓的冬落打了一個嗝道:“你去哪?你不回長樂宮嗎?”


  月兒嘿嘿一笑,“我是誰?我是長安月啊!身為長安的明月光,我隻要在這長安,我便無處不在,讀書人的窗前,遠遊人的夢鄉,彎彎的小河,明亮的溝渠……隻要有月光的地方,便有我,而這天下,何處無月明呢!”


  “如果你要找我的話,你就對著有月亮的地方叫一聲就好了。


  不管是天上月,還是水中月,哪怕是心頭月都行。”


  月兒說完這句話後,便化做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冬落放眼望去,天空有一輪圓圓的明月,映照天下無分別。


  長安的雨雖然停了,可長安街上有許多大大小小尚未幹涸的水窪,而在每一個水窪中,都有一輪明月。


  天下何處無月明?

  讀書人窗前的明月被烏雲遮住了,遠遊人的夢鄉還有,詩人的詩中還有……


  何處無月?何處無月明?


  冬落笑了笑,沿著長樂宮的方向,踏碎一地的明月,一地的明月光,大踏步的朝著長樂宮走去。


  大雨過後的天氣,空氣清新。


  冬落隻覺得,這長安,長長安安,一片大好。


  ……


  ……


  未央宮中。


  範增與範思遠雖然說了應對之策,可還有很多事還是要在朝會上拿出來跟大家說說。


  比如那讓戶部尚書錢東來寫折子給漢王說國庫的事,還有各種立名目,看看有什麽花錢的民生工程,還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這些統統都要各位官員通力合作。


  不過這話範增不能第一時間便與百官說,得慢慢來,一個朝堂隻有一個聲音,可那個聲音是說最後拍板的聲音,一定是要範增的,而在那個聲音之前,還得問問百官的意見。


  不過這次朝會沒有誰敢提昨日長樂宮發生的一切,哪怕是王鐵山那個空出來的位置,也沒有人多看一眼,就好似昨日的事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範增聲音平淡的說道:“漢王免稅一事,大家怎麽看?”


  百官之中一片寂靜。


  這事怎麽看?能怎麽看?

  連你都低頭了,我們這些吃人家俸祿的人,更不敢亂看了。


  範增也沒想得到什麽答案,等了片刻之後,見無人說話,便示意了一下範思遠。


  範思遠沉聲道:“啟稟太傅,據下官所知,王爺手中應當有八百萬中品靈石。”


  八百萬中品靈石。


  是範增經過冬落可以查到的消息推測而來的,至於準不準確,範增也隻能說是**不離十。


  因為還有很多細節的地方,或是各種探子都探查不到的地方,他又有什麽經濟來源,那就不知道了。


  八百萬中品靈石,還是他多說的了。


  若是冬落在此,一定會感到震憾,震撼於這個數據之準確,震撼於範增對他的了解。


  連同落日樓那晚賺到的兩百餘萬,冬落他們現在剩下的錢剛好近八百餘萬。


  “八百萬,這個數據準確嗎?”戶部尚書錢東來沉聲道。


  能當上戶部尚書的人,除了對官場敏感之外,最敏感的便是錢了。


  八百萬中品靈石,抵的上陳國一年的稅收了。


  怪不得漢王敢免稅,有這八

  百萬中品靈石,至少可以一年不為錢發愁。


  範增問道:“沒了稅收,我們的財政結餘還剩多少?”


  錢東來不知道範增為何會突然有此一問,但仍回答道:“養軍養官,應當還剩半年。”


  “半年。”範思遠微微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道:“半年,應當是夠了。”


  錢東來臉色微沉道:“太傅,我說的半年是養兵養官,剛剛好,勉強夠用來給我們一眾官員軍士發放俸祿,若是再拿來幹其它什麽的,就不夠了。”


  不夠嗎?

  範增笑了笑,怎麽會不夠?

  “從下個月起你們所有官員軍士的俸祿就去長樂宮找漢王領吧!”


  長安百官慌忙跪地道:“太傅,這是何意?不可啊!”


  百官們以為這是範增想要將他們給驅逐出陳國的官場,讓他們倒戈向漢王了,在這事態還沒有徹底明朗之前,他們多少還是有些慌的。


  範增笑道:“不可?有何不可?範思遠剛不是說了嗎?漢王手裏有八百萬中品靈石,錢東來不是說了嗎?我們的財政結餘隻夠我們用半年了。如果說……”


  範增頓了頓道:“如果說,官員甲士的俸祿都去找漢王要,那麽他在免稅之後,沒有財政來源的情況下,他那八百萬是不是花得更快?”


  範增話說到這裏之後,就不再說了,能站在這個朝堂裏的人,有幾個人是庸人,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想明白了範增話裏的意思。


  那就是讓漢王無錢可用。


  一旦漢王的錢花光了,那怎麽辦?隻能是再收稅了。到時候百姓會怎看漢王?


  朝令夕改?


  善政未清,惡政來?


  若真要如此,那麽漢王一定會被罵死的,辛辛苦苦攢起來的名望可能又要東流去了。


  百官盡皆眼神灼灼的盯著範增。


  這一計,就好似燉刀子割肉一般,一點一點的將漢王的血肉割個幹幹淨淨。


  形削骨立。


  範增問道:“諸位大人,我覺得這陳國最近百廢待興,百姓生活一片疾苦,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啊!不知道各位大人怎麽看?”


  巧立名目?


  心思活絡的錢東來說道:“太傅說得不錯,我戶部現在還押著很多陳年舊案呢!各大城池,以前有很多項目沒法做,就拿鎮北城來說,光城牆維護工作,就壓了一年了。現在,這些工作可以全部都推給漢王,我看他怎麽辦?八百萬中品靈石很多嗎?隻出不進,很快就會花光了,等他的錢花光了,我看他怎麽辦?”


  範增輕咳了一聲,慍怒道:“錢尚書,這是陳國,是大周皇朝的附屬王國,漢王是我大周皇朝的大周九君之一,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了,我命令你,今天晚上將國庫財政以及近幾年的流水寫成一道折子,送到

  長樂宮去,給漢王過目。”


  錢東來惶恐點頭。


  範增語重心長的說道:“想必各位大人也知道,我陳國積疲已久,一百三十餘城還有很多民生工程需要做啊!還請各位大人行動起來,將那些不利於百姓生活的地方能改的就改,不能改的也盡可能的改改,將這些需要整改的地方統統寫成折子送到長樂宮去,想必我們那愛民如子的漢王應當不會置之不理吧!”


  範增想了想道:“對了,這些事一定要讓百姓們知道。這可是王爺的善政啊!”


  範增撫摸著坐下扶手,不自覺的動了起來。


  王爺,明麵上以大周國法壓你是壓不住了。


  那就看看這麽多項目你接不接得住吧!你不是要接管陳國嗎?這是百姓的苦難,你不會不管吧?你要不管,百姓又會如何看你呢?

  範思遠眼神微眯,對啊!把這事告訴陳國百姓,就怕你舍不得花錢,現在就把這事告訴陳國的百姓,讓他們逼著你花錢,看你花不花。


  看你花完錢之後,又怎麽辦?

  是朝令夕改?

  還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反正這日子是怎樣都不好過了吧!


  沒過多久,陳國百姓們都知道漢王為什麽要免稅了,八百萬中品靈石,陳王朝一年的稅收啊!那得是多少錢啊!多麽恐怖的數量啊!

  很多官員都聯名上書漢王,請漢王推行為民的民生工程。聯名之事,更是搞得所有百姓都知道了。


  無數百姓眼巴巴的看著。


  八百萬中品靈石啊!誰不想改善一下自己那糟糕的生活。


  範扒皮那苛捐雜稅已經搞得民不聊生了,如今免稅政令才剛剛實施,若是再大興民生工程……


  範增也在未央宮中眼巴巴的看著。


  如果不接,那就得再想辦法了。


  如果接了,那漢王也就可以去國了。


  可是你能不接嗎?

  範增微微一笑。


  沒過多久,長樂宮中便有消息傳來。


  接了,所有的項目漢王都接下來來了。


  範增沉聲道:“一百三十城,九百六十五個項目,他連篩選都沒篩選一下就全接了?”


  範增知道他會接,但是他肯定會經過篩選後,接得可行的項目再接。可是沒想到,漢王連篩選都沒篩選一下,便毫不猶豫的接下了。


  原本可以用一年的八百萬中品靈石。


  若是如此,可能半年都用不到。


  範思遠沉聲問道:“父親,我們要配合嗎?”


  “配合,怎麽不配合,我們不就是想要他快點把錢花光嗎?我們配合他快點把錢花光不好嗎?我到是要看看半年後,他會怎麽辦?”


  範增揉了揉眉心道:“希望這一次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的較量了。”


  ……


  ……


  長樂

  宮中,冬落坐於主位之上,老神在在。


  秦疏雨有些擔憂道:“王爺,這麽多項目,答應的會不會有些太魯莽嗎?”


  戎胥軒也有些焦急,“我與秦大人剛才算過,若是這九百六十五個項目都接了,我們那七百餘萬中品靈石完全不夠啊!”


  就連王惜鳳眉頭也是一皺,這範增的險惡用心連自己都看得明白的事,這蠢貨怎麽就看不明白呢!這弄得人盡皆知,不就是想要以大義來綁架你,讓你花錢嗎?


  在坐的人中,唯一鎮定的也就隻有冬落與雪念慈二人了。


  冬落笑道:“接了就接了,錢這個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們馬上就會的,再說了,這搞得人盡皆知,不就是範太傅再為我造勢嗎?如果我們將這些民生工程都弄好了,那百姓感念的是我們,這些都是民心啊!而我們現在唯一能握在手中的也隻有民心。”


  冬落話音剛落,王惜鳳微微一怔。


  “是,我不否認,我們最近是收獲了眾多民心,可再這樣下去,不要半年我們就會沒錢的,若是那個時候再收稅,範增再從中引導,百姓肯定是會暴亂的,到時候再疏理起來就麻煩了,王爺三思啊!”秦疏雨沉聲道。


  冬落笑了笑,“民心既天心,天心是不可欺的,民心更是如此。我欺誰都不會欺民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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