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長安城內無數達官顯貴盡在翹首以盼,萬人空巷,雙眼緊緊盯著城門口,都想要瞧一瞧那個在這段時間內人人傳唱的漢王。
“聽說漢王年紀輕輕,長相俊俏,而今他未娶,我未嫁,你說他會不會隻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就封我做漢王夫人?”
“你快醒醒吧!你什麽樣,你心裏沒點數嗎?要是沒有,自個兒去糞坑裏照照,就你這蛤蟆腿大象腰,銅鈴眼招風耳,也想當漢王夫人,快別做夢了,當漢王護衛漢王都嫌你長得磕磣。”
“看我不撕爛你的烏鴉嘴……”
……
“我可是聽說太傅曾派人去刺殺過漢王,你們說漢王與範扒皮這兩人仇人見麵,能和平共處嗎?”
“我看難,漢王來此的目的多半是奔著奪權來的,這麽長時間下來,範扒皮早就將陳國當做是他的禁臠了,怎麽可能讓人隨意染指。”
“漢王畢竟年輕,多半也是承蒙國主的餘蔭才當上漢王的,遇上範扒皮可能會被打得滿地找牙。”
“我也覺得如此,漢王多半會被打得國主都認不出來,不過究竟會怎樣我們還是等著看好了。我又想看漢王被打,又想看到範扒皮吃癟,我好難啊!”
……
長安城內議論紛紛,除了沉迷於漢王美色的膚淺女子,大多都在討論這漢王與太傅之間的關係。
許多明眼人都已從之前的胡亂吹捧中回過味來,之前種種或許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興許那已經是漢王與太傅二人之間的暗自角力了。
不過他們做為平頭百姓,也不敢暗自揣摩上意,既然大家都說漢王好,如果漢王真的比範扒皮好,那換漢王來掌權,也不是不可。
他們要的隻是活下去,誰能讓他們活得更好,他們就擁戴誰。
這一刻,大半座長安,或者說是大半座陳國的目光都已經匯聚在了長安城那座小小的城門口,都想要看看漢王與太傅之間會碰出怎樣的火花來。
一個是大周九君之一,隻有天在上,更無人與齊。
一個是三公之一,太傅,太子師,也就是未來的國師,位高權重。
在長安城萬眾矚目下,答答的馬蹄響徹長長的甬道,太傅範增牽馬而來。
範增臉色從容不迫,鎮定自若的走在前麵。
而馬背上的少年雙手攏袖,一臉笑意。
長安城先是一片寂靜,而後一片嘩然。
“我他娘的沒看錯吧!那個牽馬的是範太傅?我沒在做夢吧!我想一巴掌把我扇醒,誰來幫幫我。”一個膏梁子弟揉了揉眼晴,仿佛見鬼了一般。
“你這個忙我幫定了。”一個青年一巴掌呼在之前說話那人身上。
那個被扇得七葷八素的少年捂著紅腫的臉頰道:“你大爺的,你真的娘的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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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俺娘就告訴我,要助人為樂。”那個青年義正言辭的說道:“現在知道了吧!你沒做夢,那個牽馬之人真的是範太傅。”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不比那些平頭百姓,他們因為家族的緣故,在社會階層上所處的位置要比那些人高很多,可也正因如此,他們才從家族長輩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些範增的恐怖。
不知者無畏,知者,當大畏。
所以他們不敢像那些百姓一樣稱呼範增為範扒皮,而是敬稱範太傅。
可現在那個在他們眼中,宛如神明的範太傅,正給一個少年牽著馬,而且更可氣的是那個少年壓根就沒有他們……俊俏。
如果漢王之位是靠長相當上的話,那今天在場的很多人在大周國的地位不見得比冬落差了。
這是很多人的心裏話。
隻是此時不當講。
一些不知羞的鶯鶯燕燕站在自家閣樓上嘰嘰喳喳的竊竊私語。
“瞧瞧漢王這麵容,這身材,這風采,我是一見傾心啊!再見便已是心神搖曳,魂不守舍,心湖中小鹿亂撞,蹦蹦跳跳了,不管了,我現在單方麵宣布以後我就是漢王夫人了。”
“你眼晴怕不是瞎了吧!”
之前那抱著美夢幻想的少女,手持團扇盈盈一笑,“你們懂什麽,我喜歡的他是他的氣質。”
冬落坐於馬背之上,時不時抬手與閣樓上的鶯鶯燕燕打聲招呼,或是與被衛隊隔離在外的市井百姓點頭示意。
王惜鳳似乎有些不喜歡當下這種萬人簇擁的局麵,麵色有些緋紅,連帶著看向身前那道身影也有些不忿起來。
早知道就呆在城外了,不跟著這蠢貨一同入城了。
反觀秦疏雨,雙目微閉,耳目皆不聞四野之事,內心一片空明。
馬車中,二黑與三黑各趴在一處窗口,打量著窗外人聲鼎沸的街道。
雪念慈手捧一本詩書用心研讀,毫不理會車廂內沒見過世麵的兩個孩子,就由得他們咋咋呼呼個不停。心想,什麽時候得讓他們見見世麵。
冬落以隻有他與範增二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範太傅在陳國可謂是深得人心啊!這一路行來,百姓對範太傅那是褒獎有加,讓範太傅為本王牽馬實在是委屈了,要不換範太傅來騎乘,本王來牽馬如何?”
範增腳步一頓,故作惶恐道:“漢王是大周九君之一,位高權重,豈敢讓漢王為下官牽馬。下官能為漢王牽馬,乃是下官之榮幸。”
冬落意味深長的哦了一句,“本王這也是看太傅你一把年紀了,牽馬辛勞不是,既然太傅你覺得能為本王牽馬是榮幸,那本王就不去長樂宮了,你就先帶本王在這長安城逛一逛吧!本王從小長在渭城,還不知道這大城市是什麽一個
樣式的呢!”
冬落沉吟了片刻後說道:“該不會範太傅不願有此榮幸吧!如若太傅不願,大可以說出來,本王也不是那不講道理之人。”
範增眼裏的殺機一閃而逝,連忙說道:“既然漢王有此雅興,那下官自然奉陪到底。”
他這句話大有深意,說的既是遊長安,他會奉陪到底。也是在說接下來無論冬落要搞什麽陰謀詭計,他都會奉陪到底。
冬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然太傅如此喜歡為人牽馬,那還勞煩太傅走快些,本王也想早些看看這在太傅統禦下的長安城是何等的繁華。是不是真如那詩家所言‘百千家如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長安城畢竟是陳國國都,陳國最繁華之處,範增為了收攏軍政大權,對國境內的世家大族,仙家宗門也是大肆拉攏,多方麵給予便利,而能居住在長安城的,正是此等人,非富即貴。
要麽是手段強硬之輩,要麽是關係通天之人,比起之前冬落所過十五城居民過的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正好冬落也想借此機會去驗證一下,昨晚陳長生所言之真假,與其往後自個兒鬼鬼祟祟來查探,引起範增的懷疑,還不如在範增的帶領下,大大方方的巡查一下這長安城。
冬落舉起手中馬鞭輕拍了一下馬背,這匹出自大周北大營訓獸場的駿馬,不由的加快了步子,在長安城的街道上飛馳了起來,連帶著範增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範增是一個純粹武夫,任馬跑得再快他都能恰到好處的跟在馬前引領方向。
冬落見狀,微微一笑,手中的馬鞭不由的揮動了起來,反正前方的道路都有兵卒清道,不會有什麽行人,馬也是在訓獸場經過專門訓化的,一般不會暴動。
所以冬落奔行起來也是豪無顧忌。
冬落在策馬奔騰之餘,也不忘關懷一下範增,“範太傅,你年老體衰,若是跑不動了,便與本王說說,本王慢些就是。若是傷到了太傅你,周天子怪罪下來,本王多少還是要交代一聲的。”
他嘴上雖然是這樣說,但手下卻是絲毫不慢,就怕這馬跑慢了,無法將範增帶摔著。
範增內心已經將冬落罵了無數遍了,要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真想將冬落大卸八塊,“漢王放心騎乘就是,下官跟的上。”
若是早知如此,在那城門外就不該攔著那個想要牽馬之人。也能省去不少麻煩,何至於如現在一般,任人驅使。
範增越是如此,冬落的內心越是警覺,有能力之人不可怕,有能力又能隱忍之人才最可怕,就像是一條隱於暗處的毒蛇,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了你的命。
說起來,範增與陳霸天都是一類人,有梟雄的潛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這一點,他們與張藏真又不同,張藏真能承受胯下之辱,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不在意外界的看法,而他們的隱忍那是蟄伏,是韜光養晦,是待時而動。
這才是他們的可怕之處。
誰也不知道在這當中他們積蓄了多少力量。
冬落又將範增在他內心中的危險程度提高了無數層,將其與陳霸天放在了同一層次來。
不過冬落也無懼,因為這不是懼怕就能改變的事。
冬落策馬揚鞭,一路飛馳。
此時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範增的身上了,而在長安城上。
長安長安,長治久安,意譯極好。
縱橫二十五條大街,一百零八坊,商業區,住宅區分而治之……
冬落遊走在這座與洛陽城風格迥異的城池中,走過這一條條陳霸先曾經走過的路。
此情此景,若無範增,定是極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