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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十萬大軍臨?陵

  呼嘯的風吹過寂靜的?陵,帶著大雪也無法掩蓋的血腥,吹動著一地的血水與雪水,歪歪斜斜的流進渭水。


  渭水上,一艘巨大的樓船隨著平緩的渭水浮浮沉沉,數十名身著深色鎧甲的軍士筆直的站在甲板上,沉默地宛如一具具石雕,之前?陵渡血腥的廝殺以及破空的箭羽,好似與他們無關一般,都無法讓他們臉上的表情有絲毫變化。


  在這群軍士的後方,在那被層層大雪覆蓋住的樓船內圍坐著四個人。


  除了圍坐著的四人之外,船艙內還有兩個人是站著的。一人是文淵閣大學士趙明知,一人是幽冥門門主李尋冥。


  趙明知垂手恭立在一位眉眼清俊的中年人身後。而李尋冥則站在一個邋遢老者的身旁。


  邋遢老者使勁嗅了嗅自?陵渡而來的,帶著血腥氣的寒風,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甕聲甕氣的說道:“奇怪了,為什麽連呼嘯的寒風都繞過他?”


  除了邋遢老者與中年人外,船艙內坐著的還有兩人。一人看樣子應當是一位久經沙場的將軍,身穿與大周邊軍製式鎧甲明光甲有極大差異的魚鱗甲,隻是坐著,一股雄渾的血煞之氣便已撲麵而來。


  另一人應當是一個讀書人,滿臉的愁苦之色,他身旁的木地板上安安靜靜的擱置著一本翻開的書。


  從始至終他都低著頭沒有開口說話,他聽得到渭水平緩的滑過河道的聲音,他聽得到?陵渡雪花飄落的聲音,他聽得到弩箭的破空聲,以及那些本沒有死可卻在弩箭迎麵而來時,一道道絕望而又無奈的歎息聲……他聽得到風聲雨聲讀書聲,他什麽都聽得到,可是他卻沒有發聲。


  他低著頭盯著身旁那一本翻了一半的書,看著書頁被來自?陵渡的寒風吹得嘩啦啦響,就像是渭水掀起的波瀾,漸漸的他覺得自己丹田海內元氣也開始躁動不安,也開始掀起了波瀾。於是他的頭更低,多次想伸出手去合上書頁,可是最後又收了回來。


  邋遢老者看著沉默中的三人,再次開口問道:“趙寒煙,你說怎麽可能那麽多箭一支都射不到他,哪怕他從小到大都在踩狗屎,應該也沒有那麽好的狗屎運啊!你說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蹊蹺?”


  趙明知身前那個中年人輕咳了一聲,淡然說道:“能有什麽蹊蹺,天不遂人願唄!”


  邋遢老者站起身,時而走道船艙的窗口,抬頭看著大雪後的天,急不可耐。時而又坐回原位,抓耳撓腮。


  那位身穿魚鱗甲的將軍被邋遢老者繞來繞去繞得煩了,一拳捶在在船板上,大喝道:“狗日的杜若,你要麽坐著,要麽站著,你他娘的別在老子麵前晃來晃去的,晃得老子心煩。”


  邋遢老者杜若撓了撓頭,憨厚一笑道:“陳清川,我……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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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怕好多天不回去,好不容易拚死拚活才搶到的那麽一個來錢快的好地方,給人占了去,那不就虧大發了嘛!”


  陳清川眼裏是不加掩飾的鄙夷,“堂堂幽冥門門主不好好當,偏偏去行乞,你也不嫌給幽冥門丟人。”


  杜若嗬嗬一笑道:“行乞也比有些人去給別人當狗強。”


  陳清川再次一拳擊在船板上,船身一陣搖晃,猛然下沉了數丈。


  渭水中一群不知何為歡喜,何為憂愁的魚蝦,在無憂無慮的遊著,口中吞吐的是自?陵渡流淌而來的帶著血水、碎肉的雪水。


  一條數寸長的遊魚,正在一處巨大的陰影下吞吃著一塊碎肉,興奮的時而吞進去,時而吐出來,眼晴時不時滴溜的看看高處,而高處?陵渡的廝殺與它無關,它隻希望那些雪水再衝刷來血水的時候,能多衝來幾根斷指,幾塊碎肉,好讓它今天在水中遊著遊著就飽腹了。


  隻是這種想法才剛剛升起,他頭頂那一片好似蒼天一般的陰影從天而降,當頭砸落,它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砸成了一塊塊碎肉。


  良久之後,下陷的樓船又緩緩上升,激蕩的渭水再次回歸於平緩,隨著樓船一同浮上來的,還有一群已經死得不能魚蝦,它們都是被急速下陷的樓船砸死的,雪落在它們泛白的肚皮上,一樣的白。


  樓船內,趙寒煙好言相勸道:“兩位道友稍安勿躁,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


  杜若冷哼一聲道:“老趙,今天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不跟這條老狗一般見識了。你就說我們還要在這等多久吧!要不我現在直接出去一拳捶死他算了。”


  陳清川冷笑道:“匹夫之勇。”


  趙寒煙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輕笑道:“杜兄,你是純粹武夫可以不用在意那滔天的因果,可你也得為我們這些個修道之人想想吧!你現在出去一拳把他捶死了,你是痛快了,可我們呢!那因果多多少少還是要算些在我們的頭上的,於我們而言,還是有些麻煩的。。”


  杜若一屁股坐了下來,揉了揉拳頭道:“老賈,你就說還要等多久?”


  那個一直盯著嘩啦啦的書頁的讀書人頭也沒抬,輕聲說道:“等到天怒人怨,等到天遂人願。”


  杜若大大咧咧的說道:“具體點。”


  讀書人終於抬起了頭,一張清秀的有些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等?陵渡的人死了一半,天地震怒,問罪於他之時,我們再攜天地大勢順手將他殺了就行了。”


  讀書人微微一笑,“到時候天地因果我們不用沾,天地功德我們自己賺,兩全其美的事,是不是想想都有些激動。”


  杜若翻了一個白眼道:“怪不得別人都說你們讀書人焉壞焉壞的。賈疑逸,看來這次

  幽冥門與你賈家合作的事,幽冥門賺大發了。我這徒兒終於做了一件人事了。”


  雖說周天子在閉關前便說過有些事不與各大家族宗門計較了,可有些事,他存在,終究是一根刺,不拔了,它會深陷入肉中,隨著時日的加深,表麵上或許看不出來什麽,可每每觸碰,終究是刺骨的痛。


  幽冥門如今的局勢越發錯綜複雜,詭異無常,四周的仙家宗門對其虎視眈眈,這半年裏,若非是有金陵郡四大家族幫忙幫襯一二,也許幽冥門現在早已不複存在了。


  杜若雖然嘴上不說,但對賈疑逸這份恩情他還是念的。


  杜若問道:“若是他不殺了呢!”


  陳清川嗤笑道:“他有得選嗎?他不殺,那他就隻有死,他要是真不殺那就好了。”


  杜若喃喃道:“那看來是要死不少人了。”


  “一群江湖人死了就死了,這小小的渭水一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魚蝦,更惶論這諾大的一座江湖了。”


  賈疑逸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又低下了頭,盯著那在寒風下不停翻動的書,然後開始安撫起丹田海內那躁動不安的元氣來。


  羽箭聲歇,?陵渡數萬名江湖漢子、兵營甲士,家族死士又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在那些身處山腰之上的人眼中如渭水裏魚蝦的他們,在進退兩難之際,又鼓起了餘勇以及血性,還有極強的戰鬥力。


  然而他們要麵對的是有著伐髓境巔峰的體魄,實際修為是開靈五重,熬血圓滿的冬落,那怕是他們中許多人的修為要比他高,可他們之間的差距還是如渭水裏的魚蝦一般,在廣陵城時冬落在麵對二十餘位姚家供奉之時,便會感到束手束腳。


  可是在這?陵渡,隻要是後天五境的人,就算是再來十倍,他也絲毫不懼。


  因為,在廣陵城時,他的修為還停留在感息境,隻有經絡江河中那少得可憐靈氣,可是在這?陵渡,他已經是開靈境的修者了,而今丹田大開,靈氣無盡,又有七寶妙樹、彩雲魚等先天靈物提供靈氣,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紫霄劍氣繞頸而過,又掉下一顆大好的頭顱,穿胸而過,又帶起好大一蓬血花,一個個前衝的身影撲倒在血水中,再激蕩的熱血總會在倒下那一刻絕望的潰解。


  雪念慈閉目不語,指尖不停的敲打著輪椅扶手,二黑變成房屋般大小,守護在他的身旁,一爪拍落,便是數人被拍成肉泥。三黑再次消彌於虛空之中,宛如一個無處不在的死神一般,出現之時,便是數人憑空消失。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殺,這?陵渡上的江湖人卻好像是怎麽也殺不絕一般。總會從各個地方不停的冒出來。


  冬落嚐試過先去殺趙仁心幾人,可是失敗了。正當他彈射

  而起向趙仁心衝去時,才發現他們被困在一座大陣內,出不得,留給他的選擇隻有殺,他沒得選。


  之前他還好奇用何趙仁心幾人不站在一起,而是分站四方,直到他被大陣撞回來的時候,他才明白,他們四人手握陣基。


  雪念慈如今在破陣,分心不得,冬落隻能舉起手中的劍,不停的殺,在這兵戈聲中,為雪念慈爭取時間。


  熱血拋灑於地,熱氣逐漸上升,在冬落的頭頂緩緩匯集成一片血雲,隨著他殺的人越來越多,那片血雲也越來越厚,越發的低沉。


  趙仁心看著那片血雲哈哈大笑道:“漢王,盡情的殺吧!人,我們多的是,殺到心軟都不能手軟。”


  冬落沒空搭理他,他從那片血雲中感受到了一股心悸的氣息,與他殺人有關,可他無力改變,他隻有殺。


  雪念慈的額頭布滿了細汗,身軀微微顫抖,可是整座大陣不動如山。


  趙仁心笑道:“叫你身後那瘸子別白費心力了,這是一位陣法大家布下的陣基,今天誰來了也破不了,還是叫他陪你一同殺吧!”


  “是嗎?那我今天就破破看。”


  趙仁心習慣的看向雪念慈,可是他發現那個瘸子依舊眉頭緊皺,沒有說話。


  範劍停下了在手中的小劍回頭望去,隻見北邊的山岡上,一個身騎白馬的白袍少年郎慢慢的走了出來。


  少年慢慢的走下山岡,在他的身後是一片片黑壓壓的甲士,少年朗聲道:“趙仁心,比人多,好像我要比你還要多。”


  少年衝著身後一位將軍笑道:“戎胥軒,那個站在屍山血海上的少年就是你的偶像之子,現在那麽多人圍殺他,你說怎麽辦?”


  戎胥軒冷聲道:“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少年麵色一肅,抽出腰間的劍,用力一揮,大喝道:“殺!”


  少年話音剛落,自黑壓壓的甲士中有一支平平無奇的羽箭射了出來,落在了趙仁心口中那一道由陣法大家親自布的大陣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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