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三生並蒂蓮
葉白裳此刻的眼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大道求索如同登山,每個人都是一座山,有的山大,有的山小,隻要天賦高些,走得勤勉些,都有機會可以登臨山頂,飽覽山頂風光,這也是神州大陸為何會將修仙者們稱之為山上人的原因。
因為修仙便是登山,這一點從仙字就可以看得出來,一人一山而已。
世間凡俗之人是徘徊於山腳不得法之人,修者是走在山腰之上步步高升,可又得法不得道之人,而真正站在山頂上的人,是得法又得道的合道之人。
可真要以為山頂便是修仙的盡頭,便是修者的末路,那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大道永無止境。
在大道之上還有隻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的天道。
別看天字隻比大字多了一個一,可這個一卻是世間無數坐在山頂之上長生久視之一求而不得的一,這個一也被天下修者稱之為命之一橫,即一人叩天之一橫的命。
登山之時,世間認命之人往往求而不得,不認命之人卻時時有如神助。
這也是世間山上人怎麽解釋也解釋不明白的一件事,最後還是某個山頂之人大手一揮寫下了八個大字,徹底為這件事蓋棺定論。
天道酬勤,勤能補拙。
而天道之眼便是天道運行中用以判定一個人的勤勉程度,心性好壞,道德優劣等等是否於天地有大功,於蒼生有大德的存在。
當然,除此之外,天道之眼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監管所有的山上之人,在他們的脖子上懸一把刀,讓他們時時自省,不可以武亂禁,不能恃強淩弱。
每亂一次禁,每淩一次弱,天道之眼都會為他們記上一筆賬,化成一條條因果捆縛於身。而對於因果,修為高者可以以修為化解,修為低者隻能在天劫臨身之際拿命硬扛。
葉白裳抬頭看著天空,有些怔怔無語。
可以說目前他是離天道之眼最近的一個人,對於天道之眼的可怕程度他也是感觸最深的一個。說到底,他還隻是一個離山頂還有一大段距離要走的人,在此之前他也從未見過天道之眼,隻是從先賢手劄中零零星星的了解過隻言片語。
可是現在他卻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一陣微風像一隻手溫柔的撫過,天空之上火紅色的雲層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抹去,那一隻原來消了又聚,就算是在山頂之人也敬若神明的天道之眼,本來在掙紮中已經打開了一絲縫隙,可在那一陣微風拂過之後,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閉上,然後,又隨風而逝。
此時此刻的天地中央隻剩下一株三生並蒂蓮,一株天地認可之後給予了饋贈,又察覺到了危險,想要毀去的三生並蒂蓮。
可是天道之眼還沒有睜開,就這樣詭異的消失了。
葉白裳站起身,再次向著那朵業火紅蓮抓去。
買一送二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可是這一次又讓他失望了,雖然天道之眼已經散去,天地威壓不複存在,可那業火紅蓮對他的排斥依舊沒有消退。
葉白裳有些抓狂,他差點又要像之前一樣發瘋了,可是一連串的失敗,再加上多年的養氣功夫,並未讓他失去理智。
沒了紅蓮業火,鄭觀濤也是為他的好友鬆了一口氣,可能也隻有他們這樣的人才知道有一個誌同道合,閑著沒事
能一同喝上一壺好酒,聊上一會兒話的人有多不容易了吧!
“這紅蓮是紅蓮業火凝練而成,紅蓮業火又是因果焚燒而出,你陰陽家的功法與因果息息相關,你不妨嚐試著用你陰陽家的功法將其練化。”
鄭觀濤走到葉白裳的身旁,開始打量起了那株三生並蒂蓮來。
他對那一株紅蓮也不是沒有想法,隻是在他心中,葉白裳三個字的份量有些重罷了。
葉白裳搖了搖頭,內心有些苦澀的說道:“你說的方法我試過了,可是對這紅蓮……沒用。”
鄭觀濤聞言,不由的眉頭緊鎖,他也想去試試看能不能收了那一朵紅蓮,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動手。
但不是怕葉白裳認為他有非分之想,從而心生芥蒂,因為他知道葉白裳不是那種人。若不是葉白裳怕為他惹麻煩,說不定早就開口向他求助了,他也很樂意幫好友這個忙,可是他實在是有些虛那些環繞在紅蓮四周的火焰。
他那點在別人看來已經是深不可測的道果,在紅蓮業火麵前,可能也就這樣了,經不起燒的。
鄭觀濤的目光從紅蓮之上偏移到一個身穿火紅鎧甲的少年身上,若是細看的話,便會發現,少年身上的火紅鎧甲的顏色與天上紅蓮的顏色一般無二。
可無論是誰看了,都隻會覺得這是一個巧合,不會細思。
事實上也是如此,鄭觀濤,葉白裳二人都沒有如此想。
鄭觀濤眼神一凝道:“凝聚這一株紅蓮的因果出自那個少年的身上,或許你可以從那個少年的身上尋求破局之法。”
葉白裳的目光再次轉向那個被他忽視了的少年的身上。
呼吸很勻稱,還沒有死。
當然,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葉白裳不會讓他死。但廢是肯定要廢了他的,畢競一個可以修行的漢王比一個不能修行的漢王帶給他的威脅要大得多,反正現在鍋有人背著,碎人丹田,不過是隨手一指的事。
他從伏龍山,伏虎山上圍觀之人的議論中也是聽出了,想必目前這個大周國知道冬落是漢王的人並不多。
那麽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若有所思的葉白裳眼神微眯道:“這紅蓮上的因果歸根結底還是來自於他,我先試試看,將他與紅蓮之間的因果切斷看看,有沒有效果。”
鄭觀濤很自然的退後一步,又從芥子物中摸出幾個機關甲丸來隨手灑落各處。
最後他還是覺得不夠保險,又憑空生出許多大霧,將葉白裳二人籠罩住,不讓外人窺探。
天道之眼消失,伏龍山與伏虎山上的眾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麵麵相覷,口中怒罵連連。
……
墨子清眼神玩味的看了一眼逐漸趨於平靜的龍虎場,又看了一眼濃霧籠罩之地,手中墨尺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落在墨子柒的頭上。
“走嘍!好戲看完嘍!回家吃飯嘍!再呆下次可能就要忘了肚子餓這一回嘍!”
墨子清衣袖一擺,雙天喜地的墨子漁幾人憑空消息。
墨子清沿著山道徒步往山下走去。
墨子清心中喑道,貌似這上山難,下山好像也不容易。
……
欽天監大殿中,楚清秋伸了一個懶腰緩緩站起,有些懶散的說道:“易大國師,卜了幾卦了?結果是吉還是凶?”
易天機站立於一處算籌之前,雖然他還是有些煩躁,但他還是如實回答道:“潛龍在淵,難窺鱗爪,除了之前靜中取動,火中蘊水八個字也就再沒有什麽進展了。”
雲在野依舊在一旁來回踱著步,看來內心之中也是十分的焦急。
“大國師,是不是上任漢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死了,覺得有愧陛下,現在好不容易又有新的漢王人選了,而且還是老漢王的兒子,所以就寶貝的不行了?”楚清秋有些打趣的說道:“或者還是說你擔心悲劇重演,陛下再次降罪欽天監,擔心你這國師之位不保。”
易天機依舊在擺弄著身前的算籌,對楚清楚的打趣充而不聞,過了很久之後才從牙縫中取出一個字,“是。”
楚清秋哈哈大笑,大紅蟒袍迎風飛舞,“老易啊!請我喝壺酒咋樣?”
“沒錢。”
“那我請你喝一壺咋樣?”
“可以。”
……
雲在野聽著他們的閑話家常,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雖說國師是覺得有愧於上任漢王,所以特地為新漢王準備了一些同齡人當磨刀石,可那敵手也不是什麽葉白裳,鄭觀濤之流啊!
若是新漢王再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死了,他們欽天監多半也可以從大周帝國除名了。
本來一切都在國師的掌控之中的,可是誰曾想那葉白裳鄭觀濤二人竟然擺脫了閃電牢籠,還帶著一個修為不知多高的葉家大供奉。本來他們已經想出手阻止了,可是沒想到又被眼前這個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楚清秋給攔下了。
若非是他們都了解楚清秋的為人,他都有些懷疑楚清秋與葉白裳是一夥人了。
雲在野有些焦急的說道:“楚公公,你一直在說等等等,請問還有等到什麽時候?”
楚清秋老神在在的說道:“等這個字可不是我說的啊!”
楚清楚衝著洛陽城拱了拱手道:“那可是陛下的禦口金言。陛下說讓你們幾時現身,你們就幾時現身就好了。當然,你不怕你死,也不怕他死的話,你也可以提前現身。”
雲在野憤怒的冷哼了一聲,反正新漢王不能再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出點事。否則整個欽天監十二大殿可就真的吃不了也兜不走了。
楚清秋笑言道:“雲老弟,易老哥他不是也說了嗎?靜中取動,我們一定要沉得住氣,要保持安靜。你看看漢王,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多安靜,不是跟在那個小胖子身後,就是跟在那個少女身後,當個打醬油的。”
楚清秋右手一把搭在雲在野的肩上,“除了跟在顧簡之那個老瘋子的身後還說幾句話之處,屁都沒放半個,你看現在到好,幹脆呼呼大睡了。”
雲在野不動聲色的扭了扭肩,從楚清秋的手下逃脫,他很想說呼呼大睡你大爺,你眼瞎沒看到他是被人打暈過去的嗎?
雲在野實在忍不住的衝著楚清秋翻了一個白眼。
楚清秋有些訕訕的說道:“我這話的意思是漢王他一直處在靜的一方,竄上竄下不停的動的是葉白裳,不知道你們在為漢王擔憂些什麽?大周九君,有常人嗎?再說了,陛下讓我來攔住你們,那陛下自然……”
易天機突然停止了撥動手中的算籌,朝著龍虎場望去。
楚清秋也停住了話頭,順著易天機的目光望去,臉上盡是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