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愧疚
“爸爸，爸爸！”錢曉曉一眼就認出了站在門外的男人，開心的撲了上去。
錢鐵雲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兒，看著眼前的妻子和兒子都是一副打扮好的情景，不悅的開口問道，“你們要去哪裏？”
方雨剛剛要說出一句不用你管，話到嘴邊又被她生生壓了回去。
孩子還在這裏，她也不想和錢鐵雲吵架，自己剛剛對錢曉曉撒了謊，如果現在和錢鐵雲吵起來，對孩子們一點好處也沒有。
“爸爸，媽媽說要帶我們去吃肯德基。媽媽說這都是爸爸交待的，曉曉在幼兒園裏得了小紅花就要獎勵曉曉吃雞翅。媽媽還告訴曉曉原來曉曉的漂亮衣服都是爸爸給買的，爸爸賺錢很辛苦，曉曉要謝謝爸爸。”
錢曉曉咯咯笑著說完一長串話，還主動捧著錢鐵雲的臉大大的啵了一下。平時她就是這麽親媽媽的，現在終於能親到爸爸啦。
原本心情不是很好的錢鐵雲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愧的神色。這些日子，他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在一些事情上方雨和他產生了極大的分歧。他希望能有更多的錢，過更好的生活，方雨卻不希望他出賣蔣為，說一般的日子就夠了，既然兩個人以前受過人家的恩惠，就要銘記人家的恩情，不仁不義的事情就不應該去做。
不知道是方雨的話太尖銳還是他自己的良心受不住譴責，他開始越來越多的刻意在外麵交際應酬。在客家給了他大量的金錢又往他懷裏塞進一個稚嫩清純，嬌俏可人的女人後，錢鐵雲第一次沒有推拒。
那一晚，他在那具青澀又溫軟的身體裏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年輕女孩的身體是這麽美好。外麵的那些鶯鶯燕燕迷亂了錢鐵雲的視線，即使從未想過離婚，錢鐵雲卻再也想不起方雨來了。還在內心以為自己不與她離婚，就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但是現在，女兒的話卻如同生生給了他一個耳光！他留下方雨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方雨卻還為了他在孩子麵前撒謊……
“乖曉曉，不要謝謝爸爸，爸爸賺錢養家是應該的，你要感謝你媽媽，因為一直都是媽媽在照顧你。曉曉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曉曉得了大紅花，爸爸絕對不食言，帶你們去吃肯德基。”錢鐵雲隨即看了方雨一眼，而這裏包含了太多太多無法言喻的情緒。
方雨不知道錢鐵雲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但終歸是兩個孩子的爸爸，方雨不想讓兩個孩子失望，又想到剛剛接的那個電話，就點了點頭，一家四口一起下樓去吃肯德基了。
由於這個小區是城北的一個高檔小區，下樓不遠就是一個大型的商場，一樓就是孩子們愛吃的肯德基。
方雨和錢鐵雲也沒有開車，隻是帶著兩個孩子悠閑的散步到了那裏。
路上錢曉曉興奮的一直大喊大叫，錢鐵雲一刻也不放開的把她抱在懷裏，隻擔心一放下去錢曉曉就會到處亂跑碰傷了自己。
一旁的錢一一卻有些超乎年齡的沉默，錢鐵雲明顯的感覺到兒子和自己之間的隔閡，無論問他什麽，錢一一都是簡單的敷衍而過，從來不肯和他多說一句。
看著方雨望向錢一一那種擔憂的眼光，錢鐵雲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並不像他想的那樣輕鬆。更沒有想到兒子成了這樣的性格。
錢鐵雲還記得，在錢一一很小的時候，比現在的錢曉曉還要活潑，而且特別的黏人，常常必須要讓他抱著才會老實的睡著。整天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的後麵。
有一次自己帶著他去逛超市，這個小屁孩就在後麵盯著自己的後腳跟走路。結果盯來盯去還是盯錯了人，自己一轉身的時候，小屁孩正在頭也不抬的學著另一個男人一樣往前邁著步子，眼睛正直直的瞄著人家的後腳跟呢。
那次把錢鐵雲嚇了一跳，這要是自己不注意，沒準就把兒子給丟了。
錢鐵雲現在再看自己的兒子，幼稚的身形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神情硬朗卻在眉目間透著一絲憂鬱的青少年。
就算是在同齡人之間，錢一一表現出來的舉止與氣度都顯得過於成熟了。而且錢鐵雲發現，以前跟著自己後腳跟走路的小屁孩，現在已經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反而自己抬頭挺胸走的筆直，隻會在對麵過來車輛的時候用單薄的身軀擋在方雨的一旁。
就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沒注意到的時間裏，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而正式在這種不經意間，他在一條錯的路上越行越遠，以至於錯過了自己兒子的成長，甚至還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負麵影響。
盡管錢一一沉默著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每次看向他這個父親的眼神好像都在說，“我知道了，我已經看透你了。”
這一點讓錢鐵雲本就愧疚的心變得更疼了。
陪著兩個孩子吃完了肯德基，錢鐵雲又出人意料地陪著他們在小區旁邊的廣場上散了散步。錢曉曉今晚很開心，所以吃了不少，而錢一一不論再怎麽成熟，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方雨坐在一旁看著兩個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的樣子，感覺很開心。
方雨細心的幫錢曉曉擦著嘴，這個過程中錢鐵雲看了方雨好幾次，幾次欲言又止，方雨卻都故意錯開同他交匯的目光。
錢鐵雲有些尷尬，但是兩個孩子都在一旁，有些話的確沒辦法現在說。
照顧好兩個孩子睡下之後，方雨坐在書桌前打開了電腦。
“方雨，這麽晚不睡覺，還要上網？”錢鐵雲見方雨這個時候還要打開電腦心中不悅。難道方雨已經有了別人，或者是交了網友？
方雨沒有回答錢鐵雲的問題，趁著電腦開機還有一段時間，方雨將轉椅轉到錢鐵雲的方向。“錢鐵雲，有話不如直說，這次回來到底為了什麽？”
方雨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靜，第一她不想吵醒孩子，第二她的確已經沒有任何再同眼前這個男人吵架的心情了。
錢鐵雲看著自己柔弱動人的妻子，突然間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行為都是鬼使神差。為什麽放著自己的女人在家，卻從外麵花天酒地？
看見客風那支離破碎的屍體和上麵威脅的話語，他竟然第一反應就是跑回了自己的家。
錢鐵雲現在很迷茫，他當初的選擇，真的都錯了嗎？
“方雨，我這次回來，是想……”
方雨突然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沒等錢鐵雲說完就直接打斷到，“錢鐵雲，你要和我離婚？”
“方雨，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哪裏說要和你離婚了？”
方雨冷笑一聲，“錢鐵雲，錢一一和錢曉曉都是我的。即使你決定離婚，我也一定會帶走這兩個孩子。反正你錢老板現在財大氣粗又招人的緊，但是你想讓我的兒子女兒管你後娶進來的女人叫娘，做夢都不用想！”
即使現在氣得有些發抖，方雨也依然在控製著自己的聲音。對於突然出現的錢鐵雲，方雨倒是更加希望這個男人沒有出現過，至少她可以少看見一次，少生一次氣，少傷一次心。
既然錢鐵雲一直沒有提離婚這件事，方雨也就在心中默默忍了，她需要的不是錢鐵雲老婆這個名分，她需要的是兩個孩子叫她一聲媽媽。現在錢鐵雲人有錢，穿著上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土包子了。
那時候的錢鐵雲穿著粗俗的綠皮軍大衣，腦袋上帶著狗皮氈帽，有時候凍得臉上還掛著鼻涕。但那時候他會在懷中掏出兩個熱乎乎的肉夾饃來，遞給自己的孩子和她吃。
方雨看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心裏傷心是傷心，但是也已經麻木了。對於她來說，過去的那個錢鐵雲已經死了。
眼前這個男人，頭發雖然梳的光潔整齊，身上還穿著名牌西裝，但也的隻不過是一個和她有著夫妻名分的陌路人罷了。而現在，這點夫妻名分也馬上就沒有了。
方雨一點也不在乎這一點，錢鐵雲現在是不錯，有車有錢有別墅，甚至身邊還總會跟著幾個職業的保鏢，錢夫人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
這些日子自己都沒有出席過任何同錢鐵雲有關的場合，兩個人夫妻關係的名存實亡早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上星期她還聽老家的人說過，錢鐵雲帶著一個很年輕的丫頭回過老家。那個遠房親戚是錢鐵雲小時候唯一曾經幫過他的一個遠房表叔。老人家還牽著那個女孩的手不停叫著方雨，一直誇錢鐵雲有眼光取得這麽好的一個媳婦。
方雨聽到這件事沒有說什麽，卻在回家之後夜深人靜的夜裏一個人抱著枕頭痛哭流涕。
她恨自己是個女人而不是一塊石頭，明明已經哭了無數個夜晚，明明已經傷心的徹底，卻還是會感覺到疼痛。
那些以前的美好過往，那些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反複出現在一個有一個沉寂如水的夜裏，讓這個女人隻能一次次的在漆黑的屋子內抱著被子用力的捂住聲音哭泣。
一天又一天，方雨感謝過去曾經那麽痛苦過的自己。如若不然，她今天一定無法坦率的麵對現在這個問題。
想離婚？隨便離。
她不哭也不鬧，更不會上演什麽尋死覓活的把戲。隻要兩個孩子都給她，她甚至可以不要一分錢直接離開。
雖然那樣的日子會苦一點，但是方雨不怕，她這一輩子，半輩子都是苦過來的。好不容易見到一絲光明的時候，錢鐵雲卻親手摧毀了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