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無雲不逐日，無溪不見金
餘子陽和邱雲坐在猴子身邊的位置上，一時都沒有說話。
原本震耳欲聾的音樂，此刻在兩人聽來卻如同遠在天邊一邊，根本入不了耳朵。
“大哥，你說咱們救了他口中的人，希望有多大？”
邱雲看著餘子陽挑起眉毛：“你要我去和警方搶人？！”
“NONONO，”餘子陽連連擺手：“我隻是想著，如果可以，我們就幫上一把。反正我們也正是缺人的時候。像我這麽沒有良心的人，都覺得這小子實在冤的過分。大哥你要是有本事把人找著，我就有本事幫他換個身份。”
“哦？”
邱雲看向餘子陽，顯然對他的話充滿懷疑。
“嗨，大哥，我餘子陽跟你這麽久，你見我說過瞎話嗎？別的不敢說，這件事我真的有點門道。”
邱雲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肯冒險，而是這個想法實現的幾率太小。
他們現在所知道的張全福，全憑猴子的一張嘴。連這個人的毛都摸不到一根。
況且連特種部隊都一時沒能發現他藏在哪，他又去哪找？
退一萬步講，這個張全福性格固執堅定，就算他把人救來，那就一定是對方想要的生活嗎？
“大哥，別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很難有徹頭徹尾的好，也很難有徹頭徹尾的壞。既然這個張全福沒選擇一槍崩自己，那就是有求生的欲望。我們救了他，無非是世界上少了一個壞人，多了一個好人而已。如果是我，我願意試一試。”
聽了餘子陽的話，邱雲再次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其實他的心中此刻已然冒出了一個極度荒唐的想法……
夜晚明月高懸，一個偏僻廢棄的一個農家院內，雙眼木訥的中年漢子正在出神的看向天邊的月亮。以他的經驗來看，最少再有兩天，就會陸續的有部隊找過來了。前麵是一片平地，隻要上麵的直升機一掃，就算是神仙也無法遁形。
中年漢子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他已經有兩天沒吃一口飯，沒喝一滴水了。
他在如同他以前親手擊斃過的每一個戰友一樣，都在默默的等待。等待他即將到來的死亡。
這是浙省一個普通的小城鎮，早上起來剛過，一個穿著黑夾克黑皮褲的男人就叼著一根煙在路旁狹小又破舊的小商店內買水喝。
“老板，我可不要本地產的礦泉水。”
“外地產的給你好啦。”一個身材十分發福，一臉笑模樣的胖老板說道。
胖老板遞過去一瓶娃哈哈，年輕人擰開蓋子喝了兩口：“老板，你的店該換換啦，太小了，兩個人一起都擠不進來。”
“嗨，沒有老婆又沒錢，能換哪裏去？先生你抽什麽煙嗎，小店可是全的很。”
“三元的雲溪有沒有？”
“兄弟真會開玩笑，三元的可沒有雲，隻有溪。呐，就你剛剛喝的礦泉水，三塊。”
“唉，可惜無雲不逐日，無溪不見金啊！”
“小魚哥，每次都這樣對，又沒有別人，還能出差嗎？”旁老板天生的一副笑模樣，就算現在在小小的抱怨著，臉上的笑卻一點都沒有落下。
古惑仔打扮的男人也嘿嘿笑了一下，“不對怎麽辦，你這家夥嘴牢的緊，我不和你對完，他個缺德的還不敢真的直接賣我瓶水。”
“哈哈，小魚哥說笑了。下次你不用對，我直接就告訴你。”
“得了吧，”，叫做小魚哥的男人揮了揮手，“老子還怕萬一你是個假的呢。”
一臉福態老板沒有說什麽，嗬嗬又笑了兩下道：“小魚哥可不是常客，每次以來都不是什麽小事，這次是怎麽了？”
小魚一聽這話，頓時警惕的看了眼周圍，大聲的說了一句這水快過期了，然後才壓低聲音對小鋪老板說道，“這次來了個急活。找一個人。”
笑老板也學小魚的樣子，大聲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最近是有不少生麵孔，隻是不知道哪個是你說的。”
小魚哥一邊抽著煙痞痞的瞅著外麵的行人，一邊扔出去一個黑卷說道，“裏麵卷著照片和資料，速度必須要快，當兵的可也追著查呢。”
“當然當然。”
笑老板收起黑卷，暗暗在手心中打量了一眼。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一個方臉的高個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照片遞給兩人看。
“老鄉，請問見過這個人嗎？”
小魚和笑老板一聽，這標準的開頭語加上生硬板正的普通話，絕對是個兵哥無疑啊。
小魚哥眼神往兵哥拿著的打印照片處一瞧，可不就是他們也要找的！
看到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小夥子也往這邊看來，兵哥直接將照片遞到他麵前，“老鄉，你認識？”
小魚哥對這聲稱呼接受不能，頓時打了個哆嗦。“沒見過。他怎麽了？”
方臉的漢子搖搖頭沒有說什麽，隻是轉頭又看向了小商店的老板。
笑老板接過兵哥手裏的照片，哪怕他剛剛才看見一模一樣的照片出現在自己的手裏，此刻臉上也不露一絲痕跡。佯裝仔細的看了一番後，笑老板將照片還給方臉大汗道，“不好意思，我這雖然每天來往的客人不少，但是這個人還是真沒見過。”
方臉漢子點點頭，一臉嚴肅的對著和善的老板說，“老鄉，照片就放在這裏，要是有線索，一定要聯係我們。”
“一定一定。：
笑老板點頭哈腰地將人給送出去了。回來同段小魚使了個眼色。
之所以開這個店，就因為這裏是整個城鎮最大的交叉口，這個小店雖然隻有三十多平米，堆滿貨物後更顯得狹小，但是在經他手裏賣出去的每一條消息，恐怕都比這一屋子的貨物還要值錢。
”兩位，有沒有看到過照片上的人？“
方臉大漢剛走，就有兩個警察走了過來，拿著一張A4打印紙的照片費力地比對著。
段小魚見對方一直打量自己，不由得猛地生出一股寒意：“喂，你們幹什麽？”
“沒什麽，看來不是你。”
那人收起紙，淡淡的下了結論。
“我靠你有沒有點常識，當然不是我，誰犯了事還滿大街的跑？”
“小子，說話客氣點，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笑老板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警察管轄著他們這一片治安的林隊長。見此刻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忙出來打圓場道““林隊長，林隊長，這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嗨，還不是一個殺人犯跑到了省內，我們按規矩，來這裏看看。老王啊，你一定要知無不言，不能有絲毫隱瞞！”
林隊長清了清喉嚨，一臉嚴肅地和笑老板打著官腔。
“配合警方工作，那是自然嘛。林隊長，您來盒煙？”
“煙就不必了，我們還有好幾條街的任務呢。老王啊，舉報有獎，你可千萬別把人放過了。”
“林隊您就放心吧！咱們這片地方不大，但是我見過的必定都認識。至於照片上這個男人，的確沒見過。”
“好了我信你，我走了！”
就在警察留下帶嫌疑人照片的A4紙離開後，笑老板才開口對旁邊一直沒走的小魚說道，“小魚哥，你放心吧，回去告訴馮小姐，隻要人在這一片，肯定到不了警察手裏。”
小魚點點頭，他知道笑老板既然這樣開口了，那麽事情就算有了一半著落。畢竟作為靠此謀生的人，探聽消息是他們最基本的能力。
小魚提醒他萬事自己小心。得到回應後便轉身走出了這間陳舊狹小的商店。
破舊的瓦礫內。
拿著破舊麵包和一瓶二鍋頭的張全福正準備吃他人生最後一頓飯。
一聲微弱的動靜從窗外傳來，張全福警惕的睜開了眼睛。有人來了，這麽快就找到他了嗎？
張全福豎著耳朵仔細的聽窗外的動靜，很快就是另一聲。
不，不對，特種兵們可不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打草驚蛇，就算是鋪滿鬆脆落葉的地麵上，他們也有辦法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來接近目標！
咚咚咚咚。
嘈雜的聲音繼續傳來，仿佛是有人在翻找什麽，張全福光根據腳步聲，已經判斷出對方隻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因為在用力搬動東西時，她的呼吸並不如普通男人那樣沉重。
這是一間早就被廢棄掉的破舊房屋，可能因為某次地震或者其他什麽緣故已經坍塌了一半，周圍視野開闊，也沒有與之相鄰的任何住戶。一個女人出現在這裏會做什麽？
張全福確定四周沒有其他潛伏的人員後，緩緩走出了房屋。
窗外的是一個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頭發一半紮起一半披散著，顯得雜亂無比。
身上的衣服也是破舊不堪，腳上穿的鞋破破爛爛而且明顯是一雙極大的男士鞋子，臉上一道道泥土的汙漬交相錯應，連原本的膚色都看不出來了，這個女人顯然是走了很遠的路，用手不停的抹臉上的汗水才會變成這樣的。
外麵正在搬動著地上的碎石塊想找些東西充饑的女人一看竟然有人在房子裏走了出來，頓時被駭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張全福開口問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
“我，我，”女人顯然是一時間被嚇到了，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張全福一眼，仿佛沒有想到這樣破舊的房子內還會有人走出來。
女人不知道手腳該放哪的左看右看了半天，才努力鼓起勇氣對張全福說道，“大哥，我，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我隻是，隻是想找點吃的或穿的，我真不知道這裏邊有人。”
女人低著頭，也不敢看張全福一眼，仿佛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張全福並沒有輕易的相信她，而是開口問道，“你怎麽會這幅樣子。”
這一副模樣，看起來就像走了好幾天的路，現在這個社會，怎麽還會有這種逃荒一樣的人？”
女人聽到這話後頭低的更低了。唯唯諾諾的小聲說，“我，我是被拐賣到一個山溝裏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趁著沒有人看著我也沒把我綁起來，就跑出來了。”說到這，女人又快速的撇了張全福一眼。“大哥，我真的以為這裏沒人，我，我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