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你贏了
楊天仇幾人進了市紀委,這一消息很快就在市紀委的網站上曝出來。
市人大主任,市財政署署長,市委宣傳部部長,東勝地產的總裁。
這一串名字一出現,那些經常關注市紀委網站的報社立馬反應過來,各個跟舔了腥味的貓似的,紅著眼睛跟自個的主編聯繫。
主編一聲令下,這些記者洋洋洒洒的甩筆寫文章,一篇關於幾位市政府領導跟東勝地產老闆被抓的新聞內容,迅速成型。
人家市紀委的人都在網站上曝出消息了,就是給所有人的看。
那意思就像在說,傳吧,傳得越廣越好。
「沒有確鑿的證據,市紀委的人不會抓人,李干那邊也跟我溝通過了,證據沒有問題,何書記,您還記得上一次來酒店搗亂的那群幹部嗎?還有東橋鄉工地案,都是這些人的手筆。」王大明抓著話筒,說道。
電話另一頭傳來洲委書記何國年的聲音。
「你也要小心點,這種時候最忌諱老鼠的臨死反撲,不要傷到自己,影響到了其他事情,可別忘了,楊天仇背後站著誰?一個人大主任,已經退居二線了,還不敢這樣明目張胆的一個市委書記做對。」
「我明白,您放心。」
王大明掛斷電話后,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市紀委李干也打電話過來,說是楊天仇想見見他王大明。
「這老小子想見我,有什麼可說的。」王大明皺眉道。
「他的嘴巴太硬,就算證據確鑿了,還得這老小子的口供,他說見了您,就把事兒給說了。」李干頗感無奈的說了句。
專屬於市紀委的一座看押犯罪嫌疑人的二層平房外,兩名穿著制服的紀委人員站在門口,臉色嚴肅。
一名中年男子穿著便服,神情急切的看著遠處,直到看見了一輛車子出現,他的臉上才爬滿了喜色。
這時,一輛大眾車停在了門口,從上面走下來兩個男人,紀委人員見到來了人,恭敬的敬禮。
「李書記在嗎?」王大明說道。
市紀委副書記劉白年說道:「李書記在樓上等著王書記呢,我在前面給您帶路。」
這是秘密關押點,就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除了紀委的人員以外,其他人不會知道這些犯人在哪個地方關著。
「這是在調查前就已經預備好的房子。」劉白年一邊介紹,一邊領路。
這些被抓到紀委的人,剛開始特別激動,關了一個晚上,也就老實了。
「林德志一直想見王書記,從一開始就嚷嚷著,您要見嗎?」劉白年問了句。
王大明搖了搖頭,心中冷笑,這個林德志是什麼德性,他早就清楚了,以前對這老小子好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不曾想,林德志還惦記上了。
他說了句:「不了,我跟他沒話說。」
劉白年點了點頭。
到了二樓拐角的一個房間里,房門緊閉著。
「到了,這就是臨時辦公室,李書記就在裡面。」
劉白年敲了下門,喊了句:「李書記,王書記來了。」
聽到裡面應了一聲,他才打開門。
王大明順勢走入,見到了李干戴著一副眼鏡,正在翻閱資料。
李干見王大明來了,摘掉眼鏡,連忙給王大明拉椅子,泡上熱乎乎的茶水。
一邊搗鼓,一邊說著楊天仇的情況。
「這老小子不老實,他可是第二次進紀委了,情緒還穩定些,*有成竹的模樣,看來呢,應該是由後手。」李干說道。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有什麼後手又有什麼用?」王大明冷笑道。
「陳曦那邊審訊的結果比較順利,這老小子膽子不大,沒見到紀委的手段,有胡輝的口供在,他一下子就撂挑子了。」李干繼續道。
他頓了頓:「楊大年用小舅子的茶葉店洗黑錢,林德志也有隱藏資產,這錢來歷不明,聽他自己說,是逢年過節,他老父親生日,別人送的禮錢。」
「你信嗎?」王大明笑道。
李干搖了搖頭:「我讓他說出誰送了禮,這老小子又不吭聲了。」
王大明說道:「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時間地點人物,都要徹查清楚,特別是林德志和楊大年,這兩人當了處級幹部這麼久,給他們兩送錢,請求辦事兒的,可不會少。」
李干說道:「現在紀委的人正在調查了,從他們擔任處級幹部以來,都提拔了什麼人,做了什麼項目,都在紀委的徹查內容裡面,這可是要刨老底了。」
王大明冷聲道:「刨乾淨了,才能震懾那些送錢的人,賄賂也是重罪,不容姑息。」
過了幾分鐘,王大明已經對抓捕后的情況有了清晰的認識,就跟在李乾的身後,到達了一間審訊室里,楊天仇已經被劉白年提前帶到了。
「我先出去了。」劉白年恭敬的說了句,便離開了審訊室。
李干也走了,只留下王大明一個人。
「說吧,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王大明坐在椅子上,冷淡道。
楊天仇抬起頭,眼睛布滿了血絲,眸光中帶著森冷的仇恨。
他的頭髮大部分都已經白了,有些凌亂,像枯草堆似的。
雙手被冰冷的鐐銬所在了椅子後面,無法掙脫。
「我輸了,這一次,我也沒能贏你。」楊天仇聲音沙啞低沉,就像互相摩擦的樹皮聲,令人聽了十分難受。
「你就沒贏過。」王大明說道。
他的目光如刀鋒般剮在對方臉上,直視著那雙血紅的雙目,絲毫不畏懼。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在做那些事兒的時候,就該明白,自己有這麼一天。」王大明冷笑道。
「在紀委的日子,我永遠不會忘記。」楊天仇嘆氣道,這幾年的煎熬使得他更加老邁了幾分。
「能坐到我這個位子,已經是多少人夢想一輩子的事情了,我又有什麼遺憾呢,又進了一趟紀委,我才明白,人活這一輩子所圖的那些事兒,到頭來也不過一場空罷了。」
「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些?」王大明站起來,皺眉道。
「我身居高位,從未受過苦,像監獄那種地方不適合我這種老東西待。」楊天仇惆悵道。
「那又能怎樣?證據確鑿,你以為自己能逃脫得了嗎?」王大明冷笑道。
「人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楊天仇說道,他的目光幽幽發冷,所代表的意思深沉而莫名。
王大明不耐煩的站了起來。
楊天仇又說了句:「可死了還能給你惹麻煩,我死也甘心了。」
他忽然站了起來,連帶著椅子,猛地朝著牆壁上撞過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了,王大明想要去阻止的時候,已然錯失了機會。
嘣的一聲悶響,楊天仇兩眼瞪著王大明,嘴角還保持著那一抹得意的笑容,血液從額頭流淌下來,進入了眼睛里。
眼裡血紅一片。
「你以為自己贏了嗎?」
王大明看著楊天仇,驚駭的臉色緩緩平靜下來,呢喃道。
「可是,你這樣做對我有什麼損害?你突然死了,又能怎麼樣,那些人會幫你說話?你只是一條別人手裡的獵犬,他們把你使喚完了,最後只會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王大明說道。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
「你的死只是白費。」
楊天仇聽了這句話,似乎還有殘留的意識,身子抽搐了一下,他的手緩緩的抓向王大明,即將抓到王大明的那支錄音筆時,重重的落下。
到了最後,他依然死不瞑目。
王大明站起身,打開了房門,李乾和劉白年站在門口聊天。
忽然,李干轉過身來,習慣性的朝裡面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他猛地沖了進去。
「王書記,這到底怎麼回事!?」李干大叫道,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王大明。
劉白年也急了:「人活著還是死了?」
李干嘆了口氣:「死了。」
劉白年吞了口水,說道:「這事兒鬧大了。」
兩位紀委書記的目光都投向了王大明,露出了詢問的意思。
王大明舉起手裡的錄音筆,說道:「我們所說的所有事情,都錄在這支筆裡面。」
他打開了錄音筆,裡面傳出了王大明與楊天仇的談話。
有這份錄音,就能證明楊天仇是突然自殺身亡,但是在場的人員還是負有責任,畢竟是在審訊的時候,死在他們面前的。
「這份責任總需要有人來扛。」李干咬牙道。
「當時是我在審訊,我有責任。」王大明說道。
李干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大吼道:「不行,不要說這種話,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能說出去。」
他瞪了一眼劉白年。
劉白年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是,這件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只要不交出這份錄音,說他楊天仇是畏罪自殺就行。」
王大明皺眉思索了半晌,說道:「不行,這麼做仍然解決不了問題,按照規矩,楊天仇在審訊室里,必須要有人看著,就要有人承擔監察不力的責任,這責任可大可小,要是深究起來,你李干就是首當其衝。」
李干說道:「我來承擔就行了。」
「你?關你什麼事兒。」王大明大聲道。
「那我來吧。」劉白年勉強的笑了笑,說了句。
「你也給我閉嘴。」王大明厲喝道。
劉白年瞬間就噤聲了。
王大明沉聲道:「都不要說了,有這份錄音在,只要能證明楊天仇早就有決死的心,就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你糊塗呀,你都要升到新廣市當市委書記了,要是出這事兒,洲委里的人肯定會調查的,到時候,那些喜歡挑事兒的人肯定不會安生。」李干說道。
「難道為了陞官,我就要踩著兄弟上位嗎?」王大明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