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演講台出事
沈三問走進王成所在的演講之處。
王成在台上唾沫橫飛,聲音洪亮,台下的人身體前傾,十分安靜,沒有交頭接耳,也少有低頭不語的人,顯然是被他所說的吸引住了。
沈三問仔細傾聽他說的內容,對每項政策的分析否稱得上到位,進步不小。
沈三問放心的離開。
歐陽林和王成風格略有不同,沒有用嘶吼的方式,不過也是什麽熱血說什麽,一長句出口不帶喘氣的。大致圍繞著要讀書,一定要好好讀書開講。台下的氛圍不錯,每個人都麵帶笑容。
“這是講第幾次了?”沈三問詢問一旁護衛秩序的士兵。
看歐陽林駕輕就熟的樣子和每句話的熟練程度,就知道必定反複多次了。
“回駙馬爺,第四次了。”
哦,原來都這麽久了。
沈三問又放心的離開。
這些人中他最不放心的是吳勝宇,雖然比其他兩人聰明,但是準備不足,又不易親近,難免給台下觀眾不好的感覺。
沈三問懷著忐忑的心情走近。
吳勝宇沒有注意到他,在台上耐心的解釋著各項政策,聲音不大,手放在身前一動不動有些僵硬。台下的人時不時提著問題,此時他才會舉起手示意大多數人安靜下來,指出特定的人提問,然後解答他的問題。
沈三問很佩服他這種在嘈雜的環境分辨這麽些人到底說了什麽的能力。
他的台風很一般,給人一種沒辦法獨自站在台上控場的感覺,但是他運用互動的技巧很到位。
每當他將一個問題解釋完畢,台下的人會爭先恐後的提出問題,許多破音的大嗓門甚為刺耳。
仿佛這裏不是公主府準備的演講舞台,純粹是他回答教育改革疑問的展台。
沈三問發現,每一次提問過後,再次出聲的人會明顯變少。
社會經曆不足,他居然可以拋棄以往維持的高高在上的姿態,用親和來彌補。
沈三問默默的侯在一旁,等他迎來第二批觀眾。
沒有傳令兵,也沒有喇叭,他們將人進行了分組,一隊一隊的進入特定的地方,了解各自需要的信息。
吳勝宇的效率很高,大家離去的時候臉上都帶著安心的笑容。等人離開,他沒有立刻叫人,而是坐下來寫寫畫畫記錄些什麽。
“傳新的人進來。”吳勝宇吩咐道。
沈三問忙讓開道路,躲在護衛們的身後。
一群農民急急忙忙的穿過護衛們中間,徑直走向中間的展台。
吳勝宇開場聲音要比平時大上不少,但是比起經常做這件工作的王成、歐陽林,仍舊隻是小聲。他小心翼翼的請台下的人安靜下來,然後介紹了他們最感興趣的問題,接下來讓他們大膽提問。
看到這裏就是完整的一環了,沈三問同樣放心的離開。
“等到他們有兩個人結束了,去府裏通知我。”沈三問吩咐一聲便離開。
定下兩萬字的目標,將自己關進書房,沈三問開始奮筆疾書。
寫文從來不是比誰花的時間長,而是產出和質量。有的人兩天寫出八千字未必有他一天寫出來的兩萬字要好。
構思完整,心裏有主線寫起來自然就快,若是作者自己都迷茫,一本書大半是沒戲的。
太快或者太慢都不是好事。
沈三問想起他寫第一本的時候,枯坐電腦前一天還不能寫出八千字,現在多容易。
等到太陽將落,沈三問才將筆放回筆架。
這時,也有人進門報告,王成和歐陽林已經結束了,在門外候著。
若是他們站在麵前,沈三問定要將筆砸在他們臉上。
剛剛寫文結束的高興勁被他們這種操作刺激的半點全無。
沈三問帶著些許怒氣走出門,王成二人趕緊行禮。
王成笑的很開心,“駙馬爺,今日演講百姓甚為滿意。”
沈三問沒有打斷他,隻是冷笑一聲,一言不發的大步走在前麵,歐陽林二人緊緊跟在身後。
沈三問一路行到吳勝宇所在的演講地,尋了個地方坐下,對跟著他後麵的二人道,“好好聽,好好學。”
吳勝宇見到進來四人,沒有忙著上前打招呼,而是繼續從事手頭的工作,給廣大群眾介紹各種問題。
估摸著還有兩批人才結束,吳勝宇心裏也有些擔心駙馬爺等不及,隻是解決問題的方式隻能是做好目前的工作。
王成二人在一旁聽了一輪,一頭霧水。
沈三問問道,“看懂了嗎?”
王成站的稍微靠近沈三問,問道,“駙馬爺是讓我們看什麽?”
朽木不可雕,沈三問厲聲吩咐,“繼續看。”
“是。”王成很是迫不得已的回道。
吳勝宇又講一遍,沈三問再問。
王成實誠的答道,“他這個辦法雖好,但隻是將改革說清楚了而已,並沒有鼓舞熱血之意,駙馬爺是嫌棄我們沒有將改革的問題講清楚?”
沈三問絕望的搖搖頭,你沒救了。
歐陽林倒是反應的夠快,出列道,“吳兄比我做的要好,受教了。”
昨日夜晚,三人聚在一起討論改稿的事情,吳勝宇指出了他們稿中的一些錯誤,歐陽林和王成一一修改,對於吳勝宇提出的問題,他們二人也耐心翔實的做了解答。
可就算如此,怎麽能說他就輸了呢,王成不服,他嘶吼了這一天,數量龐大的農民對他心悅誠服,他怎麽就輸了?
王成望了一眼歐陽林,輕聲詢問道,“怎麽回事,我怎麽沒聽懂?”
歐陽林用王成可以聽清,沈三問可以聽見的輕聲給他解釋道,“這些農民是自由選擇的聽演講的場子,吳勝宇送走一批人的速度甚至會比我們要快一點,但是還有幾百人等著聽他講授。這說明在農民的口碑中,他比我們要好。”
王成不知不覺皺起眉頭,望向台上,吳勝宇笨拙的解釋著沈三問定下的種種政策,不甘心的輕聲問道,“可是他的演講比不上我們二人。”
歐陽林歎口氣,“我們演講是為了什麽?既然用最簡單的辦法可以解決問題,為什麽要用更複雜和困難的。苦讀難熬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大可以將這些激勵人心的辦法用在後麵鼓勵學子學習上。”
王成長歎一聲。
沈三問耐心的在台下聽著,沒有微笑,也沒有擺出嚴肅的神情,沒有提問,也沒有上台幫忙的意思。
好一會兒,吳勝宇才將最後一批人打發走,然後趕緊奔著沈三問而來,歐陽林和王成都微笑著熱情的朝他打招呼。
“駙馬爺久等,今日耽擱了,是我失職。”吳勝宇先行請罪。
“不,你做的很好,值得獎勵。”沈三問誇獎道。
吳勝宇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臉上立刻有了笑容,“分內之事。”
沈三問看著他的神情笑了,到底是年輕人,“時候不早了,得好好休息了,大家一起用膳吧。”
“這”,歐陽林躊躇了一下,“時候不早,家中還有人等候,恐怕得辜負駙馬美意了。”
王成也回應道,“多謝駙馬爺,府中美食令人難忘,但今日家中已有安排。”
“那你呢”,沈三問轉而問向吳勝宇。
“天色已晚,今日還有未盡之事,我恐怕也不方便去。”吳勝宇同樣回絕。
“那好吧,你們今日盡早休息,明日精神飽滿再戰,就此告別,我讓人保護你們回去。”沈三問揮手傳來人送他們離開。
三人離開之後又聚在一處。
王成極為鄭重的向他二人鞠了一躬,“兩位兄弟眼光獨到,王成受教了。”
歐陽林忙拉起他,“王兄莫要如此,說到慷慨激昂,我們也比不上你,各有所長罷了。”
吳勝宇沒有評價王成的舉動,問道,“駙馬爺怎麽說?”
歐陽林笑道,“駙馬爺誇你處事機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吳勝宇略有些懷疑。
王成也附和道,“駙馬爺對吳兄的處理方式讚不絕口,讓我們好好學習。”
吳勝宇有點兒信了,疑惑道,“可駙馬爺不像是會這麽直白誇人的。”
歐陽林沒有糾結此事,“駙馬爺將如此重任交給我們,我們要好好幹了。”
王成再次附和,“我們都要好好努力,才能對的上駙馬爺的栽培。”
吳勝宇也輕輕的嗯了一聲。
三人又商議了許久的得失方才散去。
回府後,沈三問照例直奔書房,叫上公主一起吃晚飯,愉快的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第二日沈三問沒有去監督,讓他們自由發揮吧,小年輕有無限可能。
第三日,沈三問檢查鉛筆進度的時候,有人闖了進來。
“駙馬爺,演講台那邊出事了。”來人急切的報告。
“慢點說,什麽事。”有什麽好慌的。
“三個台有人鬧事,故意提了許多問題與三位才子為難,進度被耽擱的不小,農民也有些慌張了。”
什麽鬼?居然敢在公主府罩著的地方鬧事?沈三問立刻放下手頭的事趕赴演講台。
沈三問直奔吳勝宇所在的台。
辯論的確有些激烈,台下的人口才不差,提問刁專古怪,吳勝宇小心應付著沒有出大的差錯讓他抓到把柄。
“駙馬爺,王才子的台問題大些,百姓有些躁動了,三百人比較麻煩。”護衛湊上來小心的報告著。
“將三處的人集中起來。”沈三問邊吩咐邊向王成處趕路。
沈三問聽了兩句便發現,質問王成的人比吳勝宇那邊段位要高。
不用說,這還用上了田忌賽馬的手段,吳勝宇那邊去個最差勁的人,為難一下他即可,將精力放在王成身上。隻要他說出一句錯話,就是他一生的汙點,也是教育改革的汙點。
用心竟然如此險惡,沈三問咬緊牙幫。
這三人雖然不是他的弟子,但是他一手栽培的人才,以後就算不能大用,這裏施加的恩惠也足以讓他們感激一生,不會背叛。
他們竟然要毀了他想培養的人才?真是放肆!
護衛忙碌起來,將所有人引導向新的空白場地,正與王成辯論的人皺起眉頭,顯然十分不快。
可是人流被護衛引走,他隻能隨著大流,與人群聚集到一起。
沈三問看著他的舉動,心裏嗤笑不已,貪生怕死,做不成大事。
王成注意到沈三問的到來,擦擦頭上的冷汗,終於挺過來了。
待到九百人全部聚在一起,沈三問站上台,“諸位有想與授課的老師辯論的請站出來。”
台下之前與幾人辯論的互相對視一眼,卻沒有站出來。
沈三問冷笑一聲,指著場中三人道,“不站出來?來人把這三人拖出來,打水來給他們洗手洗臉。”
世家讀書人多細皮嫩肉的,與農民不同,雖然掩飾了一番,但是迷惑不了沈三問。
洗完手臉,三人恢複了白淨,“見過駙馬爺。”
台下農民看著這三人的變化,臉上充滿了震驚。
沈三問點點頭,“你們來自哪裏,來幹什麽,我心裏清楚,也不用藏著掖著,你們既然要辯論,那我便在這裏主持,你們好好辯一辯如何?”
來人苦笑,“駙馬爺主持教育改革,我們無論如何辯論終究贏不了。”
“沒有試過怎麽知道?”沈三問不以為意的回道,“我有信心,你們肯定贏不了,正好是三對三還算公平,現在就開始吧。”
三人聚在一起商議,“既然沒辦法躲避,不如就辯吧,如果贏了,就算回不去,家裏人也會好過些的。”
其他兩人堅定的點點頭,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實在是情勢所迫。
沈三問高聲對王成三人說道,“有理走遍天下,他們三個隻是天下的一部分,用你們這段時間領悟到的知識打敗他們,本官不參與判斷,好好幹,不能輸,知道嗎?”
“是。”三人異口同聲的應道。
他不評判就是農民投票,與這些人接觸這麽一段時間,王成三人也多多少少知道農民想要什麽,想知道什麽。
沈三問讓人搬上台六套桌凳分列兩旁,自己則坐在離他們有些遠的中間高台,台下圍滿了農民觀眾。
“我叫鄭旭。”
“我,李衝。”
“王論。”
“王成。”
“歐陽林。”
“吳勝宇。”
六人先做了個自我介紹。
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
手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