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您節哀啊!您要聽書記的話啊!”傅一燈雖然也是哭著說,但頭腦十分清醒,他把書記說了出來。
施遠騰猛然醒悟,跟在他身後的,就是書記和吳阿姨。他強忍悲傷,在傅一燈和黎明的攙扶下,慢慢走到工作人員指定的位置。
書記用力握著施遠騰的手,然後用力拍拍施遠騰的肩膀,一言不發,從施遠騰身邊走過。施遠騰能感受到,書記也是在強忍著傷悲。這個時候,一開口,眼淚也會跟著洶湧而出。
“小施,你要節哀順變,一定要保重身體。一龍,施文,都等著你照顧啊。”吳阿姨說著,卻早已哭成淚人了。
施遠騰握著吳玉婷的手,流著淚說:“謝謝!謝謝吳阿姨和書記的關心和關懷。”
張慧與施遠騰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一位是自己的兄弟,一位是自己多年的好朋友。一位英年早逝,一位在婚姻路上被反複絕殺。
此時的張慧,也控製不住自己,抱著施遠騰痛哭一會,才在傅一燈和黎明的勸說下,鬆開手,低著頭,慢慢離開施遠騰。
他們一個個從施遠騰身邊走過,當潘錚彤來到施遠騰身邊時,她和張慧一樣,抱著施遠騰痛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說:“施總,陳總太慘,您也太慘了!”女人的感性,在此一刻,表露無遺。
潘錚彤哭了一會,也是在黎明和傅一燈的勸說下,走了過去。
告別儀式完畢,遺體被送往火化。殯儀館的領導早已聞風而動,組織好人員,迅速將毓文的遺體裝入棺木,送往火化爐。
傅一燈捧著取出來的漢白玉骨灰盒跟著,大家一起來到火化爐旁。
一直痛哭著的施遠騰,撲通一聲,跪倒在火化爐的入口旁,虎哥突然向前,在施遠騰的身邊站著,傅一燈趕緊向一側挪開。
看著裝著毓文遺體的棺木放在傳送帶上,緩緩地向入口處送去。施遠騰突然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沒有了毓文,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已經是一個沒有色彩的世界,對施遠騰而言,在這樣的世界生存,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與其在這樣一個世界苟且著,還不如跟隨毓文一起,化作一陣輕煙,倆人在天堂裏繼續相親相愛地生活。
想到這裏,施遠騰突然一躍而起,哭著向毓文的棺木撲過去。看到這一幕,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如果施遠騰撲上去,滾動的傳送帶,一定將施遠騰也帶進焚化爐內,施遠騰也將化成灰燼。
突然,一個人身形一動,後發先至,將施遠騰一把抱住。
“教授,您不能這樣,人死不能複生,您也要為兒女們著想啊。如果您不在了,他們就是孤兒了。”抱著施遠騰的,正是虎哥。他早已看出施遠騰的異樣,悄悄靠近施遠騰,才將施遠騰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站在虎哥身旁的傅一燈,早已驚出一身冷汗。此時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虎哥為什麽突然靠前站立。
驚魂稍定的書記,對施遠騰大喝一聲:“小施,不能做傻事。記住,永遠不能做傻事。你這樣做,對不起小陳,對不起你的一對兒女。”
施遠騰軟軟的癱在地上,神情極度萎靡。潘錚彤似乎能感受到施遠騰心中那撕裂的痛,也震驚於施遠騰竟然敢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舉動。
毓文的肉體,化作一縷青煙,從此,這世間再也沒有毓文。一個人的從此不見,原來如此令人心碎。在場的人,此刻才仿佛理解,施遠騰為什麽有剛才那驚天的一撲。
傅一燈將骨灰盒交給工作人員,不一會,盛有毓文骨灰的骨灰盒送到傅一燈的手上。傅一燈捧著骨灰盒,與張慧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來到寄存骨灰的地方,將骨灰盒寄存好。他們告訴工作人員,明天上午,他們會在九點鍾準時來將骨灰盒取走。
上車前,書記叮囑張慧:“小張,你和小傅、小黎一起,送小施回家。如果有必要,你陪陪小施,開解開解他。”
“書記放心,我們會陪著他,保證不讓他做傻事。”張慧知道,剛才是施遠騰控製不住的衝動。以他精準無比的第六感,他沒有感到施遠騰有何危險。但是,剛才的情形,還是令張慧出了一身冷汗。
書記與吳阿姨,坐著秘書開的車,先行離開。李宗耀開車將黃金龍和苗虎他們送回酒店,淩世聰和潘錚彤也提出,陪施遠騰回家。
傅一燈開著車,跟著導航走,和大家一起,將施遠騰送回家。
張姨看見這麽多人陪著施遠騰回來,看見施遠騰一副極度萎靡的樣子,她怎麽能不知道,施遠騰對她說自己已經想開了的話,隻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傅一燈將施遠騰扶到沙發上坐好,黎明迅速去煮水泡茶。他們是最了解施遠騰的人,有多少個困難時刻,他們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想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騰哥,咱們兄弟倆經曆過多少艱難險阻,經曆過多少撕心裂肺的時刻。這些,你都一一挺過來了。我阿明能有今天,全靠騰哥你,今後餘生,我要與騰哥繼續走下去。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拋下我這個兄弟不管。沒有你,我或者也沒有意義,沒有任何意義。”黎明半跪在施遠騰的麵前,動情地說。
此情此景,令淩世聰和潘錚彤大為震驚。他們知道黎明與施遠騰的關係非同一般,但絕對沒有想到,黎明竟然會說出這樣令人震驚的話。
“起來,阿明,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每個人的膝下,都有黃金。起來,快起來。我答應你,答應各位,我會好好的活下去。”施遠騰被黎明的舉動和說話所感動。
“老師,您要多保重。我們所有學生都不能沒有老師,我們醫院,也不能沒有老師。沒有老師的我們,群龍無首。沒有老師的醫院,是沒有靈魂的醫院。”傅一燈說著,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