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重蹈覆轍
清晨，第一抹柔和的陽光透過粉紅色的窗帘照亮整個卧房后，白芙兒就被白夫人叫醒了。
「趕快起床，我跟你爸陪你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稍微交待一下注意事項后，白夫人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對於昨天晚上爆發的衝突，母女兩人很有默契，絕口不提。然而，白父卻感覺出妻女間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芙兒？難得回家一次，還擺著一張苦瓜臉。」見洗漱完畢的白芙兒出現在玄關處，白父打趣到。
從老伴口中得知寶貝女兒已經珠胎暗結，他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過，他算得上是一個開明的父親，孩子的去留問題全看自己女兒的決定。
私底下，他還是希望女兒能留下腹中的小孩。想到十個月後，白家將多一個粉嫩的嬰兒，他就覺得頗為高興。遺憾的是，他的妻子可不是這樣想。
「沒事，爸。昨晚睡得不踏實，今天精神不太好。」白芙兒打了個哈欠，好整以暇地對白父說道。
其實，她所言非虛。在孩子去留的問題上，她與母親進行了一番爭吵。最終，還是立場堅定的她佔了上風，母親也沒有再提拿掉孩子的事情。
「都準備好了吧？那我們就出發吧。劉醫生已經在醫院等我們了。」說完，白夫人率先往外走去。
看著妻子快速地鑽進車子里，白父輕輕地拍了下女兒的頭。「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不管你媽說了哪些狠心的話，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畢竟，她都是為了你好。」
「爸，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不應該那麼大聲吼媽。」抬頭看了看父親，白芙兒愧疚的說道。
「母女哪有隔夜仇，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白父頓了頓，「芙兒，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爸都支持你。不就一個孩子嘛，我們還養得起。」
聞言，白芙兒覺得不可思議。說實話，她做夢都沒想到父親會支持她把孩子生下來。心中一暖，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
「瞧瞧你，都快當媽了，還那麼愛哭。小心你肚子里那個也是個愛哭鬼。」見狀，白父輕輕地擰了擰女兒的小鼻子。
唉！看著白芙兒微凸的小腹，白父忽然湧起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想到昔日在他懷中撒嬌吵鬧的小女孩，現在已經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他覺得有點小小的感傷。
不得不說，這還真是時光易逝，歲月如歌。
「謝謝你，爸！」白芙兒破涕為笑。
「好了，什麼也別多說，我們快走吧。省得你媽等急了。」
汽車在醫院門口滑行了一段距離，緩緩地停了下來。
白芙兒捂著小腹，緊跟在父母的後面，走進了醫院。
鼻端充斥著難聞的消毒水味道，她頗為不適應。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劉醫生是我的發小，我先去跟她打聲招呼。」說完，白夫人就往婦科的劉醫生辦公室走去。
不就一個簡單的檢查嗎？老媽為什麼一臉嚴肅的表情？白芙兒默默地想著。
都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豈有不了解的道理。白父也察覺到老伴的異常，只是沒有說出口罷了。
「芙兒，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也去跟你劉阿姨打聲招呼，畢竟有些時日沒見到了。」
指了指醫院過道上的長椅，白父示意白芙兒坐在那休息一下。隨後，他也跟著離開了。
覺得甚是無聊，白芙兒抬頭看了看窗外湛藍的天空，以打發時間。倏地，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走廊盡頭的父母，發現他們正在爭吵著。
一股不安地預兆在她心底油然而生。她覺得很納悶，向來鶼鰈情深的父母為什麼會那麼激烈的爭吵呢？
見父母越吵越激烈，白芙兒覺得事情很不對勁。從長椅上起身，她快步地向著走廊的角落走去。
當父母的對話傳入耳際后，腳下一頓，她驀地停了下來。
雖然偷聽是不好的行為，可是，從父母親臉上嚴肅的神色看來，莫名其妙的，她就覺得事情跟她脫不了干係。
「你……」望著一臉堅定的妻子，白父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應該跟芙兒商量一下，不然，我怕那孩子會……」
「你以為我願意？」白夫人轉過身，眼神複雜地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此時此刻，她心中卻是一片陰霾。
「你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有多固執，要是她知道我讓老劉借著替她做詳細檢查之名替她拿掉孩子，她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
「既然你都預料到這種結果了，為什麼就那麼一意孤行地要芙兒把孩子拿掉？」說實話，白父實在搞不懂妻子腦袋中到底再想些什麼。「我們白家還沒落魄到連個孩子都養不起。」
聽白父這樣一說，白芙兒的心跳驟然停止。不會吧？難道母親還沒有死心？為何她一定要置她腹中的孩子於死地？難道，她就那麼討厭這個尚未成形的生命？
無數的疑問像潮水般湧進了心頭，她的腦袋短暫地呈現一片空白。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眼見連自己的丈夫都不支持自己，白夫人有點歇斯底里了，「我怕，我怕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女兒重蹈我的覆轍……」
重蹈覆轍？聽白夫人這樣一說，白芙兒更是一頭霧水。難道，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嗎？
「這……」望了望眼淚縱橫的妻子，白父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好半晌，他才再度開了口，「對於過去發生的種種，你都還沒有釋懷嗎？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聽丈夫這樣一說，白夫人急了。她趕忙轉身，一把擁住滿臉愧疚的丈夫，「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擦乾奪眶而出的眼淚，白夫人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對丈夫說道。
「當年，未婚先孕的我被家人趕了出來，要不是遇見你，我們母女兩個早已經橫屍街頭。」白夫人哽咽了一下，「況且，就算芙兒不是你親生，你也將她視為己出。」
白父嘴唇微張，剛想說些什麼，卻被白夫人給制止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為了讓我安心，你私底下去做了結紮手術。你對我已經夠好了，可是，像你這樣的男人，估計很難再遇到。」
聽到母親將往事講了出來，白芙兒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依她面如死灰，靠著雪白的牆壁繼續竊聽父母親的對話。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會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一定是她出現了幻聽。
白夫人臉色一沉，「上官易那個死小子，弄大芙兒的肚子后就拍拍屁股走人。要是不把孩子拿掉的話，芙兒後半輩子的幸福就全毀了。」
不會的，上官易不是那樣的人。白芙兒不斷地在心中說服自己。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孩子又不是拖油瓶，不就多了一雙碗筷罷了。」白父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見繞老繞去又轉回了原點，白夫人心急如焚地吼道。
一牆之隔的白家夫婦做夢多沒想到，隱瞞多年的事情，竟然全部被白芙兒聽到了。他們還在那爭執不休，誰也不肯讓步。
無視於邊上的人不斷投射而來的異樣眼神，白芙兒白著臉，搖搖晃晃地走出醫院。
攔住了一輛計程車，她快速地鑽進後座。對司機報了地址，車子就像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去。
再次見到白芙兒，付天章的臉色很耐人詢問。他摸了摸下巴，側身讓白芙兒進屋。
「白小姐，你回來了。」要說最高興的人，就屬見到白芙兒付嬸了。
那天，她追出去之後，早就不見到白芙兒的身影。想到她拖著尚未的傷腿離開，她就很擔心。現在，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眼前，她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來。
「付嬸……上官易在嗎？」一把握住付嬸的手，白芙兒心急如焚地問道。
「呃，那個，你還是先回去吧。少主……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看著白芙兒眼裡的期待，付嬸不忍地偏過頭。
在白芙兒離開后，上官易就從未出現在大宅過。聽付天章說，那個一向非常自製的主子竟然整天喝得爛醉如泥，不管誰勸都不聽。
「付嬸，不要跟她扯那麼多了，少主是不會再見她的了。」
向來對白芙兒就沒什麼好感的付天章，現在對她的成見更深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那英明神武的主子也不會整天借酒消愁。
一聽，白芙兒的眉頭擰得更緊。慘白著一張小臉，她上前抓住付天章的胳膊，「福田，上官易在哪？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
付天章身子一偏，順勢躲過了白芙兒的糾纏。「你這個女人怎麼就那麼冥頑不靈呢？」
「白小姐，你還是回去吧。如果少主不想見你，你是找不到她的。」付嬸嘆了口氣。
白芙兒怔住了，心中隱藏著的一丁點希望也破滅了。
連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付嬸都這樣說了，看來她是真的見不到上官易了。可是，她必須見到他，並將她已經懷有他的骨肉的消息告訴他。
壓力讓白芙兒的神經瀕臨崩潰，她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軟軟地滑坐在地毯上，終於泫然地掩面啜泣著。
「上官易，你出來！你給我出來！你這個膽小鬼，你這個懦夫……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這個混蛋，給我出來。」她聲嘶力竭地喊著。
誰能告訴她，她對上官易而言到底算什麼？一個用過即丟的女人？
淚在白芙兒的臉上泛濫著，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支離破碎，散了一地。
腹中的寶寶似乎感應到母體的悲哀，不安地動了動……
見狀，付嬸不忍地想上前安慰她，卻被身後的付天章給攔住了。循著付天章的視線，她在大門處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個熟悉地聲音徐徐地在死寂的客廳里響起。
白芙兒抬起頭，看著那個人魂牽夢縈的人，終於破涕為笑。
「上官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