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甘示弱
偌大的餐桌前,兩個人靜默不語。
上官易靜靜地坐在主位,冷峻的臉龐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他的視線片刻都沒有從另一端的白芙兒身上離開過,緊緊地鎖住她的一舉一動。
白芙兒身上那身狼狽不堪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凌亂的頭髮經過打理,整齊地披散在肩后。
她乖巧地坐在那兒,一小口、一小口,斯文秀氣地喝著香醇濃郁的豆漿。
儘管上官易不願意承認,白芙兒差點被人強暴的那一幕讓他心有餘悸。擔心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他在付天章的耳邊吩咐了幾句就轉身離開。
在那道迫人的視線消失后,飢腸轆轆的白芙兒顧不上矜持,以最快的速度將桌上的美味佳肴掃進肚。
飽餐一頓之後,放下手中的餐具,她安靜地起身,素白的小臉低垂著,等待著付天章將她帶回到地下室。
時間就在那種憋死人的寂靜中慢慢流逝,半晌后……
「什麼?」白芙兒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大宅。
窗外樹枝上本想引吭高歌的小鳥,被這凄厲的叫喊嚇得一愣一愣的。它們不安地環顧著四周,噗嗤噗嗤的拍打了幾下翅膀后,飛走了。
「這怎麼可能?」滿臉不可思議的白芙兒發出了質疑。
事實上,聽到付天章說她不用再回到冰冷又陰暗的地下室后,她的腦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實在搞不懂,上官易到底在想些什麼,是不是又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從頭到尾,面對白芙兒臉上那千變萬化的表情,付天章都是沉默以對。就算他神經再大條,他也非常清楚眼前這個一頭霧水的女人在主子心中的重要性。
不得不說,在那麼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裡,他從未見向來從容淡定的上官易如此憤怒過。
以往,就算是命懸一線,他的主子也是淡定的一笑。可是,這次,主子內心黑暗狠絕的一面卻因為白芙兒而全部爆發了。
「上官易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白芙兒冷嘲熱諷道。
殊不知,在付天章的心中,上官易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白芙兒的這番話無疑引來了他強烈的不滿。
他抿著唇,雙手緊握成拳,壓制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憤怒。
見付天章不再多說什麼,白芙兒撇撇嘴,默默不語的跟在他的背後。
想到自身的處境,她眼瞼低垂,眉頭蹙成一團。熟悉的恐慌感滑過她的*,她的嘴裡湧起了許多苦澀。
唉!有家回不去,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搖了搖頭,白芙兒拉回了飄遠的思緒。她抬起頭,發現付天章正一臉不耐的神情。
靜靜地佇立在門邊,白芙兒心中湧起了陣陣不安。她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猶豫著到底該不該進去。
見白芙兒都快縮成一團,一股強大的罪惡感自心中升起,付天章在心裡低聲咒罵。
見鬼了,他為什麼會湧起罪惡感?
「你還站在門外幹嘛?」付天章沒好氣道。
手一伸,他捉住了白芙兒的胳膊,將她拉了進去。
整個房間也白色為基調,輔以黑色點綴。偌大的空間了,並沒有太多的點綴,只有一些實用的傢具。
「這……」白芙兒說不出話來。
「怎麼?嫌房間太小了嗎?」付天章臉上露出不耐,「如果不滿意的話,你可以再回到地下室去。」
聞言,白芙兒火速地搖了搖頭。
「既然沒什麼不滿,就給我住在這。」環視著房間,付天章輕聲囁嚅道,「要是你真去住地下室,那我肯定會被人打死。」
想到上官易渾身散發的狠戾,他就情不自禁地哆嗦。
白芙兒愣住了,似乎不懂他在說什麼。過了半晌,她無奈地聳聳肩。
窗外,閃電劈下,照亮整個夜空。
寬敞簡潔的卧室里,床頭燈散發出朦朧的光暈。
上官易睡得極其不安穩,滿身是汗。他眉頭緊蹙,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倏地,他猛然驚醒過來。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他感覺腦袋越來越沉,彷彿被人用無數根針不斷地扎著。
時鐘上顯示,已經是半夜三更了。右手撫著不斷傳來陣陣疼痛的頭顱,他慢慢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隨意地套上擱置在一旁的睡袍,他起身往偌大的落地窗前走去。掏出香煙,點上,試圖藉助尼古丁緩和一下腦袋裡無止盡的劇烈疼痛。
上官易兩眼直視前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慢慢地吐出渺渺的白煙。
這些年來,他備受頭痛的困擾。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的不對勁,懷疑是自己的腦袋出了狀況。
上官易去找過知名的腦科醫生,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得出的結論是他的腦部一切正常。他的頭部沒有受過傷,更不存在病變的可能。
無意間,醫生赫然發現上官易對十五年前的事情毫無印象。換句話說,就是他十五年前的那段記憶是空白的。
醫生覺得奇怪,上官易更是覺得荒謬。他會莫名其妙的失憶?這也太沒道理了。
由於查不出什麼原因,後來事情也不了了之。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想想,反正那段空白的記憶對他沒有造成什麼影響,更沒有帶來任何損失。因此,他就沒太把這件事情往心裏面擱。
但是,在見過鳳明軒夫婦后,上官易頭痛的次數卻越來越頻繁。
莫名其妙的,直覺告訴他頭痛肯定跟喪失的部分記憶脫不了干係。他有預感,所有的謎團或將被揭開。
倏地,某些記憶的片段在上官易腦中一閃而逝。
那情景,似曾相識!
他一怔,想將腦中那些若有似無的片段接連起來。來不及多做思考,下一秒,劇痛再度來襲,並且不斷地往腦袋裡鑽。
痛,好痛!為什麼會這樣?
上官易心臟急跳,臉上驟然變色,痛得久久喘不過氣來。他不斷地搖著頭,腦袋裡始終像有人拿著大鎚一下又一下地狂敲著。
彷彿過了一個世界那麼漫長,上官易的卧室傳來了巨大的聲響。東西碎了一地的聲音,宛如有一顆炸彈在萬籟俱靜的大宅炸開來了。
半夜突然被雷聲驚醒,白芙兒感覺口很渴。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倒了一杯水,她慢慢地啜飲幾口后,頓時覺得渾身舒暢。
上官易房裡傳來的巨大響聲,驚動了她。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她偷覷了幾眼。然後,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上官易冒著冷汗,感覺到頭部不斷傳來劇烈的疼痛。他受不了的抱著腦袋蹲在落地窗前,衷心期盼疼痛感能馬上消失。
可是,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疼痛仍未減。
詭異的事,他的每一下呼吸都帶著痛感。他的*開始發冷,手腳也變得冰涼,力氣像是被抽光了般,根本沒辦法站起來。
此時此刻,上官易虛弱的連初生的嬰孩都不如。他緊咬著薄唇,盼望著老天爺能派遣一名天使來解救他。
「你還好吧?」一道輕柔的嗓音在房門口響起。
上官易費力地抬起頭,朦朦朧朧中看見一個溫婉的少女端著水杯慢慢地走過來。見鬼的是,他覺得來人的頭頂上彷彿環繞著天使的光圈。
是老天爺聽到他的祈求了嗎?
愣愣地看著那熟悉的輪廓,上官易總覺得似乎在哪見過。待劇烈的疼痛微微緩減后,他看清來人正是白芙兒。
在上官易的怒視下,白芙兒的心裡就跳得飛快。她不安地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差點連手裡的水杯都端不住了。
努力地呼吸幾口后,她才一步步地走過去,既害怕又擔憂地再度開了口,「你沒事吧?」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白芙兒,上官易想到自己的虛弱,就覺得丟臉丟到家了。他微微地張唇,似乎要說些什麼。
見狀,白芙兒的心提到了嗓門眼。
「滾……」
冷冷的一個字,從上官易毫無血色的薄唇中逸了出來,讓人有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聞言,白芙兒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般,意外的瞠大眼眸,臉上閃過一抹恐慌。
她努力的剋制住心中莫名的恐懼,怯怯的伸出柔荑,「來,我先扶你站起來吧!」
怔怔的看著眼前那白皙細嫩的手掌,上官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他英挺的眉皺了起來,薄唇緊緊地抿著。
時間彷彿凝滯了一般,倔強的兩個人誰也不肯先示弱,就那樣靜靜地對峙著……
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詫異,上官易終於有所動作。他緩緩地伸出厚實的大掌,放進白芙兒溫熱的掌心裡。
上官易的舉動完全出乎了白芙兒的意料,她的腦袋瞬間呈現一片空白。
見白芙兒的思緒漸漸飄遠,上官易不滿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莫名其妙的,他就是不想被排除在白芙兒的世界外。
緩過神后,白芙兒的小臉變得嫣紅,腦袋低垂了下來。她的視線幾乎不敢望向上官易,心跳砰砰砰的,跳得好快。
將上官易安置好,白芙兒不斷地審著他。就著暈黃的燈光,她發現上官易的臉上異常蒼白。
「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有些微的頭痛,現在已經好多了。」『
上官易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太陽穴,說出違心之論。
殊不知,疼痛根本就絲毫未減,甚至有加劇的趨勢。不得不說,連每一次的呼吸,他都要小心翼翼的,才不會痛得在地上打滾。
「你的臉色很不對勁。」
白芙兒觀察著上官易,知道他根本是在逞強。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身強體健,好得很,少在那詛咒我。」
上官易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蠕動著蒼白無血色的雙唇,假裝惡狠狠地說道。
可是,話才說完,他的腦袋又傳來陣陣的刺痛。
白芙兒不以為意,眼底快速地閃過一抹黠光。然而,從她那張秀氣的臉上卻瞧不出任何端倪。
老實說,這是她第一次對上官易這麼好,對方卻不接受她的好意。不過,沒關係,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命運之輪慢慢地旋轉,有些事情正漸漸地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