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周天

  雷雷是海神號現在唯一的女子，落難荒島一年多，一個女人，七個男人，想想都知道有些事遲早要面對。異能者和普通船員的心態不一樣，普通船員也許會認為這是自己生命中最後一站。異能者們是不可能死在這裡的。


  張銘一周前過來，就是想討個清靜，因為有一名船員出現了自暴自棄的態度，不僅對雷雷開始說一些不應該說的話，並且對甘伯的命令也出現抗拒的行為。最後張銘還是回去了，去面對海神島目前的困難，並且把雷雷轉到了方適島上。


  但這一切都是暫時的，這名船員心態已經變的大家難以接受，但是要甘伯殺了他，甘伯下不了這個手，大家都下不了這個手。只能是把另外在種地的兩名船員換回去，儘可能避免那位船員搞破壞。


  另外三名普通人海員都具備堅韌的姓格，他們談笑風聲面對這一切。現在是需要團結的時候。出現異常的船員之前也支持海神號團結，但是時間太久了，終於他承受不住壓力。他想家，想兩個孩子，想女人。他很憤怒，卻將憤怒發泄到船長甘伯身上，又轉嫁給自己的同伴。


  風暴，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


  諸如張銘說的，一個人如果能經歷他們這次經歷的這些，要麼會成長為一個有責任心的人，要麼是成為一個過激的人。


  ……


  在雷雷過來的第四天，海神島發生了爭執。原因是張銘和甘伯私下討論3.0計劃的時候，因為島不大，所以有一名普通船員聽到了部分計劃，這名普通船員和好友說了這件事，普通船員四人召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第二天，他們一起找到了甘伯，他們要求搏一搏，把船開出去。也許食人魚不會再跟隨海神號了呢？


  這種事極其罕見，船長是船隻的權威，如果個人有建議和意見，或者大家有意見，應該選出代表和船長去談。一起要求甘伯坐下來討論這件事，就是逼宮。航海世紀中只有海盜會這麼干，黑鬍子本是一名普通船員，他憑藉自己的能力鼓動船員們一起逼宮，奪取了海盜船。


  假設只是這樣，甘伯會理解他們著急的心態。但如果其中帶有威脅那就大為不同。


  特別是那位不穩定的船員說了一句話：「船長，別怪我們太坦白，少了我們四個人，這船開不了一天。」


  甘伯一聽就火，讓他們滾。


  另外三名正常船員正覺得不正常船員說話太過份，甘伯就發飆了，於是他們沒有反駁和解釋，結束了這次討論，四人移動到側面的海邊，不知道坐在一起談論著什麼。


  張銘收起了真面目，開始做偽君子，基本了解了情況。三名船員認為，他們在這裡只能等死，外界即使想救援也缺乏條件，於是打算開船出去賭一把。


  甘伯本人也考慮過賭一把的打算，但其更傾向於等待。既然有人提出意見，並且是自己多年的跑海兄弟提出的意見，於是甘伯招呼回來了雷雷和方適。海神號將以表決的形勢決定海神號的命運。


  當甘伯同意這麼做的時候，其實已經把船長的許可權交出去了，船長在船長上的權威是絕對不能動搖的，不是因為船長有統治權，而是因為茫茫大海，船上的人是難以受到法律和道德的約束，必須要有規矩，規矩就是船長。


  方適和雷雷到達，中間人張銘別有深意的微笑招呼：「玩的怎麼樣？」


  方適頗為驚訝回答：「你別說，雷雷技術還真不錯，這幾天乾的真不錯。」


  雷雷害羞道：「哪有，我一點經驗都沒有，是方哥教的好。謝謝方哥，讓我知道除了電子設備外，我還能找到其他的快樂。」


  六個人看著這對狗男女，太表臉了吧？

  張銘很尷尬，下台階：「看來這幾天乾的還算滿意。」


  方適點頭：「很滿意……麻痹，老子說的是耕地。」終於明白過來。


  大家恍然，沒意思。甘伯招呼：「人到齊了，大家都坐下來。」


  大家在海神號邊的空地席地而坐，甘伯掃視大家，道：「按照道理來說，所有的事是我說的算。但是既然我們淪落到這一步，時間過了這麼久。今天我們是第一次召集所有人開會，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我更喜歡用廣播宣布我的決定……好吧，面對目前的困境，大家可以各抒己見。」


  不正常船員站起來：「我……」


  方適開口：「坐下來。」


  銳氣被方適剎住了，不正常船員坐下來后很不自在，好久后才重新開口：「我建議，與其在這裡等待風暴的來臨，不如賭一把，把船開出去，朝極南之地去。我們已經等了夠久的了。」


  一名船員道：「按照目前海神號的情況，還有上次食人魚破壞的情況分析，如果我們能在一天半的時間內擺脫它們，海神號還是有救的。我們捨棄底倉，關閉緊急閘門，封鎖底倉。這樣一來，我們速度肯定會減慢，所以需要全速前進。」


  甘伯問：「你知道連續全速前進會對動力系統有多大破壞嗎？」船隻通常是不全速前進，即使如海菌，他們全速前進只有一個階段。不說持續數天，就算持續幾個小時，動力系統也會受到不可逆的破壞。


  船員回答：「我知道，我的計劃是我們先正常航行一天時間，如果沒有甩掉食人魚，我們就犧牲底倉，放入海水。這時候我們再全速前進，拼最後一把。」


  海神號速度平均在二十到二十五節之間，如果全速前進，可以達到六十節，六十節相當於時速一百多公里。高速上也就開一百出頭，一艘這麼大型的勘探船連續每小時飈一百多公里，動力系統會很快損毀。


  船體破了可以修補，甚至可以捨棄一部分船隻區域。但是動力系統損壞，那就徹底完蛋。


  船員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就技術上開始說明，船隻可以在三種動力之間切換。開全速的原因是因為需要在最合適的時機甩掉食人魚。合適的時機指的是，方適和張銘利用自己引誘食人魚，當食人魚發現海神號逃跑追擊的時候開全速。這個全速開多久，就到時候看具體情況再決定。


  「從淡水魚知識來說，食人魚的速度並不算快。它們具有一定的衝擊力，但是沒有持續能力。理論來說，半個小時，我認為開全速半個小時就能徹底甩掉食人魚群。」船員解釋：「這個計劃有可能失敗，但是並非沒有成功的可能。」


  甘伯道：「按照目前船隻的情況來說，假設沒有甩掉食人魚，我們就徹底完蛋。」


  船員回答：「船長，食人魚多是熱帶魚，他們不喜歡冷水和氣候寒冷的地方，只要我們接近極南之地，它們肯定不會再追。即使到時候我們動力系統損壞，我們還有救生艇，在幾位異能者幫助下，沒有食人魚追擊，我們還是能安全到達極南之地。」


  甘伯問：「那海神號呢？」


  船員沉默一會：「船長，就目前情況來看，我認為你要做好棄船的打算。」


  甘伯堅決道：「我不會拋棄海神號。」


  另外一名船員道：「船長，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被困在這裡，等待那可能永遠都不會來的風暴嗎？一年多了，風暴總是會周期的。」


  甘伯道：「原本這片海域棲息有納斯海怪，這代表一定會有風暴。」


  「我們只是看見了納斯海怪的屍體被食人魚分食，不代表納斯海怪原本住在這裡。」


  「幾位聽我說一下。」雷雷道：「某某哥說的沒錯，食人魚不喜歡氣候寒冷的地方和水溫較低的海域，那我請問一句，為什麼食人魚會在這裡安家。按照我們的測繪，這裡距離極南之地只有三天的航程。」


  雷雷見大家沒說話，繼續道：「在方適島我做了一個試驗，將食人魚放到溫度較低泉水的小水潭中，它們全部很驚慌的逃竄，朝下游逃竄。而我們知道，極南之地的海域被冰封，極南之地的海水溫度要遠遠低於泉水的溫度。再根據我們體感，我認為我們距離極南之地最少還有五到七天的航程。我們並沒有到達後半區，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航線的中部。」


  雷雷：「如果我的分析是對的，海神號開出去后，犧牲動力系統全速甩開食人魚，那將會導致海神號陷入絕境。」


  沒有動力系統，就如同大海中的孤島，隨風飄蕩，看見陸地靠不過去，下水抓點吃的，浮出水面一看，船隻飄沒影了。最可怕的是洋流推動之下導致船隻擱淺或者觸礁。


  一名船員道：「可不可以我們不犧牲動力系統。」


  一名船員反對：「那就沒有任何意義，我們這次就打算用速度甩開食人魚，如果速度提不到一定的數值，等同我們將海神號送給食人魚。」


  「表決吧。」不正常船員道。


  甘伯：「你給我死一邊去。」


  不正常船員不滿：「你把我們陷入絕境，難道還不允許我說話嗎？」


  方適道：「他是船長，他不允許你就不能說話。」


  「從海神號逃難到這裡開始，他就已經不是船長了。」


  方適指不正常船員：「我們原來關係不錯，我不想揍你。」


  「來吧，反正都要死，來，殺了我。」


  「媽蛋。」方適怒。


  張銘趕緊攔著：「大家都是兄弟，什麼事都好商量。」


  甘伯吼道：「都閉嘴，聽我說。」


  甘伯還沒開口，一句悠悠的華夏語從四面八方飄蕩而來。


  「清風徐徐，煙花照我心……聽見聲音發信號彈。」


  方適驚：「黃葉？」


  「有人嗎？有人就發信號彈哦。」


  「信號彈，信號彈。」方適招呼，大家手忙腳亂跑進船里，拿出信號槍朝天空連續發射。


  大約十分鐘后，一個人頭快頂到烏雲處，朝大家飄來。烏雲中的無數閃電如同蒼蠅看見大便一般撲向此人，他卻絲毫不在乎，周身一圈玄黃金光抵禦住閃電，腳踩一張大符紙隨風飄蕩。


  ……


  「果然在這裡。」黃葉也不落下，在大家三米高的位置空中停住。


  方適問：「什麼意思？」


  黃葉道：「解釋起來很麻煩，簡單解釋，這裡是周天之地，是星球最接近異界通道的一個點。同時這個點也是異界通道的支點。這就是為什麼異界通道會貼近星球，原因就是我希望用星球做這個支點……不理解？通道是一根水管，水管太長了會斷，中間用東西支撐一下就可以了。」


  「然後呢？」


  「這裡是個死循環，圓的循環，比如你今天看見一隻很特別的海洋生物，過了幾天，你又見到這隻生物，你以為你走了幾天，其實你們是在周天內，在支點內……算了，我的聰明智慧不是你們可以理解的，我已經打開一條通道，朝北直走兩百公里，就可以離開周天。」


  方適似懂非懂問：「支點必須很結實，所以用圓，轉動的圓才是最結實的。」


  「你懂個屁。」異界通道比喻成水管，並不是說異界通道有重量。這是氣……周天是一個特別的區域，嚴格來說也能走出去。周天是一面八卦，外圈八卦正轉，內圈陰陽反轉。方適他們現在在內圈，如果能不被外圈的運動影響而直走，是可以離開的。


  就如同人類感覺不到星球每時每刻在轉動一樣，身在其中也感覺不到自己所在位置是運動狀態。


  實際上，並非食人魚換了海域，而是方適和食人魚們回到了食人魚原本海域附近。也因為這個周天的原因，測量出現了錯誤，海神號距離極南之地最少還有五天以上的航程。


  雖然黃葉態度不可一世，方適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來？」


  這一問，把黃葉問的半天不開口，很久才用英文道：「走了，道爺我很忙的。」前面是他和方適的私人對話。


  說華夏語本來就很沒禮貌，現在態度又這麼差，讓甘伯很不爽，但是似乎有了希望，於是招呼道：「挖開石頭，海神號準備起航。」


  「等等。」張銘問：「食人魚怎麼辦？」


  黃葉一愣：「什麼食人魚？」


  張銘不吭聲，拿了一隻冰凍肥雞扔到了百米外，數秒之後海面如同沸騰的開水，無數的食人魚蜂擁擠壓向肥雞。張銘道：「我們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困。」並不是因為所謂的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