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價值
算下來，這是方適和黃葉第一次見尼婭真人。總體感覺尼婭是一位有良好家教，帶有知性哲學的一位老太太。這種外表的人會讓人起很大的好感，最少從外表看她不具備攻擊性，似乎能包容一切錯誤。
方適正這麼想，尼婭已經放下刀叉，開始喝餐后酒：「第九分校果然是人才輩出。」
方適看黃葉，黃葉面前一杯清茶，神遊天外。戴爾夫人沒有一同用餐，顯然不想參與到一些話題中來。
尼婭喝口餐后酒，道：「我知道很多人困惑，包括相信我的人都很困惑，為什麼在魔物入侵之後，我既沒有好的舉動，也沒有壞的舉動。唯一的舉動就是說服相信我的人留下來，不要參與和魔物之間的戰鬥。」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方適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想問這個問題。
尼婭深出口氣，道：「我們可以將人類聯盟看成一直菌隊，所不同的是，菌隊內有各種派別，有教廷派的，有中立派的，還有家族派的。當有外敵入侵時候，他們會團結一致，當沒有外敵入侵的時候，他們能互相制衡，不會讓某個派別一家獨大。中立派就是這個天平。但事實上異能者的走向越來越糟糕。」
尼婭道：「伴隨現代科技發展，星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村。這種變化對中立派衝擊最大。教廷勢力遍布世界每一個角落，甚至是一個小鎮也有教堂，也有信徒。二十年前，原本1：1：1的比例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變成了2：1：1，五年前教廷掌控的異能者數量已經是家族和中立派總和的一點五倍。」
尼婭道：「你們肯定不相信這數據，魔物入侵后，你們應該看見了三方的表面數量。但是你們卻沒有計算非，美，亞三洲的教廷異能者數量，你們看見的僅僅是歐陸的異能者數量。你們應該聽說，南美波侖山護衛隊？三十名天賦異能者專職守護波侖山周邊。全球有兩百多個國家，大部分國家都有紅衣主教，每位紅衣主教身邊最少有兩名，多的有八名異能者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這些異能者屬於紅衣主教的私兵，但是他們也聽從教廷的徵調。假設本國內沒有異能者，教廷將派遣異能者作為紅衣主教的保鏢。」
「這種行為是怎麼開始的呢？聖教一直都存在在星球上，但一直都在地下。十多年前，有人假借聖教的名義，刺殺了多位紅衣主教。為了保護紅衣主教，教廷國主教下達了這個命令。除了這些外，亞非美每一洲都有一個單獨的教廷異能者培訓機構，工作人員最少三十名。他們不僅負責培訓，而且負責搜尋准異能者。」
「按照大數據來說，星球的異能者已經失衡。再經過這長達兩年的人魔之戰後，伴隨家族大面積消亡，教廷異能者數量已經一家獨大，量變本應該引發質變，好在中立派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實力超強。教廷反而因為教條式的培訓，雖然整體實力強悍，但是並沒有出現個性化高手。」
黃葉有些不耐煩，打斷道：「背景說太多了，有話直說。」
尼婭不以為意，道：「你們還記得旅行修分的事嗎？」
方適點點頭：「很有意思。」
尼婭道：「旅行修分不僅是一種教學理念的改變，同時也是第九分校的宣傳策略。我上任之後，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做好第九分校，宣傳第九分校，讓准異能者到第九分校。不過，教廷和家族的人並不願意看見這點，他們以異能者身份保密為由，屢次推翻了我的提案。在戰事穩定之後，原本應該是一個多月前，十字軍要塞消滅蟲子之後，我身邊的人將會奔赴全球各地，開設私立異能者學院。同時重建第九分校，吸收各學院的中立派精英到第九分校進修。」
「我身邊這些人戰鬥力並不強，但是他們具備行政、理論和哲學的思維。」尼婭道：「我當主席20年，人們說我沒有任何貢獻，沒有任何改變。可是人們卻不知道，主席並沒有一言堂的權利，下面的議席教廷和家族各自瓜分，中立派的人完全無心議正。我慢慢的從第九分校畢業生中吸納人員，架空了聯盟的行政層。正準備宣布廢除議席，進行全面改革時候，魔物入侵了。這時候的我寧願被免職，也不能讓異能者內訌。」
方適慢慢的點頭：「我們是小輩，你不需要向我們解釋，我們也不會幫你向別人解釋。」對錯方適不理了，他是做實事的人，他只知道目前更需要做什麼。目前最需要的是先打贏雙蟲戰，至於各派別之間的平衡也好，霸權也好，他玩不了這遊戲，也不想去關注這種遊戲。
尼婭道：「不，我不解釋。我只想請你們幫一個忙。」
「請講。」
尼婭道：「如果你們這次勝利，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候，希望你們能說一些話。」
「比如？」
黃葉不耐煩道：「她的意思是，魔物還有一二十隻，這次打敗大魔物的不僅是天啟騎士，還有中立派的異能者。她想借這個由頭，把手上的人派遣到各地建設學校，搜索准異能者。」
尼婭想了一會：「沒錯，大概是這個意思。」
黃葉道：「這等同是越過了人類聯盟的管轄權，聯盟不會讓你這麼乾的。」
尼婭回答：「不，不是我，而是星球聯盟。星球聯盟雇傭我的人，前往世界各地開設異能者學院。」
黃葉是個老江湖，品味一會，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是星球聯盟那邊的人，星球聯盟雖然控制了全球的菌事，但是卻有一股惡勢力始終存在，那就是異能者。這夥人享受各種特殊權利，為所欲為，原本來說俠客應該是統治者鷹犬，而不是凌駕在統治者身份之上的人。要全盤穩定異能者，就必須壯大中立派異能者的數量，由星球聯盟掌管這支特殊的武力。」
尼婭道：「大概意思是這樣，但是你的用詞非常不恰當。星球聯盟是公認的最有權威，最公正的全球第一大機構……」
黃葉道：「沒錯，站立在平民角度來看，你做的很對，讓星球聯盟管控異能者，絕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說是豐功偉績。但是我們是異能者，站立在異能者的角度，這是一件大壞事。教廷的異能者是教廷的打手，家族的異能者是家族的打手，中立派異能者卻不是星球聯盟的打手，星球聯盟什麼都沒有。於是就計劃利用資源建設學院……如果我沒有猜錯，土撥鼠建立的華夏異能者官方學院應該是聯盟的試金石。」
尼婭慢慢點頭：「沒錯，諸如米連娜畢業后前往聯盟工作，她被派遣到華夏學院擔任教師等，確實是我們的授意。情況相當不錯，通過官方的力量來搜尋准異能者，統一培訓，效果非常明顯。華夏學院是土撥鼠主辦的，教廷和家族並非沒有意見，他們認為華夏在蓄養私兵。不過，華夏是教廷的弱勢區域，教廷沒有話語權。華夏人口眾多，基礎良好，有著龐大的准異能者生源。除了華夏外，還有萬教之國印國，其人口略少華夏，將是我們重點的目標。」
尼婭道：「當然如果讓你們為難的話，也沒有關係。這件事已經不可阻擋。特別是皮托滅了唐奈家族，讓星球聯盟震怒和恐懼，星球聯盟已經決心要遏制異能者力量，即使要花費一百年，兩百年……第一步，就是建立學院。這樣最少能有一股遏制教廷異能者的力量。」
沉默氣氛有些尷尬，尼婭補充了一句：「如果教廷沒有任何將異能者當成武器的心，為什麼要全球範圍的搜索准異能者呢。」
黃葉洒然一笑：「這是核彈理論，我不能沒有核彈，因為會被威脅。我有了核彈，才有話語權。無論追求的是公平，公正，還是毒菜，寡頭都需要核彈。只有有了核彈，才能統治者的利益。教廷的錯，就錯在擁有核彈，而星球聯盟不擁有核彈。根據核彈理論，星球聯盟必須掌握有核彈。這種事不是幾十年能完成的。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你們愛怎麼玩怎麼玩吧。」
方適問：「尼婭女士，你的意思並不是要我們說這些話。而是一旦我們戰勝大魔物，我、黃葉還有武神就成為中立派的英雄。你希望我們保持中立派的態度，對建設學院進行支持。對嗎？」
尼婭點頭道：「沒錯，人類聯盟現在是貝靈當主席，如果人類聯盟強令阻止，恐怕這個計劃會『劉禪』。鮑勃是中立派的領導者，你們三位是中立派的佼佼者，不需要議席，你們就可以直接影響鮑勃的決定。教廷因為形象的原因，不好公開反對這種事。本可以公開反對的家族，現在對『正直』完全不關心。最主要的就是中立派的態度。中立派多數人可有可無，如果你們山洞他們反對，他們也無所謂可以反對。你們山洞他們同意，他們也無所謂可以同意。」
方適問：「如果我不找戴爾幫忙呢？」
尼婭道：「那我會登門拜訪你們，準確的是，我，星球聯盟需要你們的幫助。」
方適笑了，自己竟然成正直籌碼。
方適認為玩正直的沒有一個好鳥，於是道：「戴爾做英雄就足夠了，我這人不想被正義或者是邪惡當成棋子，最少我保證不會拆台。打贏了再說。」
黃葉道：「打輸了對尼婭你似乎也沒有壞處，既然現在異能者已經無法反攻，消滅大魔物。那就從娃娃抓起，遲早有一天能將大魔物全部消滅。」
尼婭認真道：「不，我希望你們能贏。」
黃葉看尼婭：「我現在有些懷疑，十字軍要塞被偷襲和你有關。」
尼婭保持微笑：「不，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是皮托，不會做這種事。」
……
回去的車內！
黃葉有些驚嘆：「沒想到尼婭是星球聯盟的人，隱藏的很深。星球聯盟花費四十年整平了核彈和全球菌事力量，現在又開始對異能者下手。」
方適道：「你確實用詞不當，星球聯盟不是壞人。」
「沒錯，對大多數人來說，星球聯盟代表了公正，正義和公平。但是方適，你是少部分人，你是異能者。就異能者立場來說，你願意當聯盟的走狗，還是願意目田自在？總統惹毛了我們，一樣做掉，誰怕誰？不過還是那句話，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黃葉點頭自言自語一般道：「不得不承認，尼婭這招不錯，吸收行政中立派人員，這些人，實力差但是頭腦好。實力差就代表他們更願意讓異能者受到掌控……皮托錯招了，能正面直接反對和干涉星球聯盟的只有家族。他們不會慫，也不會拘束於形象。」
方適道：「越聽越亂，我們還是專心備戰。尼婭和我們談論這些，就代表戴爾肯定會參戰。」
黃葉點頭：「沒錯，報仇乃是人的責任，也是人的義務。管他聯盟派，家族派，教廷派還是蛋黃派，最少在這時代屬於我們，而不是他們，他們還得看我們的臉色。另外，這邊事情結束后，我可能會去神之海域。」
方適想了想，問：「三十年，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你現在不到三十歲，三十年後出來就將近六十歲。六十歲能幹嘛？不僅外貌變化巨大，而且體力也慢慢的衰竭。就算拿到不老泉水，又能如何？」
黃葉看了眼方適：「這是一種追求，一個人如果沒有追求，沒有夢想，人生也沒有什麼意思。諸如我們這樣的異能者，酒色財氣完全不是問題。鮑勃、尼婭這些人他們還追求權利，難道你就打算混吃等死？」
這番話問的方適愣住，想了好久道：「溫鑫的生活也不錯吧。」
黃葉道：「溫鑫生活七十年？別怪我沒提醒你，八年前開始，你就縱橫四海，豪情萬丈揮灑在一片無盡的大海中。大航海時期有無數你這樣的人，他們未必是為了生活所迫，多是不甘寂寞，要升華靈魂的人。兩年前魔物入侵，你嘴上說不立危牆之下，但是每次都給自己找好借口，很主動的參與魔物反擊戰中。你這樣的人會守著你那小島和蘇佳過一輩子……我信，但是我不認為你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