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八章 如意

  數天後某夜傾盆大雨，黃葉穿著黑色雨衣走在教廷國的救贖街上，走到郵局處，轉身走向郵局邊的小巷。走了二十來米，右轉，有一道門。黃葉走到門前，按下監控器邊的門鈴。


  監控器轉動對著黃葉的臉，然後門打開了。


  黃葉進入房子，是一條三米的玄關，而後是客廳。沒有一點燈火，皮托坐在沙發上，他身後站立了兩名女子，客廳正在播放交響樂。


  黃葉拿掉雨衣，掛在衣架上，道：「將交響樂當成放鬆的日常音樂，通常是暴君和獨裁者。」


  皮托戴了一副墨鏡，笑了笑，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關閉了音樂，問：「有燈嗎？」


  黃葉坐在單椅沙發上：「看得見。」


  「看得見和有光是兩回事。」皮托按下遙控器，燈全部亮起：「光代表著希望和安全感。」


  「怎麼？生活在黑暗中讓你感覺到恐懼？」黃葉冷笑問。


  皮托輕搖頭：「黃葉，我一直覺得我們很相似。第一次見面是在華夏，當時你五歲，我十五歲。雖然只交談幾句，但是如同兩個成年人在交談一樣。一瞬間，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帶著記憶轉生的天啟騎士。」


  黃葉：「不用套話，我和你不同世界。我很感謝你給我很多的幫助。」


  皮托道：「就算我不幫助你，你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過……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黃葉回答：「你的目的呢？」


  皮托道：「一百年後將開始三千年一次的神魔大戰。數百年前女神突然宣布不想再參與神魔之間的瑣事……天啟神給予了她生存的空間，並且信任她，讓人們尊崇她，結果卻導致有一半信徒追隨了女神。這麼一來，神魔大戰誰勝誰敗就很難說了。我的目的，就是要消滅女神的信徒，增加天啟的信徒。」


  黃葉道：「天啟神是因聖飛升，沒想到也是這般的不擇手段。」


  「不、不……如果我的行為是天啟神授意的支持的，劍騎敢反抗我嗎？問題就在，天啟神並不同意我的做法。他是否同意並不重要，他干涉不了我的所為。能為他打勝這一仗，即使墮落地獄我也心甘情願。」皮托問：「你呢？」


  黃葉道：「我是來殺人的。」


  「誰？」


  「和你無關，我的東西呢。」


  一名女子上前一步，將一個盒子放在茶几上，皮托摸索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塊小巧玲瓏的金如意，皮托將盒子推過去：「我能感覺這寶物的力量，它有什麼用？」


  黃葉拿起金如意，站起來：「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再見。」


  皮托問道：「這只是個半成品？」


  黃葉道：「如果不是半成品，你願意給我？」


  皮託大笑：「為什麼你認為我的品德那麼低劣？」


  黃葉回答：「盡信書不如無數，盡信神不如無神。你的狂熱和犧牲精神註定了你沒有品德。在你的字典里只有奉獻，這種人最好離他遠點，不會珍惜自己的人，必然會藐視所有的人和感情。只剩下不擇手段。」


  黃葉正準備走，一名男子從黑暗處走出，站立在門口阻擋，黃葉問：「這是什麼意思？」


  皮托道：「華夏傳統，客人來一定要喝杯茶，這是禮儀。」


  一名女子從身邊拿了托盤放在茶几上，將杯子分給兩人，幫兩人倒上茶水。黃葉重新坐了下來：「有什麼事？」


  「你這態度讓我驚訝，你不擔心我殺人越貨嗎？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你這個寶物很貴重。」


  黃葉道：「我們都不是喜歡廢話的人，如果要動手，早動手了。」


  皮托點頭，摸索的拿到杯子，捧在手心喝了一口：「女神殿的事。」


  黃葉道：「我對女神殿沒有興趣，我去女神殿的原因是魔女惹上了我，她不應該綁架我的表妹。」


  皮托：「我不信。」


  黃葉：「需要我發誓？」


  皮托：「不需要……你知道女神殿裡面有什麼嗎？」


  黃葉道：「不老泉水。」


  皮托搖頭：「黃葉，我鄭重警告一句，不老泉水是女神奉獻給天啟神，以此換取巨舟拯救南半球生靈的條件，這東西對我們非常重要，如果你想染指，等同和我們為敵。」


  黃葉笑：「條件？」


  皮托道：「知道大洪水是怎麼產生的嗎？世上的人只有諾亞一家人還相信神，神震怒之下，讓諾亞製造方舟，而後降下洪水，淹沒整個世界。神讓諾亞拯救飛禽走獸，但不拯救亞當和夏娃的後代，因為人類不信他了。諾亞成為新人類鼻祖。無論是什麼宗教，都有類似因為不信和不敬神而被懲罰的故事。」


  皮托陰沉這臉補充：「女神殿的東西屬於天啟神，神是需要敬畏的。」神從來都不是義務工，無私奉獻自己的人，神需要人們的崇敬和人們的敬畏。


  黃葉道：「與其擔心我，不如多擔心魔女。」


  「為什麼？」


  黃葉道：「女神為什麼要離開天啟神？因為她知道女神殿里的東西太危險，即使這樣，她還是承諾每三十年開啟一次女神殿，讓劍騎能進入女神殿，拿走不老泉水。這幾百年來，劍騎始終無法破解女神殿的秘密，她只能拿到不老泉水，而不能拿到製造不老泉水的寶物。我本來也以為熟知女神文化和文字，就可以打開女神殿。我的智商非常高，記憶力非常好，我在唯一一次進入女神殿的幾分鐘，背下了一大面牆體上的文字，知道了這個故事。」


  「然後呢？」


  黃葉道：「能開啟女神殿的，只有唐奈家族的守護騎士，唐奈家族有三位守護騎士，唐兒，唐三和唐四。唐兒死後，應該只剩下特肯和盧克兩位女神守護騎士。我本來也是這麼認為，但是在有人無心的提醒下，我用我的自己的辦法估算了特肯的力量，我認為特肯只擁有女神恩賜的三分之一的力量，而不是二分之一的力量。也就是說，還有一位守護騎士還活在人間。大部分的守護騎士之死都可查，唯獨是四名單獨進入無風之地的守護騎士下落不明。這四名守護騎士中就有能開啟女神殿的唐四。也只有唐四有理由存活而不出現在大家面前。」


  黃葉道：「我相信以唐四的精神意志絕對能扛過各種拷問，但是人畢竟是人，總會有弱點，遲早唐四會被魔女撬開嘴。」


  皮托沉思一會：「不可能。」


  黃葉道：「你所說的不可能，指的是烈火併沒有告訴你，唐四在魔女的手上。」


  皮托道：「烈火不會背叛天啟。」


  黃葉回答：「你不要忘記了，烈火屬於聖教，聖教是一個團體，魔女是一個團體，雖然他們都是為了地獄而戰，就如同你，劍騎和米珈三位騎士長為了天啟而戰一樣，你們之間有沒有秘密呢？我認為控制住唐四的應該是盧克，唐四是盧克送給魔女的禮物，盧克和聖教那又是完全不同的利益體。」


  黃葉問：「我有什麼呢？除了會一些女神的古文字外，我什麼秘密都沒有掌握。你防備我是在浪費你的精力。」


  皮托：「我聽聞你和方適找了船，準備半個月後出海？」


  沒想到竟然這麼在意自己。黃葉道：「出海的目的只有一個，我需要神之領域某特殊環境來完成這件寶貝的最後工序。」黃葉手掌一翻，金如意在手上。


  皮托想了一會道：「如果說我不希望你去呢？」


  「哦？」


  「相比魔女，我更怕你。我請求你不要去呢？」


  「這是威脅？」


  皮托想了一會：「我還是更願意說是請求，雖然我們做不成朋友，但是我希望也不要做敵人。」


  卧槽，這傢伙有烈火在魔女身邊，魔女如果掌握了泉水之根，烈火肯定會有所察覺。唯獨是信不過自己，因為控制不了自己。黃葉進來時候就知道，周邊最少有二十名異能者高手。很多人目光只看見天啟騎士，卻不知道天啟騎士只是教廷明面的實力。教廷遍布天下，有地利和人和收集准異能者。六年前，官方數據，教廷異能者數量超過家族異能者數量總和的20%。


  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多是無天賦的異能者，比如第九分校的學員。諸如前教廷成員張銘，這種擁有天賦的異能者，他們默默無聞的成為了巡邏隊中的一員。


  黃葉心中後悔，自己不應該在皮托面前表現出始終強勢的態度，這會讓皮托對自己擁有很強的戒備心。


  黃葉點頭：「既然你不希望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謝謝。」


  「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


  黃葉站起來，看了一會皮托，轉身離開。皮托靜靜等待許久，道：「你們怎麼看？」


  一女子道：「他一定在打寶物的主意。」


  「沒錯，不僅如此，我相信他已經有一定的把握。」皮托道：「讓人盯死他，一旦他進入神之領域，就立刻通知劍騎，再帶上我們的人，格殺勿論。」


  「明白。」


  如同信子魔女一樣，劍聖有實力，但是實力不足讓教廷權衡，教廷使用了簡單粗暴的方法。黃葉有實力，很有實力，但是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皮托也只能用一些激烈的手段了，他會不擇手段的保衛天啟的兩大核心利益。


  皮托問：「安潔拉那邊怎麼樣？」


  女子回答：「根據24小時監測，前線區域內小魔物總體數量比一個月前減少了20%，而且趨勢明顯。我們的人從安潔拉口中得知，是方適告訴安潔拉聖女和聖女之歌可以凈化小惡魔的靈魂。」


  「方適？他怎麼知道？」皮托很驚訝道：「連我都不知道。」


  女子回答：「不清楚，騎士長，我們……」


  皮托道：「如果按照計劃，能除掉唐奈家族那一百多號人，魔物儘早消滅對我們只有好處。現在太多人在打女神殿的主意，劍騎和天啟騎士在明處，魔物一日不除，他們要脫身就很困難。說到方適……多多也是他救回來的，這傢伙雖然無心，但是一直在做壞事。」


  女子問：「那……」


  皮托道：「第一個原則，十年內驅逐女神教，只要除掉四大家族，無人能對抗這個趨勢。中立派是不可能為了女神教而討伐我們。第二個原則，女神殿……女神殿的進度我們肯定落後其他人，得想點辦法。」


  女子道：「如果能消滅唐奈家族，穩固第一原則。我們再把女神殿的秘密朝外公開。中立派的人面對災難會很團結，但是面對誘惑他們一定會很自私。女神殿將成為魔女、中立派他們的角斗場。萬一天啟神眷顧，中立派死傷殆盡……」


  「不用死傷殆盡，只要少了五成的中立派力量，我們就可以吞掉他們。」皮托道：「那將來無論是菌事，『正直』，宗教，文化，整個星球都是我們說的算，將再次開啟黃金的神權時代……」


  ……


  「不去神之海域？」早餐，方適問。


  黃葉道：「道之初心，一切隨緣。過於強求，走火入魔。」、


  方適鬆口氣：「就是，急什麼。」他並不希望黃葉浪費三十年的青春。


  方適再問：「那我們還去唐奈家族嗎？」


  黃葉道：「當然去，不強求，但是也要儘可能收集情報。」


  方適沒說話，打量著黃葉：「你？」


  「我？」


  方適道：「奇怪。」


  「有什麼奇怪，悟了就明白了。」


  方適道：「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有些邪氣。」


  「不是我邪，是它邪。」黃葉拿出金如意放在桌子上：「這東西有陰邪之氣，我還沒有煉化，所以不僅無法控制它，而且我的身心還容易受到它的干擾。不過問題不大，十天半個月我就能搞定。」


  方適識貨，問：「這是如意吧？」


  「沒錯，你懂？」


  「不懂。」


  黃葉沒有隱瞞道：「我上次和你說過，我還有一顆魔心，女神殿之戰放出來過，無法控制他的力量，險些被他奪取了身體。一旦煉化了如意，我就能完全控制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