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如明鏡
宣國皇宮,袖珍閣。
珍嬪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腰間都像是炸裂開了一樣,忍著疼痛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當入眼看見坐在自己床榻邊上的那個人時,嚇得哆嗦了一下。
「皇……皇後娘娘?」她乾裂的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音,說完便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
年瑩喜聽聞,轉頭吩咐身邊的紫蝶,「去給珍嬪倒杯水來。」
紫蝶點頭,走到桌邊倒了杯子,費力的將珍嬪攙扶起來,慢慢的將手中的水喂進了她的口中。
聽著珍嬪吞咽的聲音,年瑩喜微微勾了勾唇,「今日的事情,你是恨死本宮了吧。」
珍嬪一聽,嚇得趕忙搖頭,「皇後娘娘保住了臣妾的命,不過是幾下的板子,臣妾又怎能記在心上?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感激來得更確切一些。」
她的話,倒是讓年瑩喜愣了愣,沒想到這宮裡竟然還有這樣單純的女子,不過單純也好,別有用心也罷,這都和她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她之所以坐在這裡半宿,並不是來見證她的單純的。
「與其謝謝本宮,倒不如謝謝齊妃,是她向本宮求的情。」年瑩喜拉住她的手,「只是沒想到齊妃那麼火辣的性子,竟然能與你這般的要好。」
「齊妃娘娘?」珍嬪會心的一笑,放軟了些身子,「要好倒是談不上的,只不過齊妃娘娘很喜歡臣妾院子里的七色花,所以只要是沒事的時候,齊妃娘娘都會過來瞧一瞧的。」
七色花?年瑩喜一愣,「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本宮孤陋寡聞,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花名。」
「皇後娘娘說笑,其實臣妾以前也是沒聽過得,這話的種子還是當初齊妃娘娘贈給臣妾的,說是讓臣妾種出來瞧瞧,沒想到種出來以後,倒是把齊妃娘娘喜歡的不行。」珍嬪說著,忽而思緒飄得遠了一些,「后來臣妾聽聞,當今的太后還是先帝寵妃的時候,也曾經在自己的院子里種過這種七色花,想來還真是巧。」
年瑩喜笑了,像是終於得到了答案一樣,不動聲色的開了口,「竟然還有這樣的緣分,不知珍嬪可否將七色花贈給本宮一些,讓本宮也沾沾光?」
「皇後娘娘這麼說真是折煞了臣妾。」珍嬪說著,抬了抬身子,吩咐著門外的宮女,「蓮子,去給皇後娘娘摘些七色花裝好………」
年瑩喜聽聞話語,心裡暗笑,看來她想要的那個結局,真的快要浮出水面了。
又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年瑩喜笑著又和珍嬪客套了幾句,直到摘花的宮女將一籃子的七色花交到了紫蝶的手上,她才帶著紫蝶離開的袖珍閣。
出了袖珍閣的大門,紫蝶聞了聞籃子里的花,笑得一片怡然,「這花真是有清人心肺的功效,怪不得齊妃這般的喜歡。」
「如果單單隻是有這個功效就好了。」年瑩喜說著,順著紫蝶的手臂摸上了那些雖然柔嫩的葉子上,摘了一片放在鼻子間仔細的聞了聞,帶著疑問的心一片豁然,「墨修。」
隱藏在暗處的墨修聞聲而至,落在了年瑩喜的面前,「主子。」
「上次我去梅洛居時,你可有跟著?」
「自然。」
「那麼你還記得那裡的位置么?」
「記得。」
「好。」年瑩喜將手中的花瓣捏碎,「我們現在就去故地重遊一番。」
宣國皇宮,龍吟殿。
宣逸寧眉頭緊擰,看著蹲跪在自己面前的方准,「照你的說法,你並不知道皇后因為什麼吐血是么?」
「回皇上的話,屬下趕去的時候,正見皇後娘娘在樹林之中吐血倒地,因為皇後娘娘的暗衛在場,屬下怕是暴露了行蹤,所以不敢靠前,不過屬下倒是聽皇後娘娘與那暗衛說了一聲,『碧荷死了』。」
碧荷死了?宣逸寧伸出食指輕輕點擊著面前的紅木台案,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碧荷應該就是今兒個年瑩喜讓她倒水的女子,可那女子不是好端端的站在她的身邊么?怎麼年瑩喜會說她死了?
年瑩喜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照著她那麼護奴才的性子,斷然是不會輕易口出狂言的侮辱身邊任何一個人才是。
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方准見宣逸寧愁雲滿眼,想了許久,才再次的開了口,「皇上,今兒下午探子從避暑山莊傳來急報,說是太後身體出現不適,已經卧床不起三日。」
宣逸寧敲擊在桌面的手指忽然停頓了下來,想了許久才淡淡的道,「除了探子的彙報,太后自己可有派人傳回來什麼話?」
「太后並沒派人回宮傳話。」
「既然太后暫時還沒傳話回來,便先托一陣子好了。」宣逸寧疲憊的向後靠了靠身子,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上次朕讓你查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方准將本就垂低的頭,更加的垂低了些,「沒有任何結果。」
「下去吧。」毫無意外的,宣逸寧揮了揮手,其實方準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過他不問出口,仍舊是不覺得死心。
方准擔憂的再次的看了看閉眼小憩起的宣逸寧,最終無聲的消失在了龍吟殿的中廳。
宣國皇宮,梅洛居。
不同於上次來的時候,這次來的時候,封閉落寞的庭院更顯得寒風凄凄,嚇得一向鎮定的紫蝶都是渾身汗毛直豎。
「小姐,咱們好端端的來這裡做什麼?」
「一會你便知道了。」年瑩喜笑了笑,帶著紫蝶與墨修來到了那片帶有深褐色陰影的地方,伸手觸摸那依舊透著陣陣寒意的陰影,年瑩喜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墨修,你身上可有火摺子?」
墨修一愣,「有是有,可……」看著年瑩喜那雙早已失去光彩的眸子,後面的話他到了嘴邊,便吞了回去,可能對於她的痛楚,她可以大方的一笑了之,但對於他,是無法忽視的疼。
年瑩喜自然知道墨修的吞吐,「我看不見,不代表你們看不見,把火摺子點著,一會你們兩個給我仔細看著地面上的變化。」
墨修點了點頭,不再質疑,掏出了懷裡的火摺子,『刺啦』一聲,附近的黑暗瞬間出現了一絲的光亮。
紫蝶上次根本沒陪著年瑩喜來過,如今借著光亮好奇的朝著地面一看,嚇得死死拉住身邊的年瑩喜,「小姐,地……地上怎麼有個人影?」
「據聽說這是以前雅惠貴妃死前躺著的地方,她死了之後,這地面便留下了她的影子。」年瑩喜絲毫沒有被紫蝶的恐懼所傳染,一邊仔細的搓著籃子里的那些七色花,一邊氣定神閑的說著,「好像是在這裡躺了一天一夜吧,然後被人發現黑髮便白的慘死在樹下。」
「小……小姐。」紫蝶經由年瑩喜這麼一說,更是感覺自己的身後吹起了冷風,「既然雅惠都已經死了,咱們還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讓她活過來。」年瑩喜賊賊的一笑。
「活?活過來…」紫蝶差點沒一口氣憋過去,「小姐,雅惠貴妃是先帝的貴妃,已經死了這麼久,怎麼活啊?」
「她不活過來,又怎麼能將當年的一切因由說出來?」年瑩喜說著,將手中那些已經揉捏成泥的花漿塗抹在地面的陰影上,隨後安心等著地面上的變化。
其實現在的一切折騰,不過是她憑空推測的罷了,若是要個證據,她是一點證據都沒有的,畢竟她對醫學的知識是有限的。
不過,如果按照她所推測的那樣,齊妃斷然不會好端端的將種子給別人,然後巴巴的等到花開,去別人的院子觀賞,齊妃不傻,又怎麼會做這種脫褲子放屁的蠢事?
那種牽強的理由,也許只有珍嬪那種單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才會相信。
紫蝶要是以前不認識年瑩喜的話,一定會認為她是瘋了才會讓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復活,帶著驚恐與不安,她看著那被覆蓋了花漿的陰影處,全身緊繃,很是怕一會死去的雅惠貴妃,會從這陰影之中走出來。
一盞茶的功夫,就在她眼睛都跟著開始酸澀的時候,那深褐色的印記忽然在地面上開始慢慢的像是被融化了一般的變淡,最後竟然是像是被土地稀釋了一樣的消失了。
「小姐…」
「主子…」同樣發現變換的墨修也是驚訝了一下。
在兩聲的呼喚聲中,年瑩喜回過神,疲憊的直接往地面上一坐,指著手前方的地面,「可是有發生了什麼變化么?」
「小姐,那印記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確定不是你們兩個看錯了?」年瑩喜再次的問道,畢竟不是她自己親眼所見,她不需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主子,小姐,我肯定。」這次,紫蝶與墨修倒是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
「是么……呵呵……」年瑩喜終於像是解脫的笑了出來,在面對墨修和紫蝶擔憂的眼時,她仍舊自顧自的開心大笑。
什麼鬼魂,什麼天災,什麼亡魂索命,一切不過是人為罷了。
只是,在一切真相大白之際,年瑩喜確實是由衷的佩服,當真是好手段,竟然可以瞞天過海如此之久。
「啊………小姐………」就在年瑩喜自我大笑的同時,紫蝶再次驚呼的喊出了聲,指著年瑩喜的發頂,指尖顫抖,「您的頭髮怎麼白了?」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