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麻煩不斷
茶杯的位置距離年瑩喜只有半臂的距離,可饒是這樣近的距離,對於現在的年瑩喜來說,無異於是天與地的距離。
一步錯,滿盤輸,只要是空了手,或是撞了杯子,她已看不見的事實便再隱瞞不住,更有甚者,安陽侯定會抓著她的看不見死死不放,以此作為與宣國開戰的導火索。
拜宣逸寧曾經給過她的那些枯燥書籍所賜,她很清楚,作為迎接他國的使節,相貌要端莊,身體髮膚要健全,以此作為對他國來客的尊敬與注重。
雖然她很想掀桌子,操傢伙的問問這是哪個變態定的規矩,可人家白紙黑字確實是寫的清清楚楚。
「怎麼,難道宣國皇后是嫌棄與本侯一道品茶么?」安陽侯見年瑩喜遲遲不肯伸手,面具下那雙剛剛平靜了些許的眸子,再次染上了一層狐疑。
「侯爺說笑了,能與侯爺一道飲茶,是本宮的榮幸。」年瑩喜說著,被迫伸出了手臂。
剛剛安陽侯端起茶杯時,那茶杯曾輕輕的碰觸在了桌面上,雖然只是發出了輕微的響動,卻還是沒能逃過她敏感的耳朵。
按照計算,兩個杯子在倒完茶水的時候應該是並排而放的,剛剛安陽侯拿起杯子時,發出的磕碰聲在距離她正前方偏左的兩公分處,那麼也就說,另一隻的杯子應該在距離她偏右的兩公分。
當然,她的計算是按照常理,如果安陽侯要是從中使詐的話,那麼一切的推理將不復存在。
提著一口氣,做好被識破的準備,她終是朝著桌子上的杯子緩緩傾過了身子,如今迫在眉睫,她只能選擇去賭一次。
安陽侯狀似全心的品茶,實則餘光一直緊緊的盯著年瑩喜的舉動,他現在想要攻打宣國只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若是眼前的這位宣國皇后當真是看不見的話,那麼他大可以以宣國對白國大不敬之罪帶兵討伐。
晶瑩的指尖距離著桌面上的茶杯越來越近,安陽侯與年瑩喜兩個懷揣著各自心思的人也均是屏氣凝神,空氣之中慢慢凝結上了一層薄冰,一切只手可破。
陶瓷的涼,由著年瑩喜的指尖傳到她的神經,她終是面上帶笑的握住了桌子上的茶杯,斂目帶笑,放在鼻息間輕輕一聞,「好茶。」
安陽侯看著她那沒有絲毫慌亂的神色,也終是笑了出來,「宣國皇后喜歡便好。」
年瑩喜頷首,以為終於可以平靜抵達皇宮時,忽然又聽安陽侯道,「宣國皇后如此多才多藝,又賢淑穩重,委身在這宣國,當真是屈才了。」
「侯爺這是在挖牆腳么?」年瑩喜握了握手中的杯子,避開安陽侯緊迫的視線,轉頭面朝著車窗外。
「哈哈……宣國皇后比喻的還真是有意思。」安陽侯大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本侯沒記錯,如今宣國城門的守衛足足少了當初的五分之一,再看看現在宣國的街道,雖安康卻不顯繁華,所以本侯才會頗感此言,只是覺得白白可惜了皇后的才華。」
試探么?年瑩喜抿唇而笑,看來這位安陽侯不但是善於猜忌,更是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宣逸寧曾經說過他最近的一次來也是幾年前的事情,對於幾年前的景象還能如此的記憶猶新,看來這位安陽侯確實是有些過人的本事的。
「安陽侯這話還真是說對了。」年瑩喜收起面頰上的笑容,忽然憂心忡忡的沉下了雙眉,「如今邊關動亂,宣國的精兵有一半以上都被皇上派去了邊關,對於宣國之中,自然就有些應接不暇了。」想試探她?那麼索性她便順著他的話說,對於性格本就多餘的人來說,寧肯賣可憐順服,也不要理所應當的強撐,這不是計謀問題,而是針對一個人性格剖析的問題。
「是么?這般看來宣帝最近還是真忙呢。」安陽侯笑著點了點頭,其實心裡明如鏡面,平湖王爺剛剛打了一場勝仗,如今這位宣國皇后又當著他的面賣可憐,這樣的矛盾衝突,讓他瞬間便打消了藉機攻打宣國的想法,因為他擔心這是宣帝的反間計。
「忙與不忙,是按局勢而定的。」年瑩喜敷衍的笑。
安陽侯見在年瑩喜的身上再探不出什麼東西來,也就不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斟茶飲茶。
沒有了安陽侯的試探,年瑩喜也是暗自的鬆了口氣,和這樣精密到針鋒都挑刺的男人打交道是最累的,況且現在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既然安陽侯不說話,她便也不再說話,一心希望著馬車能快一點的抵達到皇宮。
一陣帶著涼意的威風吹過街道,倦帶起年瑩喜散落在肩膀上的髮絲,她微笑著伸手將掛在嘴邊的髮絲輕輕撥落,含笑閉目的迎接著這大自然的撫摸,也許真是到了初秋的季節,連空氣都染上了一層薄涼的味道。
正在品茶的安陽侯只是微側眼眸,便見著了這麼一副美人賞風的景象,看著她閉眼迎風自然到像是一片落葉般的洒脫,一顆慵懶的新房莫名的震了幾震。
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沒有見過她,可總是感覺對她是那樣的似曾相識,尤其是她迎風露笑的樣子,深深的勾起了他一種久遠的違和。
隨著馬車緩緩停落,年瑩喜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對著面前的安陽侯微笑依舊,聲音里卻依舊是那般的生疏,「安陽侯,歡迎來宣國皇宮。」
安陽侯從自己的久遠記憶之中微微回神,起身很是君子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皇後娘娘請。」
年瑩喜點了點頭,先行擦著安陽侯的側身朝著車門走了去,待車門打開,早已等在車下的桂祿海彎下了腰身,「皇後娘娘千安,安陽侯安好。」
年瑩喜伸手,由桂祿海伸出手臂的托扶著下了馬車,雙腳剛剛一落在地面上,便感覺自己的腰身一緊,隨後那熟悉到她再不能熟悉的話語傳進了耳。
「朕聽聞你剛剛在城門時又立了一功?一會回去朕重重有賞。」
年瑩喜含笑,面上周旋的恭敬,「謝皇上。」
她很清楚宣逸寧指的立功是說她逼迫白國軍隊出城的事,當然她也同時知道,宣逸寧這話其實是說給安陽侯聽的。
雖然他沒有親身到達城門,但是對城門前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這話無疑是在給安陽侯提個醒,不要在他宣逸寧的眼皮子底下搞什麼小動作,他對一切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安陽侯對於宣逸寧的警告,只是稍加一愣,隨後便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站在宣逸寧面前時,他掃視了年瑩喜一眼,「多日不見,宣帝可還安好?」
宣逸寧頷首,轉身含笑,「安陽侯還是那麼客氣,請。」他說著,朝著自己身後的皇宮伸出了手臂。
已經隨後抵達到宮門前得紫蝶見皇上與安陽侯都已經朝著宮門的方向走了過去,趕忙跳下馬車小跑到了年瑩喜的身邊,伸手攙扶住了年瑩喜的手臂。
紫蝶的攙扶,讓年瑩喜微微安了些心,不同於燕國公主進宮,安陽侯的到來,她作為皇后必須要全程陪伴,不能有任何的借口離席,不過還好紫蝶辦事還算是牢靠,讓她不至於一個人去應付未知的一切。
本以為一切都稍微的風平浪靜了一些,沒想到就在快要走進宮門時,燕國的公主忽然在丫鬟翠蓮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並且直接擋住了年瑩喜的去路。
「你給本公主站住…」
宣逸寧聽聞斂起長眉,雖並未回過身子,卻是停住了腳下的步伐,安陽侯聽見也是跟著停下了腳步,回頭掃視了燕蓉片刻,唇角掛上了深不可測的笑容。
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紫蝶的手心一緊,年瑩喜安慰似的伸出另一隻手撫上了她的手,一邊示意她放心,一邊抬頭順著聲音望去,「燕國公主是在叫本宮么?」
「是你…就是你…」燕蓉冷笑著伸手指點著年瑩喜的鼻尖,想著剛剛被年瑩喜玩弄的任人嘲笑,她便怒火中燒,「如果你肯現跪下迎接本宮主的到來,剛剛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燕蓉的話音剛落,引得滿場的百官和妃嬪嘩然,不過大家都是不敢道出口的咽了咽口水,畢竟現在皇上,安陽侯,還有皇后本人都在場,哪裡有他們議論的餘地?
「小姐……」紫蝶難免有些擔憂的再次拉了拉年瑩喜的手臂,剛剛的事情她是親眼看見的,雖然是燕國公主挑事在先,但她家小姐卻確實是戲弄了這位燕國公主,如今這位燕國公主這般明目張胆的前來算賬,若是讓皇上和安陽侯知道了她家小姐戲弄燕國公主,保不準會給她家小姐之罪。
年瑩喜仍舊不慌不忙,對於燕蓉的質問,忽而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公主說的是何時的事情?本宮怎麼記不得了呢?」
「你這是在和本公主裝傻么?」見著年瑩喜那悠哉的態度,燕蓉更顯怒氣,「剛剛就是你騙本公主下了馬車,說是宣帝哥哥來了,有我的丫鬟和你的丫鬟作證,你還敢抵賴不成?」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