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雕蟲小技
「負氣談不上,只不過是先兵后禮罷了。」年瑩喜輕輕的撩起手邊的車簾,習慣性的朝著窗外看去,雖然現在再看不見了那往日繁華的景象,但能聞到新鮮的空氣也是好的。
宣逸寧如今不打招呼的娶了燕國的公主,就算她體諒他是為了國事,但終究是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這個坎兒,她年瑩喜從來不是軟柿子,所以凡是想要捏一捏她的人都務必做好被她反咬一口的準備。
今兒的為難無非是給宣逸寧和那個燕國公主提個醒罷了,況且燕國公主如此大的排場,想來也不會是個善茬兒,若是她今日就這般輕鬆的放燕國公主進了門,保不準那燕國公主日後會不會找她麻煩,她現在毫無心情與時間和燕國公主周旋,所以在燕國公主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之前,她只有先來個下馬威,以此打殺掉燕國公主的一些銳氣,讓燕國公主就算是以後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也要先掂量一下她的地位。
正在不斷朝著車窗外面望著的翠蓮見年瑩喜的馬車朝著她們這邊行駛了過來,看著年瑩喜那露在車窗外的花容絕色,趕緊轉頭招呼起了身後坐著的燕蓉,「公主,您快看啊…宣國的皇后坐著馬車過來了。」
「什麼?」早就坐不住了的燕蓉聽聞,一邊掀開自己的紅蓋頭,一邊起身坐到了窗前,見掛著皇后玉牌的馬車當真朝著自己的方向駛來,忽然得意的笑了出聲。
翠蓮正納悶燕蓉在笑什麼,忽然見燕蓉在馬車窗子前坐正了身子,對著眼看著就要擦身而過的馬車大喊了一聲,「站住…」
年瑩喜的馬夫聽聞,嚇得一下子拉緊了手上的馬栓,畢竟說話的是燕國公主,他一個馬夫豈能得罪?
靠在車窗邊上的年瑩喜感覺到馬車的突然停止,一手固定自己的身子,一手拉住了身邊的碧荷,待馬車平穩之後,轉眸望出馬車窗,「燕國公主可是有事?」敢這般攔截她馬車的女子,除了那位燕國公主她還真想不出別人。
「哼…」燕蓉看清楚了馬車上年瑩喜那張傾城的面龐,心中不舒服了起來,再想起年瑩喜一直拖延自己進宮的時間,更是硬起了話語,「你便是這般過來迎接本公主的么?」
紫蝶一聽,開口便要回嘴,她們是去迎接安陽侯的,哪裡是來迎接這位公主的?
年瑩喜趁著紫蝶開口之前拉住了紫蝶的手,不動聲色的笑了,「燕國公主還真是未卜先知,本宮不過是才來,燕國公主便瞭然本宮是來迎接公主的。」
「這是自然,宣帝哥哥如此看重與我,又怎會順了你的意思耽誤了我進宮的時間呢?」燕蓉嘴角上揚,臉上一派的得意,「不過看在宣帝哥哥的面子上,本公主也懶得和你計較,只要你願意跪下身子當本公主的墊腳椅,剛剛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不知道為什麼,年瑩喜雖然看不見這位燕國公主的尊榮,但她卻是從這位公主的話語間,找到了似曾相識的熟悉。
一樣的目中無人,一樣的自驕自傲,當年的那個是年瑩春,現在的這個是燕國公主。
「讓本宮下跪倒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這個等本宮辦完事情再回來也不遲。」年瑩喜說著,伸手朝著宮門的方向指了指,「只不過皇上如今親自前來,依本宮看,公主還是趕緊下馬車的好哦。」
「什麼?我的宣帝哥哥來了?」馬車的前面被隊伍擋了個嚴嚴實實,若是想要看清楚前方的來人,必須就要下馬車,雖然燕蓉知道提前下車乃是不合規矩,不過想著不能讓宣逸寧久等,她再也顧不了那麼多的轉身推開了馬車的車門,在翠蓮的驚呼聲中,跳下了馬車。
紅色的喜裙本來就過於刺目,再加上燕蓉跳下去時翠蓮的喊叫,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朝著燕蓉這邊看了過來。
「天吶…燕國公主就這點的教養么?居然自行掀了喜蓋頭的跑下了馬車…」
「要我說這宣國的公主也不外如是,如此的不懂規矩,真不知道燕王當初是怎麼放心讓她進咱們皇宮的。」
在譏諷聲四起時,燕蓉這才發現自己是被年瑩喜給騙了,因為她的面前除了自己的士兵就是馬匹,哪裡有宣逸寧的人影?
回眸,怒瞪著坐在馬車裡的年瑩喜,燕蓉咬唇,「你竟然敢玩弄於我?」
「玩弄還真是有些嚴重了,不過耍你總還是有的。」年瑩喜笑著,隨手拉上了車窗,示意自己的馬夫繼續前行。
感覺自己身下的車輪再次的滾動了起來,紫蝶擔憂的再次看了看窗外,見燕蓉仍然死死的盯著她們的馬車,難免后怕,「小姐,咱們如此得罪燕國公主,恐怕以後的日子想要太平都難了。」
「本以為是西施天將,不料卻是東施效顰,如此只懂得意氣用事的人懼她什麼?她想要斗就儘管放馬過來好了。」年瑩喜說著,靠在馬車壁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她開始給予這位燕國公主警告,無非是將這位宮女當成了狠角色,現在看來,倒是她高看這位公主了,不過是一些小兒科的伎倆罷了,早知如此,她根本不會浪費如此多的時間阻攔她進宮。
遠去的馬車帶起陣陣灰煙,燕蓉在四周譏諷四起的私語聲中,恨恨的咬的牙齒聲聲作響:宣國的皇后,咱們走著瞧…
碩大的太陽下,宣國的城門一片擁擠。
一列長而密集的隊伍將宣國的城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雖然已是初秋,可白天的太陽依舊烤的人心生厭煩,不過等在這隊伍身後的百姓和守在城門的官兵對這隊伍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就在這隊伍中間的馬車上,掛著一枚不大不小的玉牌,而這牌子上刻了三個字『安陽侯』。
年瑩喜的馬車還沒等走到城門,坐在車窗邊上的紫蝶便見著了這幅人滿為患的景象,看著那等外城裡城外苦不堪言的百姓,紫蝶喃喃的道了句,「今兒來宣國的人一個比一個排場大,宣國公主帶著的嫁妝堆滿了宮門,而這位安陽侯帶著的人馬堵在了城門,這麼熱的天氣,難道是要讓咱們宣國的百姓活活曬死么?」
一直閉目小憩的年瑩喜聽罷,微微睜開了眼睛,對於紫蝶的話倒顯得很是平靜,「能得到宣國如此重視的人,想必已經早已超出了富甲一方的限度,對於這種整日浸泡在權貴的人來說,別人的疼痛便顯得微不足道了。」她說著,活動活動了自己的筋骨,「可是到了么?」
「到了。」紫蝶點了點頭,在馬車停下的同時,伸手打開了車門,自己先行走下了馬車。
此時的城門口已然全是白國的軍隊,紫蝶雖然有些慌張,不過想著她代表著年瑩喜,倒也是淡定了些許。
「何人前來?」一位坐在馬上的嚴峻男子見了紫蝶的前來,翻轉手腕的將自己手中的長矛橫在了紫蝶的腳下,「報上名來…」
「奴婢是宣國皇後娘娘的婢女紫蝶,特跟隨皇後娘娘前來迎接白國安陽侯的到來。」紫蝶不緊不慢的笑著,「還請這位大哥幫忙傳個話可好?」
騎在馬背上的男子猛然聽了紫蝶的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後譏諷的挑了挑唇,加緊了馬腹「等著吧。」
這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只是前行了幾步,便停在了那掛有『安陽侯』馬車的邊上,伸手輕輕敲了幾下馬車壁,說出口的話早已沒了剛剛的威嚴,「侯爺,宣國前來迎接的人到了。」
車廂內,輕煙梟梟,茶香四溢。
一男子側躺於鋪蓋天然蠶絲的軟榻上,滿頭的華髮鋪蓋周身,臉上的面具微微翹起一個縫隙,輕輕曲起一條長腿露出青色長袍,雖是看不見長相,可尊貴依舊凸顯在周身之間。
他修長而白皙的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則是拿著細細的煙桿,那戴在食指上湛藍的寶石戒指不斷的輕擺晃動,轉瞬見那細長的白玉煙嘴便放進了他那唯一暴露在空氣之中的薄淡秀唇里。
輕輕一吸,喉結滑動,輕輕一吹,煙霧瀰漫。
聽著外面男子的彙報聲,躺在軟榻的安陽侯拿出嘴中的煙嘴,舔了舔自己的薄唇,「可是何人前來迎接?」他的聲音很軟,帶著幾分妖嬈的婉轉。
「回侯爺的話,來人說是宣國的皇后親自前來的。」
「呵?竟然是皇后?」安陽侯懶軟的聲音帶了幾分的上挑,「你去問問宣國的皇后,可願意來本侯的馬車上一坐,說不定本侯心情好了,會讓出城門的路也說不定。」
「是……」
隨著外面馬蹄聲的漸漸遠去,躺在軟榻上的安陽侯伸出拇指蹭了蹭自己的底唇,「宣國皇后?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陽光中,紫蝶一動不動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腹前,任由那些個坐在馬背上的士兵貪婪著看著她,她面上沒有半分的波瀾。
剛剛與紫蝶交談的男子騎馬走了回來,將手毛往地上一豎,「去告訴宣國皇后,若想要咱們進宮給外面的那些個百姓讓路,就趕緊收拾收拾的去見咱們侯爺…」說吧,那男子又跟著加了一句,「記得讓宣國皇后收拾的漂亮點再出來見人,不然嚇著咱們這群兄弟,你們宣國可是賠不起的…」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