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知足常樂
「啊………」禧妃的這一舉動,驚動了人群,眾人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栗悚的早已忘記了該上去阻攔。
年瑩喜從頭到尾也沒打算要了禧妃的命,她從不傷害無辜人的性命,以前是,現在也不會例外。
只是……就在眾人集體驚呼之餘,她難免狐疑的朝著高台上的宣逸寧望了去。
禧妃雖然恃寵若嬌,但好歹是他宣逸寧的女人,年瑩喜就算清楚宣逸寧對這位禧妃存在的利用心很強,但她以為,如今禧妃想要尋短見,他作為禧妃的唯一個男人,或多或少都會表現出一絲的關心之色。
可當她抬眸對上宣逸寧的雙眼時,剛剛的一切猜想都在瞬間,像是氣泡一樣的逐一的爆破碎裂。
這個男人深沉的眼中,有著看透滄桑的沉澱,有著渾然天成的尊上,有著與天俱來的不容置疑,有著一切一個明君該有的所有,可他唯獨沒有一絲對現在禧妃現狀的擔憂之色,一點點都沒有。
似乎在他的眼中,現在要撞牆尋短見的人根本就是一個路人甲乙,不但和他分毫關係都沒有,更是讓他連看一眼都覺得多餘。
年瑩喜看著猶如一尊萬眾敬仰雕像般的宣逸寧,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寒冷,這種寒冷從髮絲到腳趾,再順著她的血液凝聚在心,讓她本應該憤慨灼熱的心,驀地冰冷如死怯。
宣逸寧,究竟是什麼,將那個自卑倔強的你,鑄造成了今天的這般鐵石心腸……
「禧妃娘娘……」李全福看著自己唯一的靠山即將崩塌,帶著心急與自我的周全,嘶啞的看著禧妃狠絕的背影,長長的吼了出來。
此時的禧妃心意已決,她很清楚若是忍下去,以後一定會被路人嘲笑,會讓年瑩喜欺凌侮辱,今後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她就覺得再無光亮,那麼既然是死路一條,她又何必要苟延殘喘的還要活下去?
前方的石牆已經近在咫尺,禧妃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唇畔帶起了一絲面對絕望解脫的笑容……
「啊………」
「天吶………」
見血這種事情對於左邊的文武百官還好點,對於右邊的妃嬪們便不忍直視了,她們在禧妃將要撞上石牆的瞬間,雖嘴裡發出了令所有人驚悚的尖叫聲,卻都是閉眼的閉眼,扭頭的扭頭,像是無法承受這樣血腥的衝擊。
在她們當中,只有一個人沒有閉眼,甚至是連側目都沒有,這個人就是齊妃。
她就是那麼安靜切無聲的看著禧妃如同一隻斷翼的蝴蝶一般撞向石牆,眼中是一片的風景浪靜,心中是微微的鬆了口氣,很好,她阻擋在前面的這些條難纏的荊棘,終於少了一條。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鮮紅色的影子飛過眾人的眼前,快到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那紅影便直奔著禧妃而去,緊緊是眨眼的功夫,剛剛還距離石牆一指之隔的禧妃,便遠離了石牆,跌倒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
「娘娘………」最先反應過來的李全福,朝著不遠處的禧妃跑了過去,慢慢將禧妃攙坐起來,擔憂的檢查著她身上的傷勢。
禧妃呆愣愣的坐在地上,一向驕傲的眸子里,映照出了一個逐漸朝著她走過來的紅色身影。
「禧妃。」年瑩喜站定在她的面前,筆直而纖長,垂眸俯首,唇畔掛笑,「雖然我很佩服你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但發之體膚受之父母,豈能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該說的都說完了,她自然轉身,卻在回眸之際了悟的多加了一句,「知足且常樂,最簡單含義,希望你能明白。」
「啪啪啪……啪啪啪……」隨著年瑩喜的離開,人群里忽然傳出了幾聲零星的鼓掌聲,隨著一傳十十傳百,這七零八碎的鼓掌聲,終於變得熱烈而震天。
忽視掉這些震耳欲聾的擊掌聲,年瑩喜挑釁的抬頭朝著高台上的宣逸寧看了去,見他仍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邪氣的挑起了唇畔。
他可以對他的女人見死不救,但她不能,人命何其珍貴,早已膩歪於腥風血雨的她,不想看著任何一條無辜的生命,喪命在她的眼前。
桂祿海見著年瑩喜那挑釁的樣子,眼珠子瞪的都快要掉出來了,是他看錯了還是他看錯了?不然他為何會看見有人敢這般明目張胆的挑釁帝王?
宣逸寧淡若的瞧著她得意又不服的樣子,施施然的轉身消失在了高台上。
一干朝見的百官與妃嬪見皇上都走了,也都轉身三三兩兩的朝著泰合殿的拱門口走了去。
芊芊,碧荷與紫蝶朝著年瑩喜跑了過來,拉著年瑩喜的胳膊圍成一圈的仔細檢查著,深怕年瑩喜因為剛剛救禧妃,而誤傷了自己。
年瑩喜早就習慣了這幾個這幾個丫頭的神經緊張,不慌不忙的任由她們檢查著,抬頭間齊嬤嬤攙扶著於淑蘭正要離開,杏核的大眼忽閃一轉,扯開了嗓子的大喊一聲,「齊嬤嬤,司南王妃請留步,今兒晚上我做東,去我的鳳棲宮,咱們不醉不歸…」
齊嬤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一個激靈,扶著於淑蘭轉身順著聲音看了去,對上年瑩喜那難得的真摯笑容,相視一笑的一起跟著點了點頭。
亥時一刻,鳳棲宮中廳。
此時的圓桌上,擺滿了盤盤碟碟,而圍在桌子上的芊芊,碧荷,紫蝶,六子和八寶,以及齊嬤嬤和於淑蘭,均是你看看我,我瞧瞧的你誰也不敢動面前的筷子,不是大家不想吃,而是他們不敢吃……
「我說紫蝶,咱們里就你見多識廣,要不你給咱豎起個榜樣,先嘗嘗看?」六子賠笑小臉的朝著紫蝶看了去,餘光見著這一桌子的生食,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就是就是。」早就已經餓得呱呱叫的八寶跟著附和,他可是一天沒吃過東西了,好不容易等到了開飯,卻是有飯不敢吃,這種滋味簡直是比沒飯還要遭罪。
「你們兩個大老爺們丟不丟人?」碧荷仗義的幫著紫蝶解圍,「想吃自己又不敢吃,讓我們先吃算怎麼回事?」
「碧荷丫頭此話差矣……」八寶不想惹禍上身,趕忙澄清,「是他一個大老爺們而已。」他說著,伸出蘭花指,指了指身邊的六子,「我可不是。」
芊芊被八寶的樣子逗笑,抿唇挑眉,「你不是男人,那你是什麼?」
「如果姐姐們不介意,我其實更想坐在姐姐們的身邊。」八寶貧慣了,根本不將自己的缺點當成個缺點。
「你怎麼胳膊肘向外拐?」六子瞪眼,一巴掌拍在了八寶的腦袋上,「你忘記是誰幫你每日倒糞便了么?」
「六子…」紫蝶擰眉,嫌棄的開了口,「用食之時怎能說這些不雅的東西?」
「哎?紫蝶姐姐,這你可是錯怪六子了。」八寶為了不得罪六子,趕忙起身再次投身到了六子的陣營里,「所謂吃拉吃拉,雖然只有吃才能拉,不過若是只吃不拉,恐怕也會多有隱疾呀…」
「八寶…我看你是皮癢了吧?」碧荷噁心的皺眉,夾起一片菜葉朝著八寶的臉就扔了過去。
八寶見狀,不緊不慢的抹下臉上的菜葉,先是用舌頭沾了沾,隨後在眾人擰眉的目光中,很是享受的吃掉了這片菜葉。
齊嬤嬤忍俊不禁的朝著於淑蘭看了去,於淑蘭對上齊嬤嬤的笑意,也是含唇凝笑,她一直很好奇為何年瑩喜的身邊總是不缺少死心塌地的人,現在一見,終於瞭然。
估計這些個人之所以會這般的跟在年瑩喜的身邊,只因年瑩喜給了他們該有的尊重與自由,而對於她們而言,年瑩喜所代表的可能不再是一個居高臨下的主子,而是一個讓他們能體會到溫暖的家。
「你們在說什麼?怎麼這麼熱鬧?」年瑩喜從裡屋走進了中廳,她不過是去了趟屋頂將墨修給捉下來而已,這些人怎麼就變得這般熱鬧了?
「小姐,八寶說想當女人,然後伺候小姐的衣食住行呢…」碧荷唯恐天下不亂,嘻嘻哈哈哈的很是沒有個分寸。
年瑩喜將拉在身後的墨修按在碧荷的身邊坐好,隨後擠在八寶和六子的中間,陰森森的朝著八寶瞧了去,「你小子膽子還不小,連我都敢窺視了,信不信我把你扔鍋里煮了?」
「信,主子的話我怎敢不信?只是……」八寶說到此處,為難的撇了撇嘴,拿起筷子指了指那已經沸騰許久的大鍋,「主子能不能在煮了我之前,讓我當個飽死鬼?不然咯了主子的牙,我做鬼也不安生啊…」
「就你最油嘴滑舌…」年瑩喜笑著拍了下八寶的腦袋,隨後起身示範的拿著筷子夾起了一片薄肉,然後扔進煮沸的大鍋里涮了幾涮,撈出來之後又沾了沾事先她從後宮總廚房裡搜刮來的醬料,最後將湯汁飽滿的肉片扔進了嘴裡。
「恩……好吃…」年瑩喜滿足的眯起了眼睛,她打很早便想吃這火鍋了,只是這火鍋要人多吃才熱鬧,所以她一直也懶得弄,如今百年難得的吃上一次,還真是比以前隔三差五吃上幾次的滋味足。
餘下的人見著她那回味的樣子,也都跟著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大家前前後後的陸續將涮好的肉片扔進嘴裡咀嚼吞咽之後,都跟著驚為人天的讚不絕口。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