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送別完
換完衣服的年瑩喜走出屏風,帳篷里已然空蕩蕩的早已看不見了宣月淮的身影,她聽聞有馬蹄聲在帳篷外輕響,不由得好奇的走了出去。
夜依舊是濃黑的,透著讓人舒服的清新,抬頭,繁星密布,像是一條寧靜的銀河將夜空一分為二,遠處,那些將士們在處理著巨額的屍體,沖滿著勝仗過後的喧鬧。
「嫂嫂,上馬。」一聲輕輕的喚叫聲在她的身邊悄然想起,她側目而望,竟然是宣月淮正夾著馬腹慢慢的靠近著自己。
她有些愣神的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看出了她眼中的詫異,他則是淺淺一笑,「良辰美景,豈能不就著夜色暢遊一番?」他唇邊的酒窩被星光填滿,像是一道最唯美的夢幻風景。
年瑩喜聽聞他放蕩不羈的言語,忍不住笑了出來,配合著他難得微妙為俏的浪子之氣,很是給他面子的翻身坐在了他的身後,「請我陪游可是很貴的。」
他雖然仍是開玩笑的樣子,可她知道他卻是將她的用意放在了心上,不然他對自己的稱呼,又怎麼能從小喜變成嫂嫂?
他胸膛因她的打笑而輕輕的起伏著,輕呵了一聲『駕…』便帶著她衝進了夜色之中……
正吩咐著士兵的李敏達聽見那遠去的馬蹄聲,抬起腳尖朝著遠處一望,難免失望的嘀咕,「這仙女還真是來得快去得快,等到天亮讓我瞧個仔細再走也不遲啊…」
聽聞到他的自語,旁邊的寇司彥嗤笑的撇了撇嘴,「人家豈能是你說看就看的?你算老幾啊?」
「奶奶個熊…老子好歹也是個副將軍…」李敏達吹鬍子瞪眼睛,「再說了,難道讓我看上兩眼還能看壞了不成?老子又不是火眼金睛…」
「嗤……」寇司彥帶著幾分嘲諷的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他健碩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繼續幹活了,「那仙女看倒是不能被看壞,怕只怕人家的輩分說出來,是你們整個李家承受不住的……」
迎著夜風,年瑩喜忽然心情大好,她不顧威脅的起身站在馬背上,伸出雙手的高歌鳴唱。
坐在前面的宣月淮被她的瘋狂舉動嚇了一跳,趕忙拉緊了手中的馬栓,放慢了馬速。
年瑩喜自然是感覺到了馬速的減緩,不過她並沒有去在意那不協調的打擾,而是繼續沉浸在自己的高歌中歡快歌唱。
她的歌聲雖然不明亮透徹,卻凝逸安靜,帶著淡淡的一絲沙啞,讓聽者難免心中會跟著隨遇而安的一起陶醉在其中。
宣月淮專心的聆聽著,一直到她的聲音終於在他的身後安靜了下來,他才鼓掌叫好,「嫂嫂這歌聲不似天籟勝似天籟,聽著很是別有一番滋味。」
年瑩喜聽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背上,哈哈大笑,「宣月淮,你這點花言巧語還是等著哄你的未來媳婦吧,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我還是清楚的。」
宣月淮無奈失笑,「說真話反倒是讓人不信了,不過嫂嫂剛剛唱得是什麼歌?為什麼聽著與其他樂曲不堪相同?」
「是一首我們故鄉的歌,你自然是沒聽過的。」她一時的得意忘形,竟然忘記了宣月淮並不知道她的身份,說完之後她難免後悔,懊惱的擰眉閉上了嘴巴。
宣月淮自然是聽出了這其中的不明之意,不過聰明如他的他自然不會去追問,忽而,他拉緊馬栓的將馬停了下來,示意著年瑩喜可以下馬了。
年瑩喜一愣,正要說著荒山野嶺的,怎麼就讓她下馬了,放眼一看四周,不由得驚訝連連,「你竟然是將我送回來了?」
這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一切,儼然就是宣國的城門口啊…
調轉馬頭,宣月淮垂眸直視於她,「嫂嫂今日的送別,很是讓我心生感動,此舉我定會銘記在心不敢忘懷,只是兵營難免有著過多的不方便,不親自送嫂嫂回來,我又則能安心?」
他有著距離卻沒有生疏的言語,讓年瑩喜一時的心像是吃了酸李子一樣的青澀,不過很快,她便換上了一臉自然的笑意,掏出了懷裡的一封信遞在了他的面前,「既然你如此說,我也不再辯駁,只是這信你拿回去好生的看看,要是看漏了一個字,小心我知道鬧得你一年不得安寧。」
宣月淮接過那封信,僅是放在鼻息間一聞,當那信封上淡淡的香料來自不屬於她身上的自然清香時,便已瞭然,「嫂嫂什麼時候當起了紅娘,我怎麼不知?」話語之間的苦楚隨著他的氣息而出,染韻了周圍的空氣也充滿著淡淡的澀意。
年瑩喜無奈於他良好的嗅覺,「宣月淮,我知道這個時候幫其他的女子說話,未免有些顯得我做作了,只是她隨著我出生入死水深火熱,又是一直在默默的愛慕著你至今,眼下你一別離去,我又怎能看著她暗自傷神?」
他瞭然一笑,不想為難於她,「紫蝶的信我自然是會看的,嫂嫂回吧。」他說著,將揣在了自己的懷中,夾緊馬腹,飛奔的朝著遠處走遠了。
他竟然是知道的……看著他已經開始模糊的身影,她最終是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個男人看似對於什麼都是過眼雲煙一樣,實則對於一切都是那麼的觀察入微且記憶猶新。
深吸一口氣,她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逐漸下垂的殘月,轉身抬步起身的躍上城牆,她必須要趕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己的寢宮,要是超過了雞鳴,侍衛不再換班,她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進了城之後,她卯足了力氣的往皇宮的方向飛奔著,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終於是趕在雞鳴之前的半個時辰,平安的抵達到了皇宮之中。
進了宮內,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算是徹底的得到了放鬆,這一放鬆腳上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得根本邁不起步子。
無奈之下,她翻身躍下了房檐,反正此時各個寢宮除了收糞便的太監已經起夜了,其他的太監還都沒有起身,想來她就算是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回去,也是沒有人會看見的。
只是……她的想法雖然是很完美無缺的,但是奈何現實總是骨感的咯得人後牙生疼……
就在她前腳剛剛一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後的空氣里存著一股子莫名危險的味道,她豁然全身戒備的轉過了身子,對上的竟是一雙在夜色中泛著紅光的眼睛。
要不是他身高距離地面的距離剛好是一個男人的身長,她真的很以為自己是遇見了一條狗或是一隻貓……
四目相對,那人儼然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快速的變換著步伐朝著她襲來,所到之處竟然是快到連身側的樹葉都不帶起分毫。
我靠…要不要這麼出神入化?年瑩喜驚訝的後退了幾步,側身避開那來人的正面相撞,高抬起長腿便要先發制人的勾住他的腰身。
奈何那人反應太過迅速,年瑩喜高抬的長腿根本沒能碰到他,他便快速的轉移了步伐,等年瑩喜再次感覺到他的存在時,他已經是站在了她背後緊緊一寸的距離。
果然是好身手,年瑩喜願賭服輸的不再動作,而是輕輕的開了口,「你是哪個院子的太監?竟然有這麼好的伸手?」這倒不是她果斷,而是在這後宮里的除了宣逸寧一個正常的男人以外,就剩下太監了……
她的話音一出,站在他身後的男子明顯身子一僵,隨後起身抬腳的跳上了房檐,消失在了她的身後。
「……」這是搞毛線?年瑩喜對於那男子的消失感覺都很是匪夷所思,大半夜的堵著她,然後什麼話都沒有的就這麼走了,這種事情好像是個人都要心思心思。
不過,還沒等年瑩喜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前方突然出現了很是淺緩的腳步聲,聽著這腳步聲,她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難免再次忍著快要散了架子的身子繃緊戒備著。
她的願望其實很渺小,就是想風平浪靜的回到鳳棲宮而已,可為毛線如此的一步一個坎啊?她是抱著誰家的孩子跳過井?還是在誰家的門口拉過屎?老天爺至於這麼誠心的和她對著彆扭么……
隨著那腳步聲的靠近,一個人形漸漸在她的眼裡清晰明了了起來,當她看見那人唇邊勾著得不緊不慢的微笑時,瞬間泄了所有力氣的靠在了身後的牆面上,「宣逸寧,我記得我好像和你說過,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宣逸寧停步在她的身前,雙手插入闊袖之中,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遍,方垂下眼眸,居高臨下的道,「折騰了一夜竟然還有這麼警惕的直覺,果然是好本事,看來朕讓方准阻攔下你的腳步,是個很正確的決定。」
「原來他就是方准。」年瑩喜難免驚訝,怪不得上次墨修傷的那般嚴重,那方準的功夫確實不是蓋的。
「年瑩喜,你跑題了。」宣逸寧勾著唇邊的淺笑,輕抬眉眼,「身為朕的皇后,朕是不是應該問問,你為何會穿著其他男子的衣服在宮裡亂晃?」
年瑩喜一愣,這才想起了自己是穿著宣月淮衣服回來的,抬眼看著他掛在臉上的笑容,她怎麼看都覺得那笑容透著冰碴,想著自己反正也是被他抓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道,「你覺得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是能不能先讓我回去睡覺?我很累……」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因為她通過他的眼神,已然察覺到了他認出了她身上衣服的的出自誰的。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