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斗巨鱷
已然是夜半時分,從宣國出發的大隊人馬,早已在宣月淮的命令下駐紮在了一處荒山的腳下。
篝火冉冉,火紅通天,圍在周圍的將士們高歌起舞,舉杯碰盞。
宣月淮坐在一處安靜的角落,看著這些離家千里的士兵言笑連連,不自覺的唇邊也是掛上了一抹笑意。
「王爺,給…」不屑與這般蠻人同流合污的軍師寇司彥,一邊將手中剛剛烤好的野味遞給宣月淮,一邊撩起袍子的挨著他坐了下來。
宣月淮接過野味,用手指撕扯著肉絲放進了嘴裡,側頭望向了身邊的寇司彥,「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歡歌起舞?」
「一群不懂得節制的莽夫…」寇司彥撇嘴的端起了手中的酒碗,待碰到唇邊,忽而停了下來,撞似調侃又試探的開了口,「況且與其和這般莽夫胡鬧,倒不如陪在王爺的身邊,要是一解了王爺心中煩悶的憂愁,我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不是?」
聽著他的話,宣月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明顯么?」
寇司彥認真的點了點頭,「王爺一向是溫潤君子,總是面上帶笑,如今卻如此的愁雲密布,怎能讓人不心生疑惑?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能讓我們似笑逸仙人的平湖王爺憂愁至今?」
「呵……」宣月淮愧笑的搖了搖頭,伸手拿過寇司彥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待放下酒碗時,溫潤如水的眸子對著天邊,空洞而久遠,「如果本王說是因為一名女子,你可是相信?」
「竟然是因為女人…」寇司彥聽著,眼睛難免瞪圓,「不知道是哪家名門將相的女子這般幸運,竟然能讓王爺如此掛心且念念不忘?」他驚訝的同時,難免洗耳恭聽,畢竟在宣國,出了當今的皇上之外,被人求親最多的莫過於眼前的平湖王爺了。
想當年平湖王府的門檻一年之中要換上幾個,均是被前來提親的人給踩踏破爛的,不過平湖王爺倒是好性子,來的人依舊歡迎,但求親之事卻閉口不提,久而久之後來的幾年,求親的人也就淡了,那些愛慕著平湖王爺的女子,大多數是含悔的另尋他嫁,當然也有一些死心眼的一直守在閨閣之中,沒有限期的等待著。
「她有著過人的膽識,超乎常人的豁達,她狡黠卻不狡猾,她飄忽不定卻敢愛敢恨。」宣月淮說到此,不禁溫柔淺笑,側眼朝著已經呆若木雞的寇司彥看去,揚眉發問,「你說這樣的女子,本王怎麼能不惦念至今?」
收了收自己快到砸到腳面上的下巴,寇司彥難得的一臉嚴肅,「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子?」他驚訝之後又幫著宣月淮有著可惜,「不過既然王爺如此心繫於她,為何不在走之前讓皇上准了這段難得的因緣?」
僅此一話,戳進了宣月淮最為不想碰觸的疼痛,他呼吸著揪心的氣息,只是苦笑著不曾再過多的言語什麼。
寇司彥見此,難免疑惑加深,不過還沒等他繼續再開口詢問什麼,便聽見篝火處傳來了一陣士兵的騷動。
「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啊…你們看那邊……」
「不好……大家小心……」
隨著篝火處將士的驚呼聲,這片剛剛還寧靜異常的大地上忽然顫動了起來,一個黑色的高大陰影從樹林里緩緩走出,『嗚嗷…嗚嗷……』不斷發出悲鳴一樣的嘶吼。
「奶奶個熊…讓老子去會一會到底是何方的怪物…」剛剛還與將士們一起飲酒的李敏達『啪』的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酒碗,抽出隨身攜帶的大刀,朝著那處豁然屹立的陰影走了過去。
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只聽李敏達發出了一聲疼痛的嘶吼,緊跟著擁有八尺強健身姿的他,便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的從空中直直的朝著篝火處被甩飛了過來。
身穿鎧甲的宣月淮身影矯健飛騰,從半空之中接住了李敏達早已失去了平衡的身子,托著他一同緩緩的落穩在地面上。
「王爺……莫去……咱們遇到巨鱷了……」李敏達說完,『噗…』的一口血水吐在了地上,便再支撐不住的昏死了過去。
見此情景,已經慌亂不安的將士更加的亂成了一團,他們紛紛奔跑著後退,一時間空置的營地人涌潮動。
趕過來的寇司彥看著將士們慌亂的腳步,也是慌了神情,「王爺,如此來看若真是巨鱷作祟,咱們還是撤離為妙啊…」他曾經不是沒有聽聞過巨鱷,只是這種動物體大無比不說,更是身上鱗片硬如鎧甲,平常的利器根本傷不了它分毫。
宣月淮從李敏達的身上抽回目光,起身將李敏達的身子壓在了寇司彥的懷裡,「你且先行穩住軍心的退去樹林。」他說完,抽出腰身上的利劍,轉身欲朝著那處陰影走去。
「王爺……」寇司彥一把拉住了宣月淮的手臂,憂深的搖頭「您是我們的主心骨,怎能獨自一人貿然前去?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們可要如何是好?」
宣月淮長眸漆漆的森然而躇定,眼底總是似萬水留情的柔和,此刻早已被不可磨滅的蒸騰火焰所取代,「若是一尾巨鱷都要如此膽怯而逃,我還怎有顏面帶著你們去平定邊關?」他說罷,不再多做停留,甩開寇司彥的手,大步朝著那處陰影飛奔而去。
寇司彥從來沒見過如此表情的宣月淮,一時之間難以回神,他一直以為宣月淮不過就是一個手不拿寸鐵臨時磨槍的充數王爺,卻不想到了緊急關頭,宣月淮的果斷與決絕讓他不得不心悅誠服。
四周的將士在不停的喊叫著,寇司彥回神之際迅速大喊,「大家不要驚慌,王爺已經只身前去懲治巨鱷…大家跟著我一起退到樹林的邊上,等待王爺的凱旋…」
他這一聲的大喊,成了慌亂將士的唯一的稻草,他們信奉的跟著寇司彥一起退到了樹林之下,集體屏住呼吸的朝著篝火處望了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巨鱷已經從陰暗處走到了篝火邊上,巨口大張,雙目猩紅,身上的厚甲鱗片在通天火光的照耀下,閃著森森的懾人冷光。
已然怒氣上涌的宣月淮單手持劍,毫不畏懼的騰空而起,朝著那巨鱷所露的地方快速刺下,他在空中不停的用腰身改變著力道,以保持自己的平衡。
那被刺疼的巨鱷森然大怒,甩起帶著倒刺的舌頭便掃向了宣月淮。
宣月淮見此快速的落地,並且用劍尖支撐,然後一個快速的閃身,再次躍起,想要一劍刺向巨鱷的眼睛。
站在一處的寇司彥與眾位將士無不是看得目瞪口呆,一邊佩服宣月淮出神入化的劍法,一邊替著他膽戰心驚。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徹響在夜色之中,已然聽見聲音的將士朝著那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是一匹汗血寶馬衝出夜色的霧霾,正直直的朝著他們的方向賓士而來。
隨著那匹馬的漸漸靠近,將士們也終於是看清了那馬背上的人,本就呆若木雞的他們更是驚訝的不能自己,因為他們竟然看見是一名窈窕女子。
她一身黑衣,迎風而馳,長發隨著她的身形在身後見動,絲絲的秀髮柔亮飄逸,她雖然素顏露臉,卻肌膚白洗凝脂,就算是帶著陰霾的月色,也無法遮掩蓋住她的渾然天成。
已經驚呆了的他們甚至是連聲音都不曾發出,就見騎在馬背上的她,單手拉著馬栓的與著他們這群眾人擦身而過。
所到之處雖塵土飛揚,她卻是塵不沾身的,筆直如同一條沒有誤差的直線一樣,朝著過火處沖了過去。
正與巨鱷廝打在一起難捨難分的宣月淮聽見了自己身後響動的馬蹄聲,抽空回眸一掃,瞬間雙眸凝結成一個深深的漩渦,而他除了那個漩渦里正在朝著自己賓士而來的那個人兒,再也看不得其他。
巨鱷早已被宣月淮斗的咆哮怒吼,瞪圓了赤紅的雙目,張著血盆大口,再次甩著滴淌著腥臭唾液的舌頭,朝著他的後背狂掃而來。
馬背上的年瑩喜見此,豁然起身從馬背上跳起,當機立斷的抽出腰間的腰帶纏繞住巨鱷的舌頭,飛躍至宣月淮的身邊,拉住他飛騰到灼熱的大手,一起落在了地面上。
「你可有辦法將吸引住它的視線,讓它能將彎縮的身子直起來么?」年瑩喜看著朝著她們一步步不甘心走來的巨鱷,快速的開口問著。
宣月淮側眼看著她被火光照亮的面龐,卻是所問非所答的說道,「你怎麼會過來?」
尼瑪……年瑩喜擰眉無奈的狠狠踩在了他的腳背上,怒極反笑的勾起了唇角,恨不得一圈打在他俊逸的臉上,「這種沒有涵養的問題勞煩你一會再問成么?」這都什麼時候了,對面還有個聽牆角的龐然大物,他竟然還有心情敘舊?
聽出了她不善的口氣,他只能作罷,從她的面頰將視線正視在已經快要靠近到兩人身前的巨鱷,躇定的點了點頭,「要只是吸引它注意力的話,想來還是比較簡單的。」
年瑩喜聽聞此話,點了點頭,甩手後退至了一邊,示意宣月淮可以開始動手了。
宣月淮沒想到她竟然說不管就不管了,好笑又無奈的同時,只能自己緩了口氣的再次與那前來的巨鱷糾纏在了一起。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