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理還亂的情絲
這一聲的要求,對於芊芊和紫蝶來說,未免有些過於驚訝了,如宣月淮與年瑩喜本是授受不親的兩個人,怎能當著他人的面前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更何況兩個人現在是叔嫂的關係,這樣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還得了?
不過她們雖然驚訝,卻也懂得這裡沒有她們說話的餘地,所以芊芊只能驚訝的捂著自己的唇瞪圓了眼睛,像是看著不明物體一樣的呆瞧著宣月淮。
而紫蝶則是模糊了雙眸的望著這個永遠與自己一牆之隔的男子悲由心生,她其實或多或少還是對年瑩喜油然了幾分的羨慕,她想,如果此刻宣月淮的懷抱是對著她敞開的,她定然會義無反顧的撲之其中不計後果。
只是可是……這個世道又哪來的那麼多的如果?
李秉傅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怔在原地,甚至連動作都定格在了一處,他看了看一直保持著伸張雙臂的宣月淮,又瞧了瞧許久沒有反應的年瑩喜,心裡話起了圈圈,莫不是這位平湖王爺與新任的皇后是舊識?可就算是舊識,這樣的要求未免也太過出格了些啊…
年瑩喜其實對於宣月淮的這個要求也是挺驚訝的,她驚訝的倒不是別的,而是很好奇他怎麼會懂得擁抱離別這個說法。
不過現在,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考慮其他,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她怎麼可能刨根問底兒的拉著他問個仔細?
抬首昂頭的看著已與月色快要融為一體的他,和他眼中層層漣漪閃現出的不舍溫柔,她到底是朝著他的方向邁出了步子。
月色皎潔,銀光鋪蓋,她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笑著投進到了他的懷抱里,聞著他身上好聞的獨特氣息,她放任了這一次他和她兩個人的任性。
手中是她溫熱的體溫,胸膛是她呼出的淺若呼吸,他聞著她髮絲之間淡淡纏綿入鼻的清香,一顆等待了多時的心,知足且又珍惜。
在芊芊倒抽氣的驚呼聲中,紫蝶痛心的閉上了眼睛,李秉傅目瞪口呆的滯於原地,不敢相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半晌過後,宣月淮終是睜開了覆蓋了溫存的雙眸,似不舍似留戀的心,感染著啞了嗓音,他稍稍低頭將薄唇埋於她的耳邊,僅用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輕呢著,「年家勢必會逃脫一死,只要嫂嫂懂得如何抓住皇兄的軟肋。」
恩?年瑩喜枉然的抬起頭,對上他如水流般波動的眸子不敢苟同,「宣逸寧那種陰人怎麼會有軟肋,你想要耍我也要找個靠譜一點的理由吧?」
「呵呵……」他低笑,絲絲佛出口中的氣息輾轉反側的入了她的耳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嫂嫂若是不以身相試,怎又會如此肯定你就不是皇兄的軟肋?」
「你在說我是宣逸寧的軟肋?宣月淮你人來瘋了么?」開什麼國際玩笑?年瑩喜訝然,她貌似和那位陰人不是很熟吧?
宣月淮依舊笑如三月春風,手臂用力的將她在彼此之間拉開的距離再次填滿,「嫂嫂莫要忘記當初是為何進宮,如今邊關動亂,其他邊國怎會不趁機攻打宣國?皇兄既然大費周章的將嫂嫂接進宮中,又怎能不予嫂嫂用武之地?所以與其說嫂嫂是攻打皇兄的軟肋,不如說是威脅皇兄來的實際一點。」
如此開誠布公的話,讓年瑩喜愁腸百結的心思豁然間開朗了起來,她怎麼就沒想到要威脅宣逸寧?
笑著抬眼朝著他唇畔的微笑睨去,她半是調侃的哼哼,「宣月淮,你如此幫我出謀劃策,就不怕宣逸寧拿你開刀么?」
「呵……」他臉上的笑容更盛,酒窩處深陷的卻是無人能懂的苦澀,「已然見色忘義,又怎怕事到臨頭?只是他日若是皇兄知道了要大卸我八塊,嫂嫂可不能不管不顧才是。」
她自然懂得他是故意在緩解著某種不應該存在的氣氛,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配合他一起的調侃,而是真心實意的摟緊了他的勁腰,低聲而真誠的道,「宣月淮,謝謝你……」
其實她要謝謝他的起止是這一次的幫忙?只是面對這樣心如明鏡般剔透的男子,她知道自己只需點到即可。
她的感謝讓他即苦又甜,「希望有朝一日你對我說的不會再是這樣的三個字吧,小喜……」他說著,鬆開了摟在她腰間的手臂,後退一步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伸手舉起在耳邊輕輕的擺動了幾下,用著無人可懂的情愫,輕輕的道了一聲,「珍重……」
年瑩喜總覺得今天的宣月淮有著說不出來的奇怪,可究竟是哪裡奇怪她又說不出來,看著他主動退回到了彼此之間原有的距離,倒也不再多問,笑對著他點了點頭,不再耽擱的邁步蹬上了馬車。
馬車開門的聲響讓芊芊回了神,她再次瞧了瞧仍舊保持著溫熱微笑的宣月淮,一邊心裡佩服著他的敢愛敢恨,一邊跟在年瑩喜的身後上了馬車。
紫蝶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異樣,走在芊芊身後的她先是偷偷的擦乾了眼淚,才回身對著宣月淮福了下身子,隨後同樣的跟著上了馬車。
趕車的六子見該上馬車的人都上來了,不過想著宣月淮還站在那裡一動未動,不禁對著馬車裡開了口詢問著,「小姐,咱們走么?」
靠坐在軟榻上的年瑩喜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心情,不過她卻是知道不能再在此刻停留,清了清嗓子她恢復正色,「走吧。」
「好咧。」隨著六子的一聲答應,馬車的木輪漸漸滾動了起來。
沒有心情也不想朝著窗外看去的年瑩喜閉著眼睛靠在了軟榻上,任由著馬車輕微的顛簸,始終閉目禁語。
其實,她本來是想,若是今晚的一切她能想出來個所以然的話,日後再去找宣月淮細談也不遲,畢竟她無法不去承認,自己那一顆見到他會莫名溫暖的心。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見已經成了彼此二人終身無法抹去的遺憾,等時過進遷再次相見之時,早已物是人非相嘆枉然。
夜色中,一直到馬車帶起了一溜的灰煙,李秉傅才算是神歸了位,他轉頭巴巴的看著目色凝望於已經看不清輪廓的馬車而發獃的宣月淮,硬著頭皮開了口,「時辰已不早,不如下官派人送平湖王爺回府可好?」
宣月淮收回目光的同時,神色早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然疏遠,他垂眸看著低頭哈腰用腦袋對著自己的李秉傅,笑得一片溫和,「送就不必了,只是今晚的事情還請李大人守口如瓶才是。」
李秉傅當即毫不遲疑的點頭,「這是自然,還請平湖王爺放下一百二十個心。」就算是沒有宣月淮的交代,他也不敢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一個是皇上面前最信得過的王爺,一個是家族倒台皇上依舊扶持上位的新皇后,他就算是咬了舌頭自己吞進去,也是不敢傳這兩位惹不起主子的閑話啊…
「李大人如若是能說到做到,定然是再好不過了。」宣月淮依舊笑意盎然,卻是讓李秉傅腳底生寒,為了能打破這要人命一樣的窒息感,李秉傅慌忙轉移了話題,「聽聞再過幾日平湖王爺便要親自帶兵挂帥出征邊關,想必皇上定然很是欣慰才是。」
宣月淮對於李秉傅的沒話找話,只是淡淡的一笑,便獨自朝著另一處的方向走遠了,如果說選擇去邊關是為了報答宣逸寧放過宣雨辰一馬的恩情的話,倒不如說,是他自己想要逃避遠離著一些什麼。
瞧著宣月淮終於是走了,李秉傅稍稍的鬆了口氣,怕宣月淮會冷不丁的折回來的他站在原地,一直到宣月淮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月色之中,才徹底的舒出了一口長氣,擦了擦額頭上早就開始滲出的汗水,正要回慎刑司睡一覺壓壓驚,卻在轉身的時候對上一個人的笑臉,差點沒驚的跳起來。
「李大人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驚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李秉傅身後的桂祿海笑著彎了下腰,算是行了禮。
見著桂祿海的笑容,李秉傅真想跳腳的喊一句,『大半夜身後站著個大活人,我沒被嚇死已經是膽大了。』不過這話他也只是想想,說卻是打死也不敢說的,因為誰都知道,大多數有桂祿海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得見皇上。
「桂公公怎麼這麼晚前來?莫不是皇上有事還需交代?」
將剛剛所有事情同樣都看在眼裡的桂祿海不動聲色,聽著李秉傅這般的問,也不再兜圈子,「還請李大人隨著奴才上馬車說話。」他說著,直接轉身朝著馬車走了過去,根本不給李秉傅思考與反駁的餘地。
李秉傅見桂祿海朝著西側一處偏僻的樹林走了過去,只得心中緊了幾分,便加快速度的跟上了桂祿海的腳步。
樹林邊上,一輛馬車安靜的停在路邊,在夜色的掩蓋下,如果不是桂祿海的刻意指點,李秉傅還真難察覺出來。
「李大人,請吧…」桂祿海說著,伸出手臂示意著李秉傅上馬車。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