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衣風波
宣逸寧只是掃了一眼禧妃木訥的身影之後,便收回了目光自己登上了台階,坐在了大殿的正座上。
送走了禧妃的桂祿海跟著走上台階,站在宣逸寧的身邊聲音顫抖了起來,「皇上,今兒這事確實與奴才沒有關係啊!」
宣逸寧懶懶的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桂祿海盡聲,今兒年瑩喜的衣物雖然是桂祿海一手包辦的,他不相信禧妃能買通的了桂祿海,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禧妃派人打聽出了今晚年瑩喜所要穿戴的裙衫。
不過這事既然已經出了,現在也不是挑理的時候,而他自然不會為了一條品貌相當的裙衫責罰禧妃,至於一會年瑩喜來時的尷尬,他也不曾擔憂,因為他知道,無論將那個女人扔到多難的困境里,她都能光彩熠熠的爬出來。
被送到座位上的禧妃握緊桌子下面的雙手,直到雙手泛起了青白,她也不覺疼痛。
皇上剛剛雖然並沒有嚴聲指責她的衣著,不過她卻是也聽出了那話語里的警告意味,而要不是皇上在偏心於那位新皇后,又怎麼會讓她坐在眾席位之上?還不是為了不搶去新皇后的風頭?
越是這麼想著,禧妃的雙手便攥的越緊,到了現在的局面,她還真是好奇的想要看一看,這個年瑩喜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皇上為了她而讓自己埋沒在人群里。
其實不光是禧妃,就連其他的妃嬪也都想要看一看這位新皇后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她們倒是沒聽出來宣逸寧話語之中的意思,也不了解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她們只是想單純的瞧一瞧,又是一位什麼樣的女子,被鎖進在了這個深宮裡。
「新皇後到——!」隨著門口太監的又一聲高呼,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均是屏氣凝神的朝著門口的方向望了過去。
門外,年瑩喜帶著紫蝶一步一步慢而穩重的登上台階,在門口太監的通報聲之下,她正好與紫蝶停在了宴合殿的正門口。
紫蝶站在門外,看著自己面前燈火輝煌的大殿,身子緊張的下意識繃緊了起來。
她雖然也是與王婉修出席過許多的宴席場合,但是像今天這般這樣隆重的還是第一次,她的緊張有著對這場宴席的未知,有著對這皇宮的畏懼,還有著對此刻向她們望來的無數目光。
感覺到身邊紫蝶緊張的微喘,年瑩喜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側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將聲音壓到最低的開了口,「這裡除了皇上便是我最大,實在不行咱們就抄傢伙血拚,出事算我的。」
聽著這像是開玩笑一般的言語,紫蝶登時便消減下了身子上的緊張感,她看著年瑩喜信任而鄭重的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從年瑩喜的手中抽出,高抬起自己的手臂托起了年瑩喜手心的同時,隨著年瑩喜一同邁步過了大殿門口的高木門檻。
一直守在門口的通傳小太監也是將剛剛年瑩喜的話聽進了耳里,他瞪大眼睛的看著年瑩喜慢慢離著自己遠去的背影,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他剛剛一定是聽錯了吧,那般不拘小節的話,怎麼能從一位女子的口中傳出?
隨著年瑩喜的步入其中,眾人的目光也都跟著帶起了一絲驚艷的詫異。
雖然她身上的裙子與禧妃剛剛穿的裙衫不相伯仲,不過她不加修飾的長發,白如雪的肌膚,以及不輸給任何人的五官,都是那樣的讓人心魄一陣。
年瑩喜忽視掉眾人的目光,一雙眸子盯著自己正前方高坐上的宣逸寧,一直到她在紫蝶的攙扶下走到了台階下,才嫣然一笑的福下了身子,「皇上萬安。」她手如柔夷,肌膚凝脂,露出唇畔的貝齒光亮潔白,巧笑倩兮的面龐讓人流連的忍不住一望再望。
高坐上的宣逸寧先是呆愣了一下,隨後才勾起了笑容,「起吧。」
紫蝶攙扶著年瑩喜緩緩起身的同時,桂祿海從台階上走了下來,「皇後娘娘,請隨奴才上台階吧,您的位置在皇上的邊上。」
年瑩喜點了點頭,隨著桂祿海的腳步邁步登上了台階。
剛剛冷眼看戲的齊妃從年瑩喜的身上收回目光,轉眼朝著另一邊的禧妃望了過去,她一早便猜到了這位新皇後會不同凡響,如今一見還真是不得不讓人刮目,只是可苦了禧妃,不知道這位新皇后的容貌,會讓一向妒忌心強的禧妃窩火多久。
台階上,年瑩喜可謂是一步一個坎的終於挨著宣逸寧的身邊坐了下來,不耐煩的踢了踢自己腳面上的裙擺。
她的動作,使得身邊的人側目,瞧著她因為踢蹬而露出腳踝的裙擺,不免歪頭低聲的輕語,「你就不能消停片刻。」
年瑩喜一臉的無奈,「真不知道這裙子是何人設計的,長的拖地不說還糊腳面的絆腳。」
她的話不光是讓宣逸寧聽了進去,更是讓站在她身後的紫蝶與桂祿海聽了個清楚,紫蝶抿唇的露出了笑意,桂祿海一臉苦相的無可奈何。
「也許消停下來便不是你了。」宣逸寧說著,直起身子,隨後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下面的眾人道,「開席。」
伴隨著眾人舉起酒杯的同時,年瑩喜感覺到了一道很不友好的視線正在怒瞪著自己,舉著酒杯的她稍稍側了下自己的目光,便無巧不成書的對上了禧妃根本不打算收回的怒視。
禧妃在看見年瑩喜的那一剎那,心中的怒火便已經冉冉的升起,她不敢相信又不可置信的看著年瑩喜萬眾矚目的一點點的靠近在宣逸寧的身邊,心中所疑慮的是這個不但不痴傻,反而莊重自然的年瑩喜。
不過想著剛剛的事情,她順其自然的將所有的疑慮都化成了嫉妒的恨意,而在年瑩喜轉過目光的時候,她全無退意的對上了年瑩喜的目光。
年輕貌美又怎樣?自然得體又怎樣?這個後宮是她的,誰也別想從她的手中將它奪走!
面對禧妃的嫉恨,年瑩喜倒是不以為意,這樣的目光對她來說早就見怪不怪了,根本沒什麼好稀奇的。
只是……
年瑩喜將目光往下移了移,當她看清楚禧妃身上的衣裙時,倒是撇嘴笑了,舉著手中的酒杯朝著禧妃示意了一下,隨後一仰而盡的收回了目光正回了身子。
以為和她穿成一樣的就可以向她示威了么?她年瑩喜又不是嚇大的,在二十世紀有的是穿戴相同的人,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要想讓她心有餘悸的加以防備,就要拿出點真本事來,這樣小打小鬧的手段,不好意思,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禧妃咬著下唇,氣的抖了起來,趁著宮女上菜的功夫,忽然站起了身子,在其他妃嬪的注視下,一搖一晃的走到了台階的下面。
「皇上,可能讓臣妾敬新皇后一杯酒?」她以最美的姿勢站在大殿的中間,任由身上的百開長裙拖在地上,眉目含笑的仰著面頰,像是一朵開在大殿之中的嬌艷玫瑰。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的其他妃嬪全都將目光轉到了禧妃的身上,其實禧妃的善於獨寵在宮中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只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禧妃現在竟然能這樣不分場合的視若無睹。
宣逸寧放下手中的酒杯,垂下了眼帘,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裡的光,除了遺留在臉上兩排半圓形的陰影,沒有人知道他心裡現在想的是什麼。
年瑩喜無所事事的把玩著手中的琉璃杯,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緊張之色,像是這場鬧劇根本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樣,她不過就是一個來打發時間的無聊過客。
站在她身後的紫蝶心臟都捏了起來,在她看來,既然禧妃敢當眾挑事,就絕對不可能是單單敬酒那麼簡單。
在所有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宣逸寧淡淡的開了口,「既然禧妃有這個心意,朕又怎好阻攔?只是這場宴席之中朕不過是一個配角,既然禧妃有意,就看看今兒的主角有沒有這個心思了。」
禧妃如此一聽,心裡一喜,將目光轉向了年瑩喜,順帶著將手中的酒杯再次抬高了些,「不知道皇后可賞臉?」
輕輕抬起一直低垂的目光,年瑩喜慢慢的抬起了頭,玩劣般的伸出五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禧妃挑釁的樣子,無畏一笑,「喝酒倒是無所謂,只不過你到底是誰啊?先報上名來聽聽。」
紫蝶聽著年瑩喜到出口的一字一句,簡直是以為出了幻聽,自己的小姐還當真是無法無天,竟然這般當著眾人的面給禧妃難堪。
『噗嗤!』齊妃身邊的藍水一個沒憋住的笑了出來,齊妃擰眉抬眼的示意藍水多嘴,藍水嚇得趕緊將笑憋了回去。
不過藍水是憋回去了,其他妃嬪,宮女,太監可是都竊竊私語的低笑了出來。
面對這變了質的局面,桂祿海驚訝於年瑩喜太過大膽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裡給她豎起了大拇指,在這深宮之中還不曾有人敢這般額戳禧妃的霉頭,想必年瑩喜是第一個,也是以後的最後一個。
禧妃聽著四周傳來笑意,面色登時漲紅了起來,似乎她連鞋子里的腳趾都蜷在了一起,連著不堪與憤怒的僵持在了大殿的中央。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