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我不怪你
尹子染問了小廝溫良夜在哪兒，便氣衝衝的走過去，可到時才發現與溫良夜在一起的還有好幾人，原本寬闊的書房，此時看著倒有些狹窄了。
她頓時便心虛了，停下腳步，默默在遠處觀望著。
溫良夜坐在主位，麵對著那些門客時侃侃而談，整個人好似會發光一般，讓人心生崇拜，半分尋不到早晨在她麵前撒嬌耍賴的模樣。
尹子染想著溫良夜不同的樣子隻會在她麵前展露，心中便覺得甜蜜蜜的，她就站在院子中那麽呆呆的望著溫良夜，一待就是好一會兒。
那些門客都認真的聽著溫良夜說話，也沒人注意門外的情況。
倒是溫良夜早就瞧見了尹子染，可瞧著她如此崇拜的看著自己，便沒有停下，可瞧著尹子染傻乎乎的站著不動，也不得不先暫定了和他們的對話。
尹子染見溫良夜出來，眼中顯現出幾分慌亂，一瞧見他便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溫良夜給一把抓住了。
溫良夜裝作才看見她，疑惑的詢問。
“娘子怎麽會在這裏？”
尹子染沒想到剛剛還遠遠望著的人，此時就近在眼前。
她還沉浸在對他的崇拜之中，原本早就已經想好的話，如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麵對他的詢問也隻是含糊的回答。
“我隻是路過而已。”
溫良夜聽著這拙劣的謊言，忍不住拆穿了她，“那我怎麽看見娘子都在這兒站了好一會兒了？”
尹子染窘迫的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可她又突然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是什麽，頓時便有了底氣，抬眸認真的看著他，“今早你為何要騙我？”
溫良夜微微蹙眉，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娘子這話從何說起？”
“就是今日早上……你說……我那個你……”
尹子染急的滿臉通紅，卻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溫良夜微微彎腰，湊到尹子染的耳邊緩緩說，“娘子慢慢說，我認真聽著呢。”
尹子染望了溫良夜一眼，就這麽一個親密的舉動就讓她滿臉通紅。
溫良夜直起身子，將手放到了尹子染的臉上，疑惑的問，“娘子怎麽臉這麽燙啊？是覺得熱麽？”
尹子染瞪了他一眼，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甩下一句，“你好好做事吧，我先走了。”
說完這話，她便捂著發燙的臉龐，直接便落荒而逃。
見已經走出去老遠，情緒才稍微平複了些。
她伸出手輕輕的拍打了幾下紅撲撲臉龐，有些喪氣。
“你怎麽不爭氣，那麽幾句話就被羞成了這樣，明明說好是去討要公道的呀，怎麽就被他的美色給耽誤了。”
抱怨完又覺得奇怪，溫良夜以前可從來不會對她這樣的玩笑。
她到院子時麵上的愁容都還未曾消散，恰巧被九娃子瞧見，忙上前詢問尹子染在憂心什麽。
尹子染對九娃子沒有防備，便簡短的將她和溫良夜的事兒說了一遍。
若是往日九娃子肯定會笑眯眯的安慰她，說這不過是小夫妻間的打情罵俏，讓尹子染不要憂心，可今日他卻一反常態。
氣憤的指責了溫良夜的做法，“果然男人有錢就變壞了了，老大可要小心防備著，不要讓自己被人欺負了。”
尹子染覺得不對勁，畢竟九娃子對溫良夜還算尊敬，又是十分謹慎的人，今日怎麽會為這麽一點小事就說別人不是？
她瞧著九娃子好像意有所指，耐著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你以前可不會說這種話，再說如今你也算有點積蓄，可我瞧著你也沒有變壞。”
九娃子見自己的心思被尹子染猜出來，心虛的低下了頭，尹子染越發肯定她的猜想，態度也變得嚴肅起來。
“還有什麽事兒連老大都不能說？”
九娃子聞言抬頭打量了尹子染一眼，又慌張的將頭低了下去。
尹子染蹙起眉頭，麵上帶了淡淡的怒容，“若是你不說實話，那我也留不下你了。”
九娃子一聽這話便慌了，也不敢隱瞞，直接在尹子染麵前跪了下去。
“我爹來找我了。”
尹子染任由九娃子在地上跪著，麵上滿是疑惑，“你既然有爹為何會在街上乞討？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九娃子眼中的光芒在頃刻間黯淡了下去，沉默了好一陣。
拳頭握上又鬆開好幾次，才終於有力氣給尹子染解釋。
“因為他就是一個賭鬼，把家裏的錢都輸光了，欠了一屁股的債。結果還自己跑到外麵躲了起來，那些人找不到他，便尋到了我娘的頭上，我娘最後被逼無奈，便選擇了自盡。”
“我回了家中便看到她躺在地上的冰冷的屍體，我不知道怎麽辦，就一直抱著她哭。還是哭聲引來了鄉鄰，怕那些要債的抓住我，便將我給帶走了。可是村中的人誰都不敢幫我這個麻煩精，那個鄉鄰將我帶走後也隻是對我說，讓我再也不要回那個家，我母親的屍體他們會幫忙埋葬。”
九娃子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空洞，仿佛是沒有靈魂的屍體。
“我不敢回去找我的鄉鄰，我怕連累他們，我不知我娘葬在哪裏，所以這麽多年都沒給我娘上過香，老大你說她會不會怪我啊？”
尹子染看著眼前的小人，隻覺得心疼，輕輕拉住他。
“你快起來吧。”
可九娃子卻跪在地上不動，聽著尹子染溫柔的語氣，終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要不您將我趕走吧，不然我肯定會牽扯到老大的。”
尹子染眉頭一蹙，又增加了手上的力道，硬是將人給拉了起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溫和了許多，“你可知之前我為何讓你一直跪著？”
九娃子漸漸止住了哭聲，小聲回答，“因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尹子染搖搖頭，“不是因為你說錯話，而是因為你出了事兒卻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告訴我，而是選擇了欺瞞。”
“我既然當了你的老大，你出了什麽事兒自然該有我護著。有那樣的父親並不是你的錯，若你覺得委屈，我這就去幫你討回公道。”
尹子染說完便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準備出門去找人：“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我這就去問問他有沒有這樣當父親的！”
九娃子卻一把將尹子染拉住，並搖了搖頭，“老大不要去！”
尹子染蹙眉看著他，怕九娃子被她嚇到，微微將臉上的怒容收斂了幾分。
“為何不去？對付這種人就是不能心軟，不然他還真當你好欺負了！”
九娃子心頭感動，可麵上卻透著深深的無奈，“可是這種人也算是狗皮膏藥一般，若你沾染上了，便甩都甩不掉，老大這麽好的人，何必為了我和這種人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