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已經沒有退路
溫良夜回神看向奶娘，經過這樣一場折騰，奶娘看著又蒼老了些，他忙攙扶著對方坐下，沒打算隱瞞，實話實說道。
“那些人已經潛入攬月鎮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他們來勢洶洶，而且處在暗處，若是我還待在曲水閣肯定會拖累子染和大家。”
奶娘看著溫良夜，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不甘心的開口：“你明明是這樣的好孩子，皇後都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為何他們還不肯放過你。”
話音剛落，奶娘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瘦弱的身子不斷起伏著，像是會散架一般，咳著咳著，她眼中的淚花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奶娘緊緊抓住衣襟，痛苦的隱忍著。
溫良夜手忙腳亂的幫奶娘拍著後背順氣，好不容易才讓她緩過來，溫良夜什麽都不敢想，隻是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
但奶娘重重的喘息著，又接過溫良夜幫她倒的水，潤了潤嗓子，才認命的說道：“良夜，今後的路，奶娘恐怕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奶娘日漸衰老，溫良夜一直看在眼中，可真提起這事兒，他卻不能接受，他定定看著眼前的人——這個將他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的人。
深深喚了一句：“奶娘，跟我一起走吧，我們去京城，我去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奶娘沒想到溫良夜會這麽說，忙搖了搖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可我的身子我知道，若是跟你在一起，隻會拖累你。”
“奶娘，還是那句話，既然他們發現了我的存在，肯定不會讓我好活的，難道我就真的東躲西藏一輩子？”
奶娘定定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四皇子，心中頗為動容。
是啊，當初他可是被寄予厚望的。
沉默了一會兒，奶娘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他已經被太多人拋下，奶娘不忍心自己也將他丟下。
而將軍府裏，白發蒼蒼麵露老態的老將軍眸光中依舊透著年輕時的光芒。
這些年他都躲在府中侍弄花草魚蟲，對外界和朝堂上的事兒都漠不關心，眾人都道將軍府是大勢已去，隨著皇後和四皇子的死再沒有翻身的機會，隻能就此沒落。
但老將軍卻有自己的算計，他一直暗中扶持著新勢力，如今逼死他外孫的人如今還逍遙著，他留著這條命就是為了報仇，他決不可能讓他們活的快活。
安插在二皇子身邊的眼線，前幾日剛來報，說他們最近有些異動，老將軍便忙派人去查了，今日也該有消息了。
他端坐在正廳中，早些年征戰沙場留下的肅殺之氣，在這些年的修身養性之下已經有所收斂，可那張嚴肅的臉龐還是不怒自威。
他手下的人說道：“二皇子派了幾個死士去攬月鎮。”
老將軍眉頭一蹙，有些費解：“培養幾個死士可不是容易的事兒，他這麽大手筆是準備做什麽？”
“屬下還在查。”手下人端端跪著，在老將軍的威亞之下還能正常答話，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老將軍緩緩道：“做的小心些，不要打草驚蛇，這些年他是越來越順風順水了，便讓他再得意一陣兒吧，站的越高到時候摔得越疼！”
“是，屬下知道了。”說完對方便退下。
老將軍起身走到廊下，逗弄著自己養的雀兒。
“攬月鎮，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可惜他的人一去，哪兒便要髒了。”
老將軍又在嘴裏喃喃念了幾遍攬月鎮的名字，突然想起什麽，是以立馬叫來了身邊親信：“那個新上京的趙豐瑞當初是不是就是從攬月鎮調上來的？”
親信聽聞此話，眸中閃過一抹驚訝，老將軍這些年日漸蒼老若不是想著報仇，估計當初就直接跟著女兒還有孫子去了，卻不想腦子裏將京中官員的事兒記得這麽清楚。
老將軍看了他一眼，他一個激靈，馬上便回神道：“將軍沒記錯，是要找他過來一趟麽？”
老將軍朝外麵看了一眼：“晚些時候再去吧，尋個好點的裏理由，如今我賦閑在家，接觸新來朝中大臣傳出去不好。”
“屬下明白。”說完對方便退下。
但是晚間，趙豐瑞便抱著自家娘子種的時蔬來了。
老將軍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眸子添了幾分笑意：“這是你送的見麵禮？”
“我家娘子說空手來不好，這可是賤內親手栽種的，今日才從地裏挖出來，絕對比外麵的要新鮮。”
老將軍吩咐人拿到廚房，又見趙豐瑞滿手泥汙，對方伸出雙手互相拍了拍，見已將泥土抖落，便不再說什麽洗手的話。
趙豐瑞這不拘小格的性子倒是符合老將軍的胃口，兩人幾句話便聊到一處，但半句朝堂上的事兒都沒有提，隻是話著家常。
不過聊著聊著便說到了，趙豐瑞曾經當差的攬月鎮去了。
“這攬月鎮的確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盛產茶葉，雖比不得貢品，但是有個姑娘卻能化腐朽為神奇。”
“恩？一個姑娘？”老蔣軍覺得趙豐瑞有趣，對方看上的人他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好奇。
“嗯，攬月鎮有個南湖山，本是山匪出沒的地方，我在那當縣令的許多年裏，一直沒有安生過，我派兵幾次圍剿都隻能管一時，要不了多久又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窮人大多一味打壓也是治標不治本，結果因為這小姑娘倒是都幹上正經事兒了，我走的時候，山上的人便已經可以自給自足。”
老將軍聽完更覺有趣，不免又多問了幾句：“這丫頭是有三頭六臂？怎的的那麽多官兵都沒有製服的人，她出手卻輕易擺平了？”
“她心思活絡，力氣又比一般人大得多，山上的人挺服她的。因為會認些草藥，便帶動山上的人采藥為生。後來另外一處山頭的人看到這事兒能掙錢，也有些眼紅，卻被她給算計，從此便低了南湖山的人一頭，她還差點留在山上當了山匪下不來了。”
趙豐瑞說的高興，一時連緊張都忘記了。
老將軍的臉上閃現出一抹期待。
“若是有機會我倒想見識一下這位姑娘。”可他猛然想起自己找趙豐瑞來的目的，卻不想被一個小姑娘給帶偏了。
本想再問問其他，卻見趙豐瑞尷尬的說道：“我家女兒還差點跟這姑娘成了對頭，小女竟然看上她的相公，不過那小子的確出眾，我當時便有意想要栽培，可惜他連科舉都不願參加，不然定是是當官的好苗子！”
“既是有學識的人，怎麽不願參加科舉，他不願做官？”
趙豐瑞細細思索一番，認真的答道：“我心裏也奇怪，便去調查了一下他的身世，可隻知他從小父母雙亡，一直和奶娘一起生活，過的並不是很順意，若是入仕定是前途光明，卻不知他和奶娘為何那麽抗拒。”
老將軍聽到這話心頭一震，早些年他出獄之後便暗中調查過皇後和四皇子的事兒，外人都道兩人葬身火海，而他卻多知一條消息，皇後生前最信任的貼身宮女失蹤了。
尋常人家哪有什麽奶娘，莫不是……
他難掩激動，聲音顫抖的問道：“你可還記得那小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