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錢莊後院破敗
但在她將腳收回來之後,本該寂靜無聲的院子卻好似有了其他動靜,並非腳踏枝葉的聲音,窸窸窣窣的並不明顯,但卻能聽得分明。
因著四下寂靜無聲,所以這聲音並非風聲,難道這院子裏還有旁人?
尹子染心中微顫,轉頭對上溫良夜視線,他一雙墨色的眸子依然沉靜,但其中也有幾分警惕著,顯然也聽到了那動靜。
“噓。”溫良夜出聲,並將尹子染護在了身後。
聲音是從斜側麵傳來的,枯敗的野草足有半人高,將人的視線遮擋的嚴嚴實實,無法辨別是是什麽東西在那裏。
溫良夜按了按尹子染的肩膀,張口,無聲的朝她說了五個字,“你在這等著。”
說完便邁步,踏著地上的枯葉往聽到動靜的方向走去。
尹子染心中擔憂,也伸長了脖子朝那頭瞧,她方才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現在將那石頭捏在手中,越發用力。
溫良夜不知從何處尋到了一根木棍,小心翼翼的扒開了遮擋視線的枯草。
卻發現枯草後頭,竟是一扇木門。
尹子染也瞧見了那扇木門,雖比大門瞧上去結實幾分,但一瞧也能看出,有些年頭了,沒想到錢莊後院竟然如此破舊。
溫良夜一直未曾做聲,尹子染等的焦灼,又覺無甚危險,便也緩步走了過去。
木門殘破歪扭,露出了一道不小的縫隙,順著縫隙朝裏瞧,隻覺似乎是間柴房,幽黑的屋子逼仄昏暗,因著沒有光線,所以瞧不分明裏頭的形容。
方才的動靜似乎消失了,安靜的好似從未有過聲響一樣。
可她方才分明聽到了……尹子染心中疑惑,正想叫溫良夜一起離開,卻聽到“碰”的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麽東西重重的砸上了木門。
尹子染嚇得心中一抖,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但視線卻並未離開那扇木門。
下一秒,那門縫上忽然貼過來了一隻眼睛,裏頭血絲細密,叫人瞧了便覺可怖,尹子染又退了幾步,一隻腳給雜草絆住險些摔倒,虧著溫良夜在,攬住了她的倒勢。
“是誰!”溫良夜沉聲說道。
那是人的眼睛沒錯,可什麽人會出現在這裏。
“東家!救我!”
尹子染一驚,原本因恐懼高懸的心忽然下沉,且下沉的趨勢似乎無法止住,隻因那聲音她實在熟悉,那是小鬆。
小鬆怎麽會在這。
那隻血紅的眸子疲倦絕望,一瞧便是受盡了折磨的。
尹子染仍有些不敢相信,出聲試探,“小鬆?”
瞧見了尹子染,小鬆激動,聲音也跟著抬高了幾分,隻是嗓子有些幹啞的應道,“東家,是我。”
溫良夜蹙眉,聲音微涼的問道,“你怎麽在這?”
知道裏頭是小鬆,尹子染自然不再害怕,急急抬步立在木門前頭,拚命去瞧裏頭的形容。
小鬆往後退了些跌坐在地上,因不再堵著門縫,尹子染這才發現,他幾乎瘦了一圈,臉頰上連一點肉都沒了,眼下一片淤青,血痕混著泥土,十分狼狽。
他身上仍穿著三日前離開曲水閣的那身衣裳,但上頭全是灰塵,破洞還有血跡,手臂處更是撕開了一個極大的豁口,露出了半條青紫的胳膊。
這是挨了打。
小鬆似乎並不適應門縫處的光亮,小心翼翼的垂頭躲避著陽光,小聲應著溫良夜的話,“是錢掌櫃抓我過來的,那人去咱們曲水閣飲過茶,所以我記得他。”
“那日掌櫃的叫我去肖家取茶葉,但我準備回家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那些人搶了我的茶葉不說,還將我帶到了這地方,逼我說出曲水閣茶葉賣的好的緣由,我說不知,他們便打我。”
小鬆說這話時低著頭,很難瞧見他麵上神色。
少年的聲音幹啞,帶著幾分無措和氣惱,叫尹子染的憤恨越發遮掩不住,錢掌櫃不光打人,下手還不輕!
小鬆雖性子穩妥,但到底也隻是個孩子,他竟下得去手!
他若也想要做茶葉生意,尹子染並不會阻攔,甚至他若是親自詢問,那宣傳的法子也並非不能透露,可他偏要偷偷摸摸做手腳,甚至還抓了小鬆,做出這些事情,尹子染實在難以忍受。
當真卑鄙!
尹子染氣得身子都在發抖,將手臂擋在衣袖中,緊緊的攥起了拳頭。
但瞧著柴房裏頭傷痕累累的小鬆,更多的還是心疼,她堪堪壓下怒火,柔聲開口,“小鬆莫要害怕,東家這便救你出來。”
說罷她抬手,一下抓上了木門上的門栓。
但這門栓與方才的大門不同,要結實的多,是以尹子染一下並未能將它拽下。
這下用力並未成功,她卻並沒縮回手,手上力道反而加重,一張小臉都憋得紅了。
溫良夜知她著急,出聲阻攔,“子染,你仔細傷了手,莫要用蠻力,我去尋東西來撬開這鎖便是了。”
小鬆見尹子染動作艱難,也應聲,“東家,我在這裏頭待了這許久,也不著急,您莫要傷到自己才是。”
對兩人的勸說充耳不聞,尹子染猛地鼓足了勁兒,竟真的將這門打開了。
但打開的方式卻並不尋常,她並非將門栓拽下,而是將整扇木門都拽了下來,尹子染將木門拋到一旁的草上頭,急急湊過去要扶起小鬆。
但小鬆仍愣著,甚至門被尹子染拽走的一瞬間,陽光刺目,照在他臉上都忘了躲。
溫良夜在遠處瞧著,懸著的一顆心猛地放鬆,失笑,他倒忘了尹子染並非尋常女子,她力大無窮,怕是連他都及不上。
小鬆半晌才回神,已給溫良夜和尹子染二人攙扶了起來,訕訕說道,“東家真厲害”。
溫良夜問,“咱們現在去哪?”
尹子染眸中閃過幾分涼意,許久才咬牙切齒的說,“先回家。”
她隻恨不得現在便去質問那個姓錢的,可小鬆給他關了太久,數日未曾進食,身子早就虛弱萬分,禁不住半點折騰,須得帶他回家休養。
但這口氣,她卻未並打算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