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可是變醜了
一張暗紅色的檀木桌擺的端端正正,桌子兩側分別放了椅子,一麵坐著身穿紅色夾襖的奶娘,另一端則是曉月的雙親。
奶娘慈眉善目,微微佝著身子,視線中帶著慈愛的瞧著曉月與王酒兒兩個。
而曉月爹麵上一派喜氣,但為了保持嚴肅,略壓抑了下心中笑意,坐的筆直,趁人不住的時候,曉月娘抬手瞧瞧用衣袖抹了抹眼淚,但眸中的欣喜與祝福卻絲毫不少。
曉月娘是真心喜歡王酒兒,對這個女婿也是怎麽瞧都喜歡,但無論她有多喜愛王酒兒,嫁女兒這事,總歸是不舍的。
下首,王酒兒與曉月比肩,兩人身上皆穿著豔紅精致的喜服,一嬌小一高大,立在一處著實登對。
司儀在一旁侃侃而談,將拜天地的流程走的順順當當。
這場親事並無什麽出人意料之處,沒有驚心動魄的場麵,也沒有什麽突如其來的轉折,但尹子染卻瞧的津津有味,尤其是轉頭時瞧見的眾多熟悉的臉龐,更叫她心中一陣放鬆。
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真是最不驚喜,卻也最為美好的形容。
尹子染眼睛發酸,隻覺心中緩緩發著熱,一股平和的喜悅湧上心頭,竟有幾分要落淚。
一隻修長的手悄然朝她伸過來,將她的手握了。
尹子染有所察覺,不知溫良夜為何忽然牽她的手,想仰頭問他,但恰巧王酒兒與曉月禮成,圍觀著的眾人皆配合的鼓掌叫好,歡笑聲和起哄的聲響甚至蓋過了司儀的大嗓門。
這動靜太大叫尹子染也下意識的朝人群看去,麵上綻出了一抹笑容。
可等她再轉頭卻發現,溫良夜仍在瞧她,一雙眸子和緩溫柔,似乎要將她裝進去一般,事實證明,他眸中倒影的確隻她一人,也算是將她裝進了眸中。
尹子染瞧見溫良夜張了張口,但他那對眸子太過奪目,將她的全部注意都吸引了過去,是以並未聽到他方才說的是什麽。
她麵上全是懵懂,的點了下頭,下一瞬溫良夜卻朝他了過來。
他清俊的麵龐越來越近,尹子染一雙眸子猛地瞪大,心髒不受控製的一般砰砰直跳,甚至能數清他根根纖長的睫毛,他離得更近了些,溫熱的氣息也跟著覆了過來,叫她麵上一陣一陣的發著燙。
可他隻是湊近了,抬手將她額上碎發撥到了一旁,旋即便起身,雲淡風輕,繼續瞧著被人群圍住的王酒兒與曉月兩個。
麵前那張清俊的麵龐消失,但麵上的燥熱卻絲毫不減,額上的觸感似乎還未曾消失,好似羽毛略過一般,癢癢的。
過了片刻,尹子染才堪堪回神,瞧著溫良夜利落清朗的側臉,仍是忍不住想著方才的形容,心跳半點沒有變緩的意思。
溫良夜麵上一派淡然,但卻在心中暗自慶幸,虧得及時鬆了手,否則怕是會給尹子染發現,他這汗涔涔的手心。
氣溫緩緩轉涼,日子一日一日的,好似也跟著過得快了起來。
曉月與王酒兒自成親之後,便愈發親近,沒日沒夜的膩在一處。
比如現在,王酒兒抱著一壇酒,嘿嘿傻笑著卻沒半點要將酒放下的意思,另一隻手卻伸出去,要扯曉月的衣袖,“夫人,還是我去吧,外頭涼。”
曉月瞥他一眼,眸中含羞帶怯,“罷了,我也得做活,你不消擔心我,我沒事的。”
“還是我來吧,你去屋中吃瓜子便好。”
王酒兒手上微微用力,拽的曉月往後退了一步,話中沒了往日的粗獷,竟還有幾分叫溫柔。
曉月身子微晃,倒也不惱,抬在王酒兒胸前輕輕打了一拳,笑道,“你這呆子,還有一堆活沒做完,我吃什麽瓜子。”
“可我不舍得你操勞嘛。”
王酒兒說話時尾音發顫,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小鬆原在擦桌子,見到了這般形容,手上抹布“啪”的一聲便掉在了桌上,白淨的麵上滿是疑惑,震驚的問尹子染,“老大,曉月姐不就是要出去貼個告示?”
盞茶功夫就能做完的事情,瞧這兩人的模樣,好似要糾結上一天。
尹子染坐在一旁,將手中瓜子殼扔掉,拍淨了手上的殘留的瓜子,麵無表情的瞧著那兩個人秀恩愛。
這樣的戲碼每日都要演上一段,尹子染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是小鬆這幾日負責去南湖山取獵物,見得少。
想了想,尹子染起身,抬手拍了下小鬆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道,“小鬆,你也長大了,日後成親可千萬記住,莫要學這些,你便瞧著,這樣下去她兩個都沒飯吃。”
尹子染心中憤然,這兩人公然秀恩愛,單身狗瞧了不喜就算了,怎麽她一個有夫之婦都覺著心中發酸呢!
但溫良夜那副清冷的模樣,跟秀恩愛二字又實在扯不上半點幹係,尹子染心中一動,想象了下溫良夜像王酒兒那般,捏著嗓子叫她娘子的模樣,身子不由抖了一抖。
但思緒發散,便再難收回來,她一轉念,便想到了王酒兒成親那日,溫良夜湊過來的時候……
溫良夜旋即進門,瞧見的便是尹子染愣怔的模樣,不知她在想什麽,麵頰發紅,一雙眸子好似氳著一層水霧,格外惹人憐愛。
直至他走到近前,尹子染仍是無所察覺,兀自想的專注,似乎還……吞了下口水。
這是在想什麽,溫良夜失笑,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娘子?”
尹子染猛地抬頭,紅著一張臉,瞧見溫良夜卻好似瞧見鬼了一般,眸子也跟著瞪大,旋即便一般不發的轉身,逃也似的跑了。
溫良夜一愣,站在原地,半晌才眸光沉沉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以往尹子染見他都十分歡喜,但今日卻給他嚇走了,連句話都不願同他說……他大抵是變醜了?
小鬆立在桌旁,早便將抹布撿了起來,麵容無辜。
溫良夜沉吟許久,問,“小鬆,你有時可會忽然便覺我生的難看?”
“啪嗒”一聲,小鬆剛撿起的抹布,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