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竟還是老朋友
畫鳶麵上覆著白紗,隻露出了一雙眸子,此時眸中流出了幾分訝異,反應便慢了半拍,她的視線直勾勾的朝著屋中那女子瞧去。
“敏琉?”
她怔怔的開口,與這人太久未見,叫她有些驚訝,是以手中的茶壺都未曾攥緊,“當”的一聲便砸在了地上,銅壺與地麵摩擦音量太大,叫人忍不住捂了耳朵。
尹子染瞧見茶壺砸在地上,心中便是一驚,生怕裏頭有熱水濺到人,立刻上前,確認了壺中並未裝水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那胖子十分不滿,粗聲嚷著,“嚇死老子了!”
方才走近時,尹子染便察覺了畫鳶的不對,見她麵色實在難看,心下擔心。
她想要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奈何還有客人瞧著,為著曲水閣的名譽,隻得裝模作樣的的訓斥了一句,“怎麽笨手笨腳的。”
畫鳶還未開口,那紅衣女子卻說話了,挑眉瞧著這頭,語氣輕蔑,“哎呦,許是幹不慣這等活計吧,手腳都不靈光,竟還要表演,真是笑話。”
她說話陰陽怪氣的,一雙眸子剜在畫鳶身上,好似與她有仇一般。
尹子染這頭疑惑,但卻忽然想到方才,畫鳶叫出了這女子名字,好像是敏琉,這名字熟悉。
當初畫鳶來曲水閣,並非獨身一人,她還帶了幾個女子,皆是因百花樓關門,沒了去處,這敏琉便也在其中,不過她瞧不上曲水閣,說了些難聽的話便離開了。
那日的回憶一點一點清晰,尹子染這才恍然,怪不得方才瞧著女子眼熟,原來真是見過。
這樣一來,尹子染腦中那些疑惑,立時便清晰了,怪不得這女子自從見麵之後,便對她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防備,隻因她本就對畫鳶有仇。
畫鳶回了神,垂頭應聲,“是畫鳶恍惚,叫諸位受驚了,實在抱歉。”
但敏琉卻不打算放過她,挑眉瞧她,眸中帶幾分冷笑說道,“既是嚇到人了,卻隻說一句抱歉?”
畫鳶瞧她一眼,眸中有幾分慍怒,但此等情形下也隻得隱忍。
畫鳶壓下怒意不瞧她,麵色倒是愈發沉靜,“那又要畫鳶如何?”
敏琉見她模樣平靜,卻愈發不滿,那雙眸子翻了一翻,譏諷之意隻增不減道,“你既覺得抱歉,又怎麽不說如何表示你的歉意?你可知我家老爺是何等人物,隻怕你跪下老爺都不願諒解與你!”
那胖子姓苟,叫苟福,大字不識幾個,卻是隔壁鎮上數一數二的富商,據說當初是個屠戶,意外從屋下挖出了祖宗留下的銀錢,拿去做生意竟越賺越多。
現在看來,敏琉竟是給他做了小妾。
畫鳶眸光暗了暗,見敏琉昧著良心恭維苟福,垂頭不願多瞧。
敏琉的話極大地滿足了苟福的虛榮心,他哈哈笑了兩聲,“小十一這話,當真是說到我心坎上了。”
話畢,便將嘴朝敏琉麵上拱去。
在他湊過來之後,敏琉眸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了一絲嫌惡,但卻不敢躲避,隻眸光越發怨毒的瞪著畫鳶。
事已至此,尹子染哪還瞧不出,敏琉就是在針對畫鳶,甚至是在報複於她。
看向畫鳶的眸中滿是擔憂,出聲解圍道,“她到底不是故意的,但既嚇到了貴客,曲水閣今日不收您銀子,如何?”
“掌櫃的這話,倒像是說我們老爺缺這點銀子似的。”
敏琉說話時聲音婉轉,像黃鸝一般動聽,但她話中含義,仔細思索卻是十分惡毒。
她唇角勾著,一雙眸子也帶著笑意,媚態十足,直直的瞧著立在她麵前的畫鳶,卻是笑裏藏刀。
尹子染本來並無那意思,但給敏琉一說,卻有些解釋不清了。
尹子染清楚敏琉隻是為了針對畫鳶,略抿了抿唇,她麵色微繃。
畫鳶是尹子染的人,自然不能眼睜睜看她受欺負。
尹子染正想開口維護,卻見畫鳶朝她搖了搖頭,眸光無奈,卻又摻了幾分決絕。
緊跟著,便直接跪了下去,沉聲說道,“畫鳶手腳笨拙,實在抱歉。”
其實畫鳶心中清楚,敏琉與她之間本就有著舊怨,今日上門搗亂怕也並非偶然。
這是她與敏琉之間的私人恩怨,無論如何,都不該叫尹子染摻和進來,也不該影響到曲水閣。
見她真的下了跪,敏琉麵上閃過了一絲得意,終於安穩了下來,不再言語。
苟福也哈哈大笑,他粗俗又魯莽,但自尊心卻強的很,最怕旁人說他半句不識字,反而對旁人的恭維甘之如飴,也不考較是否真實。
此時見畫鳶乖乖跪下,必定是臣服於他的名號,叫他眉開眼笑。
他仍是端著架子,道,“罷了,罷了,這些倒是小事,你現在起來給我與夫人表演,若是演得好了,賞你便是。”
敏琉意有所指的續了一句,“若是不好,怕會有罰哦。”
畫鳶起身,自然清楚敏琉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咬著下唇,仍是提起茶壺,準備功夫茶。
好在畫鳶性子並不浮躁,方才的欺辱也並未攪亂她心緒。
她提著茶壺緩緩開始,動作利落,並未有半點失常,一舉一動之間自有一股灑脫之意,哪怕是毫無風雅之心的苟福,也看直了眼。
且隨著她動作變化,麵上覆著的麵紗也跟著飄忽移動,露出了小巧精致的下巴,還有粉嫩的紅唇,配合她那雙沉靜的美眸,更叫人挪不開眼。
苟福本就好色,不然也不至於光妾氏就娶了十幾房。
他瞧得越加入神,眸光中赤裸裸的寫著對畫鳶的興趣,當真是遮都遮不住,甚至連桌上毫無興趣的茶水,都端起來喝了好些。
敏琉出身風塵,她能討得苟福歡心,到哪裏都帶著她,自然也不是隻靠美貌,她雖會揣度男人心思,但還是用了不少心思,才將苟福迷得神魂顛倒,自然知他心中所想。
以色侍人,終有色衰那一日,哪怕在依舊貌美之時,也需憂慮會被新人替代。
此時見他不錯眸光的盯著畫鳶,敏琉實在忍不住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