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爺爺真的死了！
接下來的幾日對許家來說還算平靜，沒有意想當中秦昀會對許家的算計，多慮的我，竟認為這無事發生的平靜，更讓我覺得恐慌，就像是狂風駭浪前那總是讓人容易忽略的小小波濤一般。
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打的我一個措手不及。
一日深夜，原本是眾人熟睡之際，從得知許家岌岌可危的消息那天起，每到這個時候，我都輾轉難眠，腦子都要放空許久，等到了真有一點點睡睡意的時候，外麵的天都已經亮了起來。
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憔悴不堪，小玉更是憂心忡忡。
房間裏小玉為我添置了專門可以安心凝神的燃香，聞著那不絕如縷的香氣，一點一點的困意不斷襲來，我喟歎一聲，慢慢合上了眼。
整個人處於半夢半醒之際，房間外麵首先傳來了細碎的聲響，剛開始我不以為然，以為隻是什麽飛鳥走獸發出的聲音而已。
待才過了幾分鍾而已，那聲響源頭離我便越來越近，導致那聲響也越來越大，讓人根本就不能忽略。
好不容易有的睡意被叨擾，我不悅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想著這個時候究竟是誰在外麵弄出動靜，硬是要我爬起來教訓他一頓才好。
快要走到門口，那聲響便越發清晰，像是人緩慢的步伐聲，加上蹭著牆壁的摩擦聲。
逐漸，那人粗重的喘氣聲快要蓋過所有，伴隨著幾聲猛咳。
這聲音讓我格外耳熟，還沒來得及細想我就已經開門跨了出去，左側的身影讓我大吃一驚。
瞧這寬大衣服下瘦弱如柴的身體，還有那滿頭花白的頭發，分明就是爺爺，聽到那聲音就應該猜到的。
讓我吃驚的不是深夜爺爺出現在我的房外，而是爺爺現在這般模樣。
稱得上是慘不忍睹。
除了見他親手奪人性命用其鮮血，其餘時間爺爺在我麵前向來是一副睿智冷靜的老者形象。
而現在，眼前的爺爺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猙獰傷口，無疑都是武器劃過的傷口。
在他背後，甚至還有幾把自己取不下來的小型匕首，淩厲的插在血肉中，看起來讓人分外心悸。
怔了許久我才回過神來，我已經完全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爺爺！！”
我大叫一聲半跪在他身邊，爺爺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往前走，上半個身子靠在牆壁上，其餘則癱在地上。
他溝壑叢生的臉上也滿是鮮血，半張的那雙眼睛分外混沌。
爺爺聽到了我的聲音，開口還沒來得及講上一句話就率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在胸前衣物上，身上這樣的血跡數不清有多少。
“爺爺，你怎麽了？！為什麽……為什麽突然這樣子了？……”
從剛剛回過神那刻起，我就止不住眼淚一直在哭，想要用手幫爺爺堵住他身上的傷口，發現也是徒勞。
傷口太大太多了，我將自己搞得同樣狼狽，卻一點作用也沒有起到。
“別搞了……沒用的……”
吐完血後，爺爺喘了幾口重氣集了些許力氣，他枯竹般的手不帶一絲力氣搭在我的手上，發出的聲音也猶如蚊嚀。
“那我現在就去叫大夫來！”
我作勢就要起身真的去尋大夫，爺爺猛地加重了幾分力氣拉住了我的手腕，這麽一用力，讓爺爺忍不住劇烈的咳了好幾聲重的。
“不要聲張！沒用的！”
“不行啊……爺爺，你傷的真的很重，我很怕……很怕你會……”
“很怕我會死是嗎？”
剩下半句我遲遲不敢說出口，但爺爺卻狀似毫不在意的替我說了出來，帶血的嘴角還微微揚了幾分弧度。
那種恐慌感更濃了。
讓我覺得爺爺像是對生不再抱有希望，很渴望解脫。
“爺爺……”我喃喃開口，這種時候，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讓爺爺好受些，有史以來，最害怕這種事情發生在我麵前。
“沒關係的……我自己清楚，我或許，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不會的！”大顆大顆的淚珠我完全控製不住它們往下墜，我死死地握緊了爺爺皮膚粗糙無比的手，感覺其溫度越來越低，快像是剛從冰窖裏拿出來那樣。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爺爺的僅存的生力在消失，速度很快，而我隻能流著無用的眼淚。
“現在該怎麽辦？不行啊爺爺，我就你和原辰兩個親人了！你走了，我該怎麽辦啊？！原辰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我好怕！……”
恐慌之餘我慌不則言，絮絮叨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我看到爺爺的眼角逐漸開始濕潤，隻是拚命忍住沒有讓那幾滴老淚流下來。
“佳一，你聽我說……”
“你答應爺爺好不好？一定……一定要守護好許家，這是爺爺……臨終前最後的願望了……許家不能倒，它是我們先祖好不容易打拚下來的，許家不倒，陰陽師家族也就不會散，爺爺真的不希望看到陰陽師們……沒有一個自己的家……”
邊說這話爺爺臉上的表情也越痛苦，我早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所以遲遲發不出聲。
爺爺緊皺著眉頭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對我說：“佳一，答應爺爺這個要求……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爺爺一直混沌的眼睛難得多了幾絲光亮，急切盼望我接下來要說出的那句話。
“好！好！爺爺，我答應你……”
我逼著嗚咽的自己快點答應爺爺這個要求，這個時候的一分一秒都彌足珍貴，好害怕爺爺撐不到下一秒，撐不到我答應他的那時候。
“那就好……那就好……”
終於聽到答案，爺爺寬慰的笑了一聲，眼睛不聽指喚的往下墜著，每墜一次都感覺會永久的合上。
“爺爺！爺爺！”
我焦急的感道，邊用手輕微搖晃爺爺的身體，恐慌害怕鋪天蓋地的湧來。
“最後……爺爺還想說的就，就是……你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和……和原辰，爺爺啊……不能，不能再陪你們了……”
“不會的！爺爺！不能沒有你的！你看我和原辰都還這麽小，怎麽可能照顧得好自己，所以必須要你才能照顧我們的！”
“不會的，佳一……爺爺知道你長大了，會，會好好照顧自己和原辰的……”
“不……”
這一次，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爺爺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一秒兩秒三秒……
依舊沒有睜開。
我僵在了原地，手一放鬆，爺爺枯竹般的手就那麽從我手心滑落，垂直地落到了地上。
一點動彈的跡象都沒有。
不再有呼吸，不再有聲音，就連那雙倒映著我模樣的眼睛，也不再睜開了。
爺爺這……算是真的……死了嗎？
我逼著自己說這不是事實。
可半晌過後，我知道我自己完全欺騙不了自己。
眼前的這個老者……這麽死了……
“爺爺！……”
寂靜的夜空被我淒厲的聲音劃破，卻怎麽也挽回不了，爺爺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