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三年之約
離了原辰的寢宮，接下來隻能隻身回到許家，路上還一直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爺爺。
爺爺聽了，傷痛肯定不會比我少，心裏也隻會更加排斥這幽幽皇宮。
卻未料竟然在路上碰到了同樣也是隻身走著的溫韜，他的腳步有些匆匆，但看到我的時候，一下子就定住了腳步。
被溫韜分不清是何意味的眼神盯著，我有些慌亂。
沒多久之前皇帝還在我和不在場的他指名了一場親事，如今本人就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敢問姑娘就是許家大小姐嗎？”
在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時候，溫韜竟然主動問起了我的名號，我木訥地點了點頭。
“是啊……我是許佳一……”
“那想必許姑娘也有耳聞皇上想為我倆促成一段姻緣的事了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
我不僅在現場，而且我還沒有立馬拒絕皇帝，惹得皇帝以為這場婚事真的能成。
“是，皇上確實這麽說了。”
想必溫韜出現在宮中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吧，不然怎麽會一看到我就連忙詢問這件事情。
“那為什麽許姑娘沒有立馬拒絕呢？難道許姑娘在某個時候真的傾心於溫某，如果是的話，那可真是溫某的榮幸了。”
“我……”
溫韜這麽說著，明顯讓我有點無法招架。
當時我為什麽沒有立馬拒絕呢？我使勁回想。
或許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感激溫韜在危機時刻為了救我願意犧牲自己的那件事吧。
這不僅讓我忘了之前所有的不好，從那以後，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很多很多。
然後內心有道聲音也告訴自己，其實我並不排斥溫韜，隻是還沒有勇氣去接受他而已。
那個時候，不由地還想起了自己與秦昀的過往，我想著，是不是放棄一個人的前提條件就是去選擇一個新的人？
所以，我並沒有直接拒絕，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這個該怎麽說，你有所不知，其實我欠你一個東西，我不知道怎麽去彌補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的選擇……”
“不過溫狀元真的很優秀，女子為你傾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說對吧？”
說到這裏，我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一些緊張，特意的打趣了一下溫韜，畢竟這個溫韜和我並沒有過什麽相處的時間，這門婚事能不能成還要聽聽他的意見。
“許姑娘折煞溫某了，溫某早就聽過許姑娘的本事，巾幗不讓須眉，你可是實打實的為國家做了貢獻……”
我怕在說下去就變成兩人的互誇大會了，還不如快點試探他究竟是什麽態度，然後才好做決斷。
“所以溫狀元你對這門婚事打算如何表態？你不要覺得當麵不方便拂了我的麵子，沒關係的，我隻想聽你說真話。”
“真話嗎？……”
我這應該算是要和溫韜掏心掏肺的說心裏話了，如果說剛剛溫韜的一切表情都像是官方做出來的樣子，在聽到我問出他究竟是何態度的時候，他的臉上染上了幾分真實的情緒。
我看著，似乎沒有厭惡，也沒有排斥。
他微微垂首之後複又抬起來頭，深棕色的眼眸閃著點點光亮。
我已經做好了要被他拒絕的準備。
而他隻是綻開了一個笑容，笑容中透著某種堅定。
“溫某原本還有種自己配不上許姑娘的想法，可聽許姑娘這麽說，溫某不知不覺就多了幾分信心。”
“所以……你是準備……”我有些不懂，斟酌著開口想要了解的更清楚點。
“許姑娘如果願意和溫某相處一輩子的話，那能不能麻煩你再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們再完婚可以嗎？”
“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多了個三年，先不說時間有點長，如果皇帝聽了，那他會答應嗎？
“因為溫某現在覺得自己並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高處，同樣給不了許姑娘最好的生活……所以，我希望許姑娘可以給我三年時間，到那個時候，溫某一定風風光光將許姑娘娶進門，好嗎？”
“這樣子的嘛……”
不知道為何，聽溫韜提起這個三年之約，我原本就有些搖擺不定的心更是鬆動了好幾分，下意識地覺得，這會不會是溫韜的推辭而已。
“許姑娘這是不願意嗎？溫某知道時間有點久，所以並不確定許姑娘會答應這件事，但是……但是溫某還是想如實告知許姑娘內心的想法，三年的時間，溫某就不會再是這個樣子了……”
“不瞞你說，這件事確實讓我有些為難，不外乎就是我們之間還沒有多少感情，我不知道我們可以這樣子堅持多久……”
“那我們可以試著交往一下，你覺得這樣好嗎？”
這樣一說，溫韜有些擺脫了他平日裏謙謙君子的模樣，更多了幾分男人的氣概與直接。
“我……”
我還是有些猶豫該不該一口答應下來，我沒想到溫韜不僅沒有拒絕皇帝指名的這場婚事，反而還主動和我說出試著交往的話，隻要我願意等他三年，他就會給我最好的一切。
這對我來說不是沒有吸引力的……
誰都希望男人答應對你好的承諾能夠在以後真的實現。
更何況溫韜確實比其他人還要優秀……
我陷入深深的糾結當中，心裏小小的聲音在說著可以答應，嘴裏卻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們現在就開始起了談情說愛了嗎？”
我和溫韜正麵麵相覷站在原地時，在我們的後頭突然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聲音並不陌生，聽起來卻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我和溫韜不約而同回頭，便看到秦昀穿著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站在不遠處，眼睛死死的盯著單獨待在一起的我們。
“拜見秦將軍。”
再怎麽樣秦昀的身份還是高於溫韜幾級，溫韜恭敬地做了個揖，秦昀也因為身份擺在那裏，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沒想到在這裏也能和秦將軍巧遇，剛剛溫某也是在這裏不小心碰到的許姑娘，正在交談之際，秦將軍就來了。”
“是嗎？那秦某我可真是趕了個巧了。”
不知為何，隻要這兩個男人站在一起，我總感覺空氣中硝煙四起，似乎下一秒就會打起來一樣。
之前的溫韜和秦昀不就是這樣的嘛，一言不合就開打，我也隻能眼睜睜在旁邊站著，無濟於事。
“的確很巧。”
溫韜應著秦昀的每一句話，說完這句話後秦昀突然就沒出聲，氣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夾在兩個男人中間的我，感覺到一些尷尬。
我假裝欣賞風景般將頭轉到另一側，卻發現秦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無論我的頭轉向哪處，他的視線便跟在哪處。
直到我憋不住口氣不善的開口：“你一直看我幹嘛？我臉上又沒長花！”
聽我這麽粗魯，秦昀的臉更是黑了好幾個度，一下子轉變成高冷不容侵犯的秦昀，我還是有點怕怕的。
“許佳一，誰給你的膽子這麽說話的？！”
“本來就是嘛，誰叫你一直盯著……”
被秦昀這麽一唬，我有些委屈的在那裏嘟著嘴碎碎念著，當最後一個“我”字還沒有說出來的時候，秦昀隔著衣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往我另一個方向扯去，我的聲音立馬尖了好幾個度。
“喂，你這是幹嘛啊？！”
這裏除了我倆還有一個溫韜嘞，秦昀突然就做出這種舉動，讓被剩在那裏的溫韜怎麽想啊？
我下意識看向溫韜那邊，卻因為被秦昀拉的有些搖搖晃晃，所以一直看不清溫韜臉上的表情。
當我第二次望向那邊的時候，溫韜整個人都消失在了那裏。
剛剛和他連話都還沒說完呢，一下子就被秦昀這樣粗魯對待，我心中不爽，即使被秦昀扯住了胳膊，卻還要亂七八糟的在動著，直到秦昀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你看你像個正常人家的大小姐嗎？”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現在蓬頭亂發像個路邊的神經病，可是還不是因為秦昀一言不合就想帶我走，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正不正常要你管？！”
我發現現在隻要和秦昀講話，我就忍不住心裏的一股氣就要嗆他幾句，明明自己想要走的還是知性溫婉小姐之路的。
“是！因為根本輪不到我管你，畢竟還有個人主動願意管你，對吧？！”
我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秦昀說的是誰，秦昀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嗎？你們才認識多長時間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認識的秦昀似乎很少有這麽衝動的時候，他一陣一陣的朝我發來質問，我有些應接不暇。
“許佳一，突然就被別人給賜了一門親事，難道你都是不會拒絕的態度嗎？還是說，你其實早就對溫韜傾心許久？”
說到這裏，我才完全明白原來秦昀一直在扯我和溫韜的事情。
“我沒有，我和他也就見過兩次而已。”
“那你為什麽就不拒絕這門婚事？”
秦昀太過緊張這件事情，讓我不免狐疑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
但也不排除還有其他原因，更何況我和溫韜之間的事，眼前的這個秦昀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怎麽和你說，如果我在後麵答應了這件事，那也是因為我不想欠他某些東西，隻能讓自己用這種方式還給他。”
“你會欠他什麽東西？”秦昀絲毫不願意放過每個細節。
恩情，感情，這些我都覺得是我欠了溫韜的，之前欠下的，所以隻能現在還了。
“你不明白，說了也沒用。”
“好，我是不明白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許佳一，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溫韜也不拒絕嗎？還不是因為他就是皇上安排的人，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覺得你以後會幸福嗎？”
秦昀終於忍不住將某些話說出了口。
或許他認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他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還要傻傻地去貼向溫韜。
其實我什麽都清楚。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沒想到你會這麽關心我的事情，真是麻煩你了。不過，我想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最後的結果還是由我定奪，所以就不勞煩你掛心了。”
說到後麵，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冒出這麽生硬冷漠的語氣，似乎很想和秦昀撇開距離，讓他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我下意識就想把他先推的遠遠的。
秦昀的神情有些受傷，畢竟我這樣的話確實讓一個主動關心你的人都下不來台吧。
他最終苦澀的笑開，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怪我太愛多管閑事吧，想著事情畢竟和你有關，竟然忍不住跑過來就想提醒你一番，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被自己搞成了一個笑話……”
“不……”
聽秦昀這般自嘲的說道，我壓抑不住內心深處有些痛苦的掙紮。
我隻是想要自己做決定而已。
“好，反正也沒我什麽事，我也不需要再待在這裏了。”
這一次，換成秦昀頭也不回的離開，而他的背影，除了有些落寞，還帶著幾分決絕。
這次的確是我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