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動搖的感情
紅衣女人萬萬沒有想到，她苦苦找尋了這麽多年的人，最後就給她一個已經死去的結果。
她不能接受，她也不想接受。
那時已經是深夜，甘寒露重，我披著一件厚重的坎肩，都覺得寒氣滲入了皮膚。
我不知道作為鬼會不會感受的到外界的冷氣，我看著紅衣女人從聽到爺爺死去這個消息時，便像是抽走了所有的神智，宛若一個真正的孤魂野鬼。
她半飄著到了木屋外頭，停在了一棵有了許多年頭的古樹下麵，她輕撫著樹皮表麵，像是在愛撫深愛的人的臉龐。
我沒有跟上去，隻是站在木屋門口看著他，秦昀站在下麵，也同樣望向她那個方向。
紅衣女人的傷感似乎也感染了我和秦昀，誰都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聽不清女人在那裏說些什麽，隻知道後來她坐在了那裏，望著不知道什麽方向的遠方，像一個靜止的雕塑。
待我第二天大早起來，出門發現她竟然還坐在那裏，保持著深夜時的那個姿勢。
應該一晚上都沒有動過。
雖然我和紅衣女人相識不久，可是她與我爺爺曾經還有著那樣的一段情緣，再加上她也救過我和秦昀的命，所以我理所應當的該去問候她一聲。
我朝她走去，秦昀攔在我的身前不準我靠近她，我衝他搖頭，輕輕推開了他。
有時候男人並不能完全理解來自一個女人的眷戀深情。
我捱著她坐下，紅衣女人對於我的到來並沒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她仍然無法從爺爺的消息中清醒過來。
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何況已經過了這麽多年，誰能說得準爺爺還是否記得曾經喜歡過的那個女人。
“為什麽就不願意麵對現實呢？你這麽坐著，爺爺也不會因此複活。”
聽到爺爺去世的時候，我也不願麵對這個事實。但如今我也挺了過來，所以想給別人一份忠告，畢竟以後的日子還是屬於自己。
我以為女人會一直坐著，不管我說什麽也不會理會我。
可當日頭從山那頭露出半張臉的時候，她竟選擇了主動向我開口。
“其實我不是很想麵對你，因為你……是他的孫女。”
“一麵對你，我就會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經在許多年前就找了個妻子，陪他那麽多年不說，他也願意與她生養著自己的子孫……”
我沒有想到紅衣女人此時心裏的疙瘩是爺爺選擇自己在外娶妻生子，而那個時候，她正被關在日夜不分的地底下，一個人品嚐著思念愛人的折磨。
“爺爺他……”
我下意識就想幫爺爺辯解些什麽，但是我該怎麽說？
說爺爺等不了你那麽多年？他隻是個普通人，他也會寂寞，他也想要有一個家？
恐怕這些話說出來隻會適得其反，平白增添紅衣女人的憂傷。
因為她隻是隻鬼，給不了那時爺爺，所想要的一切。
我卡了殼，氣氛有些沉寂。
女人背著我搖頭：“你其實不需要為你爺爺說些什麽，許多事，我怎麽可能不懂呢……”
紅衣女人深知，她與爺爺之間，隔著身份這一條巨大的鴻溝。
她說：“本來陰陽師愛上鬼，就有違倫理，更不用說一起扶持經曆以後的生活。”
“似乎怎樣，都擺脫不了人鬼殊途這四個字……”
她的聲音若有若無，像是可以飄著帶我去向一個很遠的地方。
但是讓我仍然停留在這裏的，是我想起了我和秦昀之間的事。
我和秦昀，何嚐不是她口中說的人鬼的身份。
我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秦昀，卻是孤身多年的鬼，似乎注定我們之間，也不會有著什麽美好的結果。
難道多年以後，我會像爺爺一樣找個平凡的人結婚生子，從而在歲月的打磨中忘掉曾經與秦昀的一切？
那秦昀呢，他會像紅衣女人那樣，選擇苦苦等我數年嗎？
對象換成了秦昀，我絲毫不敢確定。
但是一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就感覺心裏某道結界轟然倒塌，名為悲傷的河流狂卷般湧來。
這下子輪到我陷入了沉默，紅衣女人多次回頭看我，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莫要擔心，如果你們兩個互為真愛，我想他也不會舍得離開你吧。”
我苦澀一笑，認為有時候真愛也會被這紛繁的世俗給打敗。
“對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爺爺的鬼魂，在哪裏啊？……”
似是猶豫了許久，紅衣女人還是選擇開口問我，我看到她眼底閃過一絲希冀。
爺爺死去這麽久，連我也沒有看見過他的靈魂，隻是得知他曾在這裏出現過而已。
我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真切希望她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些什麽。
“謝謝你願意聽我講我和你爺爺的故事，也謝謝你願意把你爺爺的下落告訴我。”
她終究還是起了身，修長的身姿立在我的麵前。
透過她如今附身的這個身體，我似乎能看到她原身的影子，應該是個美麗溫婉的人吧。
“你要去哪裏？”
我見她的垂著的側臉帶著淺淺笑意往一個地方走去，我急忙問道。
“我啊……想去找你的爺爺……想問問他，是否還，記得我……”
那個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她正麵對著陽光，背影拉的很長很長，在我直視很久的太陽之後，微微暈眩中似乎感覺她和天邊的太陽變成了同一種顏色……
這樣也好，至少她敢於去追求一份等了這麽多年的愛情……
我希望她，一切都好。
望著紅衣女人離去的地方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雙腿都快沒了知覺。
我這才回過神來想著回去。
在木屋外麵沒有看到秦昀，我有些納悶，他會去了哪裏？
來到房間，才看到秦昀撐著牆快要倒在地上。
“秦昀！”
我一聲驚呼朝秦昀跑了過去，沒有想到秦昀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怎麽了？”
我扶著他想要他站穩，可是他一陣失力差點把我也帶倒在地上。
情況不是一般的糟糕。
我的聲音染上一片哭腔，我有些害怕秦昀變成這個樣子。
“你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就像是身患重病的傷者。
“抱歉，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秦昀有氣無力的解釋著，我這才知道鎖魂陣的作用突然在秦昀身上反噬，本來就虛弱不堪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他還一直害怕紅衣女人會對我做些什麽，所以硬是撐到了現在。
“你幹嘛不早說啊？！”
我氣極之餘是滿滿的心疼。
“這有什麽的，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能撐過來，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
我隻知道如何破解鎖魂陣，可是後麵的事情，我一無所知。
“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為自己療傷，你能帶我去嗎？……”
我想也沒想，立馬答應。
“好好好，我這就帶你去。”
根據秦昀所說的位置，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總算到了這裏。
目的地位於森林的深處，是以前秦昀不小心發現的一個地方。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個密室，秦昀可以一個人待在裏麵自行療傷，可到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這個森林深處，竟然藏著一座墓地，厚重的陰氣，讓我這個普通人都感覺深刻。
“好了，就在這裏。”
秦昀站定，輕輕掙脫開我扶著他的手。